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要不先穿上衣服?”急切地試圖擺脫現狀的喬平揚“嗬嗬”兩聲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嘴臉,跳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進自己的衣服褲子裏。


    泠風眠冷眼旁觀。


    “啊,我找找看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身體被遮蓋起來,喬平揚多了幾分安全感。可是床上那位腰間隻搭了個被單的一角,雖然他很好看,是的,肌肉線條也非常好看沒錯,但也不能放任他裸著晃來晃去…不過隻消一眼就知道對方肩寬、腿長都超過了自己的尺寸,還真不一定能找出合適的衣服。


    “不用了。”泠風眠迴絕。他可不想穿尺寸不合適的衣褲,露出一截腳踝之類的,太沒品。他大方地站起身,在喬平揚詭異的目光中坦然走進浴室,扯了塊看起來挺幹淨的浴巾把重點部位裹了起來。


    然後喬平揚就看著這個隻裹了塊浴巾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在房間裏唯一一張椅子上優雅地落座,並要求他送上手機。


    這皇帝性格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此問並不是嘲諷,是喬平揚發自內心的,疑惑。


    無言地交出了手機,他倒要看看這隻狐妖搞什麽。


    泠風眠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擺弄起喬平揚的手機,“密碼。”


    “……1221。”


    “人類所謂的生日?我第三次劫那天是1121,你可以把密碼換成這個。”泠風眠自然地囑咐道,“不必受寵若驚。”


    ……誰要換啊!誰會受寵若驚啊!


    咦,奇怪,是不是年紀大了怎麽感覺血壓有點升高:)


    槽點多到無從吐起,喬平揚一陣頭暈目眩,他覺得再繼續跟這個男人說話可能會提早引發心梗等有致死風險的毛病,為了健康,他決定去廚房泡杯咖啡冷靜一下。


    泠風眠按下一串號碼,那邊沒響到三聲就接通了,“定位這個手機的位置,帶套幹淨衣服過來。”


    說完沒等對方迴應他就單方麵切斷了通話。


    把手機隨手扔進柔軟的棉被中,他起身跟著喬平揚去了廚房。


    “加兩塊糖不要奶。”


    ……


    喬平揚忍住一拳打歪皇帝大人鼻梁的衝動,佯裝順從地扔了兩塊糖到咖啡裏,沒等泠風眠伸出手就趕緊端起杯子“咕嘟”喝了一大口。嗬嗬嗬,怎麽樣,我喝過了,皇帝大人會嫌棄的吧。


    泠風眠用憐憫的眼神望著他,“這麽渴?”說完從他手裏拿走了杯子。


    “……我已經喝過了。”


    “我看到了。”泠風眠在客廳正中的沙發上坐下,舉起咖啡杯。


    杯沿離男人的嘴唇越來越近,就快要碰到了…喬平揚終於忍不住說道,“我再給你泡杯新的吧。”


    泠風眠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嘴唇印上杯沿抿了一口,“這杯就行。”


    ……


    說好的皇帝性格呢?


    皇帝性格不是應該“絕對不喝你們這等凡人喝過的東西,啐!”才對嗎?


    不能再放縱自己的腦內小劇場了!


    喬平揚又扯出一個假笑,總之先弄清此妖什麽來頭比較好吧。“我先介紹下自己…我叫喬平揚,職業是……促進人和妖的和平共處。”


    “嗯。”泠風眠喝著咖啡點了下頭,滿臉寫著“朕在聽”。


    “……”


    喬平揚又“嗬嗬”兩聲,對,就是大家都懂的那種內涵豐富的嗬嗬,“你不問我怎麽進的結界?”


    “你戴著我的妖氣靈石。結界自動感應了吧。”


    為什麽他看起來這麽淡定……明明渡劫後的恢複期是妖最虛弱最容易被攻擊的時點,他的反應未免有點太不當迴事兒。對了,他的雷劫…喬平揚盡量顯得自己不那麽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麵,語氣平靜地問道,“你是第七劫了吧?”


    聞言泠風眠挑眉表示不滿,“我看起來像第七劫的低等妖?”


    ……低等?


    您是不是忘了您也是從第一劫過來的?


    “哦——原來是第八劫。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嗬嗬。”喬平揚目測自己會在今天用完一輩子的“嗬嗬”。


    “是第九劫。”泠風眠冷冷丟出四個字。


    而,喬平揚不能接受。


    從委托人家裏隨隨便便要來的藍色破石頭帶著他穿過結界,然後在他挖斷舍離劍的地方有一隻渡劫後的妖,他好心(有待考證)把妖帶了迴來,現在這隻妖說他已經是第!九!劫!這一切真的好科學哦!


    怎麽可能從天掉下一隻妖神大人啊!還赤條條摟著睡了一夜!


    gui!


    喬平揚從業十年,頭一次碰到第六劫以上的大妖怪,就是隻他以為隻是活在傳說中的——妖神。


    “……你的妖氣靈石為什麽在李家,還抽走了李大公子一魂一魄?”


    “你手上的那塊是這麽來的?”泠風眠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悟般手指敲了兩下杯沿,“沒什麽。這裏是我的地盤,有野妖不遵守法度,手下人去處理了吧。”


    “法度?”


    “和人類共處。在我這裏就要遵守這條法度,媒體太發達出事了很麻煩。”


    此時,喬家門鈴響起。


    喬平揚猜測是剛才那通電話找來接他的人到了便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鏡片下淺棕色的瞳孔銳利如鷹。


    沒等他開口,從他背後又竄出一個個頭嬌小膚白勝雪的少年,他一把推開喬平揚,直接撲向房間裏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在他腳邊規規矩矩地單膝跪下,“泠大人!雪音來接你了!咦——?!泠大人你受傷了!”


    “你太吵了,雪音。”戴眼鏡的青年也隨後進屋,恭敬地低頭,雙手呈上一個長方形盒子,“大人,久等了,這是您的衣物。”


    “斑鳩,雪音怎麽跟著來了?”泠風眠接過盒子,從中取出貼身衣物一件件穿起來,穿到襯衫時,被他稱為斑鳩的男人嫻熟地為他扣上扣子並整理了領口。


    “不準他來硬要跟著來。”


    “雪音擔心泠大人的安危!在市西渡劫的泠大人怎麽會在這破地方!是不是門口那個大叔綁架了你?”名為雪音的少年氣吼吼地擼袖子準備抓住喬平揚毒打一頓。


    請了一尊大神已經受夠了,現在又多了兩個,喬平揚隻覺得耳邊嗡嗡響。


    “大叔沒有綁架你家大人,大叔這破地方就不留你們了快帶你家大人走吧。”


    “雪音,不準對他出手。”泠風眠製止了正要伸爪子的少年,“他是我的寵物,我決定要養他了。”


    ……是哦。


    “嗬嗬。你們好,我是喬平揚……”


    看不出眼前的人類大叔哪點好,不算年輕,臉也就是還不錯。但泠大人的命令,雪音無條件服從。他縮迴爪子,第一次正眼看了喬平揚,對他友善地伸出手,“你好,我是雪音。”


    喬平揚見他態度柔軟,耿直誠實,萬事寫在臉上,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也不介意剛才被一把推開了。


    兩人握手言和。


    一旁的斑鳩反倒顯得禮貌而疏離,“喬先生,你好,我叫斑鳩。大人受傷的地方是你包紮的吧?非常感謝。”


    喬平揚搖搖頭表示別客氣。隻要趕緊領他走就行了:)


    泠風眠全部穿戴完畢,標準傑克蘇的霸道總裁氣質凸顯無疑。他對喬平揚留下一句“靈石隨身帶著不要摘”,並親切地拍了拍他的狗頭,隨後帶著斑鳩和雪音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喬平揚的感想隻有一個——


    昨晚為什麽要手賤撿什麽該死的多尾白狐diewhyyoutry……


    晚上喬千語到喬家院時,還心很大地直戳喬平揚痛處,“小叔,你去找劍而已。怎麽蒼老了這麽多o_o?”


    喬平揚千言萬語不知從哪句開始講。


    最後兩人還是決定先把喬燃從鏡子裏弄出來再議。


    等到零點一過,喬平揚拿出已經被擦洗一新的斷舍離劍,交給喬千語。


    “小語兒,你來。”


    喬千語也不推脫,一手接過劍就一手就劃過了額頭。天眼一開,黑色妖氣無處可逃,喬千語執劍,靈氣大動,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靈氣波動飄揚起來。


    “即!斬!”


    劍刃斬下,妖氣四散。


    一隻手從鏡麵中伸出來,接著喬燃整個人都從裏麵跨了出來。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活著出來。”喬燃早已過了古稀之年,頭發胡子花白,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精神氣兒倒很足,說話還很有中氣。


    “爺爺,我是平揚,還認得出嗎?”喬平揚趕忙扶他坐下,又指了指侄女,“這是喬千語,大哥的女兒。”


    喬燃點頭,“當年的小不點都長這麽大了。”又對喬千語說,“你是平皓的女兒?那就是我曾孫女咯。來,曾爺爺看看。”


    喬千語乖巧地上前,“曾爺爺,斷舍離劍還是交還給您吧。”


    “不必。那頭蛟龍困住我,鏡中充滿他的妖氣,二十年來每日每夜都在吞噬我。現在他成功了,我已經捉不了妖了。劍你們收著吧。”


    “爺爺,你說的蛟龍,是曾經在漓江出現的那條嗎?”


    “什麽蛟龍?”喬千語追問。


    “千語,你太年輕了,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漓江突生異變,江麵上無故刮了多次龍卷風,是走蛟啊!”喬燃迴憶起當時的情形,一切都曆曆在目,“死了很多人。政府部門擺不平,暗中請我秘密屠殺那條惡蛟。”


    “走蛟…蛟龍要渡劫?”喬平揚問道。


    “正是。隻是它卷入太多無辜的性命,墮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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