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軒這一夜有些焦慮,擔心錦依與司馬玉樓單獨外出,萬一被人撞見,對她的清譽實是影響頗多。(.)他不知姑姑對錦依為何會有不滿,原本表兄突然離京,他心中就一直忿忿不平,氣憤他竟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


    他帶著錦如剛迴家沒多久,司馬玉樓的小廝酒意就來求見。酒意大致地說了自家世子爺前幾日遠赴西北辦事,為著曾許諾上元節陪依小姐賞燈的事,連夜趕路剛剛迴來。


    錦軒聽了這才心中滿意,又見司馬玉樓著人來安排錦依晚上歸府的事,也是顧全著她的名聲,這才派了泰初趕車前去接應。


    待到四更天時,錦依三人悄悄進了蘊秀閣,並沒有驚動閣裏的下人。芊陌到灶上去燒了些熱水來,錦依沐浴更衣後,躺在床上心中思潮如湧。


    從前自己如同是在暗夜中獨自穿行,經過今夜,便似是有個人來到她的身邊,手中執著一盞燭火,雖不十分明亮,卻仍是將眼前腳下的路照得清晰可見,從此兩人一同前行,再不似從前那樣孤獨無靠。


    翻來覆去直到天色大亮時才睡著。


    待到巧薇來喚醒她時,已是辰時將過了。忙起身洗漱更衣,換了件鬆花色秋海棠紋的薄襖,底下是桃紅色雲水長裙。如今已是春暖花開時節,配上這樣嬌豔鮮嫩的顏色,頭上碧玉滕花羅釵垂下淡淡流蘇,顯得更加清婉親切,不似平日穿得那樣素淨低調,凝瑩的臉頰上更是添了一分喜上眉梢的紅潤。<strong></strong>


    錦如早早就來過了,知她還未醒,隻在外頭園子裏看她種的茶花。這時一眼瞧見她今日的裝扮,和臉上不同往日的喜色,忙過來挽著她的手臂,小聲問她:“昨天表兄帶你去哪裏了?”


    錦依雙頰微紅,輕聲道:“隻是在湖上賞燈而已。”


    “那表兄跟你說了什麽沒有?”錦如追問道。


    錦依低頭不語,自己與小樓的事錦如知道的不多,卻一直甚是關心。越發覺得自己幾次這樣與他相見實是不妥。


    錦如倒是理解她的想法,笑嘻嘻地安慰道:“上元節城中男女相會的很多,這也算是建鄴的習俗了。”說著口中支吾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昨晚也見到祖竣天了,不過他一開始沒有認出我來,還是見到了哥哥才知道是我。跟著我們走了一陣,哥哥便拉著我迴府了。”


    錦如與祖竣天去年已過了納吉的小定,原本上元節這樣的日子見麵也是無妨的。錦軒卻總是擔心她心思單純,怕被人說閑話,因此將她管得格外緊些。


    正說著,錦軒走了進來。


    錦依見了他有些赧然,垂著頭說道:“錦軒哥哥,昨夜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錦軒原也不想指責她的,見她這樣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又有些擔心地問道:“不知姑姑那邊是什麽態度,等這兩****見到表兄,一定要好好問他,讓他把這事說明白。否則你們再這樣,對你的名聲會有影響。”


    錦依聽他提到楚辰王妃,心中也是有些惴惴不安,雖然小樓昨夜說了王妃不反對的話,但後來又不好細問,實是不知王妃心中的想法。


    錦軒兄妹見她尷尬,也都不再向她追問。


    午膳過後,錦軒便出門去了工部。年假已過,他又要忙碌起來了。


    錦如一直在蘊秀閣裏,跟著錦依學習種植茶花。看到放在溫室中的黑瑪瑙花盆,有些好奇地問:“這花的樣子真奇怪,為何要用黑色的花盆來養?”


    錦依不動聲色地將她拉開一些,隻是隨意地說道:“這花是鈴蘭的異種,得之不易。你莫要靠得太近,小心上麵的刺紮到手。”


    說著,讓巧薇將那盆花放到高架上去。又對錦如道:“我想學琴,不知你可有相熟的琴師?”


    錦如聽她倒有這樣的雅興,笑著道:“原先父親在家的時候,曾請過一位琴師,琴技是極好的,我跟著他學了半年多,後來他去江南遊曆了,也就擱下了。如今我彈得也不怎麽好,手都生了。”


    錦依想了想,又問,“建鄴城中可有會彈箜篌的教習琴師?”


    錦如有些奇怪,“箜篌是西域樂器,聽說西域人開的歌舞坊中才有人會彈。姐姐怎麽想起學這個了?”


    錦依搖搖頭,沒再說話。


    錦如倒是被她挑起了興致,叫胭桃將她的琴拿來。下午,二人就坐在園中的花亭裏,錦如彈琴,錦依拿了個繡棚,隨意地慢慢刺繡打發時間。


    待到晚上錦如迴了縈碧軒,錦依才拿出那枚玉扣,巧薇替她又打磨了一下形狀,改成適合玉佩的長圓形。錦依拿了刻刀,在燈下一刀一刀仔細刻著,直到月上樹梢時,才終於完工。


    枝挺葉茂的幾枝修竹下,借著暖煙紫玉上的一小片白色玉紋,刻了一匹半臥著的馬兒,正扭頸朝著身旁的紫竹,惟妙惟肖,姿勢神態正與司馬玉樓的雪如風有幾分相似。


    到了第二日,司馬玉樓一早便到了長豐侯府。


    錦軒出來迎他,麵色卻有些不善。二人進了沉心堂,錦軒就直接問道:“表兄,你和錦依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心裏可有打算?”


    司馬玉樓微笑著點點頭,他知道錦軒很是關心錦依的處境,昨日他又與母親談了許久,錦依的身世是不能說的,但他略約向她提到季先生曾教授錦依的事。


    楚辰王妃是知道他自幼便拜在季先生門下的,楚辰王曾向她極力讚譽過季舒玄此人,說他學富五車,有踔絕之能。聽聞錦依竟也是他的門人,極是驚訝,她沉默了半晌,隻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當年楚辰王在外的事情從不對她細說,直至死前的一番長談,才將諸事對她一一言明。王妃心知自己隻是深居府中的婦人,因此對自己兒子所做之事,從不加以過問。


    他自己不說,自然是如他父親那樣,有自己的道理。既然玉樓與錦依早在建鄴之前就已相識,楚辰王妃便主動對他說道:“若你真的想同她在一起,過幾日再叫她來一趟吧。上次我對她有些冷淡,想必她心裏也不好受。”


    司馬玉樓這才算放下心來,知道母親不會再為這事心中不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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