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均道:”你跟我說說,你要知道這個做甚麽?”


    莫寒道:“二哥你這麽高明,猜猜看唄。”


    莫均笑道:“好小子,倒還算計起你二哥來了。”


    見莫寒笑而不語,莫均才嚴肅起來,道:“按理說,小淑該是每個月都來這裏買香。


    可就是有這兩個月沒來,便足以說明,出門取香的不是小淑,難不成是那假冒小淑的神秘女子?”


    莫寒道:“不錯,我與母親敘話之時,特地問起小淑幾時會出府取香。


    母親同我說的是,小淑上個月以及上上個月都出了門。而這掌櫃的卻說小淑上個月並沒來這裏取香,這裏頭就有貓膩了。”


    莫均恍悟道:“你的意思是說....小淑明明是出去取香的,卻取的不是這一家。


    她是從別家取的香!不然母親早就察覺不對勁了。”


    莫寒點了點頭,道:“我先前有這樣的推測,故而來這裏想確實我的想法,竟沒想至還真是如此。”


    莫均笑道:“看來我家寒弟再不是那個初入京城時,懵懂無知的少年了,可真讓為兄欣慰啊!”


    莫寒道:“二哥就別再拿我打趣了。”


    莫均道:“這哪裏是打趣,我可是由衷佩服你的啊。”


    莫寒道:“二哥,說到這裏,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三哥雖然有些得理不饒人,衝動莽撞,說話不顧人。但他終歸是我的三哥,是你的三弟。


    你可不能這麽絕情,你二人倘若再這麽僵持下去,後麵可是會出大事情的。


    值此局勢緊張之際,最不該的就是兄弟之間成敵對之勢。”


    莫均臉色暗沉,頓了會兒,再道:“寒弟,有些疙瘩,不是說解就能解的。


    你該是把我與你三哥的矛盾想簡單了,我與他並非一朝一夕。


    而是長久以來,積怨而成。這裏頭的細枝末節,極度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不過你放心,我會竭力與他化解幹戈的。”


    莫寒聽他這麽說,才略微鬆快了點兒。


    這時陳掌櫃拿著一精致小盒來到這裏。


    將盒子放置在桌,朝莫寒莫均道:“二位公子,這裏有三十支天蠶香,請二位笑納。”


    莫寒伸手將盒子邊沿的小栓往上起開。


    再掀開盒蓋,所見果真是一捆綠紋裝飾的天蠶香。


    莫寒眉頭微皺,並未說甚麽,隻複將盒子閉上。


    莫均也細細瞧了天蠶香,又朝陳掌櫃道:“你這裏就這麽些了嗎?”


    陳掌櫃道:“這天蠶香不能久放,這還是上個月小淑姑娘沒來取的,老拙就收了起來。


    想著這個月若是還不來取,老拙就要使派人送過去了。”


    莫均又生了惱,朝陳掌櫃道:“虧你還知道這香不能久放,你還不盡早告知我們。”


    陳掌櫃卑微道:“是老拙沒思慮周全,六月裏小淑姑娘沒來取。七月裏小淑姑娘過來時,老拙就曾問過她。


    她隻說府裏夠用,讓老拙不必驚慌,下個月必是會來的,老拙才沒有懷疑。哪裏知道小淑姑娘她......”


    陳掌櫃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莫均道:“行了行了,你就別再煽情了。我們這兄弟倆剛走出來,你可莫要給我們拉迴去了。”


    陳掌櫃愣了愣,這才抹幹了眼淚。


    莫寒拿起盒子,莫均又朝陳掌櫃道:“今日我們來這裏的真實目的,你不可同任何一個人說,哪怕是你的家眷親友,你都不能透露半個字。


    對外,倘若有人問起,你就說由於鋪子裏天蠶香缺貨,寒公子親自來取。不過還是盡量瞞住,你該知道的。”


    陳掌櫃道:“你放心,老拙都懂的。”


    莫寒莫均告辭出屋,從正門離開鋪子。


    路上莫寒心事重重,莫均察覺出來,也猜到了七八分,便朝莫寒道:“是不是這天蠶香有問題?”


    莫寒道:“必是有問題的,不然之前咱們的推論全都不成立了。”


    莫均道:“照這麽說來,母親房裏的香今晚可不能再點了。”


    莫寒道:“是,迴去我就去跟母親說。”


    莫均歎道:“沒想到這女子手段這麽高明,白日間服侍母親。竟趁著出去買香這個空隙,也不知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樣式相仿的香來。


    這香裏必有她所下的毒,晚上點燃香爐,那毒氣彌漫了整個簾帳。


    母親卻隱隱不知,自己早已中毒過深到了今日,母親仍舊每日吸著毒氣兒。


    實在狠辣至極。”


    莫寒道:“隻是不知這是哪一種毒,母親還有不有得救。”


    莫均道:“別怕,小淑既然留此遺書,還告知我們解毒之法,則必有迴旋之地。”


    莫寒托腮思量,迴道:“二哥說的不錯,可我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小淑如何知道這解毒之法?總不能是那狠毒女子親口告訴她的罷。”


    莫均亦然不解,道:“許是小淑偷聽來的也說不定,今晚還是著重下洞去看看,裏麵究竟暗藏著甚麽秘密?”


    言罷又看著莫寒道:“你那晚下去查到了甚麽?你還沒和我細說呢。”


    莫寒迴記起密道裏所遇見的事。


    這始終是自己的一塊心病,他不願說出口。首先是自己心痛,然後他一直心存幻想。


    長久以來與柳傾城相處雖說風雨不斷,但柳傾城的為人莫寒心裏是有底了。


    他不認為這樣一位傾城剛烈女子,竟會暗地裏吃裏扒外,背叛七雀門,與天芒那樣的賊子同流合汙。


    莫寒不論如何都想不通,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柳傾城從最初,也就是數年之前,就是潛伏在七雀門的叛徒。


    如此一來,此人的心機可謂深沉叵測。


    莫寒不禁渾身一顫。被莫均瞧到,又見莫寒不迴應,複朝他道:“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一些沒法說出口的線索?”


    莫寒一驚,忙遮掩著道:“並無。”


    莫均似是已有所認定,隻道:“我不知道你由何不說,但你該清楚當下的局勢。但凡我們遲一步,後麵的情況將不由我等掌控。”


    莫寒道:“二哥,沒甚麽的。就是這密道實在太長了,我走了好幾個時辰,都沒走完。”


    莫均道:“沒走到盡頭麽?你大致知不知道這密道是通向何處的?”


    莫寒想了想,道:“這個自然不知了,但肯定是出了府門的。具體的會往哪兒通,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往西的。”


    莫均道:“光憑這些,我們也查不出什麽確實的證據。”


    莫寒眉頭一皺,道:“隻能晚上再去看看了,眼下還是趕緊迴去罷。”


    二人加快步伐,費有半個時辰,便到了府門前。


    因莫寒是自行偷偷溜出府外的,故而不可這樣明目張膽地從正門走進去。


    隻得從側門翻牆而入。


    到了院子裏,莫寒裝作如無其事,遇見下人經過,在桃樹梅木前駐足賞風。


    待他們走遠了,才速速趕到自己屋子裏。


    迴屋見小芙小蓮坐著嗑瓜子,瞧莫寒走進屋中。


    小芙站起來,倒了碗茶遞給莫寒。


    莫寒接過後,她又複坐迴去與小蓮一起嗑瓜子。


    莫寒見她二人一言不發,遂朝她們問道:“你們...沒一點反應麽?”


    小蓮怪異道:“甚麽反應?”


    莫寒道:“我去了這麽久,你們不好奇嗎?”


    小芙道:“不好奇啊,公子不是不讓我們跟著麽?”


    莫寒道:“這麽說還怪我嘍?”


    小蓮冷道:“沒怪公子啊。”


    莫寒道:“你們沒去找我?”


    小芙再次冷道:“幹嘛要找?”


    莫寒瞧她們麵無表情的模樣,換作之前,必然是“公子啊,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公子啊,你把我們都急壞了!”之類的碎言碎語劈天蓋地席卷而來。


    如今卻這麽安靜,倒讓莫寒有些不適應了。


    於是接著又道:“母親可有找過我?”


    小芙道:“沒有。”


    莫寒又瞧了她二人幾眼,道:“你們兩個今日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小蓮道:“沒呢,我們好著呢。”


    莫寒更是不解了,但急著要找母親,隻得喝杯茶就又出了屋。


    到周夫人房門前,莫寒想著應當相安無事,還是先將情況都告知母親為妙。


    莫寒走進房內,小碧正在拿著雞毛撣子清掃瓷瓶上的灰塵。


    見到莫寒後,忙趕著過來,試著將莫寒往外推。但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於是隻輕聲朝莫寒道:“公子你怎麽現在才迴來啊?你都不知道夫人都火燒眉毛了!”


    沒等莫寒分說,小碧又急著道:“公子既然迴來了,還是先不要來這裏了,不然夫人見了公子必定更加生氣了。”


    莫寒十分驚異,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我才出去一會兒,母親就這樣了?”


    小碧又壓低了聲音道:“公子先別問,且迴屋問你屋裏的兩個丫頭,她們必是清楚的。”


    莫寒更為不解了,道:“她們甚麽也沒說啊?倘若發生了什麽事,她們必會及時告知我的....”


    思到此處,莫寒忽的想到,適才小蓮小芙反應十分不尋常,那時自己總覺著有些不對勁。


    但急著要見母親,才沒有詳問。


    又見小碧道:“公子你還愣在這裏做甚麽?你快....”


    忽的傳來一聲兒道:“快甚麽塊!”


    二人轉頭一看,卻見周夫人走將過來。


    莫寒急道:“母親,到底發生了何事?兒子犯了甚麽錯?讓您這樣生氣?”


    周夫人怒道:“你說你犯了什麽錯?你小小的年紀,怎麽....怎麽還....誒....”


    隻搖頭歎氣。莫寒十分不解,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朝周夫人道:“母親,你別“誒誒誒”的,你倒是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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