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與丫鬟這兩日送飯都是看著莫寒吃畢了才拎食屜迴去的,這會子忽見莫寒這樣說,心裏不僅疑惑而且有些不受用。但也隻能遵照,便慢慢退下來,那婆子還說:“公子好好吃,要是有什麽用得著老婆子的,隻管叫我。老奴就在們外邊兒。”


    莫寒答應了一聲,那兩人就退出屋外,杜鵑走到門邊將門關上。


    那秋紅籲了一口氣,道:“看見那賤蹄子就煩,走了倒也好。倒多謝你們替我著....欸?你們倆幹啥呢。”


    那秋紅剛抱怨了一半,卻見這兩人將飯菜重新裝進食屜,再拎著往裏間走。


    杜鵑笑道:“姐姐氣性這麽大,我們在這裏吃,隻怕擾了姐姐的安,不如就裏麵去倒好,姐姐也可省些事。”


    秋紅疑惑道:“我這裏是在惱那死丫頭,又沒和你們過不去,哪裏卻要躲著我去裏麵呢?再說了我也要吃飯的,這麽著我也裏間去吃。”


    說完也要進屋,那杜鵑笑推秋紅道:“姐姐休要打趣,公子向來都是妹妹服侍的,姐姐何必要去湊這個趣兒?”


    秋紅還是信不及,便朝裏叫莫寒出來。


    莫寒掀開簾子問有何事,那秋紅壞笑道:“公子老實說,是不是這杜鵑兒攛掇公子的,背著我要做什麽?”


    莫寒笑著道:“哪裏有姐姐想的這麽著,隻是我因這外間吃的多了,怕菜味兒溢滿整間屋子,況且這外間桌子裏窗戶遠,餘味不得散盡,還是裏麵好,能頂著風用飯。”


    那秋紅聽這麽說,也隻得作罷。料這二人沒好事,隻是杜鵑剛剛受了委屈,他也就沒再爭。迴過身自去做活了。


    莫寒與杜鵑自去裏間吃,二人重新打開食屜,將裏麵的飯菜整齊放到桌上,但卻不是急於動筷。


    隻因昨晚莫寒與那鄭白衣商議說明日會給一個有關此次營救梨花院裏的三人的一個謀劃。就用過這飯菜傳達,二人都期待著裏麵能察見什麽紙條。


    但也不能讓秋紅瞧出端倪,二人心照不宣,都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


    那杜鵑端起飯碗,莫寒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這會子菜飯已放畢,莫寒盯著滿桌的美味,卻思索著那紙條會藏於何處。


    因昨天他所見的是在一碗酥甜卷中,但今日卻沒見著。他心有疑問,隻當是換了一處藏匿。


    那杜鵑卻開口道:“今日沒昨兒那道酥甜卷了,是不是並沒什麽消息?”


    講到此處,沒來由生出了一道火氣來,朝莫寒道:“你是不是在誆我?”


    莫寒賠笑道:“好姐姐,你沉些氣兒吧。哪裏有這麽自驚自怪的了?”


    杜鵑隻道:“我不自驚自怪,你拿來東西給我。”


    莫寒道:“或許是中午或是晚上呢。大清早兒的,沒消息很平常。”


    杜鵑道:“如今這等時候,哪裏還分什麽早晚?依照你的說法,你那接頭人昨晚就應該將你的話實口傳達到你那哥哥莫均身上了,你又說你親哥哥是個及其敏銳及有心計的一個人兒。怎麽就沒有擬定出計劃來,今早上就該及時通知你了才是呀!”


    莫寒忙拉她道:“你且莫高聲,叫外麵的人聽見了,我哥哥還活著的消息就傳出去了,要是傳到那老兒的耳中,咱們兩個可就沒命活了!”


    然杜鵑卻道:“你這麽敷衍我,我要這命又有何用,趁早就泄露出去,大家死了幹淨!”


    邊說還甩開莫寒的手,別過臉去哭。莫寒起身到她麵前,扶住他的雙肩道:“你放心,我說的一字不差,從沒有騙你。你我二人昨晚配合默契,多少艱難都闖過去了,要是到這最後一步,反畏首畏尾的,又該怎麽處?豈非前功盡棄了都。”


    杜鵑聽他這麽說,才略略的有些心安,被莫寒扶坐在椅子上。


    莫寒自也坐在她的對麵,看著這些才說道:“雖如此說,但還是要仔細搜檢一遭兒的,沒有也就罷了。倘若一旦有了,咱們倆又都忽略了,又被外頭的人摸了去,那可大事不妙,且得謹慎些才好。”


    杜鵑聽他說的有理,亦道:“既如此,我看這條兒隻會剩下米飯裏麵可藏身了。其它地方不得塞的。”


    莫寒也道如此,二人便將各自的飯都小心用筷子捯飭了,一點一點撥到另一個幹淨瓷碗裏。


    直到最後一粒米被撥幹淨,二人都沒發現什麽紙條的。


    雖是有些落望,但也隻得夾菜正經吃飯了。


    縱然飯菜可口,但此時兩個人都沒胃口。隻略微吃了幾嘴,就沒再繼續往下了。


    於是都端過飯菜往那食屜裏麵送,再拎起來往外間走,杜鵑正要拉門喊人。


    那秋紅跑來惱道:“你可真行,這裏還有個餓鬼呢。不讓我吃了不成?”


    說罷就奪過食屜到桌子上吃了,將裏麵的飯菜都拿了出來,擱那最後一層又有一壺酒,那秋紅也拿將出來,隻說:“這酒你們沒開?”


    杜鵑搖搖頭,笑道:“你忘了昨晚上怎麽吃的了。鬧出這等醜事來,哪裏還敢動它半分呢?”


    秋紅笑了笑道:“的確,妹妹你受了委屈了,還是休要沾這個。姐姐不才,這罪過就替你受了吧。”


    說著就要起開酒塞。卻忽遭杜鵑一記猛喊,聲量頗具。外麵的婆子與丫鬟都聽到了,忙朝裏說:“姑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杜鵑忙道:“沒有什麽,我打開門你們再進來。”


    婆子答應了個“是”,便沒再理會了。


    秋紅倒是被唬得一愣,隻盯著杜鵑道:“你做什麽這樣一驚一乍的!”


    杜鵑忽地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公子昨晚上沒吃酒,不知他還吃不吃,這酒索性就先孝敬了公子了吧。”


    邊說邊迅速奪過酒來,抱在懷裏,往裏間走去。那秋紅兩眼發直的看著她,不明這是何故。


    隻見那杜鵑到得簾子邊,掀開一半,還不忘迴頭一笑:“姐姐慢用。”


    秋紅白著眼兒,沒好氣道:“沒酒也隻能慢用了。”


    杜鵑還隻是抿嘴笑,走進裏間之中。瞧莫寒正躺在榻上補覺,因昨晚折騰得厲害,故而現在累倒在臥榻。


    杜鵑卻沒管他,隻自顧自地打開塞子,隻將塞子用兩指夾著,擱在眼睛上頭,拿眼覷著紅塞子裏麵。


    屋內瞧不起,杜鵑便走到窗戶邊上,開窗透進光來,將塞子裏照得一覽無遺。


    杜鵑這時候再看時,果見那紅塞子裏麵藏著一張點大的紙團。


    這時候忽然聽得身後一句:“你直接將手指插進塞子裏,摳摟著不就下來了麽?用得著還拉開窗門,讓我連覺都不得睡。”


    杜鵑驚得迴頭一瞧,那莫寒已半坐著身子在那被褥上。


    杜鵑道:“小祖宗你嚇了我好一跳,你說得可真容易,我若是這樣草率,弄壞了裏麵的紙團可怎麽著?”


    那莫寒見有文章,忙下床穿鞋履走到杜鵑身前道:“還真有東西在裏頭?我剛聽你在外麵喊,我還納悶呢。”


    杜鵑笑罵道:“我看你也不像是納悶的樣子,在那裏唿唿大睡呢。可曾管過什麽?”


    莫寒笑道:“我那是裝的,再說我本來也需要休息,你也該歇息歇息,可別把身體拖垮了。”


    杜鵑道:“多謝你的關心,我可沒那些工夫。且看我拿下它來,瞧瞧裏麵是有些什麽。”


    說畢便伸指去拈,很快便取了下來,然後再慢慢撥開,一點一點,細細微微地弄。


    莫寒問道:“你剛剛那樣喊是不是發現這酒裏麵暗藏玄機了?”


    杜鵑道:“我並沒有發現,隻是心裏覺得會有的。因你不怎麽吃酒,所以前番幾次都是隻拿菜飯不拿酒的。依照慣例,這迴也就漏了。我瞧那秋紅拿出酒來要嚐,想必是她昨晚吃上了頭。我自然不能如他所願,為的不是讓她戒酒,而是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下意識的也就喊了出來。”


    莫寒笑道:“果然厲害,我可得多叫你幾聲好姐姐了。”


    杜鵑笑了笑。二人說話間紙團已撥弄開來,原來竟是老長的一白條。上頭寫著:“如弟所議,兄甚覺有理。且待成婚之日,柳姑娘被送出至外,那時兄自來救弟,弟須耐心等候,兄自呈上。”


    杜鵑一字一字看得仔細,瞧罷便:“你哥哥也與你所想一致。”


    莫寒道:“可不是,我二人向來都是最有默契的。”


    杜鵑道:“如此說來,待得三爺娶親之日,便是行動之時了?”


    莫寒點了點頭,道:“自然如此,這下你安心了吧。這個計劃天衣無縫,那公孫老兒決計想不到這裏來。”


    杜鵑卻道:“我們家老爺雖是愛美色,卻也胸有城府,沒那麽好對付的。不過那日他一心撲在柳姑娘身上,定是色心大起,也顧不得這些了。”


    莫寒當即啐了一口道:“這老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時候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我就不姓莫!”


    杜鵑嗤的一聲笑道:“公子還是少說這些沒著落的話,且先逃的出去再說吧。到時候恐怕公子藏身都趕不及,倒是要反過來打人,可別再招人笑了。”


    莫寒卻是誇讚自己武功在時如何如何厲害,對付那公孫略猶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隻是杜鵑早已聽煩,根本沒心思理會她。莫寒見她愛睬不理的,也便沒了後話。


    仍舊躺迴臥榻上補覺了。


    公孫略初定三日後成親,讓家下人速速地將該辦的的都辦置完全。少一件少一樣是要問罪的。那些婆子丫鬟小廝隨從沒一個敢怠慢的,都去外頭集市裏麵備了好些貨,成批成批的大把大把地買辦。


    一應紅物又著人日夜趕製出來。諾大的公孫府裏裏外外都要遍布這些,叫人好不辛勞。


    然府內小廝眾多,連看門護院的也來幫襯。隻因人手雖多,但時日緊迫,再多也不多了。


    那尤老三甚是歡喜,遂命自家幫眾也去相助搭手。


    又到茶廳裏麵去稱謝,晚間吃酒又多敬了公孫略好幾盞女兒紅。鄒吉也在一旁奉承,幾人吃得好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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