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asagiriririko」
迷幻魔域Ecstas Online 作者：久慈政宗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祭典持續了三天三夜。我實在有點擔心英費米亞及加爾達特，於是擺脫了慰留我們的潔菈吉耶兒，從洛瓦爾林納出發了。
等到在巴爾凱亞大陸最近的港口停靠後，我便決定在此留宿一晚，而後瞬間移動到英費米亞去。
「並沒有特別發生什麽事，很和平喔。」
在城內菜園務農的哀川小姐，悠悠哉哉地迴答。
「這真是太好了。雖然打敗撒旦的現在，我不認為會那麽容易產生威脅就是了。」
還以為她會十分幹脆地同意我，結果哀川小姐卻一反我的預料，露出一臉難色。
「若是……那樣就好了。」
「？……那麽，我到加爾達特去看看了。真要說的話，我比較擔心那邊。但我摧毀了教會，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立刻采取行動啦。」
——這麽想的我，實在太天真了。
「這是怎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應在公會大廳的2a公會，到處都不見人影。而後，我發現朝霧留下了信。
這既視感超強烈的耶！
『呃，又要再跟你說聲抱歉了，我們先出發囉。奧瑟利亞教的人邀請我們，所以大夥兒決定到一個叫葛萊斯雷納的城市去了。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典禮，日期既已定下來了，無法錯開出發日。抱歉喔。不過，我想你搞不好很輕易地就能追上來呢（笑）。就是這樣，我等你。加油——！（笑）』
慘了，感覺我會竊笑出來。
她說的典禮，果然是大教堂的落成儀式對吧。
居然在這個時間點邀請2a公會嗎……要我別抱持著不好的預感才強人所難吧。還有在教會埋伏2a公會的那些祭司。認為那也是出自於赤上的指示，才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考量到那小子在葛萊斯雷納奮不顧身且宛如英雄般作戰，以及四周對他的評價，他真的會對2a公會做出什麽無法收拾的事情嗎？我如此心感疑問。
況且……我明白赤上的心情。
來到另一個世界後，想拋下過去，在沒有人認識從前的自己這樣的地方重新開始。這種念頭並不罕見。以高中出道為目標的家夥多半都是如此。
還有，未能獲得迴報的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扭轉乾坤——會這麽期盼，也是天經地義的欲望。
——可是……
倘若要為此將班上所有同學作為祭品，那就另當別論了。
縱使對方是npc，心情也不會好過。尤其ai愈高等，npc便會愈接近人類，令人對痛下殺手心生抗拒。更何況2a公會可是活生生的人類。他們是在外邊世界認識的人，肉體仍存活著的現實人物。
——不可能。
無論嘴上怎麽說，要實際弄髒自己的手，可不是那麽輕易就做得到的事。再說赤上擁有外掛般的力量，照理說2a公會不足為懼才是。他應該沒有理由覺得2a公會是個威脅。
理當如此——可是……
「總之……先追過去吧。」
由拉古納前往葛萊斯雷納的半路追上，這樣感覺不賴吧。
我決定瞬間移動到拉古納，悠哉地等待2a公會到來。
＋ ＋ ＋
「你果然追上來了！真不愧是堂巡同學呢。」
這裏是位於拉古納和葛萊斯雷納中間的小村莊。我在此佯裝追上了2a公會。
太陽已完全西沉，四周都暗了下來。
村裏隻有一間旅舍，我造訪那裏之後朝霧便出來迎接了。由於房間的數量很少，隻有女生住在旅舍，男生則是在附近的露營區露宿。
「咦？堂巡同學，你趕上來啦。」
有棲川從站在門口的朝霧身後露出了笑容。我稍稍舉起手迴應他之後，有棲川也揮了揮手，往走廊深處邁步而去。
目送有棲川迴房的背影後，朝霧重新麵對著我。
「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不過我有帶行動糧食，所以不要緊的。」
「最好要吃點像樣的東西喔。啊，對了。你進來一下。」
咦？這裏的定位不是所謂的女生宿舍嗎？當我如此困惑時，朝霧硬是抓著我的手，把我拖了進去。而後，我直接被帶到廚房去了。
偌大的廚房同時兼作餐廳用途，裏頭擺著一張坐得下六個人的桌子。朝霧一邊在灶裏生火，同時轉頭望向我。
「你稍微坐著等一下喔，我現在來做飯。但我隻會做簡單的菜色就是了。」
「咦咦！那樣一來……就是你親手下廚？」
「嗯，你不喜歡嗎？果然還是愛麗絲來做比較好？」
「不不不！不是那樣，該說……不好意思，特地麻煩你。」
朝霧嗬嗬一笑，麵向鍋子。
大約經過十五分鍾後，朝霧親自製作的培根蛋意大利麵、凱薩沙拉和燉肉便端到了我麵前來。
「我想你應該餓了，所以決定做些能夠盡快調理的東西。很抱歉，燉肉是晚餐剩下來的。不過，這也是我做的喔。」
「這……這樣啊……我要開動了。」
「請用。」
我拿叉子卷起意大利麵送入口中。雞蛋和胡椒的味道在我嘴裏散播開來，濃稠的滋味實在讓人無法抵擋。
朝霧坐在對麵，笑盈盈地開心凝視著我吃東西的樣子。
「這很好吃耶。」
「真的？我好高興喔?」
接下來是燉肉。這也相當入味，在嘴裏化掉的口感棒極了。
——這麽說來，我好久沒吃到朝霧做的菜了呢。
我迴憶起和受到撒旦詛咒的朝霧，持續上演著逃亡記的那些日子。
盡管是以赫爾夏夫特的身份，可是和朝霧寢食與共好幾天，是我無可取代的日常。那時好像每天都吃她親手做的料理是嗎？或許朝霧的料理技能，就是因此而提升了也說不定。
「朝霧，你的廚藝進步了呢。無論哪道餐點都很好吃喔。」
說完後，我心想「糟糕了」。
「堂巡同學，你有吃過我做的東西嗎？」
「呃……呃……這個……」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我完全不會燒菜對吧？」
朝霧的嘴角漾著笑意，半眯著眼瞪我。
「抱……抱歉！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嗬嗬，謝謝你。這樣算是有了練習的價值嗎？」
朝霧擅自解讀真是幫了我大忙——我內心冒著冷汗的同時，把剩下的食物掃光了。
餐後朝霧泡了杯茶給我。我稍作歇息後，便決定前往男生的露營區去。
「往這裏走，堂巡同學。路上很暗，要留心腳下喔。」
「喔……好。」
我和朝霧並肩行走在田埂上。我眼前有著遼闊的林木，道路橫貫其中地綿延著。
雖然我要朝霧告訴我地點在哪兒就好……但我拗不過說要帶路的她。
由於月色明亮，即使沒有油燈，走在夜路上也並不辛苦。
穿過森林後便是一座草原，細小的河川發出水聲。
「……嗯？」
緩緩流動的河川周遭，飄浮著無數的藍色光點。
——那是……螢火蟲？
「哇啊……好壯觀喔，堂巡同學。」
朝霧帶著熠熠生輝的雙眼，朝著亮光的方向走去。我也追在她的後頭，進到飄散的光芒裏頭了。
仿佛走在星空當中一樣。
輕盈飄浮的光芒撒著小小的光粒，在我們身邊優雅地遨遊。
「好漂亮……」
朝霧從選單中選擇了露營墊，鋪在草
皮上。
「機會難得，要不要再多看一下呢？」
「喔……好。」
我以因緊張而變得僵硬的動作，坐在朝霧身旁。然而，在月光照耀下流動的河川，以及優美搖曳的光芒，轉瞬間便擄獲了我的心，拭去了那份緊張感。
「真的……好美耶。該說很夢幻嗎……」
「嗯，這個世界的……景色之類，遠比原先的世界要漂亮多了呢。」
的確。由於是人工打造的奇幻世界，會將風景變得更華麗，或是反映了理想狀況，自然而然地會變成滿滿都是比現實還優美的景致。
「是啊。若是要在這裏選出像是日本百景一樣的東西，那就很不容易了呢。」
「啊哈哈哈，巴爾凱亞百景？要怎麽選呢？」
「……由你來選之類的。」
「咦咦？由我？不是要交由大家投票呀。」
啊，說得也是呢。一般確實是會那樣啦。
「這樣呀，我的責任很重大呢。」
朝霧開心地笑道。
我們倆之間流竄著一股和樂融融的氣氛。過去我曾經與朝霧在如此和緩的情緒下，快樂地聊過這麽無所謂的話題嗎？
「堂巡同學，我好想四處看看這個世界裏的景物。」
「……嗯，我懂。」
「一個人挑選太辛苦了，你要幫我喔。」
——這是……要我陪她的意思嗎？
再度和朝霧一塊獨自旅行……而這次是以堂巡驅流的身份。
……喂，這個氣氛是不是挺不賴的啊？
吃了親手製作的餐點後，受她邀約去看看浪漫的景致，而且還約好兩個人去旅行。就客觀角度來考量，對一個完全沒興趣的男生，會做到這種地步嗎？
不，等等、等等，冷靜下來啊我。要是誤會了而輕率行動，可是會蒙受奇恥大辱的喔。畢竟對方可是那個朝霧。向她求愛的帥哥多到有剩。這樣子的她，會對我有意思？
看吧，這麽一想就會知道根本不可能。朝霧無論對誰都毫無區隔地同樣溫柔，簡直像女神一樣。這並非約定，隻是玩笑話罷了。就像是「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喔」這樣的客套話而已。
我偷偷望向朝霧。
「！」
隻見朝霧以火熱的眼神凝視著我。她的臉頰微微染上一抹紅暈，水潤的眼眸散發著光芒。仿佛眼中浮現著星星似的。
「噯……堂巡同學。」
光是被她唿喚著名字，我的胸口就一陣悸動。我的臉好燙，想必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好想更接近眼前這個女孩子。我想碰她。此種難以壓抑的渴求，接連從我體內深處湧了出來。
我的腦袋茫茫然的，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打算做些什麽了。感覺好像意識脫離了自己的控製，開始恣意妄為一樣。
——似乎不太對勁。
「我的頭……好像……」
暈暈的。
散布著光粒的藍白色光芒，通過了我們倆之間。
——慢著。
「朝……朝霧……不好了。這些東西……是怪物。」
可惡……我從沒見過這種隻會發光的小東西，所以大意了。它的效果八成是混亂，或者是蠱惑……該死，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馬上……站起來……逃走吧。」
朝霧好像無法理解我這番話，她露出心蕩神馳的表情歪過了頭。
我握起朝霧的手，試圖讓她站起身子。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間，朝霧的膝蓋忽然沒了力氣。
「唔哇！」
我也撐不住朝霧，被她給推倒了。
「……你……你沒事……吧？」
朝霧騎在我身上，以並未對焦的眼瞳緊盯著我看。而後，她緩緩蹭到我的臉龐來。
「堂巡同學……」
朝霧的臉蛋，就位在我的鼻尖幾乎要碰到的地方。
「朝霧，你……八成因為怪物的效果……而陷入了……混亂狀態……所以，快從這裏逃——」
話語的後半段，被朝霧的櫻唇給封住了。
「○╳▲？□◆！」
朝……朝霧！
我不曉得現在發生了什麽狀況，隻看得見朝霧閉上雙眼的超近特寫。不過，在我嘴唇上的觸感，無論怎麽想都是朝霧的朱唇——一思及此，我混亂的腦袋瓜就變得更是雜亂無章了。
朝霧像是輕啄似的不斷和我唇瓣相疊。令人害羞卻又舒服的粉唇，不曉得在親了第幾次之後遠去了。
「朝霧……」
我挺起臉，看到朝霧的臉蛋，位於我們還能再次彼此接觸的地方。她的眼珠子好似在渴求著什麽似的閃閃發亮。
我的臉龐宛如被吸走一般靠了過去，而後我倆的嘴唇再度重合了。
這次我變得比方才積極。我的舌頭伸了出去，意圖撬開朝霧的嘴巴。連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嘛。我的腦中，僅有「想要更進一步感受朝霧」這樣的欲望。
朝霧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不過卻迴應著我的試探，微微開啟了朱唇的入口。我讓舌頭滑進了那道縫隙間。一旦伸進去後，朝霧也無法閉上嘴巴了。朝霧那條困惑不已，企圖趕跑入侵者的舌頭，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渴望著對方，進而交纏在一起的動作。
我們毫不在意嘴角流淌著口水，品嚐著對方口中的滋味。朝霧的嘴裏非常柔嫩且甜美，讓人想永遠和她黏在一起。
我倆的臉龐分開來，換了口氣。
朝霧氣喘籲籲地抬起身子，變成跨坐在我身上的姿勢。而後她掛著潮紅的麵容，俯視著我看。
「噯……可以喔。」
她以纖細的玉指，碰觸著自己的胸口。
「隨你喜歡怎麽做都好。」
朝霧的手指微微陷進胸部。我的目光，無法從那對由內側撐起衣服，挺得鼓鼓的酥胸移開。
我遵照內心想碰觸的欲望伸出了手。感覺腦袋一角傳出了「不行」這樣的聲音。然而那道聲音也逐漸遠去，最後我絲毫不放在心上了。比起那個，摸朝霧的胸部這件事比較重要。
我的雙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她的乳房。
「啊啊！?」
我的掌心裏產生了感動及快感。這就是朝霧雙峰的觸感。
我曾用赫爾夏夫特的手摸過，但以堂巡驅流的麵貌還是第一次。
我毫不厭倦地不斷搓揉朝霧的酥胸。
「嗯?啊啊……啊……噯……從衣服上摸……沒關係嗎？」
我不懂她問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我反射性地迴答：
「對……對喔，抱歉。」
我的手指要去解開朝霧衣服的扣子。她眯細了雙眼，望著我的指尖。
上衣前襟敞開來，露出了朝霧耀眼的肌膚和粉紅色的內衣。我伸出手打算脫掉那件內衣，手指卻猶豫著該往何處去。
「掛鉤……在前麵。」
在朝霧出言指引下，我的手指放到了胸罩的掛鉤上。由於我內心焦急不已，一時間難以解開，然而掛鉤隨著一道輕快的聲響鬆開後，朝霧原先被包覆起來的乳房便向前蹦了出來。
「……！」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碩大的白皙雙峰，有著粉嫩的乳頭。而在那兩團渾圓物體後方，可以看見朝霧羞澀微笑的臉龐。
「嘿嘿嘿……被你看見了。」
她像是在說「沒關係」似的挺起了胸部。
我任憑欲望指使，伸手碰觸朝霧裸露的胸部。我由下往上抬起，光滑的肌膚就像是吸附在我手上一樣。我感受著乳房的重量，隨心所欲地瘋狂揉捏著她的胸部。
「唿啊！啊……
嗯……可……可以喔……你可以……更盡情……玩弄它?」
「啊……朝霧……朝霧！」
我如同夢囈般唿喊著她的名字，同時搓揉著毫無任何遮掩的乳房。朝霧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嘴巴裏所發出的，卻是愉悅的叫聲。
「嗯嗯?再揉……啊……前……前端也要……」
我捏起變得又硬又尖的乳頭，拉了一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朝霧扭動著身軀，放聲嬌喘著。這道聲音，瞬間令我的腦袋恢複清醒。
「啊……朝霧。我居然對清純的好學生朝霧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是，我停不下來……我沒有辦法停下來啊。對不起，朝霧。」
但朝霧的臉上卻浮現出微笑。笑裏摻雜了女神般的溫柔，以及魅魔般的淫亂。
「不要緊，你別擔心……我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喔。」
這番話令我的腦子再次混濁了起來。
「再說——其實我並不像大夥兒說的那麽乖巧。」
朝霧從肩膀脫下了上衣。一絲不掛的上半身，實在炫目極了。這樣的朝霧扭著腰，把胯下蹭到我肚子上來。
插圖p263
「嗯?……大家都有……無法對他人啟齒的事……啊……」
無法對他人啟齒的事？
「這……無論是誰，總會有一兩件事情不能向別人說吧？」
「……」
朝霧並未迴應，僅是反複著性感的唿吸。我像是催促她似的，用指尖捏起了朝霧的乳頭。
「啊啊?況……況且……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
我的胸口一陣刺痛。
難不成……朝霧已經……和其他男人做過了？
「明明對方是敵人……我不曉得怎麽迴事……事情就變成那樣了……」
喔……是指我——赫爾夏夫特嗎？
我曾經以赫爾夏夫特的樣貌，對朝霧施展過高潮迭起來加以蹂躪。還有把她剝個精光，以及將潤滑液塗滿在全裸的朝霧身上。
朝霧的身體無力地向前倒，她的胸部壓在我臉上。
我的眼前滿是肌膚的顏色，喘不過氣來。
「抱……抱歉喔……我的腰使不上力……」
朝霧以雙手支撐，挺起了身子。兩團偌大的酥胸，逐漸遠離我的臉龐。然而她似乎無法完全起身，隻見胸部在重力之下呈現吊鍾的形狀，掛在我麵前不斷搖來晃去。簡直就像是釣餌一樣。朝霧心裏一定期待著我上鉤吃餌。
我抬起下顎往上瞧，看到朝霧徹底進入狀況的臉龐。她紅著雙頰，心神蕩漾地微笑著。發絲緊貼在汗水淋漓的額頭上，嘴巴不像樣地張開著，嘴角還垂掛著唾液。這副模樣，是從平時的朝霧所完全無法想象的。那個開朗、清純又正直的朝霧，居然會露出這種墮落至歡愉的表情。這份事實，令我的腦內溫度提升了。
我伸長脖子，含住了漾著粉紅色光芒的乳頭。
「唿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嗯啊?」
明明不可能會有母奶跑出來，我的嘴裏卻擴散著一股甜美的芬芳。
我用手搓揉著另一顆胸部。
「啊嗚！好……好棒！」
朝霧扭動著腰，用力抵住我的身體。
「啊……啊……啊……咿……咿！?……！?嗯嗯嗯嗯嗯！???????」
朝霧駝起背，身子不住震顫著。
她咬緊牙關，唇齒之間演奏出好似哽咽的聲音。有好一陣子她都像是電流竄遍全身似的痙攣不已，最後渾身無力了下來。
朝霧緊抱著我的頭，癱倒在我身上。
「朝霧……」
我品嚐著酥胸抵在臉上的觸感——同時我的意識不再被霧氣籠罩，正常的思緒逐漸恢複而來。
「朝……朝……霧？」
我仰頭望去，看見朝霧一臉蒼白地汗如雨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倏地退開，慌忙整理服裝儀容。我背對朝霧站著，避免看向她那邊。話說迴來，那些像螢火蟲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是跑到哪兒去了呢？
「那……那個……」
我戰戰兢兢地向後瞧，隻見朝霧趴在地上，沮喪不已。
「抱……抱歉！朝霧！」
我忍不住向她跪地磕頭。
「堂……堂巡……同學？」
「我……搞不清楚狀況……那個……忍不住碰你的欲望！真的很抱歉！雖然我不認為道歉就能了事！」
我心想：這下子失去在2a公會當中最好的夥伴了。然而——
「……不。那道光芒八成是怪物吧，所以真要說的話是我的錯。反倒是我得向你道歉才行。」
我猛然抬起了頭。
「你……你在說什麽啊？我對你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
朝霧滿臉通紅，嘴巴顫抖著說：
「因……因為，要不是我說去看看，你也不會陷入那種狀態呀……而且我也……那個……並未拒絕……」
「不，可是……」
朝霧拍了一下露營墊。
「啊——事情已經結束了！那是一場意外，我們倆都沒有錯！這樣行了吧？」
朝霧站起身，把墊子收了起來。我心中不安地想「這樣真的好嗎？」同時站了起來。雖然說是怪物的效果，但我可是做出了那種事來耶。我不覺得她會那麽輕易就原諒我……
「那麽，我就在這邊迴去了。露營區沿著路走五分鍾就會到了。」
冷漠地說完後，朝霧撇過了頭。
唉唉，她果然在生氣哪……
我尋思著該說什麽話向她賠罪，對朝霧邁步而出的背影開口說：
「不過，朝霧……你其實不喜歡那樣對嗎？是不是會因此討厭我……」
「才不會啦！」
她並未迴頭，語氣強硬地答複。可能她是在說謊，或隻是在顧慮我也說不定。但我稍微放下心來了。
「啊，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先向你聲明才行。」
她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子來。
我不禁屏氣凝神。無論她對我說出多麽不堪的話語，我都有心理準備接受。要說什麽盡管來吧！我如此在心中呐喊著。
朝霧的臉蛋變得紅通通的。她揚起濕潤的眼眸，筆直盯著我瞧。朝霧豎起了一根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你要對大家……保密喔。」
她的臉上沒有憤怒的情緒。
僅有羞赧和——奇妙地看似開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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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公會抵達葛萊斯雷納後，等待著一行人的是眾多市民及豪華典禮，以及奧瑟利亞教的歡迎。
大教堂前的廣場，被集結前來看熱鬧的民眾給整個淹沒了。可能是為了應對惡魔教的恐怖攻擊，奧瑟利亞騎士團一字排開站在廣場前。
觀眾見到我們來到大教堂前麵，便歡聲雷動地迎接大家。
「唔喔喔喔——！我們真的是英雄了嘛！超受歡迎的耶！」
扇穀維持著亢奮情緒，不斷向集合在此處的市民揮手。
雛澤也帶著一副喜形於色的模樣，向悠木攀談。
「就算輕佻男太過得意忘形了，但感覺還不差呢。」
「嗯……不過，甚至令人害怕呢。」
毒島和宮腰也一臉神氣，裝模作樣地走在紅地毯上。
「總覺得好像那個，電影明星或貴婦之類會聚集的地方。」
「就是
那個！我也這麽想！我們真的在這個世界成為名媛了嗎？」
2a公會所有人都歡欣雀躍著。就連朝霧和一之宮，也喜孜孜地對奧瑟利亞教的信徒人龍投以微笑。
——不對……
隻有雫石板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走著耶。她其實可以再親切一點。
但是，假如在加爾達特的教會所發生的那件事一如我所料，是基於奧瑟利亞教的意誌，為了捕捉2a公會而設下的陷阱……我不認為對方會白白放我們迴去。
我偷偷望向負責護衛的奧瑟利亞騎士團。
人數還挺多的。倘若赤上也牽涉在內，他們鐵定有使用強化武裝。如此一來，2a公會就沒有勝算了。話是這麽說，如果演變成那樣也無妨。他們的檔案並不像遇到撒旦那樣會被消除。萬一被打倒，也會在加爾達特複活，所以和脫離此地沒有兩樣。
在大教堂正麵等候眾人的祭司，高興地張開了雙手。
「歡迎2a公會的各位到來。」
他身上做著瘟疫麵具配上藍色長袍這種祭司的固定打扮。裏頭的人是不是赤上，這點仍然不明了。
「請往這裏來，我帶諸位到大教堂裏頭去。」
先前我隻能夠看到外觀……所以內部我也是初次得見。
進入高度應該有十公尺的門扉後，我們啞口無言。
裏頭是一片令人寒毛直豎的莊嚴世界。
總之所有事物的規模都很龐大。
深處的牆壁和天花板都在遙遙彼端，而中央的祭壇或柱子、天花板壁畫等內部的東西也很巨大，使我抓不到遠近感。靠了過去後，才為它們的龐大所驚訝。
接著還有填滿了每個縫隙的華美繪畫及雕刻。打造的人不是個偏執狂，一定就是患有縫隙恐懼症。
與其相比，魔王城英費米亞都算樸素了。這裏是異世界eodia eodus當中的另一個世界。
見識到這些東西，應該會有不少人開始覺得「奧瑟利亞這個神明實際存在」吧。我也能夠理解他們真的相信「自己的祈禱會拯救世界」這樣的幻想了。
做到這種地步，謊言便會成真。
明明我並非信徒，卻感覺得到氛圍很神聖。我都開始覺得，由花窗玻璃照射進來的光芒，是從天而降的神之光了。
「請走這邊。」
教堂最深處，有座格外巨大的雕刻。那是坐在椅子上的女神像。金色光芒從她背後照耀而下，在湧現的雲朵當中受到天使稱頌而坐鎮於此的模樣非常真實，感覺隨時都會動起來似的。
這就是奧瑟利亞之神的長相嗎？
奧瑟利亞教的信徒們，齊聚在雕像跟前。所有人都身穿藍色長袍，臉上戴著麵具。但是長袍的顏色、華麗程度和麵具形狀則有微妙的不同。看來他們是以這樣的差異來顯示階級。而站在中央的女性，身上包覆的藍色則是最為美麗、深邃且鮮豔。她的麵具是簡易型的，因此可以拜見她姣好的麵容。
帶路的祭司將我們引導至那名女性麵前，並加以介紹。
「這邊是由加爾達特前來的2a公會眾人。」
那位女性嫣然一笑，而後環顧我們的臉龐。
「初次見麵，各位。我是第十六任教宗克莉絲緹娜。」
原來教宗是女人嗎——
其他人也為了教宗出乎意料的模樣而騷動起來。一般會想象成是個老爺爺嘛。雖然我也是啦。不過，感覺年輕貌美的女性，會比較受到庶民歡迎。
她手持金色法杖，頭上戴著寶冠的樣子很莊嚴，似乎不像是個花瓶教宗。
對了，赤上曾經說過他和教宗的交情很親密呢……和這等美女私交甚篤是什麽意思啊？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問題在於，教宗是個npc。
換言之，赤上能夠以絕對命令能力操控她。
教宗閉上雙眼行禮。
「我想和各位共築良好的關係。可以請各位今後也助我等奧瑟利亞一臂之力嗎？」
一之宮作為代表走上前去。
「是的，感謝您對2a公會所提供的支援。若是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您盡管開口。」
教宗睜開眼睛，凝視著一之宮。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各位。雖然這座大教堂完成了是很好，可是規模忽然變大，導致衛兵數量不足，使我很傷腦筋。近來惡魔教的恐怖攻擊行為也在不斷增加，戒備非常地薄弱。」
「您要我們保衛這裏？」
「是的，我希望各位承接部分警衛工作。重新征召衛兵，需要花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段期間雖然無法離開教堂用地，但我會保障各位過著衣食無缺的自在生活。」
朝霧出言確認道：
「意思是我們得住在這裏，不能到外頭去是嗎？」
「沒錯。不過，我會為每個人準備最高級的房間，餐點也會配置專用的廚師喔。盡管無法外出，這裏的遊樂設施也很充實，我想是不會厭倦的。當然，我也會提供充分的報酬。」
毒島向一旁的宮腰說起悄悄話。
「你不覺得很讚嗎？能夠住在這種像是城堡一樣的地方，簡直太棒了嘛。」
「是呀，真的變成名媛了？我讚成～」
但可能是太興奮了，她們的聲音大到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要接！」
「ja！好像很有意思！」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嚷嚷著。而且之後教宗所提出的報酬金額相當高，因此大夥兒便決定承接這份工作了。
「契約成立。那麽——」
教宗高高舉起手上的金色法杖。法杖前端一發出光芒，所有人的胸口都亮了起來。
「——這是……」
從前奧瑟利亞教祭司所送的護身符，上頭的寶石開始綻放光輝。
「這樣子各位就能自由行走在大教堂及附屬設施了。不過，有部分場所禁止進入，所以沒辦法進到裏頭。另外，各位也無法離開到腹地外頭了。」
這條項鏈是賦予造訪權限的道具。換句話說，他們在那麽久以前就給我們戴上項圈了是嗎？
我試著卸下來，卻遭到係統拒絕了。
「一個月後，行動限製會隨著工作結束而解除。不過同時也就不能進入大教堂深處就是了。」
扇穀不滿地嘟起了嘴巴。
「不，這不會有點太過分嗎？希望你不要擅自妨礙我的自由耶。」
「期間雖短，但各位的待遇將和這座大教堂的修士相同，必須請各位遵從一樣的戒律。況且，先前我應該已經傳達過限製事項才對。難不成您要說那是在撒謊，沒有遵守的意思？」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扇穀啞口無言。
「那麽，各位明白了吧。接下來，就帶各位到一般人不許入內的大教堂深處。」
就當教宗改變方向，打算往裏頭走去時——
「我拒絕。」
一道威風凜凜的嗓音響徹大教堂。
雫石乃音單手拿著愛用的魔導書，狠瞪著教宗。
「就算您那麽說，可是契約既已訂定了。您沒有辦法卸除那條項鏈——」
——沒錯。
項鏈並沒有在雫石的胸口發光。
這是因為——
『我已經丟了。』
她一收到，一次也沒裝備過就立刻扔掉了。
其他成員認為「反正也賣不了幾個錢。總之隻要帶著就派得上用場，那姑且放在身上吧」，唯有雫石不一樣。
她並不信任危害赫爾夏夫特的對象。
雫石轉過身，飄逸
著黑發前往出口。
「還有惡魔教？真是美妙的名號呢。真要說起來，我對那邊比較有興趣。」
「你說什麽！」
祭司們發出憤怒的聲音。
「——！」
雫石腳下飛出了鎖鏈，纏繞住她的身子。
「這是……」
雫石迅速地四處張望。列席於此的一名祭司一隻手拿著魔導書，對雫石伸了出去。
「可憎的惡魔手下！別以為你能默默地走出去！哪怕是一百或兩百年，我也要把你幽禁在地牢裏！」
雫石盯著祭司翻開的魔導書看。封麵上有顆五芒星，中央畫著人類的眼睛。整體而言是會令人聯想到人類的骨頭和血肉的驚悚設計。而連結在書本上的鎖鏈，動作則像是生物一般。
雫石咧嘴露出微笑。和她在眉宇間擠出皺紋的險峻目光相輔相成之下，看起來像是一張兇惡的笑容。
「喔……居然是『死靈之書』。這本魔導書和清白正直的祭司真不相襯呢。」
「少……少囉嗦！對付像你這種惡魔之流，有必要以毒攻毒！」
即使是相同魔法，使用等級較高的魔導書，威力也會增加。死靈之書是本頗強勁的魔導書。隻是因為過於毛骨悚然，所以鮮少有人想拿來用。另外它還有大量消耗精神的特征。是種很挑使用者的裝備。
這麽一來，表示那個祭司是擁有相當程度精神力的npc。
見到這番氣氛愈來愈險惡的交談，朝霧臉色大變地呐喊：
「請不要這樣！乃乃你也是！」
接著她向教宗傾訴道：
「拜托您，教宗殿下！請讓他住手。乃乃隻是嘴巴壞，但她其實是個好女孩！」
教宗麵不改色地迴答：
「不要緊，我不會殺了她。」
「可是——」
這時，束縛著雫石的鎖鏈破碎四散了。
「什麽？」
鬆脫的鎖鏈冒著煙逐漸崩壞。在那陣煙霧裏，雫石也翻開了魔導書。封麵上畫著有顆眼睛的五芒星，還有如同生物般律動的鎖鏈。
「你……你竟也有同一本魔導書！」
祭司語塞了下來。
雫石的嘴角，浮現出邪惡的微笑。
「——同一本？嗬嗬，拜托你別開玩笑了。」
雫石撩起後腦勺的頭發，向旁邊一甩。光澤動人的黑發，柔順地流泄而下。
「你的是第幾版來著？第五版？四版？了不起頂多三版吧？但我的可不一樣呢。」
不光是祭司，就連我也感到吃驚。
原始的魔導書是最強勁的，它的力量會隨著二版、三版的世代更迭而減弱。到了手抄本，等級則是會完全降低。
過去為了陷害2a公會，我曾發布過一項任務。當時我所提供的獎勵道具「死靈之書」，就是雫石手上那本。但那應該是第五版之類鳥不拉嘰的玩意兒才對……
「虛張聲勢！」
祭司麵前浮現出魔法陣，並從那裏溢出了火焰。
「『火焰狂嵐』！」
雫石眼前也出現了同樣的魔法陣，而且她也吟唱了相同咒語。
「『火焰狂嵐』！」
兩者的火焰劇烈衝突，火焰龍卷彼此衝撞著。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們的魔法會就此抵銷。
插圖p277
「什……！」
雫石的火焰刹那間便吞噬了祭司的火焰，而後灼熱漩渦衝向他身上。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以驚人速度旋轉的火焰鑽頭吞沒了祭司的身軀。他的法袍燒了起來，瘟疫麵具被噴飛，滾落在地上。
當祭司的身體消逝在烈火當中時，瘟疫麵具也化為光之碎片消失了。
「這就是我的死靈之書——是初版喔。」
邪惡的魔導書啪一聲闔了起來。
隻是，事情不會這樣就解決。四周的騎士團殺氣騰騰地將手放在劍上。
難不成這就是雫石的目的？盡可能煽動對方後，再被一群人淒慘地殺害。就算是被奧瑟利亞搞得節操全失的2a公會那幫人，見到如此慘況也會清醒過來。而雫石本人則是早一步脫離到加爾達特去——像這樣子的安排。
——好啦，你會怎麽做呢，教宗殿下？
一名在教宗身後待命的祭司倏地走上前來，並在她耳際悄悄說道：
「克莉絲緹娜教宗，這裏就懷著慈悲心腸放過她吧。她的內心被惡魔給迷住了，但我等必定會令其改過向善。」
教宗紋風不動地傾聽著這番話，接著冷不防地大聲喊道——
「不得對她出手！那名少女是可憐的迷途羔羊，給我溫暖地目送她離去！」
隨時都要撲上前去的騎士團，身上的殺氣已不複見。他們的手離開了劍，再次挺直背脊整理好隊伍。
「……真是無趣。」
雫石忿忿不平地低喃後便離去了。教宗向望著她背影的2a公會投以微笑。
「想不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禁感到驚訝。」
一之宮猛然迴神，低垂著頭。
「真是非常抱歉。我們的夥伴……居然做出那種事……真不曉得該怎麽賠不是才好……」
來參加大教堂落成儀式進行慶賀，結果卻宰了那邊的祭司。這已經不是「沒禮貌」這種層級的狀況了。
然而教宗卻敦促著一之宮，要他抬起頭來。
「您無須憂心。是那名祭司不好，率先單方麵施展暴力。我的確從那名少女身上感受到惡魔的氣息，不過祭司的做法錯了。是我們的不對。」
語畢，她稍稍低下頭去。
「那麽，讓我們重新提起精神……我來為2a公會的各位帶路吧。」
2a公會鬆了口氣，跟在教宗後頭去。
我把視線投向對教宗咬耳朵的那名祭司身上。
隻見那家夥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嘴巴上。
——赤上。
果然是你嗎？
＋ ＋ ＋
「準備最高級的房間」這句話毫無虛假。
房間奢華得有如歐洲貴族的宅邸似的。我獨自坐在軟綿綿的沙發上，思考著事情的走向。
這裏是監獄。
無論安排了多麽豪華的房間，準備了多麽美味的餐點，我們依然遭到了囚禁。
赤上究竟想玩什麽把戲？就如同他從前所說的，這下子2a公會在某種意義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因為被關在名為教會的特殊空間裏。
不過期限隻有一個月。這代表了什麽意思？
我閉上雙眼，試著想象所有可能性。然而浮現在腦中的，卻淨是壞結局。
該死，就算我再怎麽思索也毫無意義。幹脆豁出去，變成赫爾夏夫特逃走吧？不，那也同樣沒意義。
今後將要發生的危機，靠我一個人應付會非常困難。之前我對哀川小姐說過的「希望在2a公會裏有個幫手」這件事變得迫切起來了。那時我並不是認真的，可是狀況不一樣了。
——朝霧。
我的腦中浮現出朝霧的笑容。
為了解除撒旦的詛咒，我演了一出戲。她看穿了這點，還替我解開了大家的誤會。事後，我和朝霧之間的距離不斷在縮短。驀然迴首，便會發現身邊時常有朝霧的存在，而她向我攀談的次數也增加了。
來到此處的途中，雖然發生了荒唐無比的突發狀況，可是她依然原諒了我。盡管心裏害羞，但我不認為她有感到厭惡。朝霧對我抱持著信賴和好感——會這麽想，應該並不是我有所誤會或驕傲自滿。
朝霧
可以信任。
想必她能夠理解我的行動才是。
因此——
我要向朝霧全盤托出。而後——
不，冷靜下來！
就算要向她坦承一切，也得先取得哀川小姐同意。
更重要的是，現在要耐心等待。不久赤上鐵定會來見我。
正好在這個時間點，響起了敲門聲。
門一打開，赤上極其平常地走了進來。
「驅流，我來玩囉。」
「……來玩是無妨啦，但你會跟我好好解釋吧？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是想說找2a公會的大家來一次，讓他們學會在這個世界的言行舉止之類的東西。你之所以也會在一起，是因為如果我給你特別待遇，會讓你受到各種猜忌，那樣你也很傷腦筋吧？」
赤上笑著坐到我對麵的沙發上。
「嗯，的確……感謝你的顧慮。那麽，你是要召開講習會嗎？」
「就是那樣。我會讓大家在工作之餘慢慢來。其實之前有一次我就想叫大家來了。記得嗎，我拜托你帶路那次。」
「喔，就是教會被燒掉那時……當時那些祭司，是想把2a公會帶到葛萊斯雷納去是嗎？」
「嗯，以魔法讓所有人睡著的狀況下。我原本想透過複數成員施展大規模魔法，讓全體成員失去意識後，再趁機帶來這邊。」
——果然……是你指使的啊。
赤上聳了聳肩。
「不過，我決定不要采取強硬手段了。因為我覺得隻要發出邀請，大家就會開開心心地過來。」
「但有一個人例外就是了。」
「唉唉，被你說到痛處了。」
赤上伸手掩麵，喟歎地說道。
「想不到會讓一個人跑掉……都到這裏來了，迴去也太扯了吧。」
「所以說，雫石就是那樣的家夥啊。」
「嗯……還真不賴。」
赤上抬起頭，咧嘴一笑。
「壯馬……？」
「我很中意雫石同學喔。」
「不……就算你那麽說，可是她都迴去了。」
赤上左右搖擺著豎在眼前的手指。
「我有確實派人監視她了。我不會讓她從這座城鎮逃掉的。我希望她也來接受我的款待。」
他悠然自得地侃侃而談。見他這股自信，意思是有辦法逮到雫石嗎……放她走或是丟到這裏來，哪邊對我有利還很難說呢……
「不過，壯馬你不到2a公會成員那邊露個麵嗎？」
「嗯……沒有那個必要啊。反正你會代替我在那裏。今後你也要告訴我2a公會的狀況喔。」
糟糕……這樣下去我就沒辦法自由行動了。
「那是無妨，可是連我都被關在這裏，總是有點……」
赤上似乎察覺了，隻見他對著我伸出手，握住了我胸前的項鏈。而後他的手微微發出了光芒。
「好，這樣就行了。你可以任意到外麵去了。」
「喔喔！真的嗎？」
「若是不讓你有自由造訪的權利，就沒辦法和你一塊出去玩啦。」
「嗯，謝了。下次到外麵，再讓我看看你的活躍啊。」
赤上苦笑著抓了抓頭。
「就說別那樣講啦。」
赤上稍微一笑，而後轉變成略顯正經的表情。
「驅流，我從很久以前就在想了。」
「嗯？」
「要不要來守護這個世界呢？就靠我和你。」
——這家夥……
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麽啊？
是要從什麽東西手中保護世界啦？
我稍微吸了口氣，說：
「這可辦不到。」
赤上大受打擊地瞪大了眼睛。
「我並不是英雄，要保護世界的人——是你才對吧？」
「這樣……啊。可是，你——」
「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咦？」
「我沒有守護世界的才幹，所以我會支援你。這才是符合我能耐的工作。不過，協助保衛世界的英雄，聽起來感覺很了不起呢。」
話一說完我就笑了，但赤上並沒有笑。他默不吭聲地緊盯著我瞧。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妙的話？就在我內心如此不安之際，赤上喃喃說道：
「無論是原本的世界或這裏，人類這種生物都相信不得。」
赤上低下頭，露出陰沉的神情。
感覺教室裏的赤上似乎迴來了。
「然而，倘若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那便是無可取代的財產，也是最棒的武器。」
赤上抬起了頭來，伸出右拳。
「驅流，如果是和你，我就能合作下去。」
「喔。」
我也伸出了右拳，和他輕輕碰一下。
赤上的眼眸略顯濕潤。他倏地站起身前往出口，借以隱瞞這件事。
「明晚我會再來的。屆時我們再到街上去吧。」
「我會心懷期待的。」
「不久後，我還得到洛格列斯大陸的精靈之國去呢。我想商討很多事情——喔，明天再說吧。再見。」
門扉關閉的聲音傳來後，我獨處的空間又迴來了。
我站起來，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這場友情家家酒是怎樣啊？
接近赤上並獲得他的信任，這件事情正如我的計劃。多虧如此，我了解到許多事。奧瑟利亞教的教宗，是赤上的傀儡。事實上，奧瑟利亞可說是受到了赤上統馭。他到底打算利用那份力量做些什麽啊？
我握起右手，凝視著拳頭。和赤上互碰拳頭的觸感還殘留著。
那小子喜歡這個世界，想從外敵手中保護它。他希望維持著自己中意的狀態，永遠保存這個滿意的世界。我很明白他的心情。
我走到窗邊去。
那或許會是個舒適的世界。可是，2a公會又將變得如何？
沒錯。經過一個月之後，他會怎麽處理那幫人？
假如我是赤上的話呢？
一個月後，就無須煩惱2a公會相關的事情了。
換句話說，那便是完全消滅2a公會——
有個人站在窗外。
「——咦……」
白色人影，浮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暗到看不見的漆黑臉龐，閃耀著兩道金色光輝。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雙腿一軟，向後倒去。
幽……！幽靈？
在電腦空間裏？
這……這八成是某種現象！但可怕的東西就是可怕啦！
窗戶打開後，白色人影跳了進來。
「達——令———————————————————！」
「咕啊！」
白金物體賞了我肚子一記頭槌，直接把我撞向沙發。
「真是的，我找你好久耶。你是迷路了不成？」
「梅……梅露？」
我茫茫然地仰望著騎在我身上的白金美少女。那名美少女——梅露臉上漾著微笑，俯視著我。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就說我是來找你的呀。」
從加爾達特找到這裏來？
「真虧你找得到耶……真的太神了。」
語畢，梅露得意洋洋地挺起胸部。
「哼哼?對吧、對吧。」
梅露騎在我肚子上，好似騎馬一般上下扭動著身軀。
「那我
們迴去吧。你把梅露丟下太久了，要花同樣的時間陪我。」
「抱歉……可是我也有點忙耶。雖然我想要早點迴去啦。」
這是怎樣？這段台詞好像難得新婚卻因為加班晚歸，而對太太解釋的先生一樣！
嗯哼——梅露沉吟著，交抱手臂。
「那你說說看吧，梅露會幫忙的。是什麽事情這麽麻煩？」
就算你這麽說……
「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但對你來說……有點困難。」
聽聞我這麽說，梅露便氣唿唿地鼓起了臉頰。
「你在說什麽！梅露可是驕傲的白金龍公主！達令的要事比吐火還簡單呀！」
你明明連自己的處境都不清楚，為啥這麽不可一世啊？
我半自暴自棄地說：
「就是啊，我在想說有沒有辦法完全刪去角色的檔案——徹底殺害，連複活也辦不到這樣。」
「喔。」
梅露呆若木雞地歪過頭。
她的眼神感覺什麽也沒在想。姑且裝作有在思考的模樣是很惹人憐愛啦。
「這種事情，隻要利用精靈們那把叫滅世者的劍就好啦。」
「……？」
——咦？
等等……
「……梅露？」
「沒有必要修正原始碼。它備有能夠在登入狀態下直接截斷、刪除檔案的使用者介麵功能，所以誰都可以用。」
——！
我跳了起來，抓住梅露的肩膀。
「……！」
然而，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張著嘴巴僵住了。
你……
你這是在說些什麽啊？
「達令你在為這種事情而煩惱嗎？更重要的是，何事讓你如此吃驚呢？」
「啊……」
為何你會這麽輕描淡寫？
這是在……開玩笑對吧？
「你怎麽會……知道那些事啊？」
梅露皺起眉頭，露出一臉難色。
「就算你問我，也隻能說我就是曉得。但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知道。這就像是在問說『你怎麽會知道如何吃飯』一樣。」
冷汗浮現在我的額頭上。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梅露。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呐，達令。你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快點迴去吧。」
梅露搖晃著身子，但我無法迴應。
該死的！
振作一點啊。
她說能夠直接截斷、刪除檔案的使用者介麵功能？
我不清楚梅露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但她的話語有著不由分說的說服力，並非基於某種道理。
滅世者。
薩塔納奇雅使用了它，令精靈之國的一部分成為無法住人之處——
我抱頭苦惱著。
——赤上？
『不久後，我還得到洛格列斯大陸的精靈之國去呢。我想商討很多事情——喔，明天再說吧。再見。』
＋ ＋ ＋
我在英費米亞當中四處奔馳著，尋找哀川小姐。
我千叮萬囑地交代梅露暫且先迴到加爾達特去，而後我隨即利用瞬間移動返迴了英費米亞。我一穿上魔王鎧甲，便奔走在城裏。
「原來你在這裏啊！」
哀川小姐又待在倉庫了。
她一臉驚訝地盯著我看。
「怎麽啦？忽然大聲嚷嚷。你已經迴來了嗎？我沒聽說船隻返航了耶。」
「比起那種事情，大事不好啦！其實——」
接著我快速地述說2a公會事實上陷入幽禁狀態一事、梅露告訴我的滅世者情報，以及赤上預計要到亞爾茲海姆的事情。
而後——
「哀川小姐！之前我不是認真的，但事已至此，我覺得就對朝霧表明身份，讓她協助我們會比較好啦！」
「……」
我並不認為她會立刻點頭，可是這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哀川小姐不和我對上眼，臉上掛著心事重重的表情。
「不要緊的。就像這次朝霧為我向2a公會調解一樣，她應該也會策動大家才是。而且……最近我和朝霧的感情非常好。那個……她總是待在我身邊，不管什麽事都會跟我說——」
哀川小姐抬起了臉龐。不知為何，她的臉上浮現出同情的神色。
「那個——我說呀，堂巡小弟。」
「是的。即使我這麽說，我想也是無法取信於人的。既獨來獨往又位居校園種姓製度底層的我，居然和朝霧變得那麽要好又受到信賴，就連我也不敢置信啊！可是——」
「不是那樣！」
突如其來的尖銳叫聲，令我啞口無言。
「……？」
「我不是……那個意思。」
哀川小姐從書架抽出了一本書，接著翻開插有書簽的頁麵。
那是這陣子哀川小姐老是在看的書。
「那個……是寫有撒旦密碼的那本書對吧？比起那種東西，現在應該要來討論今後的狀況——」
「我一直以為，這段密碼是一串隨機產生且毫無意義的文字……可是看著看著，我便察覺到了一件事。」
哀川小姐翻開那一頁給我看。
saiiasrrnaiitgrkao。
呃……這是哀川小姐透過通訊石告訴我的密碼？
「密碼是長這樣嗎？畢竟處在那種情形下……我完全不記得了。」
哀川小姐從擺在附近的桌子，拿了紙筆過來。
「我原本覺得i莫名其妙地多……還有a和r。就隨機產生而言感覺太偏頗了，而且沒有使用到數字也很奇怪。」
「或許是那樣沒錯……但正是因為隨機，所以才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不曉得有沒有聽見我的反駁，哀川小姐隻是平淡地繼續說了下去。
「這搞不好隻是單純的巧合……你從第一個字s開始，每隔三個字跳著念念看。」
「啥？s……你說三個字……下一個就是a……再來是n、t——」
s aii a srr n aii t grk a o。
我的背脊打了個冷顫。
——santa。
「這……這會不會是……碰巧的呢？」
「將santa切成幾個段落，會分成各有三字的四組文字，和最後的o對吧？」
aii srr aii grk o。
「你依序從第一個字開始念各組文字，最後再補上o……」
「咦……」
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勉強自己笑道：
「啊哈哈哈，討厭耶。這簡直像是給小朋友看的推理小說一樣。哀川小姐，原來你都瞞著我在玩這種遊戲嗎？」
哀川小姐掛著泫然欲泣的難受表情，直盯著我瞧。
我開朗地微笑著，卻不知為何語帶顫抖。
「真……真是的，這樣一點也不像你……隨機字串偶……偶然地……念起來像密碼……這種事並不稀奇吧？」
「是呀……我也想確認它是個巧合。」
我以震顫不已的指尖，追尋著文字。
「透過牽強的念法……穿鑿附會到自己所意圖的內容……這種事情……十分……常見——」
感覺我的心髒，好像被別人捏爛了似的。
a s a g i r i r i r i k o。
朝霧凜凜子。
我開始耳鳴。
喘不過氣來。
我在不知不覺間屏住了氣息。
明明全身冒汗，卻覺得好冷。
這個世界逐漸失去了顏色和聲響。
在什麽也聽不見的世界中……
唯有那道聲音傳進了我耳裏。
「噯……堂巡小弟……這會是……碰巧的嗎？」
等到在巴爾凱亞大陸最近的港口停靠後，我便決定在此留宿一晚，而後瞬間移動到英費米亞去。
「並沒有特別發生什麽事，很和平喔。」
在城內菜園務農的哀川小姐，悠悠哉哉地迴答。
「這真是太好了。雖然打敗撒旦的現在，我不認為會那麽容易產生威脅就是了。」
還以為她會十分幹脆地同意我，結果哀川小姐卻一反我的預料，露出一臉難色。
「若是……那樣就好了。」
「？……那麽，我到加爾達特去看看了。真要說的話，我比較擔心那邊。但我摧毀了教會，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立刻采取行動啦。」
——這麽想的我，實在太天真了。
「這是怎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應在公會大廳的2a公會，到處都不見人影。而後，我發現朝霧留下了信。
這既視感超強烈的耶！
『呃，又要再跟你說聲抱歉了，我們先出發囉。奧瑟利亞教的人邀請我們，所以大夥兒決定到一個叫葛萊斯雷納的城市去了。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典禮，日期既已定下來了，無法錯開出發日。抱歉喔。不過，我想你搞不好很輕易地就能追上來呢（笑）。就是這樣，我等你。加油——！（笑）』
慘了，感覺我會竊笑出來。
她說的典禮，果然是大教堂的落成儀式對吧。
居然在這個時間點邀請2a公會嗎……要我別抱持著不好的預感才強人所難吧。還有在教會埋伏2a公會的那些祭司。認為那也是出自於赤上的指示，才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考量到那小子在葛萊斯雷納奮不顧身且宛如英雄般作戰，以及四周對他的評價，他真的會對2a公會做出什麽無法收拾的事情嗎？我如此心感疑問。
況且……我明白赤上的心情。
來到另一個世界後，想拋下過去，在沒有人認識從前的自己這樣的地方重新開始。這種念頭並不罕見。以高中出道為目標的家夥多半都是如此。
還有，未能獲得迴報的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扭轉乾坤——會這麽期盼，也是天經地義的欲望。
——可是……
倘若要為此將班上所有同學作為祭品，那就另當別論了。
縱使對方是npc，心情也不會好過。尤其ai愈高等，npc便會愈接近人類，令人對痛下殺手心生抗拒。更何況2a公會可是活生生的人類。他們是在外邊世界認識的人，肉體仍存活著的現實人物。
——不可能。
無論嘴上怎麽說，要實際弄髒自己的手，可不是那麽輕易就做得到的事。再說赤上擁有外掛般的力量，照理說2a公會不足為懼才是。他應該沒有理由覺得2a公會是個威脅。
理當如此——可是……
「總之……先追過去吧。」
由拉古納前往葛萊斯雷納的半路追上，這樣感覺不賴吧。
我決定瞬間移動到拉古納，悠哉地等待2a公會到來。
＋ ＋ ＋
「你果然追上來了！真不愧是堂巡同學呢。」
這裏是位於拉古納和葛萊斯雷納中間的小村莊。我在此佯裝追上了2a公會。
太陽已完全西沉，四周都暗了下來。
村裏隻有一間旅舍，我造訪那裏之後朝霧便出來迎接了。由於房間的數量很少，隻有女生住在旅舍，男生則是在附近的露營區露宿。
「咦？堂巡同學，你趕上來啦。」
有棲川從站在門口的朝霧身後露出了笑容。我稍稍舉起手迴應他之後，有棲川也揮了揮手，往走廊深處邁步而去。
目送有棲川迴房的背影後，朝霧重新麵對著我。
「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不過我有帶行動糧食，所以不要緊的。」
「最好要吃點像樣的東西喔。啊，對了。你進來一下。」
咦？這裏的定位不是所謂的女生宿舍嗎？當我如此困惑時，朝霧硬是抓著我的手，把我拖了進去。而後，我直接被帶到廚房去了。
偌大的廚房同時兼作餐廳用途，裏頭擺著一張坐得下六個人的桌子。朝霧一邊在灶裏生火，同時轉頭望向我。
「你稍微坐著等一下喔，我現在來做飯。但我隻會做簡單的菜色就是了。」
「咦咦！那樣一來……就是你親手下廚？」
「嗯，你不喜歡嗎？果然還是愛麗絲來做比較好？」
「不不不！不是那樣，該說……不好意思，特地麻煩你。」
朝霧嗬嗬一笑，麵向鍋子。
大約經過十五分鍾後，朝霧親自製作的培根蛋意大利麵、凱薩沙拉和燉肉便端到了我麵前來。
「我想你應該餓了，所以決定做些能夠盡快調理的東西。很抱歉，燉肉是晚餐剩下來的。不過，這也是我做的喔。」
「這……這樣啊……我要開動了。」
「請用。」
我拿叉子卷起意大利麵送入口中。雞蛋和胡椒的味道在我嘴裏散播開來，濃稠的滋味實在讓人無法抵擋。
朝霧坐在對麵，笑盈盈地開心凝視著我吃東西的樣子。
「這很好吃耶。」
「真的？我好高興喔?」
接下來是燉肉。這也相當入味，在嘴裏化掉的口感棒極了。
——這麽說來，我好久沒吃到朝霧做的菜了呢。
我迴憶起和受到撒旦詛咒的朝霧，持續上演著逃亡記的那些日子。
盡管是以赫爾夏夫特的身份，可是和朝霧寢食與共好幾天，是我無可取代的日常。那時好像每天都吃她親手做的料理是嗎？或許朝霧的料理技能，就是因此而提升了也說不定。
「朝霧，你的廚藝進步了呢。無論哪道餐點都很好吃喔。」
說完後，我心想「糟糕了」。
「堂巡同學，你有吃過我做的東西嗎？」
「呃……呃……這個……」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我完全不會燒菜對吧？」
朝霧的嘴角漾著笑意，半眯著眼瞪我。
「抱……抱歉！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嗬嗬，謝謝你。這樣算是有了練習的價值嗎？」
朝霧擅自解讀真是幫了我大忙——我內心冒著冷汗的同時，把剩下的食物掃光了。
餐後朝霧泡了杯茶給我。我稍作歇息後，便決定前往男生的露營區去。
「往這裏走，堂巡同學。路上很暗，要留心腳下喔。」
「喔……好。」
我和朝霧並肩行走在田埂上。我眼前有著遼闊的林木，道路橫貫其中地綿延著。
雖然我要朝霧告訴我地點在哪兒就好……但我拗不過說要帶路的她。
由於月色明亮，即使沒有油燈，走在夜路上也並不辛苦。
穿過森林後便是一座草原，細小的河川發出水聲。
「……嗯？」
緩緩流動的河川周遭，飄浮著無數的藍色光點。
——那是……螢火蟲？
「哇啊……好壯觀喔，堂巡同學。」
朝霧帶著熠熠生輝的雙眼，朝著亮光的方向走去。我也追在她的後頭，進到飄散的光芒裏頭了。
仿佛走在星空當中一樣。
輕盈飄浮的光芒撒著小小的光粒，在我們身邊優雅地遨遊。
「好漂亮……」
朝霧從選單中選擇了露營墊，鋪在草
皮上。
「機會難得，要不要再多看一下呢？」
「喔……好。」
我以因緊張而變得僵硬的動作，坐在朝霧身旁。然而，在月光照耀下流動的河川，以及優美搖曳的光芒，轉瞬間便擄獲了我的心，拭去了那份緊張感。
「真的……好美耶。該說很夢幻嗎……」
「嗯，這個世界的……景色之類，遠比原先的世界要漂亮多了呢。」
的確。由於是人工打造的奇幻世界，會將風景變得更華麗，或是反映了理想狀況，自然而然地會變成滿滿都是比現實還優美的景致。
「是啊。若是要在這裏選出像是日本百景一樣的東西，那就很不容易了呢。」
「啊哈哈哈，巴爾凱亞百景？要怎麽選呢？」
「……由你來選之類的。」
「咦咦？由我？不是要交由大家投票呀。」
啊，說得也是呢。一般確實是會那樣啦。
「這樣呀，我的責任很重大呢。」
朝霧開心地笑道。
我們倆之間流竄著一股和樂融融的氣氛。過去我曾經與朝霧在如此和緩的情緒下，快樂地聊過這麽無所謂的話題嗎？
「堂巡同學，我好想四處看看這個世界裏的景物。」
「……嗯，我懂。」
「一個人挑選太辛苦了，你要幫我喔。」
——這是……要我陪她的意思嗎？
再度和朝霧一塊獨自旅行……而這次是以堂巡驅流的身份。
……喂，這個氣氛是不是挺不賴的啊？
吃了親手製作的餐點後，受她邀約去看看浪漫的景致，而且還約好兩個人去旅行。就客觀角度來考量，對一個完全沒興趣的男生，會做到這種地步嗎？
不，等等、等等，冷靜下來啊我。要是誤會了而輕率行動，可是會蒙受奇恥大辱的喔。畢竟對方可是那個朝霧。向她求愛的帥哥多到有剩。這樣子的她，會對我有意思？
看吧，這麽一想就會知道根本不可能。朝霧無論對誰都毫無區隔地同樣溫柔，簡直像女神一樣。這並非約定，隻是玩笑話罷了。就像是「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喔」這樣的客套話而已。
我偷偷望向朝霧。
「！」
隻見朝霧以火熱的眼神凝視著我。她的臉頰微微染上一抹紅暈，水潤的眼眸散發著光芒。仿佛眼中浮現著星星似的。
「噯……堂巡同學。」
光是被她唿喚著名字，我的胸口就一陣悸動。我的臉好燙，想必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好想更接近眼前這個女孩子。我想碰她。此種難以壓抑的渴求，接連從我體內深處湧了出來。
我的腦袋茫茫然的，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打算做些什麽了。感覺好像意識脫離了自己的控製，開始恣意妄為一樣。
——似乎不太對勁。
「我的頭……好像……」
暈暈的。
散布著光粒的藍白色光芒，通過了我們倆之間。
——慢著。
「朝……朝霧……不好了。這些東西……是怪物。」
可惡……我從沒見過這種隻會發光的小東西，所以大意了。它的效果八成是混亂，或者是蠱惑……該死，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馬上……站起來……逃走吧。」
朝霧好像無法理解我這番話，她露出心蕩神馳的表情歪過了頭。
我握起朝霧的手，試圖讓她站起身子。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間，朝霧的膝蓋忽然沒了力氣。
「唔哇！」
我也撐不住朝霧，被她給推倒了。
「……你……你沒事……吧？」
朝霧騎在我身上，以並未對焦的眼瞳緊盯著我看。而後，她緩緩蹭到我的臉龐來。
「堂巡同學……」
朝霧的臉蛋，就位在我的鼻尖幾乎要碰到的地方。
「朝霧，你……八成因為怪物的效果……而陷入了……混亂狀態……所以，快從這裏逃——」
話語的後半段，被朝霧的櫻唇給封住了。
「○╳▲？□◆！」
朝……朝霧！
我不曉得現在發生了什麽狀況，隻看得見朝霧閉上雙眼的超近特寫。不過，在我嘴唇上的觸感，無論怎麽想都是朝霧的朱唇——一思及此，我混亂的腦袋瓜就變得更是雜亂無章了。
朝霧像是輕啄似的不斷和我唇瓣相疊。令人害羞卻又舒服的粉唇，不曉得在親了第幾次之後遠去了。
「朝霧……」
我挺起臉，看到朝霧的臉蛋，位於我們還能再次彼此接觸的地方。她的眼珠子好似在渴求著什麽似的閃閃發亮。
我的臉龐宛如被吸走一般靠了過去，而後我倆的嘴唇再度重合了。
這次我變得比方才積極。我的舌頭伸了出去，意圖撬開朝霧的嘴巴。連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嘛。我的腦中，僅有「想要更進一步感受朝霧」這樣的欲望。
朝霧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不過卻迴應著我的試探，微微開啟了朱唇的入口。我讓舌頭滑進了那道縫隙間。一旦伸進去後，朝霧也無法閉上嘴巴了。朝霧那條困惑不已，企圖趕跑入侵者的舌頭，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渴望著對方，進而交纏在一起的動作。
我們毫不在意嘴角流淌著口水，品嚐著對方口中的滋味。朝霧的嘴裏非常柔嫩且甜美，讓人想永遠和她黏在一起。
我倆的臉龐分開來，換了口氣。
朝霧氣喘籲籲地抬起身子，變成跨坐在我身上的姿勢。而後她掛著潮紅的麵容，俯視著我看。
「噯……可以喔。」
她以纖細的玉指，碰觸著自己的胸口。
「隨你喜歡怎麽做都好。」
朝霧的手指微微陷進胸部。我的目光，無法從那對由內側撐起衣服，挺得鼓鼓的酥胸移開。
我遵照內心想碰觸的欲望伸出了手。感覺腦袋一角傳出了「不行」這樣的聲音。然而那道聲音也逐漸遠去，最後我絲毫不放在心上了。比起那個，摸朝霧的胸部這件事比較重要。
我的雙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她的乳房。
「啊啊！?」
我的掌心裏產生了感動及快感。這就是朝霧雙峰的觸感。
我曾用赫爾夏夫特的手摸過，但以堂巡驅流的麵貌還是第一次。
我毫不厭倦地不斷搓揉朝霧的酥胸。
「嗯?啊啊……啊……噯……從衣服上摸……沒關係嗎？」
我不懂她問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我反射性地迴答：
「對……對喔，抱歉。」
我的手指要去解開朝霧衣服的扣子。她眯細了雙眼，望著我的指尖。
上衣前襟敞開來，露出了朝霧耀眼的肌膚和粉紅色的內衣。我伸出手打算脫掉那件內衣，手指卻猶豫著該往何處去。
「掛鉤……在前麵。」
在朝霧出言指引下，我的手指放到了胸罩的掛鉤上。由於我內心焦急不已，一時間難以解開，然而掛鉤隨著一道輕快的聲響鬆開後，朝霧原先被包覆起來的乳房便向前蹦了出來。
「……！」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碩大的白皙雙峰，有著粉嫩的乳頭。而在那兩團渾圓物體後方，可以看見朝霧羞澀微笑的臉龐。
「嘿嘿嘿……被你看見了。」
她像是在說「沒關係」似的挺起了胸部。
我任憑欲望指使，伸手碰觸朝霧裸露的胸部。我由下往上抬起，光滑的肌膚就像是吸附在我手上一樣。我感受著乳房的重量，隨心所欲地瘋狂揉捏著她的胸部。
「唿啊！啊……
嗯……可……可以喔……你可以……更盡情……玩弄它?」
「啊……朝霧……朝霧！」
我如同夢囈般唿喊著她的名字，同時搓揉著毫無任何遮掩的乳房。朝霧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嘴巴裏所發出的，卻是愉悅的叫聲。
「嗯嗯?再揉……啊……前……前端也要……」
我捏起變得又硬又尖的乳頭，拉了一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朝霧扭動著身軀，放聲嬌喘著。這道聲音，瞬間令我的腦袋恢複清醒。
「啊……朝霧。我居然對清純的好學生朝霧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是，我停不下來……我沒有辦法停下來啊。對不起，朝霧。」
但朝霧的臉上卻浮現出微笑。笑裏摻雜了女神般的溫柔，以及魅魔般的淫亂。
「不要緊，你別擔心……我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喔。」
這番話令我的腦子再次混濁了起來。
「再說——其實我並不像大夥兒說的那麽乖巧。」
朝霧從肩膀脫下了上衣。一絲不掛的上半身，實在炫目極了。這樣的朝霧扭著腰，把胯下蹭到我肚子上來。
插圖p263
「嗯?……大家都有……無法對他人啟齒的事……啊……」
無法對他人啟齒的事？
「這……無論是誰，總會有一兩件事情不能向別人說吧？」
「……」
朝霧並未迴應，僅是反複著性感的唿吸。我像是催促她似的，用指尖捏起了朝霧的乳頭。
「啊啊?況……況且……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
我的胸口一陣刺痛。
難不成……朝霧已經……和其他男人做過了？
「明明對方是敵人……我不曉得怎麽迴事……事情就變成那樣了……」
喔……是指我——赫爾夏夫特嗎？
我曾經以赫爾夏夫特的樣貌，對朝霧施展過高潮迭起來加以蹂躪。還有把她剝個精光，以及將潤滑液塗滿在全裸的朝霧身上。
朝霧的身體無力地向前倒，她的胸部壓在我臉上。
我的眼前滿是肌膚的顏色，喘不過氣來。
「抱……抱歉喔……我的腰使不上力……」
朝霧以雙手支撐，挺起了身子。兩團偌大的酥胸，逐漸遠離我的臉龐。然而她似乎無法完全起身，隻見胸部在重力之下呈現吊鍾的形狀，掛在我麵前不斷搖來晃去。簡直就像是釣餌一樣。朝霧心裏一定期待著我上鉤吃餌。
我抬起下顎往上瞧，看到朝霧徹底進入狀況的臉龐。她紅著雙頰，心神蕩漾地微笑著。發絲緊貼在汗水淋漓的額頭上，嘴巴不像樣地張開著，嘴角還垂掛著唾液。這副模樣，是從平時的朝霧所完全無法想象的。那個開朗、清純又正直的朝霧，居然會露出這種墮落至歡愉的表情。這份事實，令我的腦內溫度提升了。
我伸長脖子，含住了漾著粉紅色光芒的乳頭。
「唿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嗯啊?」
明明不可能會有母奶跑出來，我的嘴裏卻擴散著一股甜美的芬芳。
我用手搓揉著另一顆胸部。
「啊嗚！好……好棒！」
朝霧扭動著腰，用力抵住我的身體。
「啊……啊……啊……咿……咿！?……！?嗯嗯嗯嗯嗯！???????」
朝霧駝起背，身子不住震顫著。
她咬緊牙關，唇齒之間演奏出好似哽咽的聲音。有好一陣子她都像是電流竄遍全身似的痙攣不已，最後渾身無力了下來。
朝霧緊抱著我的頭，癱倒在我身上。
「朝霧……」
我品嚐著酥胸抵在臉上的觸感——同時我的意識不再被霧氣籠罩，正常的思緒逐漸恢複而來。
「朝……朝……霧？」
我仰頭望去，看見朝霧一臉蒼白地汗如雨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倏地退開，慌忙整理服裝儀容。我背對朝霧站著，避免看向她那邊。話說迴來，那些像螢火蟲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是跑到哪兒去了呢？
「那……那個……」
我戰戰兢兢地向後瞧，隻見朝霧趴在地上，沮喪不已。
「抱……抱歉！朝霧！」
我忍不住向她跪地磕頭。
「堂……堂巡……同學？」
「我……搞不清楚狀況……那個……忍不住碰你的欲望！真的很抱歉！雖然我不認為道歉就能了事！」
我心想：這下子失去在2a公會當中最好的夥伴了。然而——
「……不。那道光芒八成是怪物吧，所以真要說的話是我的錯。反倒是我得向你道歉才行。」
我猛然抬起了頭。
「你……你在說什麽啊？我對你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
朝霧滿臉通紅，嘴巴顫抖著說：
「因……因為，要不是我說去看看，你也不會陷入那種狀態呀……而且我也……那個……並未拒絕……」
「不，可是……」
朝霧拍了一下露營墊。
「啊——事情已經結束了！那是一場意外，我們倆都沒有錯！這樣行了吧？」
朝霧站起身，把墊子收了起來。我心中不安地想「這樣真的好嗎？」同時站了起來。雖然說是怪物的效果，但我可是做出了那種事來耶。我不覺得她會那麽輕易就原諒我……
「那麽，我就在這邊迴去了。露營區沿著路走五分鍾就會到了。」
冷漠地說完後，朝霧撇過了頭。
唉唉，她果然在生氣哪……
我尋思著該說什麽話向她賠罪，對朝霧邁步而出的背影開口說：
「不過，朝霧……你其實不喜歡那樣對嗎？是不是會因此討厭我……」
「才不會啦！」
她並未迴頭，語氣強硬地答複。可能她是在說謊，或隻是在顧慮我也說不定。但我稍微放下心來了。
「啊，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先向你聲明才行。」
她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子來。
我不禁屏氣凝神。無論她對我說出多麽不堪的話語，我都有心理準備接受。要說什麽盡管來吧！我如此在心中呐喊著。
朝霧的臉蛋變得紅通通的。她揚起濕潤的眼眸，筆直盯著我瞧。朝霧豎起了一根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你要對大家……保密喔。」
她的臉上沒有憤怒的情緒。
僅有羞赧和——奇妙地看似開心的表情。
＋ ＋ ＋
2a公會抵達葛萊斯雷納後，等待著一行人的是眾多市民及豪華典禮，以及奧瑟利亞教的歡迎。
大教堂前的廣場，被集結前來看熱鬧的民眾給整個淹沒了。可能是為了應對惡魔教的恐怖攻擊，奧瑟利亞騎士團一字排開站在廣場前。
觀眾見到我們來到大教堂前麵，便歡聲雷動地迎接大家。
「唔喔喔喔——！我們真的是英雄了嘛！超受歡迎的耶！」
扇穀維持著亢奮情緒，不斷向集合在此處的市民揮手。
雛澤也帶著一副喜形於色的模樣，向悠木攀談。
「就算輕佻男太過得意忘形了，但感覺還不差呢。」
「嗯……不過，甚至令人害怕呢。」
毒島和宮腰也一臉神氣，裝模作樣地走在紅地毯上。
「總覺得好像那個，電影明星或貴婦之類會聚集的地方。」
「就是
那個！我也這麽想！我們真的在這個世界成為名媛了嗎？」
2a公會所有人都歡欣雀躍著。就連朝霧和一之宮，也喜孜孜地對奧瑟利亞教的信徒人龍投以微笑。
——不對……
隻有雫石板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走著耶。她其實可以再親切一點。
但是，假如在加爾達特的教會所發生的那件事一如我所料，是基於奧瑟利亞教的意誌，為了捕捉2a公會而設下的陷阱……我不認為對方會白白放我們迴去。
我偷偷望向負責護衛的奧瑟利亞騎士團。
人數還挺多的。倘若赤上也牽涉在內，他們鐵定有使用強化武裝。如此一來，2a公會就沒有勝算了。話是這麽說，如果演變成那樣也無妨。他們的檔案並不像遇到撒旦那樣會被消除。萬一被打倒，也會在加爾達特複活，所以和脫離此地沒有兩樣。
在大教堂正麵等候眾人的祭司，高興地張開了雙手。
「歡迎2a公會的各位到來。」
他身上做著瘟疫麵具配上藍色長袍這種祭司的固定打扮。裏頭的人是不是赤上，這點仍然不明了。
「請往這裏來，我帶諸位到大教堂裏頭去。」
先前我隻能夠看到外觀……所以內部我也是初次得見。
進入高度應該有十公尺的門扉後，我們啞口無言。
裏頭是一片令人寒毛直豎的莊嚴世界。
總之所有事物的規模都很龐大。
深處的牆壁和天花板都在遙遙彼端，而中央的祭壇或柱子、天花板壁畫等內部的東西也很巨大，使我抓不到遠近感。靠了過去後，才為它們的龐大所驚訝。
接著還有填滿了每個縫隙的華美繪畫及雕刻。打造的人不是個偏執狂，一定就是患有縫隙恐懼症。
與其相比，魔王城英費米亞都算樸素了。這裏是異世界eodia eodus當中的另一個世界。
見識到這些東西，應該會有不少人開始覺得「奧瑟利亞這個神明實際存在」吧。我也能夠理解他們真的相信「自己的祈禱會拯救世界」這樣的幻想了。
做到這種地步，謊言便會成真。
明明我並非信徒，卻感覺得到氛圍很神聖。我都開始覺得，由花窗玻璃照射進來的光芒，是從天而降的神之光了。
「請走這邊。」
教堂最深處，有座格外巨大的雕刻。那是坐在椅子上的女神像。金色光芒從她背後照耀而下，在湧現的雲朵當中受到天使稱頌而坐鎮於此的模樣非常真實，感覺隨時都會動起來似的。
這就是奧瑟利亞之神的長相嗎？
奧瑟利亞教的信徒們，齊聚在雕像跟前。所有人都身穿藍色長袍，臉上戴著麵具。但是長袍的顏色、華麗程度和麵具形狀則有微妙的不同。看來他們是以這樣的差異來顯示階級。而站在中央的女性，身上包覆的藍色則是最為美麗、深邃且鮮豔。她的麵具是簡易型的，因此可以拜見她姣好的麵容。
帶路的祭司將我們引導至那名女性麵前，並加以介紹。
「這邊是由加爾達特前來的2a公會眾人。」
那位女性嫣然一笑，而後環顧我們的臉龐。
「初次見麵，各位。我是第十六任教宗克莉絲緹娜。」
原來教宗是女人嗎——
其他人也為了教宗出乎意料的模樣而騷動起來。一般會想象成是個老爺爺嘛。雖然我也是啦。不過，感覺年輕貌美的女性，會比較受到庶民歡迎。
她手持金色法杖，頭上戴著寶冠的樣子很莊嚴，似乎不像是個花瓶教宗。
對了，赤上曾經說過他和教宗的交情很親密呢……和這等美女私交甚篤是什麽意思啊？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問題在於，教宗是個npc。
換言之，赤上能夠以絕對命令能力操控她。
教宗閉上雙眼行禮。
「我想和各位共築良好的關係。可以請各位今後也助我等奧瑟利亞一臂之力嗎？」
一之宮作為代表走上前去。
「是的，感謝您對2a公會所提供的支援。若是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您盡管開口。」
教宗睜開眼睛，凝視著一之宮。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各位。雖然這座大教堂完成了是很好，可是規模忽然變大，導致衛兵數量不足，使我很傷腦筋。近來惡魔教的恐怖攻擊行為也在不斷增加，戒備非常地薄弱。」
「您要我們保衛這裏？」
「是的，我希望各位承接部分警衛工作。重新征召衛兵，需要花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段期間雖然無法離開教堂用地，但我會保障各位過著衣食無缺的自在生活。」
朝霧出言確認道：
「意思是我們得住在這裏，不能到外頭去是嗎？」
「沒錯。不過，我會為每個人準備最高級的房間，餐點也會配置專用的廚師喔。盡管無法外出，這裏的遊樂設施也很充實，我想是不會厭倦的。當然，我也會提供充分的報酬。」
毒島向一旁的宮腰說起悄悄話。
「你不覺得很讚嗎？能夠住在這種像是城堡一樣的地方，簡直太棒了嘛。」
「是呀，真的變成名媛了？我讚成～」
但可能是太興奮了，她們的聲音大到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要接！」
「ja！好像很有意思！」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嚷嚷著。而且之後教宗所提出的報酬金額相當高，因此大夥兒便決定承接這份工作了。
「契約成立。那麽——」
教宗高高舉起手上的金色法杖。法杖前端一發出光芒，所有人的胸口都亮了起來。
「——這是……」
從前奧瑟利亞教祭司所送的護身符，上頭的寶石開始綻放光輝。
「這樣子各位就能自由行走在大教堂及附屬設施了。不過，有部分場所禁止進入，所以沒辦法進到裏頭。另外，各位也無法離開到腹地外頭了。」
這條項鏈是賦予造訪權限的道具。換句話說，他們在那麽久以前就給我們戴上項圈了是嗎？
我試著卸下來，卻遭到係統拒絕了。
「一個月後，行動限製會隨著工作結束而解除。不過同時也就不能進入大教堂深處就是了。」
扇穀不滿地嘟起了嘴巴。
「不，這不會有點太過分嗎？希望你不要擅自妨礙我的自由耶。」
「期間雖短，但各位的待遇將和這座大教堂的修士相同，必須請各位遵從一樣的戒律。況且，先前我應該已經傳達過限製事項才對。難不成您要說那是在撒謊，沒有遵守的意思？」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扇穀啞口無言。
「那麽，各位明白了吧。接下來，就帶各位到一般人不許入內的大教堂深處。」
就當教宗改變方向，打算往裏頭走去時——
「我拒絕。」
一道威風凜凜的嗓音響徹大教堂。
雫石乃音單手拿著愛用的魔導書，狠瞪著教宗。
「就算您那麽說，可是契約既已訂定了。您沒有辦法卸除那條項鏈——」
——沒錯。
項鏈並沒有在雫石的胸口發光。
這是因為——
『我已經丟了。』
她一收到，一次也沒裝備過就立刻扔掉了。
其他成員認為「反正也賣不了幾個錢。總之隻要帶著就派得上用場，那姑且放在身上吧」，唯有雫石不一樣。
她並不信任危害赫爾夏夫特的對象。
雫石轉過身，飄逸
著黑發前往出口。
「還有惡魔教？真是美妙的名號呢。真要說起來，我對那邊比較有興趣。」
「你說什麽！」
祭司們發出憤怒的聲音。
「——！」
雫石腳下飛出了鎖鏈，纏繞住她的身子。
「這是……」
雫石迅速地四處張望。列席於此的一名祭司一隻手拿著魔導書，對雫石伸了出去。
「可憎的惡魔手下！別以為你能默默地走出去！哪怕是一百或兩百年，我也要把你幽禁在地牢裏！」
雫石盯著祭司翻開的魔導書看。封麵上有顆五芒星，中央畫著人類的眼睛。整體而言是會令人聯想到人類的骨頭和血肉的驚悚設計。而連結在書本上的鎖鏈，動作則像是生物一般。
雫石咧嘴露出微笑。和她在眉宇間擠出皺紋的險峻目光相輔相成之下，看起來像是一張兇惡的笑容。
「喔……居然是『死靈之書』。這本魔導書和清白正直的祭司真不相襯呢。」
「少……少囉嗦！對付像你這種惡魔之流，有必要以毒攻毒！」
即使是相同魔法，使用等級較高的魔導書，威力也會增加。死靈之書是本頗強勁的魔導書。隻是因為過於毛骨悚然，所以鮮少有人想拿來用。另外它還有大量消耗精神的特征。是種很挑使用者的裝備。
這麽一來，表示那個祭司是擁有相當程度精神力的npc。
見到這番氣氛愈來愈險惡的交談，朝霧臉色大變地呐喊：
「請不要這樣！乃乃你也是！」
接著她向教宗傾訴道：
「拜托您，教宗殿下！請讓他住手。乃乃隻是嘴巴壞，但她其實是個好女孩！」
教宗麵不改色地迴答：
「不要緊，我不會殺了她。」
「可是——」
這時，束縛著雫石的鎖鏈破碎四散了。
「什麽？」
鬆脫的鎖鏈冒著煙逐漸崩壞。在那陣煙霧裏，雫石也翻開了魔導書。封麵上畫著有顆眼睛的五芒星，還有如同生物般律動的鎖鏈。
「你……你竟也有同一本魔導書！」
祭司語塞了下來。
雫石的嘴角，浮現出邪惡的微笑。
「——同一本？嗬嗬，拜托你別開玩笑了。」
雫石撩起後腦勺的頭發，向旁邊一甩。光澤動人的黑發，柔順地流泄而下。
「你的是第幾版來著？第五版？四版？了不起頂多三版吧？但我的可不一樣呢。」
不光是祭司，就連我也感到吃驚。
原始的魔導書是最強勁的，它的力量會隨著二版、三版的世代更迭而減弱。到了手抄本，等級則是會完全降低。
過去為了陷害2a公會，我曾發布過一項任務。當時我所提供的獎勵道具「死靈之書」，就是雫石手上那本。但那應該是第五版之類鳥不拉嘰的玩意兒才對……
「虛張聲勢！」
祭司麵前浮現出魔法陣，並從那裏溢出了火焰。
「『火焰狂嵐』！」
雫石眼前也出現了同樣的魔法陣，而且她也吟唱了相同咒語。
「『火焰狂嵐』！」
兩者的火焰劇烈衝突，火焰龍卷彼此衝撞著。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們的魔法會就此抵銷。
插圖p277
「什……！」
雫石的火焰刹那間便吞噬了祭司的火焰，而後灼熱漩渦衝向他身上。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以驚人速度旋轉的火焰鑽頭吞沒了祭司的身軀。他的法袍燒了起來，瘟疫麵具被噴飛，滾落在地上。
當祭司的身體消逝在烈火當中時，瘟疫麵具也化為光之碎片消失了。
「這就是我的死靈之書——是初版喔。」
邪惡的魔導書啪一聲闔了起來。
隻是，事情不會這樣就解決。四周的騎士團殺氣騰騰地將手放在劍上。
難不成這就是雫石的目的？盡可能煽動對方後，再被一群人淒慘地殺害。就算是被奧瑟利亞搞得節操全失的2a公會那幫人，見到如此慘況也會清醒過來。而雫石本人則是早一步脫離到加爾達特去——像這樣子的安排。
——好啦，你會怎麽做呢，教宗殿下？
一名在教宗身後待命的祭司倏地走上前來，並在她耳際悄悄說道：
「克莉絲緹娜教宗，這裏就懷著慈悲心腸放過她吧。她的內心被惡魔給迷住了，但我等必定會令其改過向善。」
教宗紋風不動地傾聽著這番話，接著冷不防地大聲喊道——
「不得對她出手！那名少女是可憐的迷途羔羊，給我溫暖地目送她離去！」
隨時都要撲上前去的騎士團，身上的殺氣已不複見。他們的手離開了劍，再次挺直背脊整理好隊伍。
「……真是無趣。」
雫石忿忿不平地低喃後便離去了。教宗向望著她背影的2a公會投以微笑。
「想不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我也不禁感到驚訝。」
一之宮猛然迴神，低垂著頭。
「真是非常抱歉。我們的夥伴……居然做出那種事……真不曉得該怎麽賠不是才好……」
來參加大教堂落成儀式進行慶賀，結果卻宰了那邊的祭司。這已經不是「沒禮貌」這種層級的狀況了。
然而教宗卻敦促著一之宮，要他抬起頭來。
「您無須憂心。是那名祭司不好，率先單方麵施展暴力。我的確從那名少女身上感受到惡魔的氣息，不過祭司的做法錯了。是我們的不對。」
語畢，她稍稍低下頭去。
「那麽，讓我們重新提起精神……我來為2a公會的各位帶路吧。」
2a公會鬆了口氣，跟在教宗後頭去。
我把視線投向對教宗咬耳朵的那名祭司身上。
隻見那家夥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嘴巴上。
——赤上。
果然是你嗎？
＋ ＋ ＋
「準備最高級的房間」這句話毫無虛假。
房間奢華得有如歐洲貴族的宅邸似的。我獨自坐在軟綿綿的沙發上，思考著事情的走向。
這裏是監獄。
無論安排了多麽豪華的房間，準備了多麽美味的餐點，我們依然遭到了囚禁。
赤上究竟想玩什麽把戲？就如同他從前所說的，這下子2a公會在某種意義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因為被關在名為教會的特殊空間裏。
不過期限隻有一個月。這代表了什麽意思？
我閉上雙眼，試著想象所有可能性。然而浮現在腦中的，卻淨是壞結局。
該死，就算我再怎麽思索也毫無意義。幹脆豁出去，變成赫爾夏夫特逃走吧？不，那也同樣沒意義。
今後將要發生的危機，靠我一個人應付會非常困難。之前我對哀川小姐說過的「希望在2a公會裏有個幫手」這件事變得迫切起來了。那時我並不是認真的，可是狀況不一樣了。
——朝霧。
我的腦中浮現出朝霧的笑容。
為了解除撒旦的詛咒，我演了一出戲。她看穿了這點，還替我解開了大家的誤會。事後，我和朝霧之間的距離不斷在縮短。驀然迴首，便會發現身邊時常有朝霧的存在，而她向我攀談的次數也增加了。
來到此處的途中，雖然發生了荒唐無比的突發狀況，可是她依然原諒了我。盡管心裏害羞，但我不認為她有感到厭惡。朝霧對我抱持著信賴和好感——會這麽想，應該並不是我有所誤會或驕傲自滿。
朝霧
可以信任。
想必她能夠理解我的行動才是。
因此——
我要向朝霧全盤托出。而後——
不，冷靜下來！
就算要向她坦承一切，也得先取得哀川小姐同意。
更重要的是，現在要耐心等待。不久赤上鐵定會來見我。
正好在這個時間點，響起了敲門聲。
門一打開，赤上極其平常地走了進來。
「驅流，我來玩囉。」
「……來玩是無妨啦，但你會跟我好好解釋吧？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是想說找2a公會的大家來一次，讓他們學會在這個世界的言行舉止之類的東西。你之所以也會在一起，是因為如果我給你特別待遇，會讓你受到各種猜忌，那樣你也很傷腦筋吧？」
赤上笑著坐到我對麵的沙發上。
「嗯，的確……感謝你的顧慮。那麽，你是要召開講習會嗎？」
「就是那樣。我會讓大家在工作之餘慢慢來。其實之前有一次我就想叫大家來了。記得嗎，我拜托你帶路那次。」
「喔，就是教會被燒掉那時……當時那些祭司，是想把2a公會帶到葛萊斯雷納去是嗎？」
「嗯，以魔法讓所有人睡著的狀況下。我原本想透過複數成員施展大規模魔法，讓全體成員失去意識後，再趁機帶來這邊。」
——果然……是你指使的啊。
赤上聳了聳肩。
「不過，我決定不要采取強硬手段了。因為我覺得隻要發出邀請，大家就會開開心心地過來。」
「但有一個人例外就是了。」
「唉唉，被你說到痛處了。」
赤上伸手掩麵，喟歎地說道。
「想不到會讓一個人跑掉……都到這裏來了，迴去也太扯了吧。」
「所以說，雫石就是那樣的家夥啊。」
「嗯……還真不賴。」
赤上抬起頭，咧嘴一笑。
「壯馬……？」
「我很中意雫石同學喔。」
「不……就算你那麽說，可是她都迴去了。」
赤上左右搖擺著豎在眼前的手指。
「我有確實派人監視她了。我不會讓她從這座城鎮逃掉的。我希望她也來接受我的款待。」
他悠然自得地侃侃而談。見他這股自信，意思是有辦法逮到雫石嗎……放她走或是丟到這裏來，哪邊對我有利還很難說呢……
「不過，壯馬你不到2a公會成員那邊露個麵嗎？」
「嗯……沒有那個必要啊。反正你會代替我在那裏。今後你也要告訴我2a公會的狀況喔。」
糟糕……這樣下去我就沒辦法自由行動了。
「那是無妨，可是連我都被關在這裏，總是有點……」
赤上似乎察覺了，隻見他對著我伸出手，握住了我胸前的項鏈。而後他的手微微發出了光芒。
「好，這樣就行了。你可以任意到外麵去了。」
「喔喔！真的嗎？」
「若是不讓你有自由造訪的權利，就沒辦法和你一塊出去玩啦。」
「嗯，謝了。下次到外麵，再讓我看看你的活躍啊。」
赤上苦笑著抓了抓頭。
「就說別那樣講啦。」
赤上稍微一笑，而後轉變成略顯正經的表情。
「驅流，我從很久以前就在想了。」
「嗯？」
「要不要來守護這個世界呢？就靠我和你。」
——這家夥……
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麽啊？
是要從什麽東西手中保護世界啦？
我稍微吸了口氣，說：
「這可辦不到。」
赤上大受打擊地瞪大了眼睛。
「我並不是英雄，要保護世界的人——是你才對吧？」
「這樣……啊。可是，你——」
「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咦？」
「我沒有守護世界的才幹，所以我會支援你。這才是符合我能耐的工作。不過，協助保衛世界的英雄，聽起來感覺很了不起呢。」
話一說完我就笑了，但赤上並沒有笑。他默不吭聲地緊盯著我瞧。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妙的話？就在我內心如此不安之際，赤上喃喃說道：
「無論是原本的世界或這裏，人類這種生物都相信不得。」
赤上低下頭，露出陰沉的神情。
感覺教室裏的赤上似乎迴來了。
「然而，倘若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那便是無可取代的財產，也是最棒的武器。」
赤上抬起了頭來，伸出右拳。
「驅流，如果是和你，我就能合作下去。」
「喔。」
我也伸出了右拳，和他輕輕碰一下。
赤上的眼眸略顯濕潤。他倏地站起身前往出口，借以隱瞞這件事。
「明晚我會再來的。屆時我們再到街上去吧。」
「我會心懷期待的。」
「不久後，我還得到洛格列斯大陸的精靈之國去呢。我想商討很多事情——喔，明天再說吧。再見。」
門扉關閉的聲音傳來後，我獨處的空間又迴來了。
我站起來，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這場友情家家酒是怎樣啊？
接近赤上並獲得他的信任，這件事情正如我的計劃。多虧如此，我了解到許多事。奧瑟利亞教的教宗，是赤上的傀儡。事實上，奧瑟利亞可說是受到了赤上統馭。他到底打算利用那份力量做些什麽啊？
我握起右手，凝視著拳頭。和赤上互碰拳頭的觸感還殘留著。
那小子喜歡這個世界，想從外敵手中保護它。他希望維持著自己中意的狀態，永遠保存這個滿意的世界。我很明白他的心情。
我走到窗邊去。
那或許會是個舒適的世界。可是，2a公會又將變得如何？
沒錯。經過一個月之後，他會怎麽處理那幫人？
假如我是赤上的話呢？
一個月後，就無須煩惱2a公會相關的事情了。
換句話說，那便是完全消滅2a公會——
有個人站在窗外。
「——咦……」
白色人影，浮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暗到看不見的漆黑臉龐，閃耀著兩道金色光輝。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雙腿一軟，向後倒去。
幽……！幽靈？
在電腦空間裏？
這……這八成是某種現象！但可怕的東西就是可怕啦！
窗戶打開後，白色人影跳了進來。
「達——令———————————————————！」
「咕啊！」
白金物體賞了我肚子一記頭槌，直接把我撞向沙發。
「真是的，我找你好久耶。你是迷路了不成？」
「梅……梅露？」
我茫茫然地仰望著騎在我身上的白金美少女。那名美少女——梅露臉上漾著微笑，俯視著我。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就說我是來找你的呀。」
從加爾達特找到這裏來？
「真虧你找得到耶……真的太神了。」
語畢，梅露得意洋洋地挺起胸部。
「哼哼?對吧、對吧。」
梅露騎在我肚子上，好似騎馬一般上下扭動著身軀。
「那我
們迴去吧。你把梅露丟下太久了，要花同樣的時間陪我。」
「抱歉……可是我也有點忙耶。雖然我想要早點迴去啦。」
這是怎樣？這段台詞好像難得新婚卻因為加班晚歸，而對太太解釋的先生一樣！
嗯哼——梅露沉吟著，交抱手臂。
「那你說說看吧，梅露會幫忙的。是什麽事情這麽麻煩？」
就算你這麽說……
「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但對你來說……有點困難。」
聽聞我這麽說，梅露便氣唿唿地鼓起了臉頰。
「你在說什麽！梅露可是驕傲的白金龍公主！達令的要事比吐火還簡單呀！」
你明明連自己的處境都不清楚，為啥這麽不可一世啊？
我半自暴自棄地說：
「就是啊，我在想說有沒有辦法完全刪去角色的檔案——徹底殺害，連複活也辦不到這樣。」
「喔。」
梅露呆若木雞地歪過頭。
她的眼神感覺什麽也沒在想。姑且裝作有在思考的模樣是很惹人憐愛啦。
「這種事情，隻要利用精靈們那把叫滅世者的劍就好啦。」
「……？」
——咦？
等等……
「……梅露？」
「沒有必要修正原始碼。它備有能夠在登入狀態下直接截斷、刪除檔案的使用者介麵功能，所以誰都可以用。」
——！
我跳了起來，抓住梅露的肩膀。
「……！」
然而，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張著嘴巴僵住了。
你……
你這是在說些什麽啊？
「達令你在為這種事情而煩惱嗎？更重要的是，何事讓你如此吃驚呢？」
「啊……」
為何你會這麽輕描淡寫？
這是在……開玩笑對吧？
「你怎麽會……知道那些事啊？」
梅露皺起眉頭，露出一臉難色。
「就算你問我，也隻能說我就是曉得。但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知道。這就像是在問說『你怎麽會知道如何吃飯』一樣。」
冷汗浮現在我的額頭上。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梅露。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呐，達令。你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快點迴去吧。」
梅露搖晃著身子，但我無法迴應。
該死的！
振作一點啊。
她說能夠直接截斷、刪除檔案的使用者介麵功能？
我不清楚梅露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但她的話語有著不由分說的說服力，並非基於某種道理。
滅世者。
薩塔納奇雅使用了它，令精靈之國的一部分成為無法住人之處——
我抱頭苦惱著。
——赤上？
『不久後，我還得到洛格列斯大陸的精靈之國去呢。我想商討很多事情——喔，明天再說吧。再見。』
＋ ＋ ＋
我在英費米亞當中四處奔馳著，尋找哀川小姐。
我千叮萬囑地交代梅露暫且先迴到加爾達特去，而後我隨即利用瞬間移動返迴了英費米亞。我一穿上魔王鎧甲，便奔走在城裏。
「原來你在這裏啊！」
哀川小姐又待在倉庫了。
她一臉驚訝地盯著我看。
「怎麽啦？忽然大聲嚷嚷。你已經迴來了嗎？我沒聽說船隻返航了耶。」
「比起那種事情，大事不好啦！其實——」
接著我快速地述說2a公會事實上陷入幽禁狀態一事、梅露告訴我的滅世者情報，以及赤上預計要到亞爾茲海姆的事情。
而後——
「哀川小姐！之前我不是認真的，但事已至此，我覺得就對朝霧表明身份，讓她協助我們會比較好啦！」
「……」
我並不認為她會立刻點頭，可是這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哀川小姐不和我對上眼，臉上掛著心事重重的表情。
「不要緊的。就像這次朝霧為我向2a公會調解一樣，她應該也會策動大家才是。而且……最近我和朝霧的感情非常好。那個……她總是待在我身邊，不管什麽事都會跟我說——」
哀川小姐抬起了臉龐。不知為何，她的臉上浮現出同情的神色。
「那個——我說呀，堂巡小弟。」
「是的。即使我這麽說，我想也是無法取信於人的。既獨來獨往又位居校園種姓製度底層的我，居然和朝霧變得那麽要好又受到信賴，就連我也不敢置信啊！可是——」
「不是那樣！」
突如其來的尖銳叫聲，令我啞口無言。
「……？」
「我不是……那個意思。」
哀川小姐從書架抽出了一本書，接著翻開插有書簽的頁麵。
那是這陣子哀川小姐老是在看的書。
「那個……是寫有撒旦密碼的那本書對吧？比起那種東西，現在應該要來討論今後的狀況——」
「我一直以為，這段密碼是一串隨機產生且毫無意義的文字……可是看著看著，我便察覺到了一件事。」
哀川小姐翻開那一頁給我看。
saiiasrrnaiitgrkao。
呃……這是哀川小姐透過通訊石告訴我的密碼？
「密碼是長這樣嗎？畢竟處在那種情形下……我完全不記得了。」
哀川小姐從擺在附近的桌子，拿了紙筆過來。
「我原本覺得i莫名其妙地多……還有a和r。就隨機產生而言感覺太偏頗了，而且沒有使用到數字也很奇怪。」
「或許是那樣沒錯……但正是因為隨機，所以才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不曉得有沒有聽見我的反駁，哀川小姐隻是平淡地繼續說了下去。
「這搞不好隻是單純的巧合……你從第一個字s開始，每隔三個字跳著念念看。」
「啥？s……你說三個字……下一個就是a……再來是n、t——」
s aii a srr n aii t grk a o。
我的背脊打了個冷顫。
——santa。
「這……這會不會是……碰巧的呢？」
「將santa切成幾個段落，會分成各有三字的四組文字，和最後的o對吧？」
aii srr aii grk o。
「你依序從第一個字開始念各組文字，最後再補上o……」
「咦……」
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勉強自己笑道：
「啊哈哈哈，討厭耶。這簡直像是給小朋友看的推理小說一樣。哀川小姐，原來你都瞞著我在玩這種遊戲嗎？」
哀川小姐掛著泫然欲泣的難受表情，直盯著我瞧。
我開朗地微笑著，卻不知為何語帶顫抖。
「真……真是的，這樣一點也不像你……隨機字串偶……偶然地……念起來像密碼……這種事並不稀奇吧？」
「是呀……我也想確認它是個巧合。」
我以震顫不已的指尖，追尋著文字。
「透過牽強的念法……穿鑿附會到自己所意圖的內容……這種事情……十分……常見——」
感覺我的心髒，好像被別人捏爛了似的。
a s a g i r i r i r i k o。
朝霧凜凜子。
我開始耳鳴。
喘不過氣來。
我在不知不覺間屏住了氣息。
明明全身冒汗，卻覺得好冷。
這個世界逐漸失去了顏色和聲響。
在什麽也聽不見的世界中……
唯有那道聲音傳進了我耳裏。
「噯……堂巡小弟……這會是……碰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