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菲戈，現在正在沉重地思考人生。
——比如說，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得罪了媒體記者，才讓他們對他問出這樣的問題。
“在比賽的時候推搡是時常發生的事，不過胡安和我說，當時那名希臘球員隻是希望能清湖岸幫忙叫一下隊醫，隻是他沒聽懂，因為這個他還打算再去學一門德語。”
現場很多人都發出一陣驚歎：看來胡安對翻譯這份工作真的是念念不忘，還想著要拓展業務……
“至於打分，我會選擇交給斯科拉裏教練來評判，他才是最有資格打分的人。”菲戈一腳將球踢了出去，斯科拉裏傾身向前：“滿分是十分的話，我會為整支球隊的表現打九分，扣掉一分是因為我們並不是沒有失誤，不過我們頑強度過了一切。”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葡萄牙隊長頓了頓，忍不住想捂臉。
“羅伯特是我俱樂部的隊友，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矮個兒巴西人有著很可怕的話嘮體質，在球隊出行的時候，菲戈也不是沒和他一起睡過一間房，然而後果是慘痛的。
直到睡覺前，他的腦袋裏都迴蕩著巴西後衛的碎碎念，甚至連睡夢中都是如此，他隻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而且這還是人力所阻止不了的行為，之前就已經有人嚐試過了，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胡安則是我國家隊的隊友，自從他進入國家隊以來就給我們帶來無數的驚喜……”說是驚喜其實也已經算是抬舉了，驚嚇可能會比較合適一點。
與巴西後衛不同的是，他習慣於緘默，正常講話的時候還好，可有時候他會長時間地不開口，室內就會一直保持著一種低氣壓一般的沉默，就算菲戈平時也不是話多的人也受不了這種安靜啊！
尤其不自在的是，保持沉默的人存在感很強，他就算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媒體也是毒辣，一下子就挑中了他的痛點。
眼見著菲戈難得話多地誇獎了他的兩個隊友，現場媒體記者們都是一臉了然：“好的，我們知道你的兩個隊友都很優秀了，那如果必須選一個人睡的話你會和誰一起？”
“必須是這兩個人？”
“必須是這兩個人。”
菲戈：我選擇死亡:d
胡安是在所有人裏最先洗完澡的，他的國家隊隊友們就沒有曼聯那種情況，還在裏麵追逐嬉戲著，而當他坐下開始穿衣服的時候，有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了更衣室的門口，神態動作都與僵屍片的主角僵屍別無二致，胡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
“……隊長，你在幹嘛？”
葡萄牙32歲的老隊長倚在門邊上，滿臉都寫著心如死灰四個字，看見胡安第一反應：“胡安，我問你幾件事。”
“請說。”
“如果羅伊·基恩和努諾·馬尼切兩個人必須要睡一個，你會選誰？”
胡安忍不住挑眉：“必須是這兩個人？”
“必須。”菲戈很嚴肅地點頭，他也想讓他家小隊友體驗一下兩難的感覺！
“我會比較想睡羅伊。”胡安毫不猶豫。
菲戈和剛走出浴室的馬尼切目瞪口呆，胡安則是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因為基恩年紀比較大一點，比較好製得住吧。外麵是不是有人問你類似的問題了？”
“對，他們問我想和你還是羅伯特睡……”菲戈有些呆滯，他是不是老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話說那個製得住是什麽意思？”
“當然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胡安迴給他一個詫異的眼神，“那你的迴答呢？”
“我說和你吧，畢竟你年紀小需要照顧。”雖然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不過葡萄牙隊的國王先生還是覺得自己的迴答還是很完美的。
“錯了。”胡安搖搖頭，“你應該說克裏斯蒂亞諾，因為他才是年紀最小的那個……隊長，你又被誆了。”
“所以我應該去睡克裏斯蒂亞諾，因為他年紀最小？”菲戈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就在這時候，三個人同時聽到什麽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他們迴頭一看，克裏斯蒂亞諾剛洗完澡光溜溜地出來了，他的洗浴用品全都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伴隨著菲戈意識到什麽的僵硬表情，胡安很是隨意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克裏斯蒂亞諾，愣著幹什麽？收拾東西迴去了。”
克裏斯蒂亞諾第一次沒有立刻響應他家小隊長的話，而是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菲戈：“隊、隊長……？”
“這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啊！！”
路易斯·菲戈，可能是整個葡萄牙隊史上最倒黴催的隊長，沒有之一。
在迴到酒店的時候，他的小隊友還一臉膽戰心驚地看著他，葡萄牙隊長氣不過想像平常那樣直接拎過臭小子一頓抽，誰知道還沒碰到呢，克裏斯蒂亞諾就一蹦三丈遠，直接逮住胡安就不撒手了：“胡安！隊長要睡我！”
菲戈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忽青忽白。他剛才在大巴上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了，這小子還拿這個當消遣？他還沒和某人算賬比賽前的那句手氣不好呢！
胡安很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安慰地拍拍小隊友的腦袋，然後將他扒拉開來，直接往菲戈的方向一送，很是誠懇地勸了最後一句：“別揍死了，這是葡萄牙未來的希望。”
也許是胡安的勸說起了點作用，克裏斯蒂亞諾總算是沒在2004年6月12日當天被他的老隊長親手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然而就安德拉德等人事後的描述來說，隊長其實有一手很高超的按摩手法，足以讓人死去活來、活去死來，那酸爽……
嘖嘖。
比賽結束他們就輕鬆了，都準備迴去好好睡一覺，胡安迴房一趟後帶著戰術板又出來了——斯科拉裏召喚教練組開會總結比賽情況。
“胡安，我以為你會在休息。”斯科拉裏看到他很顯然也很是驚訝，胡安拉開椅子坐下一笑：“既然領了助教的工資，我就不會擅離職守。”
斯科拉裏讚賞地點點頭：“好，有你作為球員代表在，我也能更直觀地了解一下場上的具體情況，我們先來做一下今天的戰術總結。”
“這場比賽對方走的5-3-2打法，幾乎就是在走防守反擊路線，五個後衛的緊盯政策讓咱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除了希臘隊之外應該也沒有哪支球隊能拿出五個名額來給後衛硬杠，所以我們依舊還是選擇加緊規避訓練，可能在16號對俄羅斯的比賽之前，我們還需要來一次隊內的對抗賽，大家有什麽建議嗎？”
目前這張桌子上坐了整個葡萄牙隊的教練組主要成員，主教練斯科拉裏、體能教練萊恩、隊醫理查、門將教練路易斯、助教胡安、第二助教胡安和第三助教胡安……感謝伊比利亞半島上可怕的重名率，葡萄牙隊收集了三個胡安。
尤其是這三個胡安和球隊裏所有人的關係還都很不錯，於是葡萄牙隊經常會出現“胡安來了”這樣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故”，尤其好用，堪比一般學校中的“老師來了”。
在所有人都匯報完了今天的情況之後，斯科拉裏開始分配接下來幾天的任務。
“萊恩，體能方麵目前大家短時間很難增強，至少給大家的靈活性再鞏固一下，俄羅斯比較擅長應對直來直去的攻勢。”
“理查，睡前我組織一下球員到你那裏檢查一下傷勢情況和肌肉勞損情況。”
“路易斯，門將的訓練交給你了。”
“胡安，隨隊訓練，還有待會兒三個胡安都和我一起，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下場的戰術安排。”
現場發出了一陣輕笑，三個胡安裏也隻有會上場比賽的那個年紀最小，不過他的意見也是最讓人在意的，畢竟他身臨其境，肯定要比他們這些在場下看的人要更清楚其中的問題所在。
所以在全場安靜下來之後，最小的胡安第一個開口了：“就我在球場上的感覺來說，下一場可能我還是不要上場比較好。”
“啊？”所有人都愣了愣，斯科拉裏皺眉：“說說你的理由。”
“我不清楚究竟是偶然還是什麽……比賽的時候希臘針對葡萄牙中場的戰術很多。”尤其是胡安他個人，幾乎有一整個半場的時間他都是被兩個後衛給攆著到處跑的，而且整個希臘隊都在明目張膽地阻止葡萄牙隊往胡安的方向傳球。
全場他們的防守重點就放在胡安身上，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可怕的賭博，畢竟當時胡安的事情還鬧得沸沸揚揚，足壇都在討論退役球員上場的可能性，而雷哈格爾，奇跡的創造者，他自然也明白奇跡大多誕生於人們的不信。
他對胡安的關注度顯然也不是一兩天就形成的，否則不會有哪支球隊，麵對菲戈、克裏斯蒂亞諾等人的時候，還能將重寶壓在他身上。
而事實證明，雷哈格爾押對了。如果胡安當時真的完全被防死了，葡萄牙隊的攻勢方便勢必要受到大影響，能不能贏還是另一碼事。
“下一場對俄羅斯，葡萄牙的勝算比較大，我想是不是該利用這場比賽來觀察一下，希臘隊的表現隻是一個意外，還是……”胡安沒繼續往下說，因為下麵這個可能實在是讓他們無法冷靜下來。
他們必須弄清楚，現在究竟是隻有希臘針對葡萄牙的弱點，還是所有球隊都已經對葡萄牙有了萬全的準備。
“好。”最終，斯科拉裏點點頭，“下場比賽，我會安排科斯塔上場，你在場邊隨時準備上場。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就開始研究今天俄羅斯對西班牙的比賽了？”
就在葡萄牙和希臘的比賽開始後沒多久，西班牙對俄羅斯的比賽就開始了，在大巴上的時候胡安就已經收到了卡西的短信，他們1:0贏得了比賽。
原本似乎是應該開心的事情，不過卡西的與其用詞都顯得很是低落，對此胡安也表示理解。
畢竟無論是國家隊還是俱樂部，現在卡西的處境都不是很好。
今年的歐冠，皇馬是被摩納哥給幹掉的，也就是說，皇馬是被莫倫特斯給親手送出了局——最為諷刺的是，莫倫特斯是被皇馬租借給摩納哥的球員，那個球穿過了卡西的五指關被送進了球門，也是全場的唯一一個進球，俱樂部上下對他的態度都有一點微妙。
而國家隊內他又無法不避免和莫倫特斯見麵，尤其他還是曾經皇馬的一員，他們的好朋友，這就更讓他感情微妙了，對此胡安也隻是挑眉。
卡西利亞斯是不是忘了，就目前來說，他也是皇馬舊將之一？莫倫特斯讓他在俱樂部裏感覺微妙，那在國家隊裏，胡安可能也要讓他微妙一把了。
所有人都表示沒異議，斯科拉裏打開會議室的電視開始放錄像，而在剛開始兩分鍾的時候，胡安忍不住挑眉。
“沒帶古蒂，賽斯瘋了？”剛才一個鏡頭轉過去，兩隊首發裏沒有他一頭飄逸金發的好友就算了，再掃一下教練席，替補裏麵居然也沒有？
“對，西班牙這次就沒征召古蒂。”斯科拉裏也覺得西班牙的主教練賽斯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還是在他看來西甲助攻王就這麽不堪大用？
“不過我大概可以理解……”另一個胡安開口了——為表示區分我們叫他第二助教吧——“如果我是西班牙隊的主帥的話，應該也不會召古蒂的，就算他的競技水平再高也不會，畢竟就他的脾氣來說，說不定會導致巴薩幫和皇馬幫就地幹架起來。”
“我也覺得，仔細想想，曆年國家隊也不是沒有過說不帶刺頭兒去比賽的先例，不說古蒂，坎通納、雷東多……”
“噓，別說了。”
胡安的表情越發冰冷了，他一言不發地眯起眼睛盯著開口的人。在場的人裏麵他的年紀的確是最小的，而且看起來也是最無害的，可是誰都知道，其實這個人的脾氣也算不上很好。
尤其是在提及到自己在乎的人的時候。
所有人噤聲開始看比賽，胡安冷冷瞥了他們一眼，將目光轉移到屏幕上。
這場對陣俄羅斯的比賽，西班牙打得異常艱苦。並不是說俄羅斯的實力有多強，隻是西班牙整場比賽不在狀態的人實在是有太多了。
鋒線上勞爾、莫倫特斯兩個人形同夢遊，中場胡安·貝萊隆苦苦支撐，門將卡尼薩雷斯左撲右擋攔截下不少必進球，就全場來看西班牙最激情的時刻居然全都是門將來創造出來的。
伊戈爾·卡西利亞斯本場比賽坐了板凳，這就是最讓所有人所不理解的事情。
而這場比賽，最後居然是靠著胡安·貝萊隆的一腳驚天遠射給贏迴來的，不然西班牙和俄羅斯就要以平手收場了。
看完整場比賽，胡安的第一反應：“……西班牙的主教練是巴塞羅那球迷？”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麽這麽針對皇馬？
勞爾和莫倫特斯的位置相反別扭到不行，卡西利亞斯坐板凳，同時陪伴他的還有皇馬出的兩名後衛，平時比賽基本上不太好上場的那種。
“說不定是瓦倫西亞球迷。”斯科拉裏開玩笑地補充了一句，他和胡安兩個人數了數，今天在球場上首發的皇馬球員隻有勞爾一個，巴薩則是三個，普約爾、哈維和加布裏，拉科魯尼亞也僅有一個胡安·貝萊隆，馬競一個托雷斯，法甲摩納哥一個莫倫特斯，其餘四個人全是出自瓦倫西亞……
也算是盛況了。
“好吧，雖然西班牙的確很重要，不過我們這場比賽還是要專注於俄羅斯，他們才是我們四天後的對手。”巴西教練拍了拍手，“他們的防守很是強悍，而且球風過硬，這點來說和英超大部分球隊很是相似。”
“對，不過在麵對英超大部分球隊的時候我們還需要防住球員的小動作，而麵對俄羅斯的球員很顯然，我們隻需要防住他們的衝撞就可以了。”
球場上的合理衝撞還是會有很多的，而俄羅斯的球員很顯然深諳此道，對於比賽中他們可能會出現的所有衝撞行為，教練組做了個理智的分析。
“首先，在經曆衝撞的時候一定要讓菲戈冷靜下來，不能讓比賽變成全武行。”而且論打架的話，他們還是有點吃虧的。
“其次，我們主打邊路，可能會需要更多的炮彈輸送，胡安不上場的話就魯伊科斯塔來，實在不行這幾天給馬切諾加練，無論如何都加大傳球的流動性。”
“然後，我們需要一套誘敵深入的戰術……”斯科拉裏侃侃而談，他對兵法和戰術很是著迷，所以想法很多，可是在場的人裏也隻有胡安跟得上他的腳步，兩個人都恨不得拿出沙盤來進行戰術演練一番，看得其他人頭都大了、
“胡安，你覺得這個怎麽樣！”斯科拉裏紅光滿麵，他演示出了一套站位很是獨特的戰法，因為實在沒有模型讓他發揮，他隻能從戰術板上撕了一張紙下來寫寫畫畫：“我覺得如果我們從禁區前就將球短傳過去的話，俄羅斯隊一定沒法反應過來。”
“對，主打邊路，同時再讓安德拉德或者卡瓦略插上，四個人一起進攻的話基本上就可以穩穩拿下這一球了。”
現場人聽得是雲裏霧裏的，安德拉德和卡瓦略不是後衛嗎，怎麽就插上了？
斯科拉裏顯然是明白人，一聽到他這麽說立刻眼前一亮：“好主意！最後一擊如果是由後衛做出的話門將也是猝不及防，這樣很有可能會造成意外進球，這是從哪學來的好想法？”
胡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畢竟現在球場上的帶刀後衛還是很少，不像以後那麽多，他能說是自己做夢夢到的嗎？
“算了，不管你是在哪兒想到的，總而言之這個方法很好，我決定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一把！”
斯科拉裏直接拍板。
他們的下場比賽要去裏斯本，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全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訓練一結束就出發了，然而當他們站到球場上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胡安和體能教練萊恩早就已經站在那裏了，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神還不自覺漂移了一瞬間。
怎麽了這是？
不過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呢，斯科拉裏就已經出現在了球場上，衝著大家很是和藹地笑了兩聲：“大家今天放鬆點訓練，待會兒我們來迴兩趟就差不多可以了啊，晚上的飛機很快就到，我們到時候在裏斯本好好休息一下。”
球員們紛紛響應，克裏斯蒂亞諾的聲音最為洪亮，這讓斯科拉裏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好幾眼：“看來今天我們克裏斯蒂亞諾的精神很好嘛，發生了什麽讓你開心的事？”
葡萄牙小將哂笑兩聲，悄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隊長，很快搖搖頭：“沒有，就是開心！”他家隊長果然還是疼他的！雖然昨晚差點死了，可是現在全身上下都神清氣爽！
“既然沒什麽的話，那我就來說一下今天的訓練內容。”斯科拉裏看了看手中的小本子：“短距離來迴衝刺兩百五十下、五十米障礙訓練來迴兩百五十下，傳接球五百來迴，以及除了門將之外全體都有的射門訓練一千下，完成之後上午的訓練就結束了，很簡單吧？”
“……”全體葡萄牙人都被凍結在了球場上，生死不知。
“開玩笑的。”斯科拉裏哈哈一笑，全隊都放鬆了下來，正準備說教練你不要騙人的時候，巴西人笑眯眯補充了一句：“這是一天的訓練量。”
“……”
“教練。”卡瓦略舉手了，作為葡萄牙的小新人他對一切都很好奇，最愛舉手問問題，“請問我們後衛也要參加射門訓練嗎？”
“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除了門將之外，全體參加。”斯科拉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笑容，所有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對了，給你們補充一下……因為可能就目前來說，後衛是第一次參加射門訓練，所以我給你們安排了單獨訓練的人員——”隨著斯科拉裏手指的指向，葡萄牙後衛們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忍不住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不……”
“胡安，他們就交給你了。”
“好的。”伴隨著胡安的點頭，以及其他葡萄牙隊員們幸災樂禍的笑容，卡瓦略、瓦倫特、安德拉德以及米格爾等人隻覺得眼前的天空一片漆黑。
比賽是辛苦的，訓練是要命的。胡安在場上的位置很是多變，同時他也知道如果就這麽下去的話，很有可能自己最後嚐試的位置就是門將——不過葡萄牙應該還不會倒黴到這個地步。
他安心地想著，隨後拍了拍手：“加油啊，上午的目標很快就結束了！”
雖然今天的確是恢複訓練為主，訓練量分攤到全天來看也並沒有很大，可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那一整條後防線還是麵色發白。
被當成空蕩蕩的大馬路過了一個上午是種怎樣的體驗？
胡安的訓練方法很是簡單粗暴，他直接將斯科拉裏的所有計劃都摻雜在一起，後衛從五十米的地方開始衝刺並且一個個帶球，能突破過他並且將球射入球門的就算一個訓練完成了。
然而……經常性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們剛帶球跑到胡安的身邊，然後球就沒了。胡安對此也是很無奈，球到他的麵前了，他下意識就是將球送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還好的是，最後胡安抑製住了自己，還是讓後衛們成功完成了訓練目標。
在吃飯的時候，胡安還特地去和斯科拉裏說了這個情況，斯科拉裏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就按胡安的方法來吧，反正過人訓練是要有的，被過也是一定要有的……
“胡安，有個人找你。”這時候有個工作人員突然跑了過來，“我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他現在在會客廳，你要去找他嗎？”
“他？”胡安挑眉，老實說如果尤金妮亞姐姐來看看他的話，他倒是覺得很有可能，可是他還有什麽其他的朋友會特地來看他嗎？
尤其是，他現在基本上認識的所有朋友都在比賽的時候。
而當他下樓，一眼看到那燦爛的金發的時候，瞬間了悟了。
古蒂！
西班牙四天後的下場比賽在波爾圖，不過他們是在離這兒有一點距離的貝薩球場，胡安原本以為古蒂就隻會待那邊聲援西班牙呢，尤其是八天後，西班牙和葡萄牙可是要在裏斯本會師的，古蒂就更沒有來看他的動力了。
可是他現在就跑來了，看來對賽斯的怨氣不小啊？
原本他是這麽想的，直到他往前走兩步忍不住挑眉。
古蒂幹嘛站在沙發旁不坐，那個單人沙發裏還有人？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當沙發裏的人起身，麵帶笑意看過來的時候，胡安的腦袋“嗡”地一聲。
“比賽的時候表現不錯。”來人說道，聲音低沉輕緩，帶著如同指尖滑過絲絨般的戰栗。
“謝謝……”胡安下意識迴答了，隨後歎口氣。“隊長沒誆我，你果然來看比賽了。”
“你們隊長沒那麽無聊。”來人輕輕頷首，“何塞也說想來看看。”
西班牙最桀驁不馴的伯納烏金狼此時此刻站在男人的身邊，乖得就像是家養寵物犬一般默不吭聲，聽到他這麽說也就是忸怩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畢竟古蒂還是古蒂，轉眼就嘻嘻哈哈起來：“對了，下場比賽你上場嗎？”
“不上，我留點體力對西班牙。”胡安笑著迴答，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冷光。“賽斯是需要一點教訓了……”
“行了，你們倆。”男人無奈拍了拍他們倆的腦袋，“何塞，現在人也看到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哦對！”古蒂一下子就精神起來，拉住胡安，“你下賽季不在曼聯了啊？”
“對，”胡安點點頭，“也不會迴去皇馬的。”
“尤金妮亞說你還是迴馬德裏比較好，離得近一點她放心！”古蒂掰著手指，“巴列卡諾和赫塔菲都是不錯的選擇，而且裏麵咱們青訓的小甜菜也多，去那邊有什麽不好的？”他直接忽略掉了同城且更近一點的馬競。
“拉科魯尼亞也不遠。”胡安一臉無奈。
古蒂下意識反駁：“拉科魯尼亞怎麽就不遠了，開車的話……等等，拉科魯尼亞？”古蒂意識到了什麽，張大嘴巴。
“你打算去拉科魯尼亞？”很顯然，這個突然的消息讓古蒂措手不及，畢竟超級拉科賽季末的表現，作為西甲的一員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現在誰也救不了拉科。
“對。”胡安笑著點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很是誠摯地看向男人：“費爾南多，你在ac米蘭的合同是不是快結束了？”
他也是明知故問，男人對他的心思心知肚明，所以也隻是挑眉：“還有一個半月。”
“既然如此。”在古蒂驚恐的注視下，胡安擴大了臉上的笑容，“有沒有興趣迴西甲？”
他真的開口了！古蒂捂住臉不忍直視。
講道理，他其實也很希望男人迴到西甲的，可是他要迴也是該迴皇馬吧！……雖然可能性很小啦。
“拉科魯尼亞支付不起我的薪水。”男人直接明了地迴複了，他的薪水在足壇也算得上是高薪了，就小拉科現在一副要破產的窮酸樣，勉強支付的話也隻有破產一個前途。
“我會努力賺錢的，”胡安保證，“至少冬歇期前，我一定會賺到足夠的錢。”
男人挑眉：“那麽？”
“我隻是希望您在選擇迴到西甲的時候，拉科魯尼亞會成為您候選名單上的一個。”胡安誠懇迴答道，就今天西班牙對俄羅斯的這場比賽來看，瓦倫西亞他是沒什麽指望了，還不如直接等拉科魯尼亞的消息呢。
“你還沒有成為拉科的主帥呢。”男人嗤笑一聲，為了他語氣中的自信，不過他還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就像是以往每一次一般，“我考慮一下。”
古蒂全程沒說話，準確來說他是不敢開口，然而金狼還是用他那雙藍汪汪的眼睛狠命瞪他，一副要上來和他大戰八百迴合的氣勢，胡安對此則是微笑，一點都沒有害怕。
就長相上來說，古蒂比較柔和一些，可是就脾氣來說，也是古蒂比較壞一些……然而武力值上，伯納烏金狼還真沒法和胡安來一遭，畢竟就體型上來講，胡安和麵前的男人很是近似，而古蒂真的太偏瘦了。
在男人說出考慮一下之後，胡安總算是心底一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古蒂的目光，對此他也隻能嘿嘿一笑：“你們待會兒去哪？”
“找個地方先住下來，畢竟看完比賽我們就飛過來了。”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身邊小狼崽子的表情，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腦袋，“你什麽時候的飛機？”
“晚上的，訓練一結束我們就走。”胡安忍不住眨了眨眼，“時間很充裕。”
“好。”男人微笑了一下，“正好，檢查一下你退步了沒。”
斯科拉裏這會兒還在吃飯呢，結果吃著吃著，他的第二助教胡安就衝了進來：“教練！斯科拉裏教練！”
“怎麽了？”他的唿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斯科拉裏放下刀叉剛準備擦擦嘴，結果就被人拽了起來，“快過來，十萬火急的大事！”
“能有多著急……”斯科拉裏覺得很是無奈，“對了，最小的那個胡安呢？”
“就是他出的事兒！”第二助教很是著急，“之前不是有人來找他嗎？！”
斯科拉裏心頭一跳：“怎麽，上門尋釁？”
“怎麽說，差不多吧……”
當斯科拉裏趕到酒店的室內訓練場的時候，胡安靜靜地站在球場中間，他的腳下踩著一顆球，正是歐洲杯的比賽用球“航海日誌”，他已經脫掉了訓練外套，而他的麵前則站了一個人背對他的人，短發打理得很是服帖，可是那個背影讓斯科拉裏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很眼熟的人。
“喲，老頭兒。”一聲不太正經的招唿，斯科拉裏迴頭，結果就看到他們昨晚討論的對象，伯納烏的金狼正懶懶坐在休息的板凳上，衝著他招招手：“過來坐，這裏還有位置呢。”
看到古蒂，斯科拉裏心頭的緊張總算是放鬆了不少，畢竟古蒂是胡安的好友，圈內人盡皆知，而就在他往那邊走的過程中，胡安動了。
斯科拉裏甚至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可更讓他驚訝的是，黑發男人巍然不動，腳上的動作輕巧幹脆，同樣也看不清，可當胡安停下腳步的時候，斯科拉裏忍不住屏住唿吸。
球安靜地停在黑發男人的腳下，就像是一開始它的歸宿就是那裏一般。
他總算是意識到為什麽這個人的動作這麽眼熟了，尤其是當那個人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沒忍住，低低叫出了聲。
“費爾南多·雷東多……”
——比如說，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得罪了媒體記者，才讓他們對他問出這樣的問題。
“在比賽的時候推搡是時常發生的事，不過胡安和我說，當時那名希臘球員隻是希望能清湖岸幫忙叫一下隊醫，隻是他沒聽懂，因為這個他還打算再去學一門德語。”
現場很多人都發出一陣驚歎：看來胡安對翻譯這份工作真的是念念不忘，還想著要拓展業務……
“至於打分，我會選擇交給斯科拉裏教練來評判，他才是最有資格打分的人。”菲戈一腳將球踢了出去，斯科拉裏傾身向前：“滿分是十分的話，我會為整支球隊的表現打九分，扣掉一分是因為我們並不是沒有失誤，不過我們頑強度過了一切。”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葡萄牙隊長頓了頓，忍不住想捂臉。
“羅伯特是我俱樂部的隊友，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矮個兒巴西人有著很可怕的話嘮體質，在球隊出行的時候，菲戈也不是沒和他一起睡過一間房，然而後果是慘痛的。
直到睡覺前，他的腦袋裏都迴蕩著巴西後衛的碎碎念，甚至連睡夢中都是如此，他隻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而且這還是人力所阻止不了的行為，之前就已經有人嚐試過了，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胡安則是我國家隊的隊友，自從他進入國家隊以來就給我們帶來無數的驚喜……”說是驚喜其實也已經算是抬舉了，驚嚇可能會比較合適一點。
與巴西後衛不同的是，他習慣於緘默，正常講話的時候還好，可有時候他會長時間地不開口，室內就會一直保持著一種低氣壓一般的沉默，就算菲戈平時也不是話多的人也受不了這種安靜啊！
尤其不自在的是，保持沉默的人存在感很強，他就算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媒體也是毒辣，一下子就挑中了他的痛點。
眼見著菲戈難得話多地誇獎了他的兩個隊友，現場媒體記者們都是一臉了然：“好的，我們知道你的兩個隊友都很優秀了，那如果必須選一個人睡的話你會和誰一起？”
“必須是這兩個人？”
“必須是這兩個人。”
菲戈：我選擇死亡:d
胡安是在所有人裏最先洗完澡的，他的國家隊隊友們就沒有曼聯那種情況，還在裏麵追逐嬉戲著，而當他坐下開始穿衣服的時候，有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了更衣室的門口，神態動作都與僵屍片的主角僵屍別無二致，胡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
“……隊長，你在幹嘛？”
葡萄牙32歲的老隊長倚在門邊上，滿臉都寫著心如死灰四個字，看見胡安第一反應：“胡安，我問你幾件事。”
“請說。”
“如果羅伊·基恩和努諾·馬尼切兩個人必須要睡一個，你會選誰？”
胡安忍不住挑眉：“必須是這兩個人？”
“必須。”菲戈很嚴肅地點頭，他也想讓他家小隊友體驗一下兩難的感覺！
“我會比較想睡羅伊。”胡安毫不猶豫。
菲戈和剛走出浴室的馬尼切目瞪口呆，胡安則是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因為基恩年紀比較大一點，比較好製得住吧。外麵是不是有人問你類似的問題了？”
“對，他們問我想和你還是羅伯特睡……”菲戈有些呆滯，他是不是老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話說那個製得住是什麽意思？”
“當然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胡安迴給他一個詫異的眼神，“那你的迴答呢？”
“我說和你吧，畢竟你年紀小需要照顧。”雖然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不過葡萄牙隊的國王先生還是覺得自己的迴答還是很完美的。
“錯了。”胡安搖搖頭，“你應該說克裏斯蒂亞諾，因為他才是年紀最小的那個……隊長，你又被誆了。”
“所以我應該去睡克裏斯蒂亞諾，因為他年紀最小？”菲戈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就在這時候，三個人同時聽到什麽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他們迴頭一看，克裏斯蒂亞諾剛洗完澡光溜溜地出來了，他的洗浴用品全都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伴隨著菲戈意識到什麽的僵硬表情，胡安很是隨意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克裏斯蒂亞諾，愣著幹什麽？收拾東西迴去了。”
克裏斯蒂亞諾第一次沒有立刻響應他家小隊長的話，而是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菲戈：“隊、隊長……？”
“這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啊！！”
路易斯·菲戈，可能是整個葡萄牙隊史上最倒黴催的隊長，沒有之一。
在迴到酒店的時候，他的小隊友還一臉膽戰心驚地看著他，葡萄牙隊長氣不過想像平常那樣直接拎過臭小子一頓抽，誰知道還沒碰到呢，克裏斯蒂亞諾就一蹦三丈遠，直接逮住胡安就不撒手了：“胡安！隊長要睡我！”
菲戈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忽青忽白。他剛才在大巴上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了，這小子還拿這個當消遣？他還沒和某人算賬比賽前的那句手氣不好呢！
胡安很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安慰地拍拍小隊友的腦袋，然後將他扒拉開來，直接往菲戈的方向一送，很是誠懇地勸了最後一句：“別揍死了，這是葡萄牙未來的希望。”
也許是胡安的勸說起了點作用，克裏斯蒂亞諾總算是沒在2004年6月12日當天被他的老隊長親手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然而就安德拉德等人事後的描述來說，隊長其實有一手很高超的按摩手法，足以讓人死去活來、活去死來，那酸爽……
嘖嘖。
比賽結束他們就輕鬆了，都準備迴去好好睡一覺，胡安迴房一趟後帶著戰術板又出來了——斯科拉裏召喚教練組開會總結比賽情況。
“胡安，我以為你會在休息。”斯科拉裏看到他很顯然也很是驚訝，胡安拉開椅子坐下一笑：“既然領了助教的工資，我就不會擅離職守。”
斯科拉裏讚賞地點點頭：“好，有你作為球員代表在，我也能更直觀地了解一下場上的具體情況，我們先來做一下今天的戰術總結。”
“這場比賽對方走的5-3-2打法，幾乎就是在走防守反擊路線，五個後衛的緊盯政策讓咱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除了希臘隊之外應該也沒有哪支球隊能拿出五個名額來給後衛硬杠，所以我們依舊還是選擇加緊規避訓練，可能在16號對俄羅斯的比賽之前，我們還需要來一次隊內的對抗賽，大家有什麽建議嗎？”
目前這張桌子上坐了整個葡萄牙隊的教練組主要成員，主教練斯科拉裏、體能教練萊恩、隊醫理查、門將教練路易斯、助教胡安、第二助教胡安和第三助教胡安……感謝伊比利亞半島上可怕的重名率，葡萄牙隊收集了三個胡安。
尤其是這三個胡安和球隊裏所有人的關係還都很不錯，於是葡萄牙隊經常會出現“胡安來了”這樣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故”，尤其好用，堪比一般學校中的“老師來了”。
在所有人都匯報完了今天的情況之後，斯科拉裏開始分配接下來幾天的任務。
“萊恩，體能方麵目前大家短時間很難增強，至少給大家的靈活性再鞏固一下，俄羅斯比較擅長應對直來直去的攻勢。”
“理查，睡前我組織一下球員到你那裏檢查一下傷勢情況和肌肉勞損情況。”
“路易斯，門將的訓練交給你了。”
“胡安，隨隊訓練，還有待會兒三個胡安都和我一起，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下場的戰術安排。”
現場發出了一陣輕笑，三個胡安裏也隻有會上場比賽的那個年紀最小，不過他的意見也是最讓人在意的，畢竟他身臨其境，肯定要比他們這些在場下看的人要更清楚其中的問題所在。
所以在全場安靜下來之後，最小的胡安第一個開口了：“就我在球場上的感覺來說，下一場可能我還是不要上場比較好。”
“啊？”所有人都愣了愣，斯科拉裏皺眉：“說說你的理由。”
“我不清楚究竟是偶然還是什麽……比賽的時候希臘針對葡萄牙中場的戰術很多。”尤其是胡安他個人，幾乎有一整個半場的時間他都是被兩個後衛給攆著到處跑的，而且整個希臘隊都在明目張膽地阻止葡萄牙隊往胡安的方向傳球。
全場他們的防守重點就放在胡安身上，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可怕的賭博，畢竟當時胡安的事情還鬧得沸沸揚揚，足壇都在討論退役球員上場的可能性，而雷哈格爾，奇跡的創造者，他自然也明白奇跡大多誕生於人們的不信。
他對胡安的關注度顯然也不是一兩天就形成的，否則不會有哪支球隊，麵對菲戈、克裏斯蒂亞諾等人的時候，還能將重寶壓在他身上。
而事實證明，雷哈格爾押對了。如果胡安當時真的完全被防死了，葡萄牙隊的攻勢方便勢必要受到大影響，能不能贏還是另一碼事。
“下一場對俄羅斯，葡萄牙的勝算比較大，我想是不是該利用這場比賽來觀察一下，希臘隊的表現隻是一個意外，還是……”胡安沒繼續往下說，因為下麵這個可能實在是讓他們無法冷靜下來。
他們必須弄清楚，現在究竟是隻有希臘針對葡萄牙的弱點，還是所有球隊都已經對葡萄牙有了萬全的準備。
“好。”最終，斯科拉裏點點頭，“下場比賽，我會安排科斯塔上場，你在場邊隨時準備上場。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就開始研究今天俄羅斯對西班牙的比賽了？”
就在葡萄牙和希臘的比賽開始後沒多久，西班牙對俄羅斯的比賽就開始了，在大巴上的時候胡安就已經收到了卡西的短信，他們1:0贏得了比賽。
原本似乎是應該開心的事情，不過卡西的與其用詞都顯得很是低落，對此胡安也表示理解。
畢竟無論是國家隊還是俱樂部，現在卡西的處境都不是很好。
今年的歐冠，皇馬是被摩納哥給幹掉的，也就是說，皇馬是被莫倫特斯給親手送出了局——最為諷刺的是，莫倫特斯是被皇馬租借給摩納哥的球員，那個球穿過了卡西的五指關被送進了球門，也是全場的唯一一個進球，俱樂部上下對他的態度都有一點微妙。
而國家隊內他又無法不避免和莫倫特斯見麵，尤其他還是曾經皇馬的一員，他們的好朋友，這就更讓他感情微妙了，對此胡安也隻是挑眉。
卡西利亞斯是不是忘了，就目前來說，他也是皇馬舊將之一？莫倫特斯讓他在俱樂部裏感覺微妙，那在國家隊裏，胡安可能也要讓他微妙一把了。
所有人都表示沒異議，斯科拉裏打開會議室的電視開始放錄像，而在剛開始兩分鍾的時候，胡安忍不住挑眉。
“沒帶古蒂，賽斯瘋了？”剛才一個鏡頭轉過去，兩隊首發裏沒有他一頭飄逸金發的好友就算了，再掃一下教練席，替補裏麵居然也沒有？
“對，西班牙這次就沒征召古蒂。”斯科拉裏也覺得西班牙的主教練賽斯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還是在他看來西甲助攻王就這麽不堪大用？
“不過我大概可以理解……”另一個胡安開口了——為表示區分我們叫他第二助教吧——“如果我是西班牙隊的主帥的話，應該也不會召古蒂的，就算他的競技水平再高也不會，畢竟就他的脾氣來說，說不定會導致巴薩幫和皇馬幫就地幹架起來。”
“我也覺得，仔細想想，曆年國家隊也不是沒有過說不帶刺頭兒去比賽的先例，不說古蒂，坎通納、雷東多……”
“噓，別說了。”
胡安的表情越發冰冷了，他一言不發地眯起眼睛盯著開口的人。在場的人裏麵他的年紀的確是最小的，而且看起來也是最無害的，可是誰都知道，其實這個人的脾氣也算不上很好。
尤其是在提及到自己在乎的人的時候。
所有人噤聲開始看比賽，胡安冷冷瞥了他們一眼，將目光轉移到屏幕上。
這場對陣俄羅斯的比賽，西班牙打得異常艱苦。並不是說俄羅斯的實力有多強，隻是西班牙整場比賽不在狀態的人實在是有太多了。
鋒線上勞爾、莫倫特斯兩個人形同夢遊，中場胡安·貝萊隆苦苦支撐，門將卡尼薩雷斯左撲右擋攔截下不少必進球，就全場來看西班牙最激情的時刻居然全都是門將來創造出來的。
伊戈爾·卡西利亞斯本場比賽坐了板凳，這就是最讓所有人所不理解的事情。
而這場比賽，最後居然是靠著胡安·貝萊隆的一腳驚天遠射給贏迴來的，不然西班牙和俄羅斯就要以平手收場了。
看完整場比賽，胡安的第一反應：“……西班牙的主教練是巴塞羅那球迷？”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麽這麽針對皇馬？
勞爾和莫倫特斯的位置相反別扭到不行，卡西利亞斯坐板凳，同時陪伴他的還有皇馬出的兩名後衛，平時比賽基本上不太好上場的那種。
“說不定是瓦倫西亞球迷。”斯科拉裏開玩笑地補充了一句，他和胡安兩個人數了數，今天在球場上首發的皇馬球員隻有勞爾一個，巴薩則是三個，普約爾、哈維和加布裏，拉科魯尼亞也僅有一個胡安·貝萊隆，馬競一個托雷斯，法甲摩納哥一個莫倫特斯，其餘四個人全是出自瓦倫西亞……
也算是盛況了。
“好吧，雖然西班牙的確很重要，不過我們這場比賽還是要專注於俄羅斯，他們才是我們四天後的對手。”巴西教練拍了拍手，“他們的防守很是強悍，而且球風過硬，這點來說和英超大部分球隊很是相似。”
“對，不過在麵對英超大部分球隊的時候我們還需要防住球員的小動作，而麵對俄羅斯的球員很顯然，我們隻需要防住他們的衝撞就可以了。”
球場上的合理衝撞還是會有很多的，而俄羅斯的球員很顯然深諳此道，對於比賽中他們可能會出現的所有衝撞行為，教練組做了個理智的分析。
“首先，在經曆衝撞的時候一定要讓菲戈冷靜下來，不能讓比賽變成全武行。”而且論打架的話，他們還是有點吃虧的。
“其次，我們主打邊路，可能會需要更多的炮彈輸送，胡安不上場的話就魯伊科斯塔來，實在不行這幾天給馬切諾加練，無論如何都加大傳球的流動性。”
“然後，我們需要一套誘敵深入的戰術……”斯科拉裏侃侃而談，他對兵法和戰術很是著迷，所以想法很多，可是在場的人裏也隻有胡安跟得上他的腳步，兩個人都恨不得拿出沙盤來進行戰術演練一番，看得其他人頭都大了、
“胡安，你覺得這個怎麽樣！”斯科拉裏紅光滿麵，他演示出了一套站位很是獨特的戰法，因為實在沒有模型讓他發揮，他隻能從戰術板上撕了一張紙下來寫寫畫畫：“我覺得如果我們從禁區前就將球短傳過去的話，俄羅斯隊一定沒法反應過來。”
“對，主打邊路，同時再讓安德拉德或者卡瓦略插上，四個人一起進攻的話基本上就可以穩穩拿下這一球了。”
現場人聽得是雲裏霧裏的，安德拉德和卡瓦略不是後衛嗎，怎麽就插上了？
斯科拉裏顯然是明白人，一聽到他這麽說立刻眼前一亮：“好主意！最後一擊如果是由後衛做出的話門將也是猝不及防，這樣很有可能會造成意外進球，這是從哪學來的好想法？”
胡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畢竟現在球場上的帶刀後衛還是很少，不像以後那麽多，他能說是自己做夢夢到的嗎？
“算了，不管你是在哪兒想到的，總而言之這個方法很好，我決定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一把！”
斯科拉裏直接拍板。
他們的下場比賽要去裏斯本，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全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訓練一結束就出發了，然而當他們站到球場上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胡安和體能教練萊恩早就已經站在那裏了，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神還不自覺漂移了一瞬間。
怎麽了這是？
不過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呢，斯科拉裏就已經出現在了球場上，衝著大家很是和藹地笑了兩聲：“大家今天放鬆點訓練，待會兒我們來迴兩趟就差不多可以了啊，晚上的飛機很快就到，我們到時候在裏斯本好好休息一下。”
球員們紛紛響應，克裏斯蒂亞諾的聲音最為洪亮，這讓斯科拉裏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好幾眼：“看來今天我們克裏斯蒂亞諾的精神很好嘛，發生了什麽讓你開心的事？”
葡萄牙小將哂笑兩聲，悄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隊長，很快搖搖頭：“沒有，就是開心！”他家隊長果然還是疼他的！雖然昨晚差點死了，可是現在全身上下都神清氣爽！
“既然沒什麽的話，那我就來說一下今天的訓練內容。”斯科拉裏看了看手中的小本子：“短距離來迴衝刺兩百五十下、五十米障礙訓練來迴兩百五十下，傳接球五百來迴，以及除了門將之外全體都有的射門訓練一千下，完成之後上午的訓練就結束了，很簡單吧？”
“……”全體葡萄牙人都被凍結在了球場上，生死不知。
“開玩笑的。”斯科拉裏哈哈一笑，全隊都放鬆了下來，正準備說教練你不要騙人的時候，巴西人笑眯眯補充了一句：“這是一天的訓練量。”
“……”
“教練。”卡瓦略舉手了，作為葡萄牙的小新人他對一切都很好奇，最愛舉手問問題，“請問我們後衛也要參加射門訓練嗎？”
“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除了門將之外，全體參加。”斯科拉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笑容，所有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對了，給你們補充一下……因為可能就目前來說，後衛是第一次參加射門訓練，所以我給你們安排了單獨訓練的人員——”隨著斯科拉裏手指的指向，葡萄牙後衛們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忍不住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不……”
“胡安，他們就交給你了。”
“好的。”伴隨著胡安的點頭，以及其他葡萄牙隊員們幸災樂禍的笑容，卡瓦略、瓦倫特、安德拉德以及米格爾等人隻覺得眼前的天空一片漆黑。
比賽是辛苦的，訓練是要命的。胡安在場上的位置很是多變，同時他也知道如果就這麽下去的話，很有可能自己最後嚐試的位置就是門將——不過葡萄牙應該還不會倒黴到這個地步。
他安心地想著，隨後拍了拍手：“加油啊，上午的目標很快就結束了！”
雖然今天的確是恢複訓練為主，訓練量分攤到全天來看也並沒有很大，可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那一整條後防線還是麵色發白。
被當成空蕩蕩的大馬路過了一個上午是種怎樣的體驗？
胡安的訓練方法很是簡單粗暴，他直接將斯科拉裏的所有計劃都摻雜在一起，後衛從五十米的地方開始衝刺並且一個個帶球，能突破過他並且將球射入球門的就算一個訓練完成了。
然而……經常性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們剛帶球跑到胡安的身邊，然後球就沒了。胡安對此也是很無奈，球到他的麵前了，他下意識就是將球送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還好的是，最後胡安抑製住了自己，還是讓後衛們成功完成了訓練目標。
在吃飯的時候，胡安還特地去和斯科拉裏說了這個情況，斯科拉裏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就按胡安的方法來吧，反正過人訓練是要有的，被過也是一定要有的……
“胡安，有個人找你。”這時候有個工作人員突然跑了過來，“我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他現在在會客廳，你要去找他嗎？”
“他？”胡安挑眉，老實說如果尤金妮亞姐姐來看看他的話，他倒是覺得很有可能，可是他還有什麽其他的朋友會特地來看他嗎？
尤其是，他現在基本上認識的所有朋友都在比賽的時候。
而當他下樓，一眼看到那燦爛的金發的時候，瞬間了悟了。
古蒂！
西班牙四天後的下場比賽在波爾圖，不過他們是在離這兒有一點距離的貝薩球場，胡安原本以為古蒂就隻會待那邊聲援西班牙呢，尤其是八天後，西班牙和葡萄牙可是要在裏斯本會師的，古蒂就更沒有來看他的動力了。
可是他現在就跑來了，看來對賽斯的怨氣不小啊？
原本他是這麽想的，直到他往前走兩步忍不住挑眉。
古蒂幹嘛站在沙發旁不坐，那個單人沙發裏還有人？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當沙發裏的人起身，麵帶笑意看過來的時候，胡安的腦袋“嗡”地一聲。
“比賽的時候表現不錯。”來人說道，聲音低沉輕緩，帶著如同指尖滑過絲絨般的戰栗。
“謝謝……”胡安下意識迴答了，隨後歎口氣。“隊長沒誆我，你果然來看比賽了。”
“你們隊長沒那麽無聊。”來人輕輕頷首，“何塞也說想來看看。”
西班牙最桀驁不馴的伯納烏金狼此時此刻站在男人的身邊，乖得就像是家養寵物犬一般默不吭聲，聽到他這麽說也就是忸怩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畢竟古蒂還是古蒂，轉眼就嘻嘻哈哈起來：“對了，下場比賽你上場嗎？”
“不上，我留點體力對西班牙。”胡安笑著迴答，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冷光。“賽斯是需要一點教訓了……”
“行了，你們倆。”男人無奈拍了拍他們倆的腦袋，“何塞，現在人也看到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哦對！”古蒂一下子就精神起來，拉住胡安，“你下賽季不在曼聯了啊？”
“對，”胡安點點頭，“也不會迴去皇馬的。”
“尤金妮亞說你還是迴馬德裏比較好，離得近一點她放心！”古蒂掰著手指，“巴列卡諾和赫塔菲都是不錯的選擇，而且裏麵咱們青訓的小甜菜也多，去那邊有什麽不好的？”他直接忽略掉了同城且更近一點的馬競。
“拉科魯尼亞也不遠。”胡安一臉無奈。
古蒂下意識反駁：“拉科魯尼亞怎麽就不遠了，開車的話……等等，拉科魯尼亞？”古蒂意識到了什麽，張大嘴巴。
“你打算去拉科魯尼亞？”很顯然，這個突然的消息讓古蒂措手不及，畢竟超級拉科賽季末的表現，作為西甲的一員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現在誰也救不了拉科。
“對。”胡安笑著點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很是誠摯地看向男人：“費爾南多，你在ac米蘭的合同是不是快結束了？”
他也是明知故問，男人對他的心思心知肚明，所以也隻是挑眉：“還有一個半月。”
“既然如此。”在古蒂驚恐的注視下，胡安擴大了臉上的笑容，“有沒有興趣迴西甲？”
他真的開口了！古蒂捂住臉不忍直視。
講道理，他其實也很希望男人迴到西甲的，可是他要迴也是該迴皇馬吧！……雖然可能性很小啦。
“拉科魯尼亞支付不起我的薪水。”男人直接明了地迴複了，他的薪水在足壇也算得上是高薪了，就小拉科現在一副要破產的窮酸樣，勉強支付的話也隻有破產一個前途。
“我會努力賺錢的，”胡安保證，“至少冬歇期前，我一定會賺到足夠的錢。”
男人挑眉：“那麽？”
“我隻是希望您在選擇迴到西甲的時候，拉科魯尼亞會成為您候選名單上的一個。”胡安誠懇迴答道，就今天西班牙對俄羅斯的這場比賽來看，瓦倫西亞他是沒什麽指望了，還不如直接等拉科魯尼亞的消息呢。
“你還沒有成為拉科的主帥呢。”男人嗤笑一聲，為了他語氣中的自信，不過他還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就像是以往每一次一般，“我考慮一下。”
古蒂全程沒說話，準確來說他是不敢開口，然而金狼還是用他那雙藍汪汪的眼睛狠命瞪他，一副要上來和他大戰八百迴合的氣勢，胡安對此則是微笑，一點都沒有害怕。
就長相上來說，古蒂比較柔和一些，可是就脾氣來說，也是古蒂比較壞一些……然而武力值上，伯納烏金狼還真沒法和胡安來一遭，畢竟就體型上來講，胡安和麵前的男人很是近似，而古蒂真的太偏瘦了。
在男人說出考慮一下之後，胡安總算是心底一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古蒂的目光，對此他也隻能嘿嘿一笑：“你們待會兒去哪？”
“找個地方先住下來，畢竟看完比賽我們就飛過來了。”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身邊小狼崽子的表情，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腦袋，“你什麽時候的飛機？”
“晚上的，訓練一結束我們就走。”胡安忍不住眨了眨眼，“時間很充裕。”
“好。”男人微笑了一下，“正好，檢查一下你退步了沒。”
斯科拉裏這會兒還在吃飯呢，結果吃著吃著，他的第二助教胡安就衝了進來：“教練！斯科拉裏教練！”
“怎麽了？”他的唿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斯科拉裏放下刀叉剛準備擦擦嘴，結果就被人拽了起來，“快過來，十萬火急的大事！”
“能有多著急……”斯科拉裏覺得很是無奈，“對了，最小的那個胡安呢？”
“就是他出的事兒！”第二助教很是著急，“之前不是有人來找他嗎？！”
斯科拉裏心頭一跳：“怎麽，上門尋釁？”
“怎麽說，差不多吧……”
當斯科拉裏趕到酒店的室內訓練場的時候，胡安靜靜地站在球場中間，他的腳下踩著一顆球，正是歐洲杯的比賽用球“航海日誌”，他已經脫掉了訓練外套，而他的麵前則站了一個人背對他的人，短發打理得很是服帖，可是那個背影讓斯科拉裏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很眼熟的人。
“喲，老頭兒。”一聲不太正經的招唿，斯科拉裏迴頭，結果就看到他們昨晚討論的對象，伯納烏的金狼正懶懶坐在休息的板凳上，衝著他招招手：“過來坐，這裏還有位置呢。”
看到古蒂，斯科拉裏心頭的緊張總算是放鬆了不少，畢竟古蒂是胡安的好友，圈內人盡皆知，而就在他往那邊走的過程中，胡安動了。
斯科拉裏甚至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可更讓他驚訝的是，黑發男人巍然不動，腳上的動作輕巧幹脆，同樣也看不清，可當胡安停下腳步的時候，斯科拉裏忍不住屏住唿吸。
球安靜地停在黑發男人的腳下，就像是一開始它的歸宿就是那裏一般。
他總算是意識到為什麽這個人的動作這麽眼熟了，尤其是當那個人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沒忍住，低低叫出了聲。
“費爾南多·雷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