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持劍意欲挾持住杜鵑兒,卻被從天而降的兩名上京人一齊擋住,並與之戰成一團兒。原來那兩個上京人早已蟄伏在這樹木之上,隱於枝葉以內,難以發覺。


    十個迴合之下,常毅揀揀抵擋不住,手中長劍被震落在地。黑風子弟數劍架在其脖頸之上,常毅束手。


    那杜鵑兒道:“常毅啊常毅,你若是聽從柳傾城的話,早些將我拔除,也就不會有今日之患了。然你卻心慈手軟,是不是憐香惜玉,對我生了愛慕之心了呢?我方才以美色試探於你,你若從我,斷然不會有此下場!”


    常毅歎道:“皆因我一時失察,害人害己啊!”


    又向杜鵑兒啐了一口道:“呸!賤人,我敗在你的手裏,乃我平生莫大之恥辱!快些斬了我吧!”


    尤老三大怒道:“你這匹夫!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看我殺你泄恨!”便欲動手殺他,杜鵑兒忙叫住手,朝尤老三道:“他乃忠義之士,殺他做甚?”


    尤老三道:“不殺留之何用?”


    那兩位上京人道:“可用來威脅莫均。”


    杜鵑兒道:“不錯。三爺,此時那柳傾城就在不遠處,你馬上就可抱得美人歸!”


    尤三大喜,道:“姑娘智計無雙,全賴姑娘之策,我等才能這般順利,我這就上去拿人!”


    說罷便要出發,杜鵑兒卻道:“三爺勿動,我還沒有說完。”


    尤三道:“姑娘還有何指教?”


    杜鵑兒道:“三爺細想,若得了柳傾城,隻怕那莫寒要來搭救。他武功高深至極,三爺也領教過,實為棘手。依我之見,不如還似這般埋伏四周,待莫寒來救,再一並擒之怎樣?”


    尤三道:“計是好計,但不知那莫寒何時來此。他若一日不來,我們豈不是要候上一日了?且七雀門捕快機敏,我等如若埋伏在旁,雖一時難以察覺,時日久了,則必生破綻!”


    杜鵑兒走向兩上京人麵前道:“二位武功不弱,小女子想請二位代為察視。我等幫中弟子並不靠近,那七雀門捕快怎會曉知?”


    原來那兩個上京神秘人是一對兄弟,姓許,一個喚許遼,一個喚許權。其身份隱秘,向來少有人知。


    這兩人齊聲道:“此計甚妙,我等這就前去。”


    杜鵑兒又囑咐道:“二位需謹慎,萬萬不可被察覺,不然前功盡棄,難以誘敵上鉤!”


    兩人謹記,都看向尤三。尤三思之再三,便予以準許。又命眾子弟蟄伏在五裏開外,絕不可妄動。


    眾弟子領命,那許權許遼攜杜鵑兒二人輕奔而去,到之那隱在數林之內的舊屋不遠處,可望見大概輪廓。杜鵑兒便說:“兩位請看,那座小屋就是那柳傾城所居之地,裏麵還有一位白發老人,另有十幾白衣看守。你二人切記,好生觀其形勢。一旦有風吹草動,速來一人報我!”


    二人點頭答允,速往那屋行去。杜鵑兒望著他兩個到了屋旁樹上藏住,便放下心來,趕路迴去。


    尤三正在山窪溝壑內躺靠於土壁上,眾子弟也深藏不出。那杜鵑兒走到附近,便有黑衣將她引來見尤三,杜鵑兒下溝至尤三身前道:“這真是絕佳藏身之所,三爺高明。”


    尤老三道:“豈敢豈敢,在下自然尊奉姑娘號令。待擒了那莫寒之後,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杜鵑兒笑道:“莫寒可恨,難道公孫略就不可恨麽?”


    尤老三道:“姑娘這是何意!”


    杜鵑兒道:“公孫略幾次三番算計於你,你受他調派時日已久。此番三爺無非是為了一個柳傾城罷了。莫寒莫均於你而言並非大敵,而那公孫略將你綁在他的戰車上。殊不知七雀門樹大根深,一旦你殺了莫寒莫均,須知定會招來其複仇大軍。我黑風幫將永無寧日!”


    尤三道:“他七雀門樹大根深,我黑風幫難道皆是鼠輩不成?若來複仇便來好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千我殺一千!”


    杜鵑兒道:“三爺如今暫代一幫之主,如何卻這般小孩兒心性?黑風幫早不如從前那般受人敬仰,現如今我等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怎麽還要樹一強敵呢?”


    尤三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那呢?”


    杜鵑兒道:“其實也好辦。倘若此次當真能捉到莫寒,三爺萬萬不可自行處置,交給公孫略即可。我等也該速速離了他,不可沾帶一分一毫的才是。”


    尤三道:“原也該當如此,我早瞧不慣那公孫老兒。哪怕是結草銜環,也比在這兒自在。我為他建此大功,他必重重謝我,屆時咱們有了錢,走人就是了。”


    二人敘談多時一眾人盤踞在此,等待時機。


    且說那莫均莫寒攜著公孫略棲身於一山洞之內,倒也安逸。四周鳥雀輕風,十分舒爽。


    然眾人心中卻難以安懷。隻那莫寒竟是頗為關心柳傾城那邊是否安全,多次問向莫均,可否容他外出打探一二,也比枯坐在此地幹等的強上許多。


    莫均叫他稍安勿躁,早已派人前去索查,早晚必有結果。


    果不其然,便有捕快進洞來稟報:“外頭三裏外見到自家兄弟前來尋人,說常捕頭等人現已無恙,隻在幾裏外的舊屋安住。”


    莫寒大喜,忙問:“其他人可都還好?柳姑娘怎麽樣?”


    那人迴道:“公子放心,都好。”


    一旁靠在包袱上的何月芙卻笑著道:“可見你心裏頭就隻想著你的柳姑娘。”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莫寒也覺著好沒意思,也隻得垂頭不語,隻是心裏高興罷了。


    又朝莫均道:“既然得知了他們的所住之地,不如咱們早些去與之會合,大家在一塊兒,也總有個照應。”


    莫均道:“你忘了我們這般費盡心機地令他們先走,是何用意了?此時與他們一塊兒,一旦被發現了,豈不是連他們也很難走得脫了?”


    莫寒道:“哥哥此言差矣,我們現在是風雨同舟。一旦我們有失,他們呢也必定難以保全,還不如大家在一塊兒的好。”


    何月芙道:“我認為莫寒說的也有道理,那尤老三就是衝著柳姑娘去的,我們現雖托住了他們。柳姑娘等若逃走了倒也罷了,眼下卻又與我們境遇一般差。故而此時應當相互扶持,同舟共濟方為上策。”


    莫均歎道:“真是拗不過你們。罷了罷了,你們都有道理,我卻成了個不講理的人了。隻是不可急躁,須得先使派人過去問候問候。或是咱們到她哪兒去,或是她們到咱們這兒來。先去打聽清楚,再做決斷不遲。”


    莫寒道:“隻門中人過去問不清,還是我過去一看究竟,方能明白。”


    莫均笑道:“早知你會如此,也罷,你便過去得了。”


    莫寒甚是高興,便同那捕快去了。繞過鬆柏,賞見溪澗蘆叢,聞聽鳥語花香,這才到至所去之處。竟是一頂舊屋子,莫寒也覺得很是怪異,便向捕快打聽。那捕快笑著道:“這裏原是老伯舊日常來的一所舊屋子,裏麵能遮風雨,可比公子你們那裏強多了呢。”


    莫寒喜道:“如此甚好,想必你們住得不算很苦。”


    那捕快點頭應著“是”字,二人進了屋內,首見一花白老者獨坐板凳。手拿芭蕉蒲扇搖風,老眼乜斜著看向莫寒。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莫寒自然問好道:“老伯,可還認得我是誰?”


    老者仔細上下打量一瞧,這才想起來,道:“原來是寒少俠,你如何來這裏了?”


    莫寒道:“正巧我與哥哥也躲在山裏了,這不四處找尋您老,如今找到此處,見您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多了。”


    老者甚是高興,裏麵的柳傾城忽聞外屋有人說話,尚不知是誰人造訪。忙提劍奔了出去,掀簾一觀,竟見是莫寒到至。此刻柳傾城之心可謂又喜又驚。


    莫寒見到她,忙走過來拉著她的手道:“傾城,你怎麽樣?”


    柳傾城忙甩開,別過身子,隻說:“公子別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莫寒自覺失了禮,這才抱拳致謝道:“怪我一時性急,多有衝撞。”


    老者道:“寒少俠來時可有見著杜鵑姑娘。”


    莫寒詫異道:“杜鵑姑娘不是應該與你們在一塊兒麽?”


    柳傾城道:“那蹄子很會來事!吵著鬧著要出去,老人家心善,我們自然不敢違拗。隻好由著她去了。”


    莫寒驚道:“這萬萬不可啊,那杜鵑兒通敵已成實情,你怎可還要放她走呢?若她去與那尤老三公孫略通了信,我們這裏豈不是暴露無遺了!”


    柳傾城道:“這是老伯拍板定下來的,我說了可不算!”


    莫寒看向老者,老者迴道:“杜鵑姑娘並非你們所想的那樣,人家也是被逼無奈,心裏有十分大大委屈不敢說。”


    莫寒疑道:“她有何委屈?”


    老者便將杜鵑兒所說的一五一十告訴了他,說得聲情並茂,比杜鵑所言還為顯得真切。


    柳傾城隻在一旁歎氣,莫寒卻神思鬱結,倒有些憐惜之意。柳傾城觀他神態,竟甚是惱怒,衝他厲聲道:“難不成你竟信了那小蹄子所說的不成?”


    莫寒道:“這還需當麵問過她才能決斷。”


    柳傾城冷笑道:“隻怕你是念著與她的主仆之情才會如此的吧。”


    說畢卻還添補上一句:“隻怕還有別的!”


    莫寒瞧這話中有話,便慢慢走過來道:“還有什麽別的?”


    柳傾城把臉一紅,嗔道:“你自己心裏清楚,何苦還來問別人?”


    莫寒笑道:“我卻不知,還要你告訴明白了方行。”


    柳傾城情知他有意為之,又見老者在旁,便眉飛色舞,氣唿唿地跑到後院去了。


    莫寒追了過去,老者還在前屋,但見他二人這般,自然心會神知,隻歎著氣兒道:“世間多少癡兒女,而今卻成孤影人。”


    莫寒追至院後,見柳傾城一身青綠衣衫,獨站長椅邊,倒更覺風姿綽約。


    便忙過去道:“你怎麽又惱了,我無心衝撞呀。”


    柳傾城道:“哼,你那般相信她,不如出去找她去呀。”


    莫寒道:“這荒山野嶺的,我上哪兒去找?”


    柳傾城怒道:“這麽說你是情願去找,隻是尋不著門路唄。”


    莫寒道:“她於我有恩,雖說是受了他人之命別有所圖。這會子又出賣咱們,害我等到這樣地步,但我卻恨不起來。再說了,你也是因她在其中籌劃,才有出去的時機,不是麽?”


    柳傾城不屑道:“我倒不要出來,竟不如在那府裏嫁給尤三算了的。”


    莫寒忙將她抱住,急著道:“再不許你這樣了,我可受不住!”


    柳傾城還是哭喪著臉兒道:“我又不像你還有師姐,還有哥哥,我在這裏一個親人都沒有,孤苦伶仃的,不趕快成親找個靠山知心人怎麽成!”


    莫寒道:“你怎麽沒有,你有我呢。”


    柳傾城聽到這句,隻哭得更兇了。


    莫寒也是滿眼淌淚,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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