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羊肉肉質軟爛,又加了花椒辣椒等香料,沒有特別明顯的羊膻味,口感很是好。


    倒是對於不愛吃羊肉的人來說,也很容易接受。


    何況傅靜琪自小就喜歡吃這些,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難以接受的。何況羊肉要香,也是因為這味道。


    一個鍋子不大,又加上其他的菜,兩人興致好,竟吃了個差不多。


    等到放下筷子,傅靜琪拍著自己的肚皮感慨道:“我已好久沒用過這麽多了。”


    雲陌寒努力收著肚子,他的腰帶係的緊,這會子有些勒得慌。


    傅靜琪見他一臉為難,好笑的建議他可以把腰帶鬆一鬆。


    “太失禮了。”


    傅靜琪擺手,不在乎的說:“此處有沒有別人,若你覺得害羞,我將眼睛閉上了就是了。”


    說著,竟真的閉上雙眼。


    少年的眼睫微顫,像兩把羽毛扇子似的。


    雲陌寒忙解了腰帶,重新束好。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將已經束好的腰帶又重新解開,哪怕這人是個男人,也覺得有些害羞。


    “好了嗎?我可以睜開眼睛嗎?”


    得到一聲好,傅靜琪才睜開雙眼。


    “你這蹀躞帶做的可真好。”


    他這蹀躞帶上倒沒有掛一些亂七八糟的兵器,隻掛了一隻荷包。哦,還有一把匕首。


    這匕首很是精巧,還嵌著寶石,看來是裝飾用的。


    沒想到莫公子穿的衣物顏色樸素,這一把匕首竟花哨的很。看來少年人嘛,還是知道打扮自己的。


    傅靜琪自以為,不由對他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雲陌寒:“……”她怎麽忽然對自己笑得這樣詭異。


    “百裏。”少年低著頭,腕子上的菩提子佛珠一閃而過。


    傅靜琪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子,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


    “你曾說這佛珠乃是令慈於佛前供奉多年,後轉贈於你,世間僅有一串。可是,我日前見到一名小娘子腕上也掛了一串,與這串十分相似。”


    莫公子曾見過她的另一個身份?


    傅靜琪眉心微皺,來到京城後,她恢複女裝時隻有兩次。一次是去丞相府,一次則是被雲陌寒身邊的人擄走。


    她被擄走那日,自然是不可能了。那就是去丞相府時候,他曾見過?


    傅靜琪的記性一向很好,這件事又去沒有多少時日,自然是記的十分清楚。尤其莫公子的樣貌這樣出色,她沒可能不記得。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了,在丞相府的時候,莫公子一定也在。


    “哦?不知道莫兄是在哪裏見過?”


    雲陌寒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又不敢胡編亂造,便說:“是在丞相府宴客時偶然見到的。”


    看來是沒錯了,那一日莫公子果然也在。隻是他不知道她另一重身份,自然不可能上前寒暄。她那一日也是心生不寧,若是沒有注意到也不奇怪。


    “那應當就是我表妹了。她隻去過丞相府一次,是受了丞相府小姐的邀請,去賞花的。那幾日她睡夢裏經常被魘著,我便把這佛珠與她帶了幾日。後來她有人給她去護國寺求了一塊平安符,迴來後就好了許多。”


    這解釋也沒什麽毛病,可雲陌寒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可未免被百裏輕塵懷疑,又不敢說太多。


    “原來如此。看來我眼力還算不錯。”他笑笑,便當揭過。


    ……


    林皇後少女時期倒是很喜歡下雨的,那時候沒到雨天,家裏的餐桌上總會多幾道滋補的菜色。


    她娘親娘家乃是禦醫,她自己也對調養身子有幾分心得。又因家中人都是武者,難免身體有所損傷。天氣涼時,就會燉一些平日裏性躁的食物,給大家滋補。


    她因為喜歡吃這些,總央著她平日裏也做給自己吃。不過她身體自小就不算太好,吃東西都有節令。娘親唯恐她吃了又冒鼻血,自然是不給她吃的。


    沒辦法,她也隻能盼著下雨了。


    若是到了冬日裏,兄長們還會去林子裏獵一些野味。母親就會加一些藥草,給他們做來吃。


    隻是她自小就吃藥膳,又不喜歡野味太過強烈的味道,倒不是怎麽喜歡。


    入宮後,身為皇後,所用膳食都不得馬虎,更不能隨意被人猜測喜愛口味。以前那些喜歡的菜色,也漸漸成為了她的記憶。


    這雨綿綿的下了一整夜,到了今日還不曾停歇,倒是惱人的很。


    林皇後在迴廊上匆匆行走,身後是一群宮女太監。


    “陛下這樣已經有多久了?”


    殿門前,文公公垂首立在一旁。


    見到林皇後,忙行了一禮,迴道:“昨日便不大舒服。隻是陛下一直忍耐,堅持著把奏折都批完,又上了早朝。後來就說腰腿酸疼的厲害,有些起不來床了。”


    “這樣大的事情怎麽不早說!禦醫呢,為何不早告知禦醫!”


    文公公歎道:“陛下還不是擔心有人又做文章,這才忍著。”


    林皇後一怒,推門便入。


    龍榻上,元熙帝臉色蒼白,嘴角露出一陣陣因酸疼難忍爆發的呻吟。


    “皇後?你怎麽來了?”


    林皇後見他這幅模樣,又是不忍,又是氣憤:“你都難受成這樣了,我如何就來不得!”


    竟氣得連‘臣妾’也忘了稱唿。


    “我這也不像讓你擔心。”


    林皇後在榻邊坐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又握著他的雙手,一臉憂色。“如何?還疼得厲害嗎?”


    如此,兩人才像是一對閑話家常的尋常夫妻。


    “也不算如何疼。就是酸疼酸疼的,沒什麽力氣。”元熙帝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哄道:“你身子也不好,就莫要擔心我了。”


    “我這是擔心嗎?我是恨不得打死你。”


    禦醫剛到門口,恰恰聽到這一句,嚇得一抖,還當自己是聽到了什麽宮闈秘辛了。


    看來外人說帝後關係和睦,並非猜測。


    “陛下,皇後。”


    林皇後一看禦醫到了,便讓開位置,與他給元熙帝診脈。


    隻是元熙帝不舍,還是握著她的手指。


    林皇後心裏一甜,卻還是忍不住說:“德行。”隻是倒也沒繼續掙脫。


    元熙帝一笑,抬眼看向禦醫時,又是滿滿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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