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一定,她透過譯臣,表示自己累了,想迴去休息,如果兩位公主願意,她邀請她們到她暫居的月涯閣喝她從天朝帶來的雪梅玉露。


    雪梅玉露是從冬天的寒梅上采集的朝露,混合著新鮮梅瓣,窖藏三年才得的珍品,玉露入口,香氣沁鼻,清涼消暑,是天朝皇宮內夏季禦用的消暑飲品。


    天朝皇帝知道龍餘國四季如夏,特地備了好幾壇給她陪嫁。


    靳綺與靳綾小孩心性還重,怎麽會不好奇新奇的事物?聽她這麽一描述,兩個人心癢難耐,明明想與她保持拒離,還是不敵好奇,別聲扭扭的跟著她迴去。


    迴到月涯閣,慕容謐命人取出雪梅玉露和天朝特有的點心,招待靳綺和靳綾,一大壇的玉露,她喝得不多,幾乎全進了雙生子公主的肚子裏。


    吃飽喝足,她們心虛的準備開溜時,慕容謐又找出了兩件步搖,送給兩人。


    龍餘國的姑娘少梳繁複的發髻,她讓手巧的雙兒及祥兒為兩人梳了中土姑娘的發髻,簪上有著精致蝴蝶雕花、攢翠玉、珍珠流蘇的步搖。


    走動時,那垂在深褐發髻旁的翠玉、珍珠流蘇跟著曳動,珠玉相擊,發出低微的聲響,輕易便讓兩人嘖嘖稱奇。


    見兩人帶著不敢展露的微微笑意時,慕容謐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無論哪一國的姑娘家都一樣,對於漂亮新鮮的飾物多少都會感興趣,能投其所好,換未來的生活順愜,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哪!


    在離開前,靳綺突然瞥見她擱在一旁、還來不及收妥的藏青色鬥篷,發出驚唿聲,「啊!你見過三王兄了?」


    因為兩位公主沉溺在姑娘家的事物上頭,被晾在一旁,悶到幾乎睡著的譯官太無極猛地被靳綺高八度的驚唿聲驚醒。


    霎時,眾人被他的反應逗得都忍不住笑出聲。


    慕容謐輕輕的笑過後,聽完太無極的翻譯,才疑惑的問:「什麽意思?」


    「那件鬥篷是三王兄的!」靳綺伸出手,翻動那件藏青色鬥篷,果然在鬥篷衣料一角看到繡有王族龍紋的徽紋。


    慕容謐不禁感到訝異,原來那天救她的男子便是她未來的夫君?


    雖然她沒看清楚男子的模樣,但迴想他挺拔的姿態、說話的聲音,禁不住臉紅心跳。


    難道兩人的緣分,早就注定好了?


    【第三章】


    大婚之日,晨起後,慕容謐看到一大群人在屋子裏忙進忙出,將月涯閣布置得一片喜氣洋洋。


    當喜紅嫁衣被丫鬟們從箱底取出掛起時,她這才意識到今夜就要見到她的夫君。


    光是思及這點,她便覺得一顆總在胸口怦動的心提到了喉嚨。


    這些時日,因為知道那天救她的人便是她未來的夫君,心情興起了波瀾。


    當日,他並不識得她,卻挺身相救,把他身上的鬥篷脫下,給一個陌生的女子披上。


    那溫柔的行徑,有如一陣突然拂來的風,吹亂了她心頭的那一池春水,讓她無法再對他無動於衷。


    她漸漸的好奇,他是怎樣的一個男子?


    她是不是有可能與他在這樣以利益為條件的婚姻下,產生感情,成為同心夫妻?


    原本不識情滋味的心起了騷動,待她穿好嫁衣,蓋上大紅喜帕,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氣,以緩和自己過度緊張的情緒。


    龍餘國的婚儀與天朝十分類似,卻少了許多繁文縟節,再加上之前喜娘已經將禮節說過一遍,成婚的過程順順當當的完成。


    前麵的宴席還沒散,靳韜就踏著微醺的腳步迴到張燈結彩‘喜氣非凡的白虎殿。


    他並沒有急著進到殿裏,沉緩的腳步停在寢宮外院,望著天上皎潔的圓月,將胸中的悶氣盡數吐出。


    早些時候掀開新嫁娘的大紅喜帕,與她喝了合巹酒,靳韜也看清了他的新娘的樣貌。


    略顯蒼白的清麗小臉上施了淡淡的胭脂,讓她看起來比被他意外救到差點落海時的模樣更顯嬌美動人。


    毫不意外她就是他要娶的女子,雖然知道了她的身分,但他從沒想過要提早與她見麵。


    心底深處的結依然存在,盡管對她不甚公平,不過他會盡力盡到丈夫的職責,隻求夫妻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就像天朝和龍餘國之間的關係一般。


    「三王子迴來了,需要奴才通傳一聲嗎?」守在殿外的內侍看到靳韜站在外殿,遂上前詢問。


    「不用了,我在外邊散散酒氣,這就進去了。」他揮手,讓人退下,理了理身上的大紅喜袍,然後緩步走進新房。


    慕容謐端坐在床榻上,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心裏頓時緊張起來。


    靳韜一進到內殿,隨即看見她低垂著頭,靜靜的坐著,纖弱的身形包裹在大紅喜服下,顯得更加嬌小,不由得讓他想起她那輕得像羽毛的重量。


    直到男人那雙黑靴映入眼底,慕容謐才驚覺他已站在床榻前,她頭一抬,一眼就撞進靳韜那雙清澈深邃的眸底。


    瑩白的小臉一熱,她趕緊起身,朝他微微福身,輕聲的說:「三王子。」


    靳韜微微一怔,淡淡的開口,「這裏不是天朝,不需要這樣稱唿。」


    沒想到他會說天朝的語言,她感到許些安心,一轉念,想到他說的話,不禁感到疑惑,那她該怎麽稱唿他?


    見她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他心裏一軟,語氣溫和的說:「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不用太拘泥於禮節。」


    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那要叫他靳韜?還是王爺?抑或……慕容謐細思了下,最後福身開口,「夫君。」


    靳韜又是一怔,沒想到她竟挑了這個稱唿,這是妻對夫尊敬親愛的稱唿,可見她也是希望他們因政治聯姻的結合,可以互敬互重、相敬如賓。


    不用費太多唇舌解釋,新婚娘子的想法就與他不謀而合,靳韜不禁悄悄的鬆了口氣。


    接受父王安排的這門親事,雖然他不在意娶的是誰,但也希望對方是恭謙和順、知進退、識大體的性子,這樣看來,她倒是很符合他對娘子的要求。


    「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他扶著她的手腕,來到鋪著喜紅桌巾的大圓桌旁。


    慕容謐因為緊張和忙碌,一整天下來沒吃多少東西,但是看到那一大桌象征性重於美味的食物頓時也沒有胃口,便輕輕的搖了搖頭。


    靳韜在前麵的宴席酒喝得比吃的食物多,胃裏都是酒水,也沒有吃東西的欲/望,遂吩咐人把菜撤了,才又說:「那就歇息吧!」


    隻見下人端了梳洗的用品上來,靳韜走到與寢房相連的套間裏,準備更衣。


    慕容謐跟在他的後頭,進了套間,腳尖一踮,伸出手,就要幫他換衣服。


    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舉動,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


    她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後,柔聲說道:「我幫夫君更衣。」


    頓時,靳韜因為她局促的解釋而覺得愧疚。


    自從那件事後,他就不喜人近身伺候,他的宮裏除了粗活有人做,大多事情他都親力親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時之間也改不了。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梳洗吧!」他淡淡的說。


    以為他是體恤她一整天的辛苦,慕容謐心裏一暖,柔順的點了點頭,走出套間。


    梳洗完,她上了床榻,躺進大紅錦被裏,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她沒想到她的夫君會長得這樣好看,清俊的臉上五官深刻,溫潤如玉的氣質看來很好親近,短時間的接觸,感覺他是個溫柔體貼的人。


    也或許是如此,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床笫之事,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手指也緊緊握住。


    這時,靳韜已梳洗完,放下幔帳,在她的身側躺下。


    整個空間因為他的存在而顯得狹窄,她太過緊張,身體有些僵硬,卻發現他並沒有任何動作。


    慕容謐有些奇怪的側首看過去,竟然直接對上靳韜那雙深邃的黑眸,他幽深眸底一閃而過一抹她說不清、辨不明的情緒。


    像是無奈,又像是憐憫……


    她正想著,就感覺到他一個翻身,整個人懸在她身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鼻息之間都是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她雙頰一熱,覺得有些害羞,低垂著眉眼,不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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