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禮舉止恭順地領著司馬玉樓走進福禧堂的院子,司馬玉樓轉頭向西邊廂房看了一眼,眼神柔和,笑意澹澹。<strong></strong>


    錦依透過紗幔一角望見他,唇邊浮上暖融的笑意,有種甜絲絲的感覺湧上心間,衝淡了因筠慧的敵意所帶來的憂慮。隻要有他在身邊,再多的艱難也不必放在心上。


    司馬玉樓進了門,先向筠慧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淡淡的警告令他看起來稍顯肅穆。筠慧訕訕地白了他一眼,將頭扭開去。


    他向老夫人行禮,下聘受禮已畢,口中稱唿祖母,“玉樓向祖母大人請安。”


    老夫人眉開眼笑,“好!好!世子爺快請坐下說話吧。”說著,命映雪將見麵禮奉上。


    她是第一次見司馬玉樓,看他長相俊雅清貴,年紀輕輕舉止間就隱隱帶著湟湟威嚴,將來必定非池中物,心中甚是滿意,覺得錦依嫁給他,實是福氣非淺。


    “世子爺相貌極肖楚辰王爺,亦是德才兼備,玉堂金馬之人。我們家錦依有你可托付終身,真是她的福氣。”老夫人欣喜地讚道。


    筠慧在旁笑著接話,“皇上說了,玉樓已要成家立業,在婚禮之前要先襲授王爵。”


    老夫人聽了大喜,屆時他以王爺的身份娶親,婚禮的規格更是要高上幾分。


    楚辰王乃是當今聖上親賜的世襲罔替爵位,子孫後世永享尊榮,不似朝中其他的爵位,是五世襲承,且每次品級降低一位。


    楚辰王司馬峻當年是二皇子,太子之下以他聲望威名最盛,性情卻隨和爽朗,博施濟眾,軍政兩家均與他關係密切,當年他扳倒前朝太子,襄助司馬屹奪得帝位,眾人皆以他馬首是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隻是他生性淡泊,對名利並無爭搶之心,待司馬屹登基後,便遵時養晦,辭去高位,隻寄情於江湖山水之間。


    重開西域玉石之路,便是他向皇帝提議的。


    西域三十六國,無數年來紛爭戰亂不斷,北有匈奴虎視眈眈,東邊的中原諸朝亦不讓半分,諸國在夾縫中生存,時不時進擾西北邊域,雖也偶有臣服中原強國,但大多隻是曲意奉承,常有叛亂背逆之事發生。


    西域氣候嚴酷,常年風沙四起,不似中原疆野沃土,人傑地靈,因此不論是戰亂時期還是短暫的和平中,都樂意與中原的商貿隊伍交往易貨,西域的玉石、馬匹在中原亦是趨之若鶩,奇貨可居。


    若是與西域通商,不僅能將精良的西域戰馬囊為己用,將來通過商隊掌握諸國情況更是易如翻掌。夜康位於西域諸國的最西邊,從那裏再向西去,還有許多國力強盛不亞於中原的龐大帝國,人口眾多,城池林立。通過商貿與之聯係,建立互通,是最適合的方法。


    因此,重辟西域商道實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功績千秋的好事。


    皇帝對他的建議深以為然,司馬峻病逝前的數年間,便常常遊走於西北各地。司馬玉樓秉承了父親的遺誌,隻用了短短數年,便已初步在敦煌附近向南尋覓勘探出一條新的道路,將來修建整治,沿路設置驛站官署,便可成為一條新的通商之路。其功績之卓然,更勝其父。


    此事之前並未在朝中明議,如今司馬玉樓擇定新路的位置,可避開西域北部諸國,皇帝才對朝中幾位重臣提起,鎮國公和右相等人均都表示讚同,這事便慢慢在朝中傳開。


    老夫人和致禮,致吾等人想到,司馬玉樓如此年輕便身居王位,又被委以西域通商的重任,假以時日必是朝中炙手可熱的顯赫人物。秦致吾望向他的眼神,不由得添了幾分熱切。


    老夫人卻又思及當年楚辰王時常不在京中,王妃的日子便難免冷清寂寥。司馬玉樓從前亦是這樣,每年隻在京中待上個把月便匆匆離開,她有些擔憂地向他問道:“那,世子爺成親之後,想必不再常年在外奔波了罷?”


    筠慧的笑容便有些得意,“男兒誌在四方嘛,母妃從不約束玉樓四處遊曆的,將來有錦依在府裏照料著,他在外麵就更加放心了。”說著,她眉頭略微擰起,“我們家巍然還不是這樣,一年裏總有半年時間在外頭巡視。”


    老夫人聽了這話,神色有些憂慮起來。


    司馬玉樓輕描淡寫地瞟了筠慧一眼,笑著對老夫人道:“前兩年常不在京中,是因皇上委我勘查西北之職,如今要與建鄴各處商家洽談西域商貿事宜,這幾年不會常出門了,到時恐怕還需錦依幫著我一同料理。”


    筠慧長眉挑得老高,就要反駁,望見司馬玉樓的眼神,又訕訕閉了嘴。老夫人見他如此看重錦依,很是高興,謙遜地道:“她一個姑娘家哪裏懂得這些,莫要誤了世子爺的大事。”


    “祖母大人過慮了,母親時常誇讚她聰慧機敏,心思靈巧,必是賢惠內助。”司馬玉樓溫笑答道。


    老夫人喜笑顏開,若是王妃都發了話,那自然是可行的。想到錦依將來在王府的地位一定更加穩固,心中滿意至極。


    待吃過酒席,楚辰王府的人都告辭離去後,老夫人叫來錦依,將之前的話都對她說了,安慰她道:“筠慧是個性子耿直執拗的人,但心地倒是不壞,她畢竟是嫁出去了的,不會在王府長住。隻要王妃和世子爺看重你,將來你的日子便無憂了。”


    又對她說了好些為人妻子,孝順婆婆的道理,叮囑她日後好生相夫教子,奉養長輩。


    錦依聽著,輕輕點頭。


    “依姐兒,你是個有造化的,我看得出來,世子爺十分的看重你。你雖幼時吃了不少苦,但將來的日子想必是順心遂意、和合美滿的。”老夫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祖母希望你莫要再記恨家人,過去我和你父親對不起你,但我們如今都在盡力彌補。……我們畢竟是你的血脈至親,你若將自己家族根基都不顧了,難道將來剩下你孤零零一個人時,你心中會好過嗎?”


    這番話說得語重心長,家中經曆了這許多事,老夫人的心裏也有些時過境遷,許氏身死和錦繡出嫁後,不免覺得自己這些年實是有些過於急功近利,如今罪孽深重,已是有些心灰意冷。


    錦依聽著,腦中卻浮現出皇後的身影,姿容絕世,儀態萬千。不知她一人守著偌大的宮殿,是否也會覺得孤零零的,空寂幽冷呢?


    她撫著老夫人的手,這雙手不如從前晶瑩白皙,顯得蒼老枯黃。之前追查秦致吾,隻是想幫一幫謝氏。如今她心中有了決斷,保全慶榮侯一脈的嫡係不至盡失,就算是為了秦家的一點迴報吧。


    她的微笑誠摯而柔和,輕聲道:“老祖宗,您的話錦依都記下了,您就放心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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