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樸孝言瞪著權至龍,嘴角微微抽搐,仿佛覺得這話可笑的匪夷所思:“你算個什麽......”


    “十年前,你一走了之,把他從胖子傷成了型男。但我,卻給了他從平凡變為矚目的機會,這十年,患難與共的是我們,並肩作戰的也是我們。你覺得你能給他的,別人替代不了嗎?”權至龍冷幽幽地睨著她,言語不無諷刺:“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何況,是崔聖賢這種類型的!你認為,他忍辱負重地跟你在一起,圖的你什麽?美貌?身材?還是你的高學曆,好涵養?”


    “夠了!”崔聖賢一拍桌子,忍無可忍地怒喝:“誰也別說了,再說,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


    就像夫妻吵架,有個說和人自然是好的。可至龍顯然是來者不“善”,他與孝言針尖對麥芒,作為他們爭論的對象,他無法忍受這種左右為難的僵局!


    隻是,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在意他。


    樸孝言忿忿地站起身,大有一走了之的架勢,卻聽權至龍說:“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她瞪著他,尖諷地質問:“你以什麽立場這樣命令我?”


    權至龍端端正正地坐著,目光落在桌麵上,沉靜地開口:“我以,托遍關係把你酒吧裏帶出來的立場;以,為了救你被劫持的父親,不惜敲折韓東宇的腿,以,為了保住你的秘密,甘願頂包,充當你的男人反而遭報複的立場;以,擔保你今後安危與鼎力相助的立場,讓你坐下來,讓你們閉嘴,聽我把話說完,你們,誰有意見?”


    他靜靜地環視著兩個臉色各異的人,然後盯住滿是震驚的樸孝言,輕輕一笑,“講實話,我對我的女人都沒有這麽鞠躬盡瘁,卻為了你們的感情絞盡腦汁,我講真,這些壞死的腦細胞足夠我再出兩張專輯!我不是抱怨,我是甘心情願的做這些,因為我兄弟,從不向我張口的兄弟卻為了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我幫忙,他在乎你,他在乎,我就在乎,我不圖迴報,但起碼,別讓我寒心,別讓我看你那忘恩負義而永不滿足的嘴臉,別讓我總是聽到:孝言心情不好,孝言不太開心的話!你有什麽糟心事?嗯?說出來,我們幫你解決,幹什麽一天天擺張臭臉,我權至龍不是上門乞討,我到兄弟家吃頓飯,還要看你臉色麽?”


    刻薄而犀利的指責,直指女人的病痛,可是,她還沉浸在那句“為了救你被劫持的父親,不惜敲折韓東宇的腿”的話語中,驚疑滿腹。盡管心有不服,但最後,她還是沉下氣,選擇坐下來,並解釋:“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不是不歡迎......”


    “不用解釋,”權至龍一擺手,又指著欲言的崔聖賢,警告:“別插嘴,聽我說完。她要是真的愛你,就該分得清我的善惡之意。如果不愛,你怎麽擬合也沒用!”


    權至龍早就受夠了,受夠了崔聖賢那總是憂鬱的、忍痛的、亦喜亦悲,幻滅而又為難的神情。自己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這操蛋的愛情一步步蛻變,變得懦弱又窩囊,他就覺得自己喉嚨裏卡著一口老血,不吐不快!


    今天算是他趕上了,他認為他必須要說點什麽,這兩人,一個為愛忍氣吞聲,一個幹脆就不懂什麽是愛,胡作亂鬧,無法無天!作為他們情感中的“軍師”,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他得在他們翻進“陰溝”之前,好好點醒一番。如果再是頑固不化,就算他白忙一場吧!


    不過,權至龍輕易不說重話,這麽直白地去譴責一個女人,更是少之又少。他拿起香檳,倒入她麵前的杯子裏,刻意把語氣緩下來,“其實按禮數,我該叫你聲嫂子,不是叫不出口,是叫出來,怕你不肯答應,而且我認為,這嫂子,叫出來就是一輩子,分量不輕,也不是兒戲。我相信你不是為了一時新鮮而接受聖賢的追求,接受他,需要很大的勇氣,這種勇氣是愛的力量,並非見不得人,不要把別人的祝福誤以為是惡意的諷刺。你選的路,沒人逼你走,但你決定走,這條路,無論是荊棘還是溝溝坎坎,都會有人為你鋪平。不自信的時候,給自己提把氣,心裏不痛快,就跟聖賢說說,他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擔當,事實上,能為你抗下的,他都義不容辭。你隻是看到他的不足,不斷擴大他的缺憾,卻有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他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又為他做過什麽?你的世界全是真善美,但那些齷蹉的、肮髒的、黑暗的手段,都是這個男人為你默默扛著,為你遮風擋雨。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享受安逸時,險險避過了多少災禍,甚至沒有想過,每次遇見麻煩和危險時,為什麽他總能及時趕到?這不是幸運,也不是巧合,更不是磁場作用!他心裏有你,惦記你,才會為你赴湯蹈火,但是你,可能會因為他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而將他全盤否定,你認為,這公平麽?人要學會感恩,不要把別人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也別把感謝掛在嘴邊,卻又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樣更使人寒心。所以,有一個人愛著自己,固然是好的,但這不是你持寵而嬌的資本,持寵而嬌也要有個度,嬌過頭了,就是作,作到頭了,就是......”他看一眼崔聖賢,沒有往下說,他還是顧忌兄弟情麵的,講話也變得委婉了些,“你的資本,隻在於你是崔聖賢的人,我才坐在這裏和你講這些,話是難聽點,但你更應該知道我要向你表達什麽,珍惜眼前人吧!這話,對於我們三個都很重要,在現今這冷漠的社會裏,有個能為自己甘心付出,能為自己豁出性命去守護的人,應該珍惜,如果不愛,就別傷他太深,就像你不想傷害你的閨蜜一樣,我也心疼我兄弟。”


    餐座上歸為靜寂,女人垂著眼,一言不發,她沒什麽表情,卻可以看出她收起了那副抵觸的僵硬,不再倔強冷然。


    權至龍淺淺一笑,“抱歉,話題讓我搞得有些沉重,聽起來,好像我在為我的兄弟表功一樣。但我說實話,我今天一進這屋子就不舒服,這裏的硝煙濃度,好像劃根火柴就能爆炸。相愛的兩個人幹嘛要弄得兩敗俱傷,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搞得要死要活?我本意不想偏袒誰,但你的狀態,讓我不得不為兄弟叫屈。但同時我也感謝你,能在情緒矛盾時,給他,也算給了我們一個麵子,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盡管,這是我幾年內吃的最難以下咽的一頓飯。嗯,我很想知道你們的矛盾點在哪兒,可你顯然是不願意與我分享,不過,你把眼睛哭得那麽腫,卻沒有選擇離開,或是馬上把這家夥踹掉,我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不可原諒的錯誤吧?既然如此,那就放過他吧!兩個人好好的,聖賢做錯的,我相信他會彌補,而你做錯的,也要自己反思,一個巴掌拍不響嘛!而我,也在這裏給你表個態,隻要你一天是崔聖賢的人,無論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權至龍絕不推辭。聖賢能為你做的,他不會吝嗇,他做不到的,還有我,我擔著,隻要你們相安無事。明天我們出國,別影響他的工作狀態,還有,吵架不算什麽,夫妻和情侶都會鬧矛盾,但我必須請求你一件事,手下留情,你怨他、惱他,怎樣發泄都可以,可以用一切利器往他身上打,但千萬別讓他的傷痕暴露在外,說句難聽話,他是靠臉吃飯的,家醜不外揚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懂!”


    桌上的飯菜早已冷掉,崔聖賢至始至終靠坐在圓凳裏,沉眉靜思,沒有表現出認同,也沒有替女人辯駁什麽。權至龍瞥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籲出來,“好了,不用你趕我,我也得走了~!”說著,他起了身,又看一眼僵著臉的樸孝言,扯出一抹調皮的笑,“不要在背後挑撥我們兄弟間的感情哦,我的作用,可比你想象的強大很多。”然後,他端詳著她的臉,囑咐崔聖賢:“用雞蛋和冰塊給她敷一敷,你也是個糟心貨,嘖,真特麽讓我上火!”


    客廳裏,隨著權至龍的離開,歸為安靜。


    崔聖賢抬手搓了搓濃眉,低聲說:“上樓休息吧,這裏我收拾。”


    樸孝言沒有動,垂著眼問:“我爸爸被劫持是怎麽迴事?韓東宇的腿,是你們弄的?”


    崔聖賢坦然點頭,“是的,當時伯父走失,去了國立醫院,被韓東宇帶到郊外......”


    他平靜地陳述著,樸孝言安靜地聽著,聽著自己的父親是怎樣層層度過險關,想象那對持的場景該有多激烈。腦海中,不由浮出病床上的韓東宇的樣子,他滿身鈍傷,對她目光閃躲,而聖賢為什麽出現在他的病房裏,兩人間的氣氛又為什麽那麽古怪......似乎,一切都已是真相大白!


    然而,還有。


    “如果我沒有猜錯,在酒吧給你下藥的那群人,應該也是韓東宇指使的......”


    告訴她吧!她有權知道這些,藏著掖著隻會讓她善惡難分,倒不如早一點讓她認清韓東宇的真麵目。崔聖賢瞅瞅臉色略顯蒼白的女人,說道:“韓東宇的父親雇人砸了至龍的車,就算至龍在某些方麵對你含有怨懟,我希望,你也能理解,畢竟他為了我們,付出了不少。我不在國內的日子,你也要多加提防,韓東宇,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惡劣。”


    現在對於樸孝言來說,權至龍的話已經不重要了,最大的衝擊莫過於她相戀了四年的男人,居然會對她做出這些匪夷所思的行為,她震驚、憤怒,但細細一想,又覺得之前的很多感受與某些暗示,被她大意的忽略了。如今,心底隻剩一片寒意,她,到底在哪兒招來這麽一匹狼?!


    望著孝言有些飄忽的狀態,崔聖賢顯出擔憂,“不要為他浪費心思,能做的,我都會替你做,我保證不會讓韓東宇得以善終,你放心。”


    樸孝言搖搖頭,態度意味不明。隻是問:“你也認為,我今天沒給你麵子,讓你在兄弟麵前難堪了麽?”


    “沒有,你不要有這方麵的負擔,他們也不會介意這些的。”盯著女人不大尋常的神色,崔聖賢仍是不放心地問:“孝言,你沒事吧?有什麽話,你可以說出來......”


    樸孝言再次搖搖頭,木著臉站起身,“我累了,想上樓歇一歇,這裏就交給你了!”


    或許,自己給她的衝擊的確不小,畢竟那是她曾經的選擇,而作為現男友的他,除了幫她掃平麻煩,卻不知要以什麽立場來安慰她。“嗯,那你好好休息吧。”


    “還有,”臨上樓前,樸孝言停住腳步,頭也沒迴地說:“我不喜歡權至龍,以後跟他少來往。”


    崔聖賢愣了愣,說出一句違背內心的話:“我也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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