喬平揚半夜從睡夢中被吵醒,一路沒少折騰,雖說乘著墨影不用他耗費多少體力,但老年人經不住一夜不睡的煎熬,在今晚第二次坐進墨影後不消十分鍾就跟小雞啄米似的撐不住腦袋了。他本意是到達清澗靈山前,打起精神照看泠風眠的傷勢。但他轉念一想,光是看著他的傷也不會好起來。最後得出了“還是少矯情,多睡覺”這個結論。遂幹脆靠著車廂打起了瞌睡。


    泠風眠看他頭依著車窗處,偶爾墨影受氣流影響稍有顛簸,他的腦袋就會跟車窗玩碰撞遊戲。盯著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一手攬過他的肩膀,讓他倒在自己肩膀上睡。


    喬平揚迷迷糊糊地被移了個位置,困得眼睛也睜不開,嘴裏咕噥兩下,用前額蹭了蹭泠風眠的肩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這次他睡得很沉,唿吸平穩安逸。


    泠風眠被他的小動作戳得有些心癢。正想親親他的額頭,忽然又想起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過剩人類,這些天在那個紫丞的房間裏可能也是如此毫無防備地就睡著了,頓時心下橫生不滿。


    他的小狼狗靠著一點捉妖的皮毛和一身鎮妖之血無法無天、什麽都做得出,上次螣蛇那種低等野妖害他放了全身三分之一的血……這次也是,被抹了脖子還能跟抹他脖子的野妖安然相處一室,暫不說他腦迴路異於常人,至少危機意識是遠遠不足夠的。想著想著,泠風眠隻覺喬平揚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破綻,麵癱臉多少有些繃不住,眉間輕微打了個結。


    有沒有辦法在他身上下更多的結印、留下更多的標記?


    泠風眠意外自己竟然認真地思考起如何將一個普通的人類從頭到腳占為己有,從身體到心,他全部都要。一開始不過是看他的側臉漂亮得引人側目所以才破例把他作為寵物留在身邊,養著他,慣著他,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是什麽時候開始這些都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在人類的眼中結印,要求這個人類的眼裏隻能有他一個人,而現在,他還想在他的小心髒裏也結上印,命令他一輩子心裏隻能裝下他泠風眠。


    或許讓他生個孩子也是個辦法?


    泠風眠一邊盤算,一邊端詳喬平揚的睡臉。不知何時,他也脫力陷入了沉睡中。


    喬平揚是被曬醒的。


    他睜開眼睛時,天光大亮,刺眼的日光穿透薄薄的紗簾照射在他臉上,令他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睛。在不算大的車廂裏蜷著身子睡了一路,骨頭嘎吱嘎吱作響,他扭了兩下脖子,推推泠風眠想喊他起來。


    “醒醒,好像到了。”


    然而妖神大人沒有反應。


    喬平揚一看,泠風眠額角掛滿冷汗,嘴唇發青一副中毒的模樣。


    “……龍尾戟的詛咒這麽嚴重。”


    他用袖子給泠風眠擦了擦汗,接觸到他的皮膚滾燙滾燙。不難猜測是由於咒術纏身,傷口無法愈合已經開始感染了引發高熱。他不想貿然背著泠風眠跑來跑去,顛簸可能會讓傷勢惡化。


    沒多想,他探出車廂外準備先看看情況。


    這一看就驚呆了。


    墨影停在一條石子鋪成的小徑的一頭,另一頭是一片寬闊、平靜如鏡麵的池水。圍繞著這一池碧波,盛開著一圈白盛雪的雪蓮。花朵碩大飽滿,每一瓣都在冬日的陽光下盡情舒展,目測就是雪音所說的“隨便摘幾朵吃”的千年雪蓮花。


    “還真是……多到不值錢的樣子。”


    所以那個偌大的池塘其實是靈泉?喬平揚步出墨影,一溜小跑到池邊,見池水雖然靈動卻完全沒有熱氣冒出來。即便日照充足,山上體感也不過十來度,溫泉怎麽可能不冒熱氣?難道這隻是個普通的水池…他不甘心,手指伸進去試了試。


    熱的!


    喬平揚內心雀躍,墨影好樣的位置找得好準,省心。他又小跑迴車廂,咬咬牙用他缺乏力量鍛煉的身板吃力地扛起一動不動的泠風眠,走得步履蹣跚像做了痔瘡手術剛出院的老大爺。好不容易抗到了池邊,他發現更大的問題是脫衣服。昏厥的人沒直覺,和死人沒兩樣。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等他哼哧哼哧把狐狸剝到隻有一條內褲時,自己流得汗大概有三個浴缸那麽多。


    “……就不能變迴白狐再昏嗎,累得還不是小爺。”喬平揚翻個白眼,把泠風眠小心翼翼地推進了池裏。還擔心萬一池水太深出意外,拉住了狐狸的一隻手以防他沉下去溺斃。


    一時間天地之間隻剩下一人一狐兩個人。


    喬平揚的妖之眼看到平靜的池水忽然小幅度地波蕩起來,有黑色的渾濁妖氣不斷掙紮擴散,卻抵不住靈泉的力量漸漸被池水吞噬、淨化。


    他拉著泠風眠的手,見狐狸嘴唇開始恢複血色,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大概在靈泉裏泡了二十分鍾,泠風眠醒來時氣色已經基本恢複正常,隻是體溫依舊偏燙,發了高熱可能要好好睡一覺才會退燒。他深藍色的眼眸深邃而清澈,光是隨意看喬平揚一眼,喬平揚的心都要悄悄打起鼓來。


    “感覺怎麽樣?”喬平揚壓抑住內心的蕩漾,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在墨影裏就暈過去了,還好我在,不然你燒死在車裏都沒人知道。”


    泠風眠體內詛咒一除,整個人輕鬆了不少,他能感受到妖氣自動加快了代謝循環,傷口已經開始自愈。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坦蕩蕩的胸口,又看了看衣冠整齊的喬平揚,兩人相扣的手一用力,下一秒,喬平揚還來不及慘叫就被拖進了池中。


    摔得措手不及,還嗆了口水。喬平揚“咳咳咳”瘋狂咳起來。


    這人什麽毛病啊!


    “我靠,我沒帶可以換的衣服。你準備讓我凍死在這裏?”這狐狸心腸太歹毒了太邪惡了太其心可誅了。


    “浸了水衣服太重,我讓你輕鬆點。”泠風眠說完凝了一朵形狀奇特、尖端如針一般銳利的狐火在指尖。輕輕一劃,一眨眼的功夫,喬平揚的衣服從上衣到褲子從外套到小內內無一幸免,全部撕成了布片。


    喬平揚:“……”


    泠風眠像撣灰塵似的輕輕一拂,布片什麽的也就離喬平揚而去了。


    喬平揚忍不住扶額:“泠風眠,你在幹嘛。”


    泠風眠雙手摟過喬平揚的小腰,雖然這個人類疏於鍛煉沒有漂亮的腹肌和人魚線,但勝在腰線堪稱完美,小腹平坦且皮膚充滿彈性。一旦上手就不想撒手,挺上癮。他把喬平揚往身上帶了帶,湊近他的耳邊,聲線比平時更低沉地誘惑道:“你說呢?”


    ……


    喬平揚os:救命!好性感!


    他貼近泠風眠,明顯感覺到雙腿之間有東西頂住他。不禁老臉一熱,好在泡在溫泉裏還能搪塞是因為太熱,他用額頭蹭了蹭泠風眠的下顎,算是一種有點傲嬌的示好。


    雖然他沒什麽在下麵的經驗……不過對象是狐狸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當然嘴上揶揄幾句是必須的。


    “傷還沒好就想這檔子事。還大白天的,能要點臉嗎?”


    泠風眠:“……”這是隱射他不要臉嗎?


    “你確定不要修身養性一陣子再開葷嗎。還是先照雪音說的,吃幾朵千年雪蓮補補元氣再說?或者先從池裏出來,看看腿上窟窿堵住了沒?”


    “你在緊張嗎。”泠風眠有些好笑,原來他的小狼狗緊張起來話會變多。


    “……我怎麽可能緊張,一把年紀了什麽沒經曆過,嗬嗬嗬。”


    “是嗎。都經曆過些什麽?”話雖這麽問,卻也隻是打趣。喬平揚的前塵往事泠風眠不會過問,活過了人類壽命的幾倍十幾倍早就明白了,“過去”他改變不了,所以索性就不去插手。但“未來”,就必須是他說了算。他親了親喬平揚的耳廓,低低地笑了:“沒關係,我會讓你把經曆過的都忘了,從今往後隻記得我一個人。”


    ……


    喬平揚說不出話。被親的地方像是著了魔,火辣辣地燒起來。他認命地閉上眼,心一橫,對準狐狸的嘴唇親了下去。


    泠風眠對這種和投懷送抱差不多的行為自然是熱烈歡迎。


    一人一狐*眼看著就要用熱情和*點燃整池靈泉。然而,喬平揚敏感地察覺到似乎有情況。


    怎麽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哪裏傳來的?


    “等等。”他推開泠風眠,*抬頭、雙眼已化為一池春水無法準確聚焦,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泠風眠追著啄了啄他的唇角:“沒有。繼續。”


    ……


    騙鬼啊。狐狸的聽力是人類的多少倍他怎麽可能沒聽到。


    “真的有聲音。好像還有視線。”喬平揚推開還在往他胸口湊的狐狸腦袋,警覺起來。莫非是敵人……


    “……”


    嗯?千年雪蓮裏好像有什麽在動。


    一個大約兩個巴掌那麽大的冰雕玉琢的小人兒從雪蓮後麵露出臉來,小粉團似的嬰兒肥臉蛋雪白雪白,它害羞地衝喬平揚笑笑,又躲去雪蓮後麵了。


    喬平揚:“……”


    這又是啥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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