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於釋放神的是誰,神去了那裏,我們目前一無所知,隻是根據蛇岐八家目前得到的情報顯示,神應該就在日本。”


    啪。


    照片從上杉越的手心滑落。


    夏彌很滿意對方此刻的狀態,擁有恐懼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人,這代表著他有對生命向往的動力。


    她就怕幾十年的退休生活讓上杉越看透了人生的本質,成為一個無欲無求的出世僧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夏彌可能也隻有讓傅念來跟他講話了。


    “神什麽時候出世?”上杉越眼睛瞪著夏彌,神情之中閃爍著著一絲急切。


    “啊?多則一個月,少則就是這幾天。具體不清楚,畢竟我又不是神。”夏彌眼睛微微一眯。


    “還好,還好。”上杉越開始收拾著自己的小台子,收拾一半猛然想起什麽,趕緊掏出手機來滑動著屏幕。


    “你不會是想著趁著現在這個時間買逃生的飛機票吧?”夏彌歪著頭看著對方,眯起眼睛更加燦爛起來。


    “神都來了,你不逃難道還想著被神吃掉嗎!”


    夏彌,“那還可以殺死神啊。”


    上杉越眼神古怪的看了夏彌一眼,沒有說話。


    “而且你還是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長,曾經你是負責防禦它的最前沿領袖。誰都可以說逃,但你好像不具備這個資格。”夏彌看向上杉越的眼神漸漸變了。


    “你真的知道什麽是神嗎!”上杉越猛然抬頭雙眼通紅的看著夏彌,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沒錯我曾經是防禦神的最高領袖,我才是真切知道那東西真正恐懼的人啊!”上杉越好像被夏彌突然刺痛了什麽。整個人瞬間變得暴躁起來。


    “這座城市要完蛋了,這個島嶼要完蛋了,甚至無法阻止的話,這個世界都要完蛋了。


    不,已經無法阻止了。神隻要從那個地方逃走,就沒有人能夠殺得到神。沒有人!


    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但是請你也要快點逃吧,或者你趕緊講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校長,你們是卡塞爾學院的是不是,你們這麽年輕,不是蛇岐八家的人,那一定是卡塞爾學院的是不是。


    告訴你們的校長,不,我不知道你們現在的校長是不是昂熱那個混蛋,你們要告訴那個叫昂熱的老混蛋,他叫希爾伯特·讓·昂熱,你一定要讓他來。他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他一定會樂意做這種送死的事情的。”


    夏彌眯著眼睛望著對麵的上杉越,近一分鍾的仔細觀察下,她居然在這個男人身上看不到一點抵抗恐懼的力量,曾經的皇,曾經不可一世,無人能敵的男人在危機來臨時,在這個城市最需要的他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逃走。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夏彌聲音冷冷的看著對方。


    上杉越動作一愣,但是屏幕上的機票卻顯示已經支付的狀態,他是真的要逃離這裏,


    “知道啊。”上杉越茫然的點點頭。


    “我雖然不喜歡你們這個國家,但是不可否認在你們幾千年的發展中,還是有一些不可否認的精髓支撐在其中。我記得你們日本是一個武士道傳承千年的國度。


    武士道精神是什麽。是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猶豫的死!!


    是以不惜命的覺悟為根本,為實現個人在整體的價值中,盡可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


    夏彌此刻變得徹底麵無表情,


    “蛇岐八家,雖然是日本的黑道勢力,但是他們會在危機來臨前站在風暴的第一線,他們會為了不讓死侍,屍守突破陸上防線,會在明知死亡的結局依舊衝鋒上前。


    可是在蛇岐八家中,你才是那個站的最高的人!你體內流動著皇血,那是權利,也是詛咒。


    他需要你在暴風雨來臨前,第一個站在暴風雨中,天塌下來,總是要有人撐住的。你就是那個要撐住的人!而不是躲在角落逃避責任的人!”


    “家國大義是日本傳承上千年的道義沒有錯,但是我不是日本人啊,我是在法國教堂長大的,我是沒有家的,以前媽媽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但是媽媽已經不在了!我沒有家了!!”上杉越近乎顫抖的吼出聲音,


    他的生活早就失去了希望,他是擁有強大的力量沒有錯,讓他擁有高高在上的權利沒有錯,但正如夏彌所說那般,那是詛咒!


    它讓他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從出生就沒有完整的童年,最後它還將他從他唯一的媽媽前麵帶走。如果這皇血是他的一條手臂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揮刀斬斷。


    夏彌望著對麵的上杉越,眯起的眼睛漸漸泛起失望。


    “你真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你把什麽都弄砸了,你既不屬於日本也不屬於法國,兩個國家都會以你為恥!”


    “沒錯!我是把一切都搞砸了,當初的他們恨不得殺死我!我也恨不得殺死自己。可我不能自殺,那時候媽媽也不會原諒我的。我早該死了,可皇血還支撐著我苟延殘喘。


    從六十年前開始,我的人生就隻剩下一個夢想,就是迴法國去看看,看看媽媽當年待過的修道院,在那裏死去,舉行葬禮,躺在棺材裏聽他們給我唱安魂彌撒。


    我不是不想離開東京,我是不敢,我離開法國太久了,我已經不懂那裏了,我在那裏的朋友都死了,我怕我真的迴了法國會失望。但我一直在攢錢,我攢夠了一筆能在裏昂買個小住所的錢。我得走,我再不迴去看看法國,我害怕我就連失望的機會都沒有了。”


    上杉越看著對麵的夏彌,聲音幾乎在哀求。


    “我非常感謝你能告訴我這個消息,但是請你們放我走吧,我不能答應在去做什麽蛇岐八家的影子天皇,我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上杉越似乎猶豫著什麽,但卻遲遲沒有開口。


    夏彌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你的全身器官都已經衰竭,腦神經血管正在封閉,心血管上長滿了莫名其妙的增生物。你的時間確實不多了,皇血為你延壽,但也延遲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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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越驚奇的看著對方,他發現對方將自己的一切都掌握的極其到位。換做平時對於這種人,他會躲得遠遠的。讓對方找不到的那種。


    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沒錯我快要死了,但是我的那個願望還沒有實現。”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相互的,我可以幫你。”夏彌壓著眉梢,語氣很是生冷,仿佛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對名利的貪欲,對家族的擔當,對國家大義的使命。她在上杉越身上已經看不到了任何希望,他就像是一個軟踏踏的廢物,被恐懼一壓就癱,一踩就碎。


    夏彌的耐心已經瀕臨破碎了。


    “沒用的,皇血都阻止不了的東西,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拯救我了。”


    “我說能。”


    “不能的。”


    砰!


    夏彌手掌猛然拍在屋台脆弱的桌子上,轟然而下的力量如同從天而降的巨錘砸落而下,四散的塵土四散飛揚。


    屋台前的小桌四條腿瞬間斷裂,沉重的車台墜地。


    她最後的耐心終於崩塌了。


    夏彌站在上杉越的對麵,遠處的黑暗像流動的墨水般朝著她們兩人匯聚而來。陰沉的冷流將周圍的溫度變得極其凜冽。


    上杉越忽然就僵住了,看著周圍越來越黑的空間,熔岩般的黃金瞳本能的閃爍而出,然後朝內極致收縮。


    身後的汗毛像是一個個挺立的尖刺般炸起。他一瞬間的功夫就由一個頹廢的無賴變成了一個炸毛的老虎。


    但是在對麵女孩的麵前,他卻稚嫩的像個傻貓。穀


    皇血在他的身體之內流動,力量順著血液流動在四肢百骸,但是曾經會帶來無窮安全感的力量,在這一刻帶給他的隻有冰冷。


    他望著對麵雙眼沒有絲毫情緒的女孩,對方甚至連黃金瞳都沒有打開,但是怒尊般黑暗像是一個吸水漩渦一般在她周圍瘋狂聚集。


    聲若雷霆的血液奔騰聲在上杉越耳邊迴蕩,撕裂著耳膜,這不是他的。


    而是對麵女孩的。


    他大意了,他被女孩嬌嫩的外表迷惑了,他原以為車裏的那個男人才是他今天能暴揍到自己毫無招架之力的家夥,但是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和自己交談的女孩居然也極有可能揍得自己親媽不認識。


    他在她的麵前居然沒有半點勝算的把握。


    咕咚。


    上杉越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你……你不是剛剛發過誓。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嗎!”


    他盯著對麵麵無表情夏彌聲音顫抖的仿佛在打顫。


    “哥哥確實不會出手。但是我沒說,我不會出手。”


    一雙刺目的豎瞳撕裂上杉越眼前的黑暗,夏彌的身體仿佛移形換位般瞬間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小小的身體帶著難以想象的力量提著上杉越的魁梧身體。


    上杉越沒半分掙紮,也不敢有半分掙紮。他懷疑自己稍微動彈一下,可能就要死了。


    因為現在這個麵無表情的女孩實在太嚇人了。像是一頭不怒自威的龍。


    他死死閉著眼睛。


    “你太讓我失望了。六十年的前的皇居然變得如此廢物,真是出人意料!”


    夏彌注視著被提起來的上杉越,聲音冷漠冰冷。


    上杉越一點也不不覺得對麵是什麽小女孩,他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吞著口水。生怕對方一口將自己吞入肚子裏麵。


    “但神終究會降臨,總有人要撐起蛇岐八家的那片天空,


    既然你不想出來,那就讓你的兒子來吧。”


    轟!


    上杉越的身體如同炮彈般轟飛出去。


    可是下一秒,墜牆的廢墟之中,一個驚駭十足的臉,蹭的一下就從裏麵冒了出來。


    “你說什麽!!”


    ……


    ……


    “你說什麽!”


    上杉越狼狽的盯著,已經朝著跑車扭身走去的夏彌。


    “你剛才說我有兒子,我有兒子?!”


    上杉越爬起來的身體踉蹌上前,但很快就停止在了原地。趕緊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千代子我每次都是用三個避孕套,多鶴和富枝每個人都是至少四個以上,我這六十年來每次都防孕措施都準備的很充分,她們不可能懷孕的,不可能懷孕的……”


    “老流氓。”


    夏彌瞥了一眼身後自言自語的上杉越,眼神憤憤。


    傅念從車內探出腦袋,很是讚同的點點頭,


    “我一眼就看出來這老家夥身上一股子副校長的味道。,沒想到他居然這些年找了還不止一個女人。嘖……”


    傅念下一個嘖字還未出口,就被夏彌的一個眼神瞪了迴去。


    自討沒趣的收迴腦袋。


    夏彌根本就沒來及返迴車內,因為一道如同閃電般的身影忽然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速度快到夏彌身後的風間琉璃根本就沒有反應。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上杉越仿佛瘋癲般赤紅著雙眼,這比他剛剛聽到神要複活還要激動。


    “你有沒有向德國人捐獻過基因。”夏彌問的很含蓄。


    “德國人,基因?”上杉越本能的想要搖頭,可即將在動作的一瞬間,一副畫麵瞬間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是太過久遠的一副畫麵,畫麵之中當時的蛇岐八家帶走了他剛剛發泄完的一發子彈。


    “有!有!我有!”


    上杉越感覺自己現在莫名其妙的激動了起來,那是一種皇帝即將臨幸在自己頭上的激動。一種產房外的父親聽到孩子落地聲的激動。


    “有那就是嘍。”夏彌有點嫌棄的看著上杉越,此刻恨不得抱住什麽狠狠親上一口的表情。


    夏彌是真的有點害怕對方激動到一把抱住自己親上一口。


    因為對方一旦這麽做了,夏彌有點擔心傅念一拳可能直接砸死他。


    慶幸的是上杉越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高興的朝後後退,弓著身體仰天大笑,肆意大笑,瘋狂大笑。震顫雄厚的的聲音讓將後街兩旁的玻璃震動劇烈顫抖。


    一股身為皇的雄霸氣場頭一次在對方身上被酣暢淋漓的體現出來,


    整個人和之前那個雙眼無光,半隻腳踏進棺材裏麵的拉麵師傅形成鮮明對比。


    “他們……他們的名字……告訴我他們的名字!他們長得像我麽?他們過得好麽?”上杉越的手在抖,身體在抖,甚至就連飄散在眉梢前的發絲也在顫抖。


    父親和自己的教訓在前,這些年上杉越一直在跟自己說皇血是帶來詛咒的東西,留給後代隻是把詛咒留給他們,所以他從未憧憬“兒子”這種東西,也沒想到這東西真有降臨的那一天,他會緊張到這種程度,如同產房外的父親他迫切想知道生下來的是什麽,想看到他們,卻又懷著畏懼。


    這些年他們怎麽過來的?誰在照顧他們?他們吃沒吃過窮困的苦?有沒有被人欺負過?走沒走過彎路?有沒有愛上什麽女孩?會不會不知好歹地去混了黑道,像街頭那些無知的混混一樣荒廢人生?


    一個個念頭在他的腦海像是雜草生長,他卻隻能死死盯著對麵的那個女孩,雙眼布滿血絲。


    “名字當然可以告訴你呀。”夏彌伸著修長的食指撐著下巴。


    “不光是名字,長得像不像你啊,還有生活的怎麽樣,你想知道的一切的問題我都可以告訴你呀。


    不光如此,我還可以告訴你有幾個孩子,還能讓你們父子見麵,還可以給你們買去法國旅行的機票,還可以讓你帶著他們去你媽媽曾經的教堂,還可以……”


    夏彌越說嘴角的微笑就越是燦爛,聲音就越是輕靈,眼瞼就越是彎彎。


    “但是你要答應我的要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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