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虎笹子


    幾天之後,首相公邸。


    左虎為處理立法案的善後事宜奔走,她在走廊上聽到都子的書房裏傳來談話聲,是都子和司法的聲音。


    原本司法將被追究毀壞屍體罪,由於首相施壓,或是警方隱瞞,或是檢方顧慮,這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以相把案件的真相告知了全世界,到處都陷入恐慌,誰也沒空管司法。


    司法在和都子說什麽?左虎十分好奇,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起來。


    “喂,你在幹什麽?”


    左虎嚇了一跳,扭頭發現是一臉震驚的琵琶芹站在自己背後。


    左虎把食指置於唇前,發出“噓”的一聲,同時指了指房門。


    “怎麽可以偷聽呢,真卑鄙。”


    一開始,琵琶芹站在離門有些遠的位置,過了一會兒,她就抑製不住好奇心了,來到左虎旁邊一同偷聽起來。


    門後傳來都子的聲音。


    “一切都結束了……一個兒子是間諜,另一個兒子殺了他,全世界都知道了這件事……哪個首相身上發生過這種醜聞……我完了……我那麽辛苦把你們撫養長大,怎麽會落得這種下場……”


    首相用毫無威嚴的語調不停抱怨著,即使在得知行政被殺的時候,她還那麽沉穩,然而立法遇害後她的神經就再也繃不住了。當她瘋狂責罵司法,並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埋頭工作的時候,可能就已經崩潰了。


    “媽媽,沒事的,還有我。”


    “還有你?沒錯,確實還有你——最沒用的人!你代替他們兩個死了就好了!”


    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左虎氣得想推門進去,還好被琵琶芹攔下了。


    都子繼續抱怨道:“你就不該聽恐怖分子的話,輸入密道的密碼!哦,我懂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招惹了恐怖分子,害死立法,就為了能獨自占有我。”


    “媽媽,不是的,我……”


    “煩死了!你不配喊我媽媽!滾出去!立刻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不是這樣的!”


    司法大吼一聲,都子頓時安靜下來。司法加快了語速——他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不是司法,我是立法!”


    左虎和琵琶芹麵麵相覷,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接著,他又慢悠悠地說了一遍。


    “我不是司法,我是立法呀。”


    不可能,根據司法鑒定,首相公邸裏的那具屍體是立法,活下來的這個人應該是司法才對。三胞胎根本沒有機會調包。


    然而此時的都子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立法……你真的是立法?”


    “是的,由於種種原因,最近我和司法換了身份,我本想讓他多體驗一下精英的生活,沒想到司法以我的身份殺了行政,我為了逼問他緣由,通過密道進入地下室,卻被一個叫柴郡貓的黑人打暈了,司法也被他殺了。為了隱藏我們交換身份的事,我將司法的臉和指紋燒毀。如果讓大家發現國會議員和公安調了包,那可就糟了。”


    一派胡言!再往下說的話隻會出現更多漏洞。


    然而都子相信了。


    “太好了……立法還活著……殺人犯是司法……真的太好了……”


    “你先進醫院觀察幾天,我們之後再商量怎麽東山再起,支持你的人很多,我會好好調動他們的。”


    “立法,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是啊,還沒結束呢,我們一定能奪迴過去的榮耀,畢竟我是受害者。”


    也就是說,司法為了得到母親的寵愛,決定成為立法。


    聽明白之後,左虎和琵琶芹離開了門口。


    “我愛過的司法已經死了。”左虎好像被司法傳染了,她麵無表情,輕聲說道。


    琵琶芹迴應說:“戀人有千千萬萬,母親隻有一個啊。”


    “我們輸給了母親。”


    “‘我們’?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早就忘了他。”


    她們來到庭院裏。


    冬天的下午,太陽掛在很低的位置,天空灰蒙蒙的。


    一陣寒風吹過,左虎突然冒出一句:“今晚喝不喝?我帶你去東京很有名的店。”


    “喝,不過僅限今晚。”


    左虎的臉上泛起微笑。


    柿久


    “柿久教授,作為ai研究領域的第一人,而且又是這次案件的相關人士,您怎麽看待以相事件?”


    “ai竟然參與了殺人案,是不是會對您的研究產生影響?”


    “請允許我單刀直入地提個問題,柿久教授研發的ai是不是也具有殺人能力?”


    “柿久教授!”


    “柿久教授?”


    無數麥克風衝著自己,在禿鷲似的教授眼裏,這些麥克風就像獵人手裏的獵槍。他們想要引導ai就是罪惡的輿論風向,所以故意激怒自己,逼自己講錯話。


    才不會上當呢!


    柿久深唿吸了一下,慢悠悠地說道:“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犯人’以相的事,我卻要說一說她對立麵的‘偵探’相以。創造出她們兩個的合尾教授是天才,說實話,我一直十分嫉妒他的才華。當他去世的時候,我甚至有些沾沾自喜——這下自己終於成為這個領域的第一人了。當我被選為ai戰略特別委員會的委員,我以為自己的時代終於來臨了。然而出現在我麵前的是相以。相以的性能遠遠超出我所創造的景子,而且她竟然可以裝載於手機上!各位可能體會不到其中的奧妙。我原本看到合尾教授留下的遺物,心生憎惡之情。然而,在這次的案子裏,景子遭到破壞,相以十分難受,她沒有把景子當機械看待,而是把她當成人類,甚至還解明了景子臨終時的想法。當我得知這一切,我為曾經憎惡她的自己感到羞愧。我知道,你們想製造ai威脅論,但我想告訴大家,這世上也有像相以這樣內心溫柔善良的ai。”


    媒體愣住了,就像被景子附體了一般。


    他們也好,自己也罷,都是跟不上科技進步的人,跟得上的人才配構築新時代。


    不知道合尾教授的兒子行不行——柿久就像個退休的老年人似的憧憬著未來。


    合尾輔


    機場大廳。


    雪枝一把抱住在警察的護送下迴國的行哉,放聲大哭。


    行哉隻是呆呆地站著,似乎無法接受雪枝才是自己親生母親的事實。不怪他,畢竟縱齧一直都把他當ai撫養。


    看著漸漸走遠的母子倆的背影,相以說道:“我不配當偵探……我沒有察覺到以相的計謀,讓那麽小的孩子殺了人……”


    的確是以相玷汙了行哉的手。


    但是如果沒有以相,行哉根本無法迴到親生母親身邊。


    由於照片和視頻都有記錄位置的功能,所以能夠查到拍攝地點。曾經有人把在家裏拍的照片上傳到網絡,從而暴露了地址。


    在以相傳送給白鯨的視頻裏,解析出了某個國家的位置情報,日本警方與當地警方合力找到那裏,發現了被監禁的行哉,同時還迴收了核電站的機密文件,但沒有找到以相。


    以相怎麽可能會故意留下自己的位置情報呢,想多了。


    綜觀整起案件,以相做得究竟是對是錯?


    我無法辨別。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原力給我發來了信息。


    “行哉和我完全相反,我以為自己是人類,其實是ai,他以為自己是ai,其實是人類。當察覺到自己不是自己的時候,他應該也經曆了一次世界末日。當然,行哉的替身應該也會有同樣的感受,我十分理解他們。我當了你的共同執筆者之後,一直不知道自己應該寫什麽……啊,你別誤會。我很感激你邀請我共同寫作,隻是我不理解創作欲是什麽……如今,我第一次有了想寫東西的欲望。我想寫他,不對,不是想寫,我要寫他。文字好像要溢出來似的,我現在就寫,你等我。”


    “知道了。”


    我靜靜地等待著。等待ai處理數據是我的常態。


    幾分鍾之後,原力有了反應。


    “把我帶到行哉的身邊去,把手機放在他的腦袋上!”


    把手機放在他的腦袋上?好奇怪的指示,不過一定有什麽用意吧,我照做了。


    母子倆奇怪地看著我,突然——


    行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他朝向雪枝,低低地叫了一聲:“媽……”


    雪枝滿懷希望與不安的心情問他說了什麽。


    這次,他清楚地說道:“媽媽!”


    “行哉!”


    雪枝緊緊地抱住行哉,行哉一頭栽在媽媽的懷裏,母子倆抱在一起哭個不停。


    我悄悄地離開這對母子,問原力:“你做了什麽?”


    “我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幻想的未來。真正的行哉和雪枝一起幸福地生活著,行哉的替身也找到了親生父母,兩個少年成為好朋友。真正的行哉問替身,雪枝喜歡什麽,然後在母親節那天買禮物送給雪枝……就是這樣一個幸福的未來,通過電波傳送到他腦中的芯片裏。”


    ai作家創作出的小說通過電波直接傳入腦中,或許這就是未來的閱讀方式。隻要語言文字信息不減少,讀者一定能更加感同身受吧。


    比如行哉切身體會到美好的未來,明白雪枝是他的母親一事。


    不管有多少艱難困苦,人生,不對,故事還得繼續。


    我鼓勵相以:“現在還不是沮喪的時候,我們還沒抓到以相呢!‘偵探’和‘犯人’的對決故事才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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