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密林的刹那,四周仿佛有透明的結界抖動,一股濃烈的魔煞之氣撲麵而來,鑽進鼻腔,腥臭萬分,劉九真忍不住彎腰,一陣劇烈咳嗽。


    她彎著腰,無意掃了眼地麵,才發現這泥土是濕潤的暗紅色,無數腐朽的、慘白的骷髏淩亂的堆積,血色的荊棘從骷髏的眼窟窿、肋骨縫隙裏擠著生長,茂密而張揚。


    環顧四周,這裏幾乎被灰色的迷霧籠罩,兩米開外便看不清東西。


    劉九真想往迴走,卻發現來時路已經被荊棘掩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不分東南西北了。


    她低聲呢喃:“難道是個陣中陣?”


    懸崖上有個陣,深淵底有個陣,往裏走還有個陣,那再往裏麵走,又有多少個陣?


    劉九真想不通,索性不去想,她握緊了手中九環刀,砍開茂密的荊棘,踏著那些遺骸,緩步朝真魔地獄深處走去。


    她專心關注著前方,故此並沒有發現那些被砍斷的荊棘,又迅速的長了出來,並且緩緩的朝她後背靠攏……


    灰色的迷霧彌漫,劉九真的神識也隻能探測到四周兩米左右,再往前就會受到阻隔,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密林裏有類似老鴰的鳥叫,時不時撲棱棱翅膀,讓人心弦緊繃,一刻也不敢放鬆。


    “啾——”


    左前方一團紅色從灌木叢裏跳出,朝著劉九真雙腿疾馳攻來,劉九真反應極快,抬刀便是狠狠一砍。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隻紅色皮毛的兔子,隻是這兔子不是想象中的可愛,而是有著尖銳的獠牙,鋒利的四爪,兔子蹬了蹬腿,便不再動彈。


    劉九真唿了口氣,原來是一隻築基後期的兔子。


    她正準備收迴九環刀,忽然手腕一緊,竟是被什麽東西纏繞上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雙腿也被纏的死緊,“唰”的一聲,被倒吊在樹枝上。


    方才的荊棘竟然活了過來,猶如萬千蛇群和章魚的觸手,粗的、細的,緊緊朝劉九真的身軀纏繞。


    滑膩卻長滿倒刺的荊棘在劉九真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肉的血痕,鮮血滲透她的衣衫,瞬間成了個血人。


    劉九真哪裏見過這種東西,腦子裏有短暫的空白,但下一秒,她便催動靈氣,右手卯足了力,“砰”的一聲掙斷了三根荊棘,隨即立刻抓起九環刀,朝左臂和雙腳上的荊棘砍去。


    她不怕痛,也無所畏懼。


    九環刀靈氣四溢,鋒利無匹,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一捆捆的荊棘斬斷,濃稠的汁液噴濺,沾在劉九真皮膚上,立刻便聞到一股燒焦腐蝕的味道。


    劉九真咬牙忍住疼痛,右手刀光翻飛,收割著一捆一捆的荊棘。


    然而另劉九真沒有想到是,剛把左臂的荊棘斬斷,雙腿又被纏繞上了,斬斷雙腿,左臂又被纏上,如此反反複複,荊棘越來越多,根本無法脫身。


    “什麽鬼東西!”劉九真沒有辦法,到了後來,隻有機械的重複揮舞,九環刀漸漸沉重,她意識到不妙。


    等到她靈氣耗盡,隻有被這密密麻麻的荊棘吞食。


    劉九真倒不怕死,怕的是像之前對付魔狼一樣,被荊棘吃幹淨留了骨架,又慢慢的長出新肉,然而這些荊棘無處不在,會不會在等她長出新肉的過程中又把她啃幹淨?然後一輩子守在她骨架旁邊吃個不停?


    劉九真想想那後果就鬱悶的不行,她煩躁的砍斷幾根荊棘觸手,想著要是有什麽東西能罩著她就好了……


    罩著她……


    “是了!”


    劉九真陡然靈機一動,從商冰留給她的儲物鐲裏召出拘魂鈴,神識一掃,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抹去了商冰的神識,不知何時,都打下了她的烙印。


    想到商冰,劉九真心頭便是一陣鈍痛,比荊棘刺穿她的皮肉還要痛千萬倍。


    她不敢細想,忙念著將拘魂鈴變大,靈力湧動,果不其然,拘魂鈴非常迅速的在空中變的十分巨大,宛如一口大鍾,“當”的一聲將劉九真圈在裏麵,保護的嚴嚴實實。


    周圍荊棘被拘魂鈴環切似的斬斷,斷掉的觸手不安的在地上扭動,隨即化為暗紅色的汁液滲透到泥土中。


    外麵又長出來的荊棘無法穿透拘魂鈴,似乎十分生氣,瘋狂的在鈴鐺壁上衝撞,就像以卵擊石飛蛾撲火,觸手撞爛也不停歇。


    劉九真被瘋狂的荊棘有所震撼,她感到自己操控拘魂鈴也堅持不了多久,拘魂鈴不知是什麽級別的東西,竟然能將她的靈力像流水一樣的抽走,即便是以前時飛揚的乾坤葫蘆,也不至於像拘魂鈴這樣吸收靈力啊?


    她不敢停歇,操控著拘魂鈴在荊棘密布的密林裏用最快速度逃離,像扛著一個大龜殼,狼狽極了。


    拘魂鈴需要的靈力太過巨大,劉九真實在要接近幹涸的邊緣,便在此時,耳邊聽到潺潺水聲,繞過密布的荊棘,便看見一道渾濁的大河橫亙在麵前。


    荊棘已揮舞著無數觸手而至,劉九真不敢停留,收迴拘魂鈴的一瞬間,一個猛子就紮進大河之中——


    河水是刺骨的冰冷。


    渾濁的河水視線根本看不到周遭情況,劉九真正想浮出水麵看看那些荊棘怎樣了,豈料腳腕被什麽東西纏住,巨大的拉力猛然將她拉進河底!


    難道又是荊棘?!


    劉九真揮刀一斬,湊近了才發現河底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水草,而纏住她的也正是這些像海帶一樣滑溜溜的東西。


    在水下劉九真行動非常不便,而水草卻發瘋似的將她纏繞,卻沒有像荊棘那樣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劉九真被水草拉在水底動彈不得,她自認為沒有這麽簡單,屏息,神識一掃,周圍似乎有什麽東西正黑壓壓一片的靠攏過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體內已經沒了靈氣,握緊手中的黑刀,專注的看著渾濁的水中情況。


    近了,更近了。


    劉九真終於看清靠近她的是什麽水下生物。


    那是一種類似鱟的東西,似蟹似龜,背上是青褐色的硬質甲殼,有四隻眼睛,胸甲兩側有一對大複眼,六對附肢飛快的劃水,拖著一根長而尖的尾劍,模樣十分惡心。


    這群鱟不計其數,正拍動鰓片推進身體朝劉九真遊來。


    劉九真即便麵對魔狼和荊棘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樣恐慌,她討厭水,更討厭這些惡心如昆蟲般節肢動物。


    她勉力運出為數不多的靈氣,持刀朝鱟群狠狠一刀劃去,頓時大河底激起千層浪,將鱟群拍散,然而下一秒,鱟群又聚集起來,伸出尖銳長滿倒刺的螯肢,劃破劉九真的皮膚。


    鮮血湧出,染紅渾濁的河水。


    她實在太脆了。


    劉九真咬唇忍住疼痛,方才一交手便發現這群鱟起碼都在金丹後期,不乏有大圓滿和元嬰的老鱟怪,劉九真根本不是對手,更何況是在水底,實在被水草困住的水底。


    她將黑刀收入儲物鐲,不再浪費靈力的屏息,靜靜地等待死亡。


    又如麵對魔狼一樣,劉九真被水草捆住四肢,鱟群前赴後繼的撕咬她的皮肉,她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皮肉被鱟吞入砂囊磨碎……


    河水灌滿她的口鼻,在痛苦和窒息中,劉九真陷入昏迷。


    ***


    依然胸膛處的骨珠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喚醒了她。


    另劉九真鬱悶的是,這次並沒有長出一副完整的身體,而是尚在骷髏狀態,低頭還能看見腹腔裏透明的內髒。


    她正想動一動,卻發現本來沉寂的海草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又把她牢牢的捆住。


    反應太快了吧!


    不到片刻,來了三兩隻鱟,沒一會兒就將她剛長出的內髒蠶食,隨即優哉遊哉的遊走了。


    “靠!”


    劉九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腦中又開始昏昏沉沉,疼痛倒不如先前明顯。


    她強打起精神,不讓自己又陷入昏迷的狀態,勉強動了動骷髏骨節,卻見那些水草這次沒有再將她捆起來。


    劉九真暗暗留了個心眼,趁著自己尚是一副骨架,輕手輕腳的在水底裏緩慢爬行。


    如果此時有人看見這幅景象,一定會嚇的魂飛魄散:一具慘白的骷髏,在淤泥與水草中匍匐爬動,骷髏頭還四處張望著風吹草動……


    劉九真使不出靈力,隻能憑著本能在水草中穿行,如此在水底行了片刻光景,一直平安無事。


    直到那骨珠又散出光亮,骨架上長出點點新肉……


    劉九真意識到不妙,正手足無措,就被機警的水草捆綁起來。不出所料,立刻來了一大群鱟,發現隻有點點肉,吃了一會兒略是不爽的樣子,用劍尾狠狠抽打水草,混著水聲,劉九真似乎聽見那些水草還發出哀鳴的聲音。


    她暗暗留意,這些鱟似乎看不見,隻有靠無處不在的水草指引方向。


    劉九真還想繼續分析,卻耐不住昏沉的感覺,渾身飄忽,神魂離體,竟又昏迷過去。


    昏迷前,她忍不住咒罵:這真魔地獄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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