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異變!性情大變?穿迷你裙的第六天魔王
魔王學校裏隻有我是勇者!? 作者:夏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天,在我正要從學校迴宿舍的時候,看見織田站在校門裏麵。織田為了奪取我的經驗值而找我戰鬥的次數,應該是全麻櫻中學最多的。
我本來以為她又要來找我戰鬥了,但不對呀,織田站在校門「裏麵」。既然都來到這裏了,為什麽不在沒有禁止戰鬥的校規限製的校門外側等我呢?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織田?」
我真的想不到織田會有什麽事要找我,因此問道。於是織田忸怩地說:
「那、那個啊……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裏得到優勝。除了拿到埃癸斯皇冠,提升戰鬥力這個目的之外,身為第六天魔王,為了統治天下,我也想要成為no.1。我想了很多,可是勇者究竟想和什麽樣的魔王戰鬥,身為魔王的我真的不懂……」
織田用雙手的食指互相繞著圈圈。平常總是隨意怒吼的她,不知為何,今天白皙的臉頰上竟泛著潮紅,用非常難以啟齒的口吻小聲地說。接著,織田像是迴過神來似地突然抬起頭,慌張地大喊:
「不,我、我並不是想成為遊佐喜歡的魔王喔,不要誤會了喔!我隻是想問你,一般勇者喜歡的魔王類型而已……」
織田一直忸忸怩怩的。一般勇者喜歡的魔王類型、想戰鬥的類型……因為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所以我頓時無法迴答。有人喜歡充滿魄力的大型怪物、有人喜歡富有神秘感的瘦弱魔法使、有人喜歡一輩子的勁敵那種高潔的感覺,也有人遇到連唾棄都不值得的卑劣家夥,才會覺得興奮。
就在我猶豫著該怎麽迴答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耳熟的笨蛋聲音。
「啊,遊佐學長~我找到你的啦~!」
「我們找很久了耶?你會不會在校園裏閑晃過頭了啊?」
是的啦子和虎子。她們兩人一起朝我狂奔過來。
「喂,你們兩個,這裏還是校內,你們要是攻擊我,會被老師罵喔!」
當然,魔王是不會遵守校規的,所以我早就習慣在校內遭到攻擊了。我甚至還差點被吸血鬼學長吸到血呢。所以我知道就算這麽說,隻要她們兩個想攻擊,也還是會攻擊,我隻是多少試著製止一下而已。
不過,的啦子來到我身邊後,就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對我展開攻擊。
「沒禮貌的啦,的啦子才不會攻擊的啦。都已經到校門口了,如果的啦子想攻擊的話, 何不等出了校門再攻擊呢?」
「你這麽說也對。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攻擊等到文化祭結束之後再說的啦,今天的啦子是有問題想問遊佐學長的啦。」
所以文化祭結束之後,你還是會攻擊我喔?不過……
「問題?」
我問道,於是的啦子和虎子便抓住裙襬,同時把裙子給掀開。
她們兩人的內褲不久前都被班長燒毀了,因此今天穿的是新內褲。的啦子的鱷魚皮花紋內褲,本來是綠色的綠龍,現在變成了紅色的火龍內褲。虎子的內褲原本是黃黑相間的虎紋內褲,但現在則換成了銀黑相間的白虎內褲。
「鏘鏘──!遊佐學長喜歡哪一種內褲的啦?」
「兩種都不喜歡!」
我在一秒內迴答。
「咦~因為遊佐學長不喜歡綠龍內褲,所以的啦子努力地買了火龍內褲的啦唷~?火龍不會被燒成焦炭,而且紅色的內褲在巢鴨也是大受歡迎的開運小物的啦唷~?」
「我的白虎也可以開運呢,隻要把它放在朝東的窗口,就會帶來幸福呢?對勇者來說,隻要打倒帶有這種開運小物的魔王,就能讓自己的數值上升,所以會想和這種魔王戰鬥對不對呢?」
「我不知道什麽開運不開運啦,但是當勇者來到魔王城,一走進魔王的謁見廳,就看見魔王掀開裙子露出內褲,一定會立刻關上門,當作沒看到吧!」
我忍不住大吼。這時,的啦子和虎子便轉身背向我,開始窸窸窣窣地悄聲討論。
「的啦子的作戰計畫太奇怪了呢?我們追求的明明是讓勇者不由自主想戰鬥的服裝,可是卻被遊佐學長全麵否定了呢?」
「奇怪的啦,可是勇者應該確實很喜歡開運小物或是稀有道具才對的啦呀。」
「對了。難道是裙子的問題嗎?」
「難不成要像夏天參加祭典時那樣,從浴衣的領口若隱若現的啦?光、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好色的啦。」
「怎麽可能做出那麽令人害臊的事呢?遊佐學長,你身為勇者,竟然這麽好色呢?」
「就是說的啦,這個好色鬼的啦~!」
兩人忽然轉向我,異口同聲地說:
「「遊佐學長是好色鬼~」」
「你們幹嘛自己幻想別人的想法,然後侮蔑別人的人格啊!」
我怒斥,於是兩人便慌忙逃走了。真是的──我不禁歎氣。迴過頭來,隻見織田還站在那兒。
「咦……織田,啊,抱歉,我們剛剛講到一半對不對?」
「沒、沒關係。」
織田的眼神遊移不定。正當我準備開口迴答織田剛才的問題──「勇者想戰鬥的魔王」時……
「英──雄!」
忽然有人從我的背後抱住了我。在我頭部的位置,有一對巨大的胸部……被包覆在比基尼鎧甲裏。什麽,比基尼鎧甲?
「紗希學姊!」
(插圖011)
我轉過頭去。夢魔紗希學姊穿著跟裸體差不多的比基尼鎧甲,緊抱著我。紗希學姊明明隻在夢裏戰鬥,為什麽需要鎧甲呢?而且那種造型,看起來就像電視上重播的超級古老動畫,難道這在紗希學姊的眼中很時髦嗎?
織田看起來也被紗希學姊的打扮嚇了一跳,她直盯著紗希學姊,僵在原地。我大喊:
「你、你為什麽穿著這身打扮在校園裏亂晃啊!」
「事到如今,我不能倚賴公主了。我對我的身材很有自信唷,勇者不是喜歡身材姣好又穿著色情鎧甲的魔王嗎?」
「呃,確實也有這種類型沒錯啦,但是我想喜不喜歡應該因人而異吧。」
「不用管別人怎麽想,隻要能被勇者選上不就好了嗎?還是說這種裝扮不太能吸引勇者?」
「呃,這好像跟現在流行的裝扮有點差距……」
「那告訴我要穿什麽才好,我全都聽英雄的!我要獲得優勝,把埃癸斯皇冠送給公主!這樣一來,公主為了感謝我,就會緊抱著我,說:『謝謝,紗希總是把本宮放在第一,本宮全世界最喜歡的人就是紗希了』呀──我死而無憾了──!」
紗希學姊,這已經不是出櫃不出櫃的問題了。而且你都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當事人龍崎卻完全沒發現,這種迷糊程度也令人咋舌。
「不,是說,紗希學姊是夢魔,實際戰鬥時穿的衣服,應該是睡衣吧?」
「不要管這麽多了!快告訴我勇者想和穿著哪種色情鎧甲的魔王戰鬥!」
「請不要再執著於色情鎧甲了,你打扮成這樣出現,會讓人退避三舍的。拜托你穿普通的衣服就好。」
「是嗎?也就是自然派的色情裝扮比較好囉?的確,這才是基礎呢!謝謝你,英雄,我馬上去改造!等我拿到優勝之後,我一定會請你來參加公主和我的結婚典禮,到時候再麻煩你致詞囉!」
故事情節在紗希學姊的腦袋裏有著飛躍的進展,或是該用暴走來形容,我已經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了。我目送穿著比基尼鎧甲的紗希學姊用小跳步的方式離開後,平複一下情緒,接著轉頭望向織田。織田看起來非常激動。
「對不起,織田,都沒跟你說到話。」
「沒、沒關係,沒關係。這樣啊,自然派的色情啊,這樣啊……」
「啊?你在說什麽啊,織田?」
我忍不住問道,但織田卻來不及迴答。
「遊佐!你在這兒啊混帳──!」
又有客人來了。身穿像是長大衣的改造學生外套,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像袋子似的罩子──他是三年級的吸血鬼,我以前曾被這家夥襲擊過一次。
「學長,你又想來吸我的血和經驗值了嗎!」
「吵死了,給我過來一下啦!不,請過來一下好嗎?」
「你為什麽氣勢突然變弱了,學長。」
我問道,於是三年級的吸血鬼便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訴說:
「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上獲得優勝啊!我已經不想再在白天頭上罩著袋子了,連便利商店都沒辦法去!」
「嗯,你戴的東西就像露眼頭罩一樣,要是以這身打扮去便利商店,店員一定會從櫃台下方拿出金屬球棒吧。」
「所以我想獲得埃癸斯皇冠,突破現狀啊!」
「那是強化道具,萬一強化了你害怕日光的程度,結果照射到月光就變成灰了怎麽辦?」
「不,皮膚應該會變強!就像乾布摩擦體操一樣!」
「那你就每天做乾布摩擦體操不就好了嗎?」
「會喜歡努力慢慢累積經驗值的,隻有身為練功狂的白癡勇者!魔王就是因為會作弊,所以才是魔王啊!」
「可是,萬一埃癸斯皇冠對日光沒有效果怎麽辦?」
「沒關係,反正戰鬥力會提升數百倍,而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懂得逆向思考的,才叫做點子王啊!」
「怎樣逆向思考?」
「也就是說!如果麵對太陽的耐力沒有被強化,那麽就逆向思考,利用超強的戰鬥力把太陽給破壞掉!」
糟了,雖然不知道魔王能不能擁有這種宇宙等級的能力,不過暫且先不管這一點,假使埃癸斯皇冠落在這個學長手中,世界很可能就會毀滅了。
「不、不,請等一下,學長,我們來談談吧,你冷靜點,我們談談吧!織田對不起,我有事要先跟學長談,等一下再……」
我一迴頭,隻見織田已經離開了。織田畢竟是隻要杜鵑鳥不啼,就立刻殺了它的類型,所以可能不想等了吧。真是對她不好意思耶……我一邊這麽想,同時花了點時間極力安撫吸血鬼魔王學長,希望他不要破壞太陽。
第二天早上。
織田並沒有出現在宿舍的餐廳裏。昨天話隻談到一半,之後就都沒遇到織田了。
「真是對不起她耶,她會來上學嗎……」
如果她有來上課的話,我就要請她把昨天講到一半的話說完。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享用今天的早餐──鮭魚香鬆土司蛋。
我一如往常地迎接早晨的戰鬥。從宿舍到學校的五百公尺,我必須一口氣跑完,以免被海裏的怪物侵襲……就在我準備開跑的時候……
「遊佐!」
「哇啊啊啊!」
在我步出宿舍的前一刻,突然被人擒抱,於是我往後倒下。那個人跨坐在我的身上。到底是誰啊,宿舍裏有舍監的邪眼滴水不漏的監視,這個人竟然還敢襲擊我?
「龍崎是遊佐最喜歡的魔王對吧?」
那家夥把臉湊向我,一頭長發輕撫我的臉。是織田。雖然是織田……但她的服裝怪怪的。不,她平常的打扮其實本來就怪怪的,可是今天她並不是用棉布纏住胸部再加上製服外套,背上也沒背著長刀,而是穿著普通的女生製服。
女生製服為了配合胸部的線條而有打褶,織田拆掉了棉布之後,豐滿的胸部曲線便透過製服展露無疑。跨坐在我身上的雙腳從短裙下伸出,露出白皙的大腿、粉紅色的膝蓋,以及細長白嫩的小腿。她平常都穿著長褲,因此腳很少曬到太陽,使得本來皮膚就很白的她,雙腿看起來更是白皙清透。
有種蔬菜罐頭是白蘆筍,聽說一般綠色的蘆筍是在太陽下生長的,而白蘆筍則是埋在土中栽種。因為栽培過程中沒有曬到太陽,所以才能成為又白又嫩的蘆筍。織田壓著我身體的大腿,恰如白蘆筍一般柔軟。是說,我在分析什麽啊?
「你……你為什麽要穿女生製服啊,織田。」
「女生穿女生製服,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這是放在宿舍換洗的,是我向舍監借來的。」
「不是啊,織田平常不是都穿訂做的製服外套嗎?」
「可是龍崎平常都穿一般的製服,而且遊佐也喜歡那樣的魔王不是嗎?」
「我、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勇者喜歡的魔王,不就是他最想戰鬥的魔王嗎?也就是說,假如依照遊佐的標準,龍崎會是魔王選拔大賽的第一名對吧?」
「不,你的邏輯不通。」
「而且,昨天的啦子和虎子不是也說了嗎?聽到之後,我才想到『原來是這個啊!』所以也思考了勇者最想戰鬥的內褲唷!」
「冷靜點織田,各方麵都要冷靜點,事情完全不是『原來是這個啊!』」
「你看,遊佐,這件內褲如何!」
織田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掀起了裙子。我在感歎她站立時的雙腳線條很美的同時,看見她那件刻意誘惑人的水藍色條紋內褲,我的頭不禁昏了起來。
「拜托你,織田,真的請你冷靜。」
「內褲也沒用嗎?那麽真的要穿比基尼鎧甲囉?搞了半天,原來遊佐還是最喜歡比基尼鎧甲啊!」
「不是!完全不是!織田,你真的有太多誤解了。總之,你為什麽好像準備要解開製服上衣的扣子?不準脫──!」
我站起來,抓住織田的雙手阻止她。織田解釋道:
「沒辦法啊,我一直以來都隻穿製服外套,所以不懂流行時尚嘛!」
「不,不是時尚不時尚的問題。」
「那你告訴我,要怎麽樣才能在魔王選拔大賽裏獲勝!我是第六天魔王,我一定要變成第一名!我要成為最強的魔王,所以我以龍崎為範本,總之先換上女生製服。其他還要做些什麽呢?我要怎麽樣才能變成第一名?我必須改變哪些地方?我想知道勇者的意見,你給我說啊遊佐!」
激動的織田超高速地搖晃我的肩膀。不行,再這樣搖下去,我的大腦會變成豆花。而反擊嘛……織田其實隻是想找我商量,如果突然攻擊她,總覺得不太好……難道我隻能祈禱邪眼趕快發現我們,讓舍監來找我們了嗎?
不過,在舍監來之前,龍崎就先出現了。
「英雄,你在那裏吵什麽?會被舍監罵唷。」
紗希學姊、黃泉原和加姆也在。好險紗希學姊今天沒穿比基尼鎧甲了。他們看起來像是正準備去上學的樣子。
「龍、龍崎……!」
織田看到龍崎,便整個人僵住。大概是因為她自己設想龍崎是「勇者最想戰鬥的魔王no.1」,所以對她格外在意吧。不知情的龍崎一如往常地露出親切的笑容,走向織田。
「誌信,你今天穿女生製服耶,果然這樣比較可愛唷?」
「可、可愛?」
如果是平常的織田,這時候應該會連珠炮似地破口大罵「你竟然敢說第六天魔王可愛,這個沒禮貌的家夥,我要殺了你這杜鵑鳥!」但今天的她卻隻是雙頰泛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龍崎忽然彎下腰,看著織田的裙子。
「誌信,你這裏的暗扣快掉了唷。」
「啊,這麽說來,剛才跨坐在遊佐身上的時候,好像有聽到『啪』的一聲呢。」
「穿著裙子的時候不可以那麽粗暴喔。本宮幫你縫吧。」
「咦?幫、幫我縫?」
織田顯得很慌張。龍崎從裙子口袋拿出一個小針線包。沒想到現代的日本,竟然還存活著隨身攜帶針線組的女生!
龍崎在織田的腳邊跪下,先用大頭針把裙子上快要鬆脫的暗扣固定住。
「誌信,不可以動喔,不然針會刺到你的肚子唷。」
「龍崎,原來你會縫紉啊。好厲害喔,女性魅力好高喔。」
織田佩服地看著龍崎的手。黃泉原趕忙對龍崎說:
「公主,龍宮的公主怎麽可以跪在地上!請站起來,我來縫就好!」
「因為冥土教了本宮縫紉,本宮想要實踐看看嘛。身為劣等生魔王的本宮,又多學會了一樣東西,好棒喔?」
龍崎像貓咪一樣,將那粉紅色的可愛舌頭伸出嘴唇,舔了線頭一下。接著她用力閉起一隻眼睛,用顫抖的手將線穿過針。
她的動作很不流暢,看起來確實像是剛學會縫紉,還不太熟悉。可是比起熟練地一下子就縫好,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樣反而更可愛呢?
龍崎慢吞吞地幫織田縫好了暗扣。因為龍崎的動作很笨拙,因此花了很多時間縫暗扣,而沒事做的織田隻好一直盯著龍崎。
「……龍崎真的好可愛喔。我果然還比不上她……」
織田喃喃地說。我嚇了一跳。我當然知道龍崎很可愛,這幾乎等於世間萬物的真理。然而所謂的魔王,是絕對不可能認輸的。就算被勇者打倒,他們也會──
『我現在暫時離開。但是隻要人類的心中還有一絲黑暗,我就會再次複活。而到那個時候,你們已經老死了。換言之,從長遠的眼光看來,還是我贏得勝利!』
他們會這樣用奇怪的歪理硬凹,絕對不承認自己的落敗。換言之,即使心裏承認自己落敗,也會因為魔王的自尊,而絕不會在對方麵前開口承認。
尤其是織田,身為以戰國霸主為目標、有第六天魔王之稱的織田信長的後裔,怎麽可能像這樣乾脆地承認自己輸給了龍崎。她的信念明明是「杜鵑鳥若不叫,就殺了它」,可是現在怎麽變成了「因為杜鵑鳥不叫,所以深深反省自己的無能為力」呢。
「織田,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耶。你是不是被下了什麽詛咒啊?」
我不禁感到擔心,於是對織田問道。然而織田彷佛沒有聽見我的話,隻是一直緊緊盯著龍崎看。
「龍崎!」
織田突然用雙手抓住還在縫暗扣的龍崎的肩膀。雖然她今天沒有帶長刀,但她擁有足以自在揮舞那把沉重長刀的握力。
「好痛痛痛痛,誌信,好痛喔。本宮肩膀的骨頭要碎掉了啦!」
龍崎淚眼汪汪地大叫。看來她真的很痛。紗希學姊和黃泉原也慌張地大喊:
「對呀快住手,公主肩膀的骨頭會碎掉的!」
「是啊,公主肩膀的骨頭會碎掉的!」
「嘎嚕嚕──!」
加姆也吠叫著。織田把臉湊近龍崎說道:
「才這樣輕輕一碰骨頭就會碎掉,你到底是多孱弱啊!這樣啊,想提升女性魅力,就必須讓肩膀的骨頭變得脆弱啊。好,那我從今天開始就不喝牛奶了!」
「本宮不懂你的意思唷,誌信。另外如果不好好喝牛奶,會罹患骨質酥酥疏鬆症喔。」
「原來如此,咬字不清楚、說話結巴,也是女性魅力的重點之一嘛!骨質疏鬆症。可惡,可以正確念出來的自己好令人生氣啊!巴士瓦斯爆發時!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瓦斯爆花的是你的大腦啦,織田。你先放開她。」
嗚嗚,我吃螺絲了。我插進織田和龍崎之間,把兩人拉開。眼眶泛淚的龍崎像是鬆了一口氣,躲在我的身後。
「囉唆耶,遊佐,不要阻止我增加女性魅力,我殺了你喔這隻杜鵑鳥!」
「為什麽話題突然變成女性魅力了?」
「因為龍崎是勇者最想戰鬥的魔王no.1不是嗎?看到昨天的內褲、比基尼鎧甲,還有龍崎,我終於發現了!總而言之,勇者挑選魔王的基準,就是『女性魅力』!」
我本來以為織田是在開玩笑,但看見她熊熊燃燒的眼神,我發現她似乎是認真的。
「龍崎,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裏拿到優勝!所以,請你給我一些可以增加女性魅力的建議吧!」
「織田,你好像忘了這場比賽叫做『魔王』選拔大賽的樣子,你要不要先深唿吸,冷靜一下?」
織田的暴走讓我不由得感到擔心,但聽見我這麽說,織田卻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一直很冷靜,你再說那些無聊的話,我就殺了你喔混帳!」
「罵人混帳的家夥哪裏叫做冷靜了。」
「冷靜地思考之後,我發現魔王真的需要女性魅力耶。比起角色設定隨便的最終魔王,穿著耀眼美麗流行服飾的帥氣最終魔王,看起來不是比較強嗎?而且勇者也可以把總有一天可以和那個美麗的魔王麵對麵戰鬥這件事,當作心靈的支柱,藉以度過充滿苦難的每一天!換言之,就是我必須提高我的魔王力啊!」
所以我說魔王力到底是什麽啦。不過,假如最終魔王穿著織田平時穿的製服外套或特攻服出現,便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確實會令人失望透頂呢。
龍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在書包裏翻找著,最後拿出了一本型錄。
「啊,對了。這是龍宮企業集團所販售的商品的郵購目錄,母後寄來給本宮,問本宮『你想要哪些秋裝?』總之最終魔王的穿搭,可以參考這一本。」
「魔王的郵購目錄『魔兒望』?」
織田皺著眉,翻開了型錄。裏麵刊載著最終魔王風格的比基尼鎧甲或極致奢華的禮服。原來如此,紗希學姊的比基尼鎧甲就是從這裏買的啊。看起來很像塑膠、感覺很廉價,結果──三九八○日圓,真的很便宜。最近就連蘿莉風那種讓人覺得「到底是在哪裏買的啊?」的服飾,都可以輕易買到了,因此魔王的服裝或許也有郵購的需求吧。每個魔王都有帥氣而豪華的服裝,我本來一直很疑惑那種衣服或豪華的王座,到底是從哪裏買來的啊?現在謎團終於解開了。
「誌信你看,這個超可愛的呢。『藉由幸運粉紅與魔刺墊肩提升魔王力☆』。」
「魔刺?」
「就是又不吉祥又有尖刺,是魔王的必備道具唷。這雖然是粉紅色的比基尼鎧甲,可是因為附有尖刺,所以很有魔王的氣息。這一定很適合誌信。」
「喂……不,這或許很有魔王氣息沒錯,可是要我穿這個?太令人害臊了吧!你自己穿!」
「本宮又不參加魔王選拔大賽。」
龍崎乾脆地說。
「而且身材不好的本宮穿,真的會很害臊;但像誌信身材這麽好,穿上去怎麽可能會害臊呢?」
「不,可是這太暴露了……比基尼鎧甲這種東西,看別人穿還好,可是自己要穿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抗拒……」
「這種裸露程度,不是和你平常的棉布裝扮差不多嗎?」
「上半身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問題是下半身!」
「可是誌信穿泳裝就很自然啊,真是奇怪──」
「這是感覺的問題!」
織田滿臉通紅地吼道。
「不過,本宮認為穿搭真的很重要。本宮的父王雖然很帥,可是他總是穿著西裝,害偶爾來龍宮談公事的勇者係企業老板覺得很失望。他們都覺得既然父王是龍王,就應該穿著看起來更有魄力的鎧甲之類的。」
「不,可是我不能接受比基尼鎧甲。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走別的路線……」
織田慌亂了一陣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好點子似地,拍了一下手。
「對了,要增加女性魅力,不隻是靠服裝,還可以靠烹飪之類的啊。」
「織田,你看起來腦內一片混亂,冷靜點。」
「那我來練習一下吧。你迴來啦,是要吃飯呢,還是吃麵包呢,還是要吃烏龍麵?」
「你好喜歡碳水化合物喔。」
「吵死了──!碳水化合物是力量的來源啊,你敢再抱怨我就殺了你喔,這隻混帳杜鵑鳥!」
織田習慣性地想要拔出長刀,因此將手往左肩移去。但是織田今天為了提高女性魅力,所以沒有帶長刀出門。摸不到本來應該在左肩的長刀刀柄,織田的指尖顯得迷惘。
「喔,對了,我今天把長穀部國重留在房裏!要不要叫茶坊主幫我拿來呢……不行不行要忍耐要忍耐,畢竟一揮刀,女性魅力就會降低啊。」
什麽,急躁的織田竟然學會了忍耐!明明就連杜鵑鳥不叫都無法忍耐,還把它殺了,可見織田真的很努力地想提升自己的女性魅力呢。多虧這一點,我算是得救了,隻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織田實在太不自然了,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好,龍崎,今天我一整天都要跟龍崎黏在一起,努力提升女性魅力!」
織田拍了拍龍崎的背部,接著摟著她的肩,一起走出了宿舍。
織田不使用長刀,這樣是很和平、很好,可是再怎麽想,我都覺得女性魅力和魔王力不一樣啊……要是忍耐過頭了,不知道會在哪裏爆發,這一點反而令我擔心。
(算了,反正過不久,等她激動的腦袋冷靜下來,她應該就會重新思考吧。畢竟像織田這麽性急的人,也不可能永遠都不用長刀吧。)
我也差不多該出發了──正當我準備步出宿舍大門時,忽然看見有個宛如蟬那麽大的東西,飛舞在走在我前麵的龍崎和織田等人的上空。
(都已經是秋天了,怎麽會有蟲?)
我定睛想看清楚,那個東西就已經消失在叢林中了。
為了避免被海裏的怪物攻擊,我追上龍崎,和她一起抵達學校。
一走進校門,附近的學生全部將視線聚集在我們身上。
「什麽……咦,那該不會是大姊頭織田吧?」
「你認錯人了吧?真的是織田嗎?她穿的是女裝耶。」
「一定是認錯人了,那個美女怎麽會是織田。」
「對呀,一定是認錯人了,織田學姊才沒那麽漂亮。」
「是說……那真的是織田耶!」
校園頓時掀起一陣宛如暴風雨的騷動。在騷動當中,織田難為情地紅著臉,帶著慍怒的表情撩著頭發往前走。
「吵死了,殺了你們喔這些杜鵑鳥。」
「不用殺啦,是因為誌信太漂亮了,大家才會這麽驚訝啊。」
龍崎微笑著說。我很能理解大家為什麽會議論紛紛。織田說她向舍監借了換洗的製服來穿,但因為織田很高?,即使是尺寸最大的製服,她穿起來還是稍嫌小了點。她平常都用棉布纏住,所以看不出來,但其實她的胸部相當豐滿,稍小的製服,胸口顯得很緊繃。臀部也很緊,裙子非常短,白皙的大腿像是在彰顯自己的質感。
「裙子好涼喔,果然讓人很焦慮不安──原來女性魅力就是焦慮不安啊。」
織田似乎始終無法接受裙裝帶來的異樣感,一下子壓著臀部,一下子壓著前麵,十分忙碌。因此,平常動作粗魯的織田,現在變得笨拙而安靜。留著一頭黑色長發、皮膚白皙的織田,穿上裙子又安安靜靜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個充滿氣質的美女。
上課時,全班也注意到織田的異變,而不時偷看她。
到了午休時間,當我正準備前往學生餐廳時,織田擋住了我的去路。
「等一下!你不準從這兒走!」
「我想吃午餐耶。」
「如果你想過去,就先打倒我……不是,哎唷,一不小心就說出口頭禪了。」
織田手忙腳亂地將一個可愛的便當袋推到我的麵前。
「如果你想過去,就先吃掉我親手做的便當!」
「親手做的便當?這是怎麽一迴事?」
(插圖012)
我太驚訝了,於是佇立在原處。織田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迴座位上坐下。
「為了增加我的女性魅力,我今天早上借宿舍的廚房,做了這個便當唷。」
織田打開便當袋,取出便當盒,放在桌上。
「我趁昨天晚上問了媽媽便當要怎麽做。媽媽說『便當的米飯不是很乾很硬嗎?隻要放上溫泉蛋,再淋上日式醬油,就成了涼爽的雞蛋蓋飯,很好吃,你吃吃看』。」
冰涼的雞蛋蓋飯、鹽烤鮭魚、糖漬梅乾、海苔卷煎蛋、燙菠菜、黑芝麻拔絲地瓜。真不錯,都是簡單樸素的家常料理呢。宿舍的餐點雖然也很好吃,但畢竟一次要做六百六十六人份,因此大多是西式自助餐或麵包。像這種純日式料理,真是不錯呢。
「喔?我本來很期待煎蛋一定煎成了黑色焦炭,沒想到隻是普通的黃色煎蛋,真無聊。」
班長從我的身後探頭出來。她很明顯是故意來挑釁,好阻止織田提升女性魅力的,而織田也察覺到這一點,顯得氣憤。不過今天織田沒有帶那把可以將班長切成厚切土司的長刀。取而代之地,織田夾起了一塊煎蛋,塞進了班長的嘴裏。
「這個煎蛋是不是很無聊,你自己吃吃看!」
「呣咕?」
班長看起來很痛苦。我心想她說不定是哽住了,於是趕緊將水壺裏的茶倒一些出來。但是班長在咀嚼了幾下之後,把煎蛋吞了下去,捧著臉頰。
「……好好~吃!這個!我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真的很好吃!」
「咦,真的那麽好吃嗎?本宮也要本宮也要!」
龍崎走過來,將手伸向煎蛋,一口放進嘴裏咀嚼。
「真的耶,好好吃喔!冥土、冥土也吃吃看!」
一條銀色的藤蔓「咻」地伸過來,搶走了一塊煎蛋。是貝爾琪。貝爾琪把藤蔓恢複成手的形狀,將煎蛋送進嘴裏。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所配備的味覺感應器,可以媲美超級主廚,而感應器也顯示美味……」
連平常愛扯人後腿的魔王都這麽誇獎了,看來一定非常好吃吧。我也吃了一口,那豐富的鰹魚芳香和海苔的風味相輔相成,口感非常滑順,同時相當清爽不膩,簡單說就是一份超好吃的煎蛋。
「嗯,超好吃!有高級餐廳的味道!」
「喂、喂,你太誇張囉。」
織田難為情地抓抓頭。
最後,我們一起把織田的便當全部吃光了。
「謝謝款待,全部都很好吃呢。」
聽到龍崎笑咪咪地這麽讚美,織田的心情也很好,始終麵帶微笑。
「這樣啊。對了,飯後來一杯熱茶如何?」
織田拿出一個黑色的塗漆小盒子。這盒子的形狀很像叫做「岡持」的東西──也就是外送拉麵時使用的銀色箱子,但是大小卻非常迷你。另外,盒子上還用金色顏料繪製櫻花圖樣裝飾。盒子裏裝著許多茶杯和小容器,還有像是泡茶用的折疊式竹湯匙。
「這叫做『野點』,就是在賞花的筵席等戶外活動時泡茶用的攜帶式茶具組。可以說是古代的野餐組吧。」
織田說道。原來有這種東西啊,充滿了清寂的氛圍,真不錯。
織田跪坐在椅子上泡茶的模樣,宛如戰國時代的公主一般典雅端莊,每個動作都很美。龍崎的眼睛發亮。
「哇──誌信好厲害喔,會泡抹茶耶!超有女人味,女性魅力超高的!」
「我會泡咖啡和紅茶,但抹茶就不會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向織田同學學習。」
黃泉原也佩服地說。
「哇哈哈,這樣啊這樣啊。外表上女性魅力不足的地方,果然可以用烹飪彌補呀。大家盡量喝吧。」
織田非常開心。真是太好了……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忽然看見窗外有什麽東西。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當我轉過頭去,望向窗外時,我瞬間看見一個像是眼睛的東西,但它立刻就消失在窗外了。
像眼睛的東西……我所知道的有兩個。一個是舍監的邪眼,另一個則是聖傳說島的明智光乃用於監視的使魔「慈眼」。
(勇者的使魔不可能進入麻櫻島……所以那是邪眼囉?早上織田說她借用了宿舍的廚房,邪眼可能是因為好奇,所以來看看便當的狀況吧?)
總是很體貼(但有時很恐怖)地照顧住宿生的舍監,確實有可能這麽做。
「你好了不起唷,誌信。而且茶好苦。誌信充滿了女性魅力呢!」
龍崎一邊喝著抹茶,一邊誇獎織田。不知道是看見織田被誇獎而心有不甘,還是因為煎蛋太好吃而感到不滿,班長突然把一個小盒子放在織田麵前。那是巧克力片。織田高興地眼睛發亮。
「喔,班長,你很貼心嘛。這是要拿來當茶點的嗎?抹茶配巧克力很搭唷!」
「不,這不是茶點。說到女性魅力,最基本的就是『送情人節巧克力』。我把我的點心捐出來,你要不要練習看看?」
「情、情人節?」
織田用雙手拿著巧克力,滿頭大汗。
「是的,情人節。我很想見識以織田同學的女性魅力,會如何漂亮地送出巧克力呢?」
班長挑釁地煽動織田。織田手拿著巧克力,看起來相當緊張。
「巧、巧克力……為什麽,為什麽門檻這麽高!」
「因為送情人節巧克力是女生的關鍵時刻,門檻當然高啦。」
龍崎難得地用上對下的態度給予建言。貝爾琪也說: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在資料庫中查詢了情人節。送巧克力時,必須用雙手拿著巧克力,雙腳並攏,先直視對方的雙眼一次,再用力閉上眼睛,稍微低下頭,用宛如接受獎狀時的手臂角度,將巧克力遞給對方,同時說『那、那個,請收下這份巧克力☆』……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這是什麽古老的少女漫畫情節啊。貝爾琪的資料庫好像太舊了。織田雙手拿著巧克力,顫抖地站了起來。
「這、這樣啊,為了在魔王選拔大賽中獲得優勝,我就做給你們看。遊佐,你來扮演接受巧克力的對象。」
「為、為什麽是我?叫黃泉原演啦,若對方是個美男子,不是比較有氣氛嗎?」
我頓時慌了起來,趕緊把矛頭指向黃泉原。然而織田卻斷然地搖搖頭。
「對方是個比自己還可愛的男生,怎麽可能會有氣氛啊!反而會讓人意誌消沉吧,白癡!」
「這、這麽說也沒錯啦。但白癡倒是多餘的……」
「總之你這家夥就給我扮演對象吧,遊佐!」
沒辦法,我隻好配合織田了。我站在織田的麵前,心想著「真受不了」。全班同學都興致盎然地望向我們,看我們打算做什麽。
「嗚嗚,雖說是練習,可是本宮也不想看見英雄收下其他女生的巧克力。」
龍崎用雙手摀著臉,轉過身去。真抱歉,我感到一陣心痛。
織田拿著巧克力,還在忸怩著。這明明隻是練習,但她看起來非常害羞。不隻是白皙的臉龐,就連裙子下的大腿,都染成了粉紅色。因為織田實在太害羞了,害我也因為受她影響而心跳加速,根本不像是在練習。
「那、那個,這份巧克力……」
織田用雙手將巧克力遞給我……但就在我伸出手,快要接過來的那一刻,織田突然把巧克力扔在地上。
「喝啊──!」
「你、你在做什麽啊,織田!」
「要是想要巧克力,你就給我跪在地上撿!你這隻骯髒的杜鵑鳥!」
織田忽然完全地切換成魔王模式。龍崎嚇了一跳,驚訝地摀住嘴巴。
「誌、誌信,沒有人這樣送情人節巧克力的啦!」
「啊,糟了,一緊張就不小心喪失了自我。」
織田扶著額頭。為什麽隻是練習就要緊張成這樣啦,你到底有多不習慣送巧克力啊,織田。而且就算是緊張得露出本性,這也跟自我差太多了吧?
織田乾咳了幾聲,撿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
「重、重來一次。巧、巧克……」
織田再次把巧克力遞向我,但這次又突然把巧克力丟在地上,更用腳去踩它。
「要是不接受巧克力我就把你殺了你這隻杜鵑鳥啊啊啊啊!」
「誌信,冷靜點,誌信!」
龍崎大喊。是說現在織田的這番話,已經具有十足的魔王力了不是嗎?
「唿──唿──……唔,為什麽怎麽都無法送出巧克力!」
鬥大的汗珠從織田的額上滑落。呃,送個巧克力真的那麽困難嗎?
織田的個性是一緊張就會手忙腳亂,或許她隻是太在意罷了。我為了緩解織田的情緒,於是安慰她:
「你太緊張了啦。巧克力這種東西,隻要輕巧地立刻交給對方就好啦。」
「不好笑噢噢噢噢你這隻死杜鵑鳥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說出來的啦!」
織田一把抓住我的胸口,用力地搖晃著我。是說,為什麽隻是送個巧克力,就讓織田慌亂到這種地步啊?都已經國中二年級了,至少也送過一次巧克力給男生吧?不,莫非她從來沒送過?
看著織田驚慌失措的模樣,班長縱聲大笑。
「噢嗬嗬嗬嗬!既然連巧克力都送不出去,看來織田同學的女性魅力就不足畏懼了!這麽一來,魔王選拔大賽的競爭對手就又少了一個。你要不要乾脆棄權算了,啊啊~?」
「班長,這時候應該鼓勵她吧!」
我不禁覺得織田很可憐,於是反駁班長。但是班長卻若無其事地說:
「為什麽?我也要參戰,所以競爭對手當然愈少愈好啊。也就是說,當看到織田同學的狀況好像不錯,就應該立刻當場打敗她,這才是完全的勝利!我跟那種看到勇者好像變強了一點,卻還是覺得『沒關係啦』,甚至希望『勇者的等級應該要更高一些,戰鬥起來才有意思,否則就不好玩了』那種自以為遊刃有餘,最後卻招致毀滅的笨蛋自我陶醉型魔王不一樣。」
「你太過分了,班長!」
龍崎反駁道。
「過分?這是誇獎唷。正因為過分,所以才叫做魔王;反而龍崎老是那樣,所以才永遠都是劣等生魔王啊啊啊啊啊!」
「嗚哇啊啊啊啊,班長好過分喔嗚嗚嗚嗚嗚。」
在唇槍舌戰上,龍崎當然不可能贏得過班長,於是一下子就被弄哭了。黃泉原摸摸她的頭,安慰著她。織田的個性比較強,雖然沒像龍崎那樣哭泣,可是──
「……唔!」
她也一臉不甘地壓著胸口,走出了教室。
如果是平常的織田,這個時候應該拔出長刀來,大喊「我要殺了你這隻杜鵑鳥」了吧,沒想到她竟然完全沒反擊……雖說織田今天沒有帶長刀出來,但是以她的身高和腕力來說,即使是用拳頭揍或是用巴掌打,徒手攻擊的攻擊力應該也相當可觀。但是她卻沒有反擊,可見她的情緒真的非常低落……我不免感到擔心。
雖然快要開始上課了,但我真的很擔心織田,所以便決定去追她。
「加姆!」
我朝後山的方向一喊,在那裏一邊遊玩一邊等龍崎放學的加姆便跑了過來。
「嘎嚕嚕──?」
「你一直都在這裏對吧?你有沒有看到織田?」
「嘎嚕嚕──」
加姆點點頭,往叢林中跑去。織田離開學校後,似乎是跑進叢林了。我追在加姆後麵。麻櫻島的中央是一座小山丘,加姆不時聞嗅地麵,一路往山上跑。
我們最後抵達的地方,是我跟龍崎第一次約會的地點,也就是位在麻櫻島頂端的一塊平地。這裏的風景很美,因此龍崎很喜歡,但這裏也是當初遭到弗利特他們攻擊的戰鬥場所。四周的樹木雖然斷的斷、倒的倒,但因為在夏天又長出了茂盛的植物,因此跟戰爭剛結束時、四處燒焦的原野相比,現在的景色已經好很多了。
織田抱著膝蓋,坐在草原上,把臉埋在膝蓋之間。織田該不會是在哭吧?我覺得很難開口攀談,因此猶豫了很久,但畢竟也不能扔下她不管,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對她說話。真是的,比起怒氣衝衝地攻擊我的魔王,正在哭泣的魔王反而更難以接近──若是我沒有來到這間學校,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吧。
「織田,那個……不要在意啦。女性魅力和魔王力無關,魔王也不會突然送巧克力給前來與他戰鬥的勇者啊。」
「不是這樣的!我是在氣我自己,隻不過是送個巧克力,卻這麽膽怯!身為魔王的我,竟然又害怕又緊張,連區區一片巧克力都送不出去,這樣要怎麽取得天下啊!我的祖先在桶狹間之戰時,麵對今川義元所率領的比我軍多十倍的兵力,也毫不畏懼,突破了人多勢眾的敵軍,取得了勝利;在本能寺之變時,背後雖然中了明智軍的箭,他仍然揮著剃刀奮勇抗敵……而我隻不過因為小小的巧克力,就……這樣一來,我不但無法再自稱第六天魔王,也不能參加魔王選拔大賽了……」
織田顯得非常軟弱。她把臉埋在膝蓋間,沒有抬起來的意思。她動也不動,隻有散落在背上的黑色長發微微地顫抖著,讓我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真的在哭。
冷靜想想,既然織田喪失了身為魔王的自信,或許現在正是「勸說她更生,取得經驗值的機會」,但我完全沒有這種念頭。是說,我來到這間麻櫻中學後,原本的目標是讓六百六十五名魔王全數更生,但搞了半天,我連一個人都沒更生成功。這是因為,當我愈瞭解魔王,就愈不想讓他們更生了。
就拿龍崎來說,她雖然是劣等生魔王,但卻為了龍宮城裏龍王麾下的怪物們,而努力地想成為一個出色的魔王。她身為魔王,卻擁有夢想和信念,就像身為勇者的我也擁有夢想和信念一樣,我們沒有不同。因此我無法對龍崎說出「因為你是劣等生,所以趕快更生吧」這種話。我反而會替龍崎加油,希望她能成為一名出色的魔王。
正因如此,我才會想到……我應該做的,並不是讓六百六十五個魔王全部更生,而是進入勇者公會任職,改變公會的立場。能進入麻櫻中學就讀,正是讓我發現這一點的契機,因此我很感謝。
所以我完全沒有打算要求織田更生。我隻是鼓勵她:
「打起精神來啦,織田。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呀。萬能的完全究極魔王,交給貝爾琪去當就好了,織田應該發揮自己的優點啊。勇者和魔王戰鬥的時候,如果對方隻是各種能力值都很高,體力和防禦力也都很高的魔王,那就太無趣了。一樣是長期戰,比起再怎麽攻擊體力都不會下降、必須花很長的時間打倒的魔王;麵對體力明明很低,但是卻會使用迴複魔法,準備進行長期戰的智謀型魔王,才反而會讓勇者覺得陷入苦戰,而且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織田的消沉,似乎沒辦法光靠我的鼓勵就恢複。離個題,我迴顧一下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也就是說,明明是最弱魔王,但擁有隻要浸在海中就能無限迴複的不死之身,以花上極長的時間,用每次隻能讓對方損1滴血的微弱攻擊,慢慢削減對方的體力;而自己則無論遭到多大的傷害,都能永遠迴複的龍崎,從某種度來看說不定真的是最強的魔王呢。
這時,我的頭頂上傳來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叢林裏有許多學生棄養的流浪怪物棲息著,因此我想那個聲音可能是流浪怪物,它應該不會攻擊我們吧……我保持著戒心,抬起頭來。
在半空中飛舞的,是一顆有著像鳥一般翅膀的眼球。舍監的邪眼身上是蝙蝠翅膀,因此這不是邪眼。這是……織田的世仇,也就是就讀於聖傳說中學的勇者──明智光乃所驅使的慈眼。
該不會剛才在教室外麵看著我們的,也不是邪眼,而是慈眼?
下一秒,無數顆帶有魔力的小石頭便從天空落下。
「是魔彈!」
我大叫。織田這時才驚訝地抬起頭。
明智光乃是在本能寺之變殺了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的明智光秀的後裔,是一個神槍手。她不但百發百中,使用的子彈更是請魔法係的勇者替她注入了魔法的「魔彈」,破壞力更高。
子彈一接觸到地麵,就冒出熊熊的火柱。看來那是注入了火焰魔法的魔彈。
「來吧,茶坊主!」
織田一喊,住在織田長刀裏的精靈──穿著抹茶色和服的端茶機關人偶,便「咻」地飛來,將手上茶杯的茶水倒下。火焰淋到了茶水,便發出咻咻的聲音熄滅了。
「幹得好,茶坊主!你順便迴去宿舍,把長穀部國重拿來!這種狀況,已經不是討論女性魅力的時候了!」
茶坊主點頭,便迅速地往宿舍飛去。我對加姆說:
「快逃,加姆!勇者對我們發動攻擊了!」
「嘎嚕嚕──!」
加姆飛快地逃往叢林中。明智那黏在一起的聲音,從在我們上方盤旋的慈眼傳來。
『嗬嗬嗬,本來以為你意誌消沉,沒想到你還有力氣反擊捏,真是煩人捏。乖乖地讓我殺掉不就好了捏?』
「明智!你這家夥想幹嘛!」
織田瞪著慈眼喊道。我也怒斥:
「明智,你很清楚公會規定禁止襲擊學校對吧!而且在交流文化祭前夕襲擊麻櫻島,會讓學生會顏麵無光,因此處罰會加重喔!萬一被退學怎麽辦!」
『這跟退學不退學無關捏,我們家從祖先代代相傳的使命,就是打倒第六天魔王捏。對於攻擊麻櫻中學,我一點也不在乎捏。』
慈眼發出嘲弄的笑聲。
『隻是平常就算想發動攻擊,麻櫻島的對空警戒也很嚴密捏。因為那個老大總是在巡邏監視,又用她的長毛張設結界,所以即使想侵入這座島,也必須使用魔法隱身術,非常謹慎地進行,否則就會被發現捏。現在多虧了交流文化祭的準備工作,天竺弗利特必須經常造訪麻櫻島,對空警戒變得比較鬆散,再加上那個老大又不在,換言之,現在正是我討伐織田的絕佳時機捏。』
魔彈從海上飛來。看來明智是從海中的船上對我們發動攻擊的。也就是說,位在山頂的我們,完全被明智看得一清二楚。我大喊:
「織田,你也快逃進叢林裏!」
「你這隻杜鵑鳥,說那什麽蠢話啊!我第六天魔王的字典裏,根本沒有逃走這個字啊啊啊啊啊啊!」
織田高舉起手,而茶坊主正抱著長刀朝她飛來。茶坊主把長刀拋下,織田便穩穩地接住它,「鏘」地拔出刀來。
「來吧,明智,看我把那什麽魔彈全都切碎!」
織田大喊,接著數十發魔彈形成一個圓形,同時朝她飛來。
「這、這是怎樣啊!你應該一發一發慢慢發射才對啊白癡!」
織田揮著長刀,把數發魔彈打掉,但其他的魔彈全都掉落在地麵上。魔彈一接觸到地麵,魔法就隨之啟動;一轉眼,我和織田就被直徑十多公尺的冰壁給團團包圍了。冰壁的高度也有十公尺,我們的頭頂上方雖然沒有被封住,但冰壁很滑,我們無法爬上去。
「這隻能破壞了,槌子!」
我喊出劍咒,變出一個巨大的鐵錘,敲打冰壁。然而冰壁隻有表麵碎裂一點點,幾乎不受影響。
「讓我來,把它融化,茶坊主!」
織田命令道。茶坊主將茶杯裏的熱茶淋在冰壁上,但是因為冰的溫度太低了,不但沒辦法融化它,反而連茶都結冰,讓冰壁變得更厚了。透過透明的冰壁,可以看見慈眼在冰壁的另一側眯起眼睛,露出殘酷的笑容。
『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捏,第六天魔王!反正織田命中注定總有一天會落敗捏!織田信長在本能寺之變時,雖然背部中箭卻還是奮力抵抗,但最後也是因為被明智鐵槍隊最自豪的手槍擊中肩膀,使得他無法拿武器,於是喪失鬥誌,最後絕望得走上自殺一途捏。你在這裏死在我的槍下,也是無法改變的命運;所以你就不要在那邊堅持什麽第六天魔王了,趕快喪失鬥誌、放棄一切捏!』
魔彈高高地被擊向天際,接著又描繪出拋物線,從上空射入冰壁。她擊發的角度相當完美,幾乎全部命中目標。帶有雷、風、冰、水等多種屬性攻擊魔法的魔彈,毫不留情地朝我們飛來。
因為她不能使用可能會融化冰壁的火焰或爆炸類的魔彈,所以我們至少不會遭到一擊致命的攻擊。然而,如果魔彈竄入我們的體內,接著產生風魔法,那我們的身體就會像氣球一樣爆炸吧。
「鑽石之盾!」
為了避免危險,我用盾牌防禦魔彈。但是以超硬鋼製成的螺旋魔彈一飛來,盾牌就立刻被破壞得粉碎。
織田像是在進行打擊練習似地,用長刀把魔彈一一擊迴,但是持續揮著沉重的長刀,織田的腕力也逐漸變弱了。而且她身上穿的不是平常習慣的製服外套,而是尺寸太小的製服,因此限製了她的動作,看起來綁手綁腳的。平常被長褲保護著的雙腿,現在也裸露出來,白皙的大腿被魔彈爆炸後的碎片割出了許多傷口,紅色的鮮血順著腳流下。製服也變得破爛不堪。
「可惡,響尾蛇飛彈!」
我叫出飛彈,瞄準海上的明智。雖然這個飛彈比真正的飛彈小,但威力還算不錯。而且不需要我瞄準,飛彈就能靠著自動導航飛去,因此即使被關在冰壁中,也可以進行攻擊。
然而飛彈在飛了一下子之後,就在明智的狙擊下引爆了。如果能變出什麽具有防衛作用的東西跟它一起飛就好了,但是很遺憾,劍咒一次隻能變出一樣東西。
或許真的沒救了──就連我都放棄了。
「難道織田真的注定要被明智打敗嗎……?」
假如真是命中注定,那麽織田在這裏落敗了,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織田本來就疑惑著自己是不是缺乏魔王的能力,或許真的一開始就注定這樣。這麽說來,我也是注定被波及,注定在這裏落敗嗎……我心想。
大量的魔彈在冰壁之中爆炸,強烈的疾風吹拂,卷起碎石子,於是無數的碎石擊中我們的身體。我和織田全身都瘀青,流下鮮血,還有一顆比較大的石頭擊中我的頭,讓我差點失去意識。大概真的不行了吧──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
「振作點,遊佐!」
織田撐住了我。血流進我的眼裏,所以我看不清楚,但總覺得織田的眼中再度充滿了以往的鬥誌。
「你倒是在那邊不斷大放厥詞嘛,明智!就連溫厚的我,聽到你那番話也忍不住理智斷線呢。」
「溫厚?」
「我是第六天魔王,是要天下布武、一統天下的人。既然我會一統天下,那我就不可能輸給天下的任何一個人!就連命運也無法勝過魔王啊啊啊啊啊!」
織田將長刀朝海中扔去。慈眼高聲大笑。
『我看你是麵臨危機太過緊張,連大腦都燒壞了捏,你的長刀怎麽可能飛來這裏捏?你現在所做的事,隻是拋下武器,放棄戰鬥而已捏,第六天魔王!』
「你別忘了仗著自己擁有優勢兵力,卻因為自滿而在桶狹間敗北的今川義元的曆史喔,你就給我仔細地吟味驕兵必敗這個成語的意義吧這個白癡啊啊啊!」
織田所擲出的長刀愈飛愈遠,簡直就像飛彈一樣。我不可置信地定睛一看,原來是茶坊主抱著長刀在飛。
「原來如此,還有這一招啊!」
『真是無聊,這樣隻會被我擊落而已,你沒有學習能力嗎?』
魔彈飛來。我大喊:
「煙幕!」
我的聲音變成一陣疾風,追上了茶坊主,在茶坊主的周圍繞圈,形成白色的雲霧。茶坊主在白雲的圍繞下,繼續往海的另一頭飛去。
有幾發魔彈雖然穿入了白雲中,但因為目標太小,而子彈更小,因此全都沒有命中。
『唔,可惡……!魔彈隻要沒有接觸到物體,魔法就不會啟動,所以沒有命中,就等於沒有意義!竟然被你們看穿了!』
從海中射出的魔彈數量很明顯地增加,看來她感到慌張了。另一方麵,織田的臉上則帶著從容又殘虐的笑容,就像一直以來的第六天魔王。
「你給我受死吧,明智啊啊啊!茶坊主,投下長穀部國重!」
『呀啊啊啊啊──刺穿船底了,水、水淹進來了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明智的慘叫聲,慈眼也跟著消失了。
「我勝利了噢噢噢噢噢噢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織田擺出勝利的姿勢,完全恢複了以往的第六天魔王。
那一瞬間,我彷佛看見宛如銀色翅膀的東西在海上閃爍。但織田沒有發現。一個原因是因為透過冰壁看過去的景色是扭曲的,看不清楚,另外一個原因則是──
「哇啊啊!製服變得破爛不堪了啦!」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服裝上。織田看著自己身上破損又燒焦的製服,慌張不已。
「怎麽辦啦,怎麽辦,我穿得下的製服就隻有這一套了,參加魔王選拔大賽的時候我該怎麽辦才好啊!穿著製服外套,女性魅力就下降了啊啊啊啊!」
「織田不用特別做什麽,就已經很有女性魅力了唷。」
聽我這麽說,織田全力反駁。
「怎麽可能。我又高大又隨便又粗暴,跟龍崎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
「可是,織田,上次龍崎刷不到牆壁上方的時候,你不是把龍崎抱起來,幫忙她刷油漆嗎?」
「所以這不就表示我的腕力很強,完全沒有女性魅力嗎!」
「為什麽?不著痕跡地關心別人,接著毫不考慮地把這份關心付諸行動,這種體貼才是最重要的啊。我認為這種體貼人的心,就是最受人喜愛的特質,也就是真正的女性魅力。」
「是……是這樣嗎?我對穿搭和化妝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時尚流行,更不會指甲彩繪,這樣也算有女性魅力嗎?」
織田臉紅了起來。
「不,就算為了提升女性魅力而學習指甲彩繪,那也隻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對吧?有些女生為了不讓漂亮的指甲彩繪受損而不泡茶,但織田總是泡茶給大家喝,而且你泡的茶又那麽美味,所以我認為織田的女性魅力應該屬於最強等級了吧。」
在本人麵前直接誇獎對方,很令人難為情,同時需要很大的勇氣,而我告訴自己:身為勇者,不在這時候拿出勇氣,要等到何時呢?
「我真的有女性魅力嗎?」
「有的有的,沒問題。」
「這、這樣啊。好,我覺得有點自信了。」
織田開心地笑了。這時茶坊主也背著長刀,氣喘籲籲地迴來了。茶坊主坐在冰壁上休息,但織田對它喊道:
「喔,你來得正好!茶坊主,去找些繩索之類的東西過來!」
「繩索我可以變出來。繩索!」
我用劍咒變出繩索,接著向茶坊主招招手,把繩索的一端交給它。
「把繩索綁在那邊的樹上,懂嗎?」
茶坊主點頭後,便拖著沉重的繩索搖搖晃晃地飛上天空,將繩索綁在附近的樹上。我和織田沿著繩索往上爬,平安無事地脫離了冰壁。織田看似鬆了一口氣,背起長刀。
「唿──真是的,現在這個季節攀冰也太早了吧。我先迴宿舍去換衣服!再怎麽說,穿著這種破爛的衣服,已經不是女性魅力的問題了!」
織田丟下這些話,便急忙地衝下山了。我雖然也覺得自己應該換個衣服,但我對剛才看見的那道銀色閃光感到很好奇,因此用劍咒變出一台腳踏式輕型飛機,踩著踏板,往海的方向飛去。
有這樣的高度,就不會受到魔王烏賊的襲擊了。雖然腳有點酸,但想要變出更大的東西,就需要更多的魔力,而我的魔力還不足以變出可以自己飛的飛機。我變出的響尾蛇飛彈之所以比較小,與其說因為我隻在圖鑒上看過它,所以無法掌握實際的大小;倒不如說以我的魔力,最多隻能變出這麽大的東西。例如我現在還變不出消防車。
我拚命地踩著踏板,終於看見了懸浮在海上的銀色飛馬。飛馬的四周飄浮著貌似船隻殘骸的木片,魔王烏賊正用觸手抓住木片,拖進海裏。該不會明智也……我頓時緊張了一下,不過仔細一看,騎在飛馬上的除了弗利特之外,還有明智。不過明智身上纏繞著銀色的繩索。
「嗨,英雄,我們學校的學生給你添麻煩了。我會嚴厲地教訓她,但因為現在是交流文化祭前的重要時期,拜托你不要聲張。」
「當然。我想愛麵子的織田,應該也不會說她身上的傷是因為差點輸給勇者所造成的吧。依織田的個性,她八成會說那是跌倒受的傷吧。」
「哼,你還挺瞭解第六天魔王的個性捏。」
明智說。弗利特皺起眉,帶著責備的口吻嚴厲地質問明智:
「明智同學,像你這種優等生,怎麽會在這麽重要的時刻跟麻櫻中學起衝突呢?你應該很清楚這會受到處分吧?我不認為你的在校成績差到必須透過這種事來獲取經驗值。」
明智沉默不語。我的心中忽然浮現一個想法。正如同我一直以來都在麻櫻中學看著魔王們,明智一直以來也總是看著她的世仇織田,說不定……
「你該不會是抱著會被處分的覺悟,對我們展開攻擊的吧?」
這時,明智的耳朵抽動了一下。弗利特也看見了。
「看來是說中了呢,明智同學。你抱著會被處分的覺悟,想奪取經驗值?冷靜地想想,這一點也不劃算吧?」
「……第六天魔王是我唯一承認她是勁敵的稀有魔王,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棄權,我也會很困擾的捏。」
明智像是難以啟齒似地,紅著臉,用不在乎的態度很快地說。
原來如此,因為麻櫻中學的對空警戒變得鬆懈,所以她前來觀察織田的狀況,沒想到竟然看到織田意誌消沉得差點放棄參加魔王選拔大賽;基於某種扭曲的友情,她決定冒著被處罰的危險,對我們發動攻擊……原來事情的始末是這樣啊。弗利特先是目瞪口呆,最後露出一抹苦笑。
「哎呀呀,真是傷腦筋。」
「笑什麽笑!我才不是為了第六天魔王捏,身為勇者的我,怎麽可能會同情魔王捏!我隻是想把瘦小的豬養胖,然後宰來吃而已;注定被我打倒的魔王,要是不迴到她應有的等級,我可是會很困擾的捏!我明智光乃的魔彈要是拿去對付那種天真的膽小鬼,實在太浪費了捏!」
明智漲紅著臉,怒氣衝衝地說。織田有個很棒的勁敵呢──我心想。
「明智同學,這次的事情,我就不往上呈報了。你所做的事,並不是襲擊魔王,而是應該歸類於勇者與魔王的交流。也就是說,這種行為是符合交流文化祭的主旨的,因此不需要報告,也不需要懲處。有勁敵真好,果然魔王是因為有勇者的存在才發光,勇者也是因為有魔王的存在而發光呢。」
弗利特的話,和我一直以來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我不禁嚇了一跳。假如明智沒有發動攻擊,織田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恢複精神吧。弗利特溫柔的聲音,讓明智的臉比剛才更紅了;她隻是別過頭去,沒有反駁。我對弗利特說:
「我也這麽覺得呢,弗利特。這個世界同時需要勇者和魔王。」
「是啊。我們在交流文化祭上再見吧,英雄。」
弗利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為了弗利特,為了明智和織田,我一定要讓交流文化祭成功──我再次下定決心。
我本來以為她又要來找我戰鬥了,但不對呀,織田站在校門「裏麵」。既然都來到這裏了,為什麽不在沒有禁止戰鬥的校規限製的校門外側等我呢?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織田?」
我真的想不到織田會有什麽事要找我,因此問道。於是織田忸怩地說:
「那、那個啊……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裏得到優勝。除了拿到埃癸斯皇冠,提升戰鬥力這個目的之外,身為第六天魔王,為了統治天下,我也想要成為no.1。我想了很多,可是勇者究竟想和什麽樣的魔王戰鬥,身為魔王的我真的不懂……」
織田用雙手的食指互相繞著圈圈。平常總是隨意怒吼的她,不知為何,今天白皙的臉頰上竟泛著潮紅,用非常難以啟齒的口吻小聲地說。接著,織田像是迴過神來似地突然抬起頭,慌張地大喊:
「不,我、我並不是想成為遊佐喜歡的魔王喔,不要誤會了喔!我隻是想問你,一般勇者喜歡的魔王類型而已……」
織田一直忸忸怩怩的。一般勇者喜歡的魔王類型、想戰鬥的類型……因為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所以我頓時無法迴答。有人喜歡充滿魄力的大型怪物、有人喜歡富有神秘感的瘦弱魔法使、有人喜歡一輩子的勁敵那種高潔的感覺,也有人遇到連唾棄都不值得的卑劣家夥,才會覺得興奮。
就在我猶豫著該怎麽迴答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耳熟的笨蛋聲音。
「啊,遊佐學長~我找到你的啦~!」
「我們找很久了耶?你會不會在校園裏閑晃過頭了啊?」
是的啦子和虎子。她們兩人一起朝我狂奔過來。
「喂,你們兩個,這裏還是校內,你們要是攻擊我,會被老師罵喔!」
當然,魔王是不會遵守校規的,所以我早就習慣在校內遭到攻擊了。我甚至還差點被吸血鬼學長吸到血呢。所以我知道就算這麽說,隻要她們兩個想攻擊,也還是會攻擊,我隻是多少試著製止一下而已。
不過,的啦子來到我身邊後,就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對我展開攻擊。
「沒禮貌的啦,的啦子才不會攻擊的啦。都已經到校門口了,如果的啦子想攻擊的話, 何不等出了校門再攻擊呢?」
「你這麽說也對。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攻擊等到文化祭結束之後再說的啦,今天的啦子是有問題想問遊佐學長的啦。」
所以文化祭結束之後,你還是會攻擊我喔?不過……
「問題?」
我問道,於是的啦子和虎子便抓住裙襬,同時把裙子給掀開。
她們兩人的內褲不久前都被班長燒毀了,因此今天穿的是新內褲。的啦子的鱷魚皮花紋內褲,本來是綠色的綠龍,現在變成了紅色的火龍內褲。虎子的內褲原本是黃黑相間的虎紋內褲,但現在則換成了銀黑相間的白虎內褲。
「鏘鏘──!遊佐學長喜歡哪一種內褲的啦?」
「兩種都不喜歡!」
我在一秒內迴答。
「咦~因為遊佐學長不喜歡綠龍內褲,所以的啦子努力地買了火龍內褲的啦唷~?火龍不會被燒成焦炭,而且紅色的內褲在巢鴨也是大受歡迎的開運小物的啦唷~?」
「我的白虎也可以開運呢,隻要把它放在朝東的窗口,就會帶來幸福呢?對勇者來說,隻要打倒帶有這種開運小物的魔王,就能讓自己的數值上升,所以會想和這種魔王戰鬥對不對呢?」
「我不知道什麽開運不開運啦,但是當勇者來到魔王城,一走進魔王的謁見廳,就看見魔王掀開裙子露出內褲,一定會立刻關上門,當作沒看到吧!」
我忍不住大吼。這時,的啦子和虎子便轉身背向我,開始窸窸窣窣地悄聲討論。
「的啦子的作戰計畫太奇怪了呢?我們追求的明明是讓勇者不由自主想戰鬥的服裝,可是卻被遊佐學長全麵否定了呢?」
「奇怪的啦,可是勇者應該確實很喜歡開運小物或是稀有道具才對的啦呀。」
「對了。難道是裙子的問題嗎?」
「難不成要像夏天參加祭典時那樣,從浴衣的領口若隱若現的啦?光、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好色的啦。」
「怎麽可能做出那麽令人害臊的事呢?遊佐學長,你身為勇者,竟然這麽好色呢?」
「就是說的啦,這個好色鬼的啦~!」
兩人忽然轉向我,異口同聲地說:
「「遊佐學長是好色鬼~」」
「你們幹嘛自己幻想別人的想法,然後侮蔑別人的人格啊!」
我怒斥,於是兩人便慌忙逃走了。真是的──我不禁歎氣。迴過頭來,隻見織田還站在那兒。
「咦……織田,啊,抱歉,我們剛剛講到一半對不對?」
「沒、沒關係。」
織田的眼神遊移不定。正當我準備開口迴答織田剛才的問題──「勇者想戰鬥的魔王」時……
「英──雄!」
忽然有人從我的背後抱住了我。在我頭部的位置,有一對巨大的胸部……被包覆在比基尼鎧甲裏。什麽,比基尼鎧甲?
「紗希學姊!」
(插圖011)
我轉過頭去。夢魔紗希學姊穿著跟裸體差不多的比基尼鎧甲,緊抱著我。紗希學姊明明隻在夢裏戰鬥,為什麽需要鎧甲呢?而且那種造型,看起來就像電視上重播的超級古老動畫,難道這在紗希學姊的眼中很時髦嗎?
織田看起來也被紗希學姊的打扮嚇了一跳,她直盯著紗希學姊,僵在原地。我大喊:
「你、你為什麽穿著這身打扮在校園裏亂晃啊!」
「事到如今,我不能倚賴公主了。我對我的身材很有自信唷,勇者不是喜歡身材姣好又穿著色情鎧甲的魔王嗎?」
「呃,確實也有這種類型沒錯啦,但是我想喜不喜歡應該因人而異吧。」
「不用管別人怎麽想,隻要能被勇者選上不就好了嗎?還是說這種裝扮不太能吸引勇者?」
「呃,這好像跟現在流行的裝扮有點差距……」
「那告訴我要穿什麽才好,我全都聽英雄的!我要獲得優勝,把埃癸斯皇冠送給公主!這樣一來,公主為了感謝我,就會緊抱著我,說:『謝謝,紗希總是把本宮放在第一,本宮全世界最喜歡的人就是紗希了』呀──我死而無憾了──!」
紗希學姊,這已經不是出櫃不出櫃的問題了。而且你都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當事人龍崎卻完全沒發現,這種迷糊程度也令人咋舌。
「不,是說,紗希學姊是夢魔,實際戰鬥時穿的衣服,應該是睡衣吧?」
「不要管這麽多了!快告訴我勇者想和穿著哪種色情鎧甲的魔王戰鬥!」
「請不要再執著於色情鎧甲了,你打扮成這樣出現,會讓人退避三舍的。拜托你穿普通的衣服就好。」
「是嗎?也就是自然派的色情裝扮比較好囉?的確,這才是基礎呢!謝謝你,英雄,我馬上去改造!等我拿到優勝之後,我一定會請你來參加公主和我的結婚典禮,到時候再麻煩你致詞囉!」
故事情節在紗希學姊的腦袋裏有著飛躍的進展,或是該用暴走來形容,我已經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了。我目送穿著比基尼鎧甲的紗希學姊用小跳步的方式離開後,平複一下情緒,接著轉頭望向織田。織田看起來非常激動。
「對不起,織田,都沒跟你說到話。」
「沒、沒關係,沒關係。這樣啊,自然派的色情啊,這樣啊……」
「啊?你在說什麽啊,織田?」
我忍不住問道,但織田卻來不及迴答。
「遊佐!你在這兒啊混帳──!」
又有客人來了。身穿像是長大衣的改造學生外套,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像袋子似的罩子──他是三年級的吸血鬼,我以前曾被這家夥襲擊過一次。
「學長,你又想來吸我的血和經驗值了嗎!」
「吵死了,給我過來一下啦!不,請過來一下好嗎?」
「你為什麽氣勢突然變弱了,學長。」
我問道,於是三年級的吸血鬼便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訴說:
「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上獲得優勝啊!我已經不想再在白天頭上罩著袋子了,連便利商店都沒辦法去!」
「嗯,你戴的東西就像露眼頭罩一樣,要是以這身打扮去便利商店,店員一定會從櫃台下方拿出金屬球棒吧。」
「所以我想獲得埃癸斯皇冠,突破現狀啊!」
「那是強化道具,萬一強化了你害怕日光的程度,結果照射到月光就變成灰了怎麽辦?」
「不,皮膚應該會變強!就像乾布摩擦體操一樣!」
「那你就每天做乾布摩擦體操不就好了嗎?」
「會喜歡努力慢慢累積經驗值的,隻有身為練功狂的白癡勇者!魔王就是因為會作弊,所以才是魔王啊!」
「可是,萬一埃癸斯皇冠對日光沒有效果怎麽辦?」
「沒關係,反正戰鬥力會提升數百倍,而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懂得逆向思考的,才叫做點子王啊!」
「怎樣逆向思考?」
「也就是說!如果麵對太陽的耐力沒有被強化,那麽就逆向思考,利用超強的戰鬥力把太陽給破壞掉!」
糟了,雖然不知道魔王能不能擁有這種宇宙等級的能力,不過暫且先不管這一點,假使埃癸斯皇冠落在這個學長手中,世界很可能就會毀滅了。
「不、不,請等一下,學長,我們來談談吧,你冷靜點,我們談談吧!織田對不起,我有事要先跟學長談,等一下再……」
我一迴頭,隻見織田已經離開了。織田畢竟是隻要杜鵑鳥不啼,就立刻殺了它的類型,所以可能不想等了吧。真是對她不好意思耶……我一邊這麽想,同時花了點時間極力安撫吸血鬼魔王學長,希望他不要破壞太陽。
第二天早上。
織田並沒有出現在宿舍的餐廳裏。昨天話隻談到一半,之後就都沒遇到織田了。
「真是對不起她耶,她會來上學嗎……」
如果她有來上課的話,我就要請她把昨天講到一半的話說完。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享用今天的早餐──鮭魚香鬆土司蛋。
我一如往常地迎接早晨的戰鬥。從宿舍到學校的五百公尺,我必須一口氣跑完,以免被海裏的怪物侵襲……就在我準備開跑的時候……
「遊佐!」
「哇啊啊啊!」
在我步出宿舍的前一刻,突然被人擒抱,於是我往後倒下。那個人跨坐在我的身上。到底是誰啊,宿舍裏有舍監的邪眼滴水不漏的監視,這個人竟然還敢襲擊我?
「龍崎是遊佐最喜歡的魔王對吧?」
那家夥把臉湊向我,一頭長發輕撫我的臉。是織田。雖然是織田……但她的服裝怪怪的。不,她平常的打扮其實本來就怪怪的,可是今天她並不是用棉布纏住胸部再加上製服外套,背上也沒背著長刀,而是穿著普通的女生製服。
女生製服為了配合胸部的線條而有打褶,織田拆掉了棉布之後,豐滿的胸部曲線便透過製服展露無疑。跨坐在我身上的雙腳從短裙下伸出,露出白皙的大腿、粉紅色的膝蓋,以及細長白嫩的小腿。她平常都穿著長褲,因此腳很少曬到太陽,使得本來皮膚就很白的她,雙腿看起來更是白皙清透。
有種蔬菜罐頭是白蘆筍,聽說一般綠色的蘆筍是在太陽下生長的,而白蘆筍則是埋在土中栽種。因為栽培過程中沒有曬到太陽,所以才能成為又白又嫩的蘆筍。織田壓著我身體的大腿,恰如白蘆筍一般柔軟。是說,我在分析什麽啊?
「你……你為什麽要穿女生製服啊,織田。」
「女生穿女生製服,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這是放在宿舍換洗的,是我向舍監借來的。」
「不是啊,織田平常不是都穿訂做的製服外套嗎?」
「可是龍崎平常都穿一般的製服,而且遊佐也喜歡那樣的魔王不是嗎?」
「我、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勇者喜歡的魔王,不就是他最想戰鬥的魔王嗎?也就是說,假如依照遊佐的標準,龍崎會是魔王選拔大賽的第一名對吧?」
「不,你的邏輯不通。」
「而且,昨天的啦子和虎子不是也說了嗎?聽到之後,我才想到『原來是這個啊!』所以也思考了勇者最想戰鬥的內褲唷!」
「冷靜點織田,各方麵都要冷靜點,事情完全不是『原來是這個啊!』」
「你看,遊佐,這件內褲如何!」
織田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掀起了裙子。我在感歎她站立時的雙腳線條很美的同時,看見她那件刻意誘惑人的水藍色條紋內褲,我的頭不禁昏了起來。
「拜托你,織田,真的請你冷靜。」
「內褲也沒用嗎?那麽真的要穿比基尼鎧甲囉?搞了半天,原來遊佐還是最喜歡比基尼鎧甲啊!」
「不是!完全不是!織田,你真的有太多誤解了。總之,你為什麽好像準備要解開製服上衣的扣子?不準脫──!」
我站起來,抓住織田的雙手阻止她。織田解釋道:
「沒辦法啊,我一直以來都隻穿製服外套,所以不懂流行時尚嘛!」
「不,不是時尚不時尚的問題。」
「那你告訴我,要怎麽樣才能在魔王選拔大賽裏獲勝!我是第六天魔王,我一定要變成第一名!我要成為最強的魔王,所以我以龍崎為範本,總之先換上女生製服。其他還要做些什麽呢?我要怎麽樣才能變成第一名?我必須改變哪些地方?我想知道勇者的意見,你給我說啊遊佐!」
激動的織田超高速地搖晃我的肩膀。不行,再這樣搖下去,我的大腦會變成豆花。而反擊嘛……織田其實隻是想找我商量,如果突然攻擊她,總覺得不太好……難道我隻能祈禱邪眼趕快發現我們,讓舍監來找我們了嗎?
不過,在舍監來之前,龍崎就先出現了。
「英雄,你在那裏吵什麽?會被舍監罵唷。」
紗希學姊、黃泉原和加姆也在。好險紗希學姊今天沒穿比基尼鎧甲了。他們看起來像是正準備去上學的樣子。
「龍、龍崎……!」
織田看到龍崎,便整個人僵住。大概是因為她自己設想龍崎是「勇者最想戰鬥的魔王no.1」,所以對她格外在意吧。不知情的龍崎一如往常地露出親切的笑容,走向織田。
「誌信,你今天穿女生製服耶,果然這樣比較可愛唷?」
「可、可愛?」
如果是平常的織田,這時候應該會連珠炮似地破口大罵「你竟然敢說第六天魔王可愛,這個沒禮貌的家夥,我要殺了你這杜鵑鳥!」但今天的她卻隻是雙頰泛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龍崎忽然彎下腰,看著織田的裙子。
「誌信,你這裏的暗扣快掉了唷。」
「啊,這麽說來,剛才跨坐在遊佐身上的時候,好像有聽到『啪』的一聲呢。」
「穿著裙子的時候不可以那麽粗暴喔。本宮幫你縫吧。」
「咦?幫、幫我縫?」
織田顯得很慌張。龍崎從裙子口袋拿出一個小針線包。沒想到現代的日本,竟然還存活著隨身攜帶針線組的女生!
龍崎在織田的腳邊跪下,先用大頭針把裙子上快要鬆脫的暗扣固定住。
「誌信,不可以動喔,不然針會刺到你的肚子唷。」
「龍崎,原來你會縫紉啊。好厲害喔,女性魅力好高喔。」
織田佩服地看著龍崎的手。黃泉原趕忙對龍崎說:
「公主,龍宮的公主怎麽可以跪在地上!請站起來,我來縫就好!」
「因為冥土教了本宮縫紉,本宮想要實踐看看嘛。身為劣等生魔王的本宮,又多學會了一樣東西,好棒喔?」
龍崎像貓咪一樣,將那粉紅色的可愛舌頭伸出嘴唇,舔了線頭一下。接著她用力閉起一隻眼睛,用顫抖的手將線穿過針。
她的動作很不流暢,看起來確實像是剛學會縫紉,還不太熟悉。可是比起熟練地一下子就縫好,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樣反而更可愛呢?
龍崎慢吞吞地幫織田縫好了暗扣。因為龍崎的動作很笨拙,因此花了很多時間縫暗扣,而沒事做的織田隻好一直盯著龍崎。
「……龍崎真的好可愛喔。我果然還比不上她……」
織田喃喃地說。我嚇了一跳。我當然知道龍崎很可愛,這幾乎等於世間萬物的真理。然而所謂的魔王,是絕對不可能認輸的。就算被勇者打倒,他們也會──
『我現在暫時離開。但是隻要人類的心中還有一絲黑暗,我就會再次複活。而到那個時候,你們已經老死了。換言之,從長遠的眼光看來,還是我贏得勝利!』
他們會這樣用奇怪的歪理硬凹,絕對不承認自己的落敗。換言之,即使心裏承認自己落敗,也會因為魔王的自尊,而絕不會在對方麵前開口承認。
尤其是織田,身為以戰國霸主為目標、有第六天魔王之稱的織田信長的後裔,怎麽可能像這樣乾脆地承認自己輸給了龍崎。她的信念明明是「杜鵑鳥若不叫,就殺了它」,可是現在怎麽變成了「因為杜鵑鳥不叫,所以深深反省自己的無能為力」呢。
「織田,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耶。你是不是被下了什麽詛咒啊?」
我不禁感到擔心,於是對織田問道。然而織田彷佛沒有聽見我的話,隻是一直緊緊盯著龍崎看。
「龍崎!」
織田突然用雙手抓住還在縫暗扣的龍崎的肩膀。雖然她今天沒有帶長刀,但她擁有足以自在揮舞那把沉重長刀的握力。
「好痛痛痛痛,誌信,好痛喔。本宮肩膀的骨頭要碎掉了啦!」
龍崎淚眼汪汪地大叫。看來她真的很痛。紗希學姊和黃泉原也慌張地大喊:
「對呀快住手,公主肩膀的骨頭會碎掉的!」
「是啊,公主肩膀的骨頭會碎掉的!」
「嘎嚕嚕──!」
加姆也吠叫著。織田把臉湊近龍崎說道:
「才這樣輕輕一碰骨頭就會碎掉,你到底是多孱弱啊!這樣啊,想提升女性魅力,就必須讓肩膀的骨頭變得脆弱啊。好,那我從今天開始就不喝牛奶了!」
「本宮不懂你的意思唷,誌信。另外如果不好好喝牛奶,會罹患骨質酥酥疏鬆症喔。」
「原來如此,咬字不清楚、說話結巴,也是女性魅力的重點之一嘛!骨質疏鬆症。可惡,可以正確念出來的自己好令人生氣啊!巴士瓦斯爆發時!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瓦斯爆花的是你的大腦啦,織田。你先放開她。」
嗚嗚,我吃螺絲了。我插進織田和龍崎之間,把兩人拉開。眼眶泛淚的龍崎像是鬆了一口氣,躲在我的身後。
「囉唆耶,遊佐,不要阻止我增加女性魅力,我殺了你喔這隻杜鵑鳥!」
「為什麽話題突然變成女性魅力了?」
「因為龍崎是勇者最想戰鬥的魔王no.1不是嗎?看到昨天的內褲、比基尼鎧甲,還有龍崎,我終於發現了!總而言之,勇者挑選魔王的基準,就是『女性魅力』!」
我本來以為織田是在開玩笑,但看見她熊熊燃燒的眼神,我發現她似乎是認真的。
「龍崎,我想在魔王選拔大賽裏拿到優勝!所以,請你給我一些可以增加女性魅力的建議吧!」
「織田,你好像忘了這場比賽叫做『魔王』選拔大賽的樣子,你要不要先深唿吸,冷靜一下?」
織田的暴走讓我不由得感到擔心,但聽見我這麽說,織田卻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一直很冷靜,你再說那些無聊的話,我就殺了你喔混帳!」
「罵人混帳的家夥哪裏叫做冷靜了。」
「冷靜地思考之後,我發現魔王真的需要女性魅力耶。比起角色設定隨便的最終魔王,穿著耀眼美麗流行服飾的帥氣最終魔王,看起來不是比較強嗎?而且勇者也可以把總有一天可以和那個美麗的魔王麵對麵戰鬥這件事,當作心靈的支柱,藉以度過充滿苦難的每一天!換言之,就是我必須提高我的魔王力啊!」
所以我說魔王力到底是什麽啦。不過,假如最終魔王穿著織田平時穿的製服外套或特攻服出現,便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確實會令人失望透頂呢。
龍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在書包裏翻找著,最後拿出了一本型錄。
「啊,對了。這是龍宮企業集團所販售的商品的郵購目錄,母後寄來給本宮,問本宮『你想要哪些秋裝?』總之最終魔王的穿搭,可以參考這一本。」
「魔王的郵購目錄『魔兒望』?」
織田皺著眉,翻開了型錄。裏麵刊載著最終魔王風格的比基尼鎧甲或極致奢華的禮服。原來如此,紗希學姊的比基尼鎧甲就是從這裏買的啊。看起來很像塑膠、感覺很廉價,結果──三九八○日圓,真的很便宜。最近就連蘿莉風那種讓人覺得「到底是在哪裏買的啊?」的服飾,都可以輕易買到了,因此魔王的服裝或許也有郵購的需求吧。每個魔王都有帥氣而豪華的服裝,我本來一直很疑惑那種衣服或豪華的王座,到底是從哪裏買來的啊?現在謎團終於解開了。
「誌信你看,這個超可愛的呢。『藉由幸運粉紅與魔刺墊肩提升魔王力☆』。」
「魔刺?」
「就是又不吉祥又有尖刺,是魔王的必備道具唷。這雖然是粉紅色的比基尼鎧甲,可是因為附有尖刺,所以很有魔王的氣息。這一定很適合誌信。」
「喂……不,這或許很有魔王氣息沒錯,可是要我穿這個?太令人害臊了吧!你自己穿!」
「本宮又不參加魔王選拔大賽。」
龍崎乾脆地說。
「而且身材不好的本宮穿,真的會很害臊;但像誌信身材這麽好,穿上去怎麽可能會害臊呢?」
「不,可是這太暴露了……比基尼鎧甲這種東西,看別人穿還好,可是自己要穿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抗拒……」
「這種裸露程度,不是和你平常的棉布裝扮差不多嗎?」
「上半身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問題是下半身!」
「可是誌信穿泳裝就很自然啊,真是奇怪──」
「這是感覺的問題!」
織田滿臉通紅地吼道。
「不過,本宮認為穿搭真的很重要。本宮的父王雖然很帥,可是他總是穿著西裝,害偶爾來龍宮談公事的勇者係企業老板覺得很失望。他們都覺得既然父王是龍王,就應該穿著看起來更有魄力的鎧甲之類的。」
「不,可是我不能接受比基尼鎧甲。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走別的路線……」
織田慌亂了一陣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好點子似地,拍了一下手。
「對了,要增加女性魅力,不隻是靠服裝,還可以靠烹飪之類的啊。」
「織田,你看起來腦內一片混亂,冷靜點。」
「那我來練習一下吧。你迴來啦,是要吃飯呢,還是吃麵包呢,還是要吃烏龍麵?」
「你好喜歡碳水化合物喔。」
「吵死了──!碳水化合物是力量的來源啊,你敢再抱怨我就殺了你喔,這隻混帳杜鵑鳥!」
織田習慣性地想要拔出長刀,因此將手往左肩移去。但是織田今天為了提高女性魅力,所以沒有帶長刀出門。摸不到本來應該在左肩的長刀刀柄,織田的指尖顯得迷惘。
「喔,對了,我今天把長穀部國重留在房裏!要不要叫茶坊主幫我拿來呢……不行不行要忍耐要忍耐,畢竟一揮刀,女性魅力就會降低啊。」
什麽,急躁的織田竟然學會了忍耐!明明就連杜鵑鳥不叫都無法忍耐,還把它殺了,可見織田真的很努力地想提升自己的女性魅力呢。多虧這一點,我算是得救了,隻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織田實在太不自然了,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好,龍崎,今天我一整天都要跟龍崎黏在一起,努力提升女性魅力!」
織田拍了拍龍崎的背部,接著摟著她的肩,一起走出了宿舍。
織田不使用長刀,這樣是很和平、很好,可是再怎麽想,我都覺得女性魅力和魔王力不一樣啊……要是忍耐過頭了,不知道會在哪裏爆發,這一點反而令我擔心。
(算了,反正過不久,等她激動的腦袋冷靜下來,她應該就會重新思考吧。畢竟像織田這麽性急的人,也不可能永遠都不用長刀吧。)
我也差不多該出發了──正當我準備步出宿舍大門時,忽然看見有個宛如蟬那麽大的東西,飛舞在走在我前麵的龍崎和織田等人的上空。
(都已經是秋天了,怎麽會有蟲?)
我定睛想看清楚,那個東西就已經消失在叢林中了。
為了避免被海裏的怪物攻擊,我追上龍崎,和她一起抵達學校。
一走進校門,附近的學生全部將視線聚集在我們身上。
「什麽……咦,那該不會是大姊頭織田吧?」
「你認錯人了吧?真的是織田嗎?她穿的是女裝耶。」
「一定是認錯人了,那個美女怎麽會是織田。」
「對呀,一定是認錯人了,織田學姊才沒那麽漂亮。」
「是說……那真的是織田耶!」
校園頓時掀起一陣宛如暴風雨的騷動。在騷動當中,織田難為情地紅著臉,帶著慍怒的表情撩著頭發往前走。
「吵死了,殺了你們喔這些杜鵑鳥。」
「不用殺啦,是因為誌信太漂亮了,大家才會這麽驚訝啊。」
龍崎微笑著說。我很能理解大家為什麽會議論紛紛。織田說她向舍監借了換洗的製服來穿,但因為織田很高?,即使是尺寸最大的製服,她穿起來還是稍嫌小了點。她平常都用棉布纏住,所以看不出來,但其實她的胸部相當豐滿,稍小的製服,胸口顯得很緊繃。臀部也很緊,裙子非常短,白皙的大腿像是在彰顯自己的質感。
「裙子好涼喔,果然讓人很焦慮不安──原來女性魅力就是焦慮不安啊。」
織田似乎始終無法接受裙裝帶來的異樣感,一下子壓著臀部,一下子壓著前麵,十分忙碌。因此,平常動作粗魯的織田,現在變得笨拙而安靜。留著一頭黑色長發、皮膚白皙的織田,穿上裙子又安安靜靜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個充滿氣質的美女。
上課時,全班也注意到織田的異變,而不時偷看她。
到了午休時間,當我正準備前往學生餐廳時,織田擋住了我的去路。
「等一下!你不準從這兒走!」
「我想吃午餐耶。」
「如果你想過去,就先打倒我……不是,哎唷,一不小心就說出口頭禪了。」
織田手忙腳亂地將一個可愛的便當袋推到我的麵前。
「如果你想過去,就先吃掉我親手做的便當!」
「親手做的便當?這是怎麽一迴事?」
(插圖012)
我太驚訝了,於是佇立在原處。織田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迴座位上坐下。
「為了增加我的女性魅力,我今天早上借宿舍的廚房,做了這個便當唷。」
織田打開便當袋,取出便當盒,放在桌上。
「我趁昨天晚上問了媽媽便當要怎麽做。媽媽說『便當的米飯不是很乾很硬嗎?隻要放上溫泉蛋,再淋上日式醬油,就成了涼爽的雞蛋蓋飯,很好吃,你吃吃看』。」
冰涼的雞蛋蓋飯、鹽烤鮭魚、糖漬梅乾、海苔卷煎蛋、燙菠菜、黑芝麻拔絲地瓜。真不錯,都是簡單樸素的家常料理呢。宿舍的餐點雖然也很好吃,但畢竟一次要做六百六十六人份,因此大多是西式自助餐或麵包。像這種純日式料理,真是不錯呢。
「喔?我本來很期待煎蛋一定煎成了黑色焦炭,沒想到隻是普通的黃色煎蛋,真無聊。」
班長從我的身後探頭出來。她很明顯是故意來挑釁,好阻止織田提升女性魅力的,而織田也察覺到這一點,顯得氣憤。不過今天織田沒有帶那把可以將班長切成厚切土司的長刀。取而代之地,織田夾起了一塊煎蛋,塞進了班長的嘴裏。
「這個煎蛋是不是很無聊,你自己吃吃看!」
「呣咕?」
班長看起來很痛苦。我心想她說不定是哽住了,於是趕緊將水壺裏的茶倒一些出來。但是班長在咀嚼了幾下之後,把煎蛋吞了下去,捧著臉頰。
「……好好~吃!這個!我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真的很好吃!」
「咦,真的那麽好吃嗎?本宮也要本宮也要!」
龍崎走過來,將手伸向煎蛋,一口放進嘴裏咀嚼。
「真的耶,好好吃喔!冥土、冥土也吃吃看!」
一條銀色的藤蔓「咻」地伸過來,搶走了一塊煎蛋。是貝爾琪。貝爾琪把藤蔓恢複成手的形狀,將煎蛋送進嘴裏。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所配備的味覺感應器,可以媲美超級主廚,而感應器也顯示美味……」
連平常愛扯人後腿的魔王都這麽誇獎了,看來一定非常好吃吧。我也吃了一口,那豐富的鰹魚芳香和海苔的風味相輔相成,口感非常滑順,同時相當清爽不膩,簡單說就是一份超好吃的煎蛋。
「嗯,超好吃!有高級餐廳的味道!」
「喂、喂,你太誇張囉。」
織田難為情地抓抓頭。
最後,我們一起把織田的便當全部吃光了。
「謝謝款待,全部都很好吃呢。」
聽到龍崎笑咪咪地這麽讚美,織田的心情也很好,始終麵帶微笑。
「這樣啊。對了,飯後來一杯熱茶如何?」
織田拿出一個黑色的塗漆小盒子。這盒子的形狀很像叫做「岡持」的東西──也就是外送拉麵時使用的銀色箱子,但是大小卻非常迷你。另外,盒子上還用金色顏料繪製櫻花圖樣裝飾。盒子裏裝著許多茶杯和小容器,還有像是泡茶用的折疊式竹湯匙。
「這叫做『野點』,就是在賞花的筵席等戶外活動時泡茶用的攜帶式茶具組。可以說是古代的野餐組吧。」
織田說道。原來有這種東西啊,充滿了清寂的氛圍,真不錯。
織田跪坐在椅子上泡茶的模樣,宛如戰國時代的公主一般典雅端莊,每個動作都很美。龍崎的眼睛發亮。
「哇──誌信好厲害喔,會泡抹茶耶!超有女人味,女性魅力超高的!」
「我會泡咖啡和紅茶,但抹茶就不會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向織田同學學習。」
黃泉原也佩服地說。
「哇哈哈,這樣啊這樣啊。外表上女性魅力不足的地方,果然可以用烹飪彌補呀。大家盡量喝吧。」
織田非常開心。真是太好了……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忽然看見窗外有什麽東西。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當我轉過頭去,望向窗外時,我瞬間看見一個像是眼睛的東西,但它立刻就消失在窗外了。
像眼睛的東西……我所知道的有兩個。一個是舍監的邪眼,另一個則是聖傳說島的明智光乃用於監視的使魔「慈眼」。
(勇者的使魔不可能進入麻櫻島……所以那是邪眼囉?早上織田說她借用了宿舍的廚房,邪眼可能是因為好奇,所以來看看便當的狀況吧?)
總是很體貼(但有時很恐怖)地照顧住宿生的舍監,確實有可能這麽做。
「你好了不起唷,誌信。而且茶好苦。誌信充滿了女性魅力呢!」
龍崎一邊喝著抹茶,一邊誇獎織田。不知道是看見織田被誇獎而心有不甘,還是因為煎蛋太好吃而感到不滿,班長突然把一個小盒子放在織田麵前。那是巧克力片。織田高興地眼睛發亮。
「喔,班長,你很貼心嘛。這是要拿來當茶點的嗎?抹茶配巧克力很搭唷!」
「不,這不是茶點。說到女性魅力,最基本的就是『送情人節巧克力』。我把我的點心捐出來,你要不要練習看看?」
「情、情人節?」
織田用雙手拿著巧克力,滿頭大汗。
「是的,情人節。我很想見識以織田同學的女性魅力,會如何漂亮地送出巧克力呢?」
班長挑釁地煽動織田。織田手拿著巧克力,看起來相當緊張。
「巧、巧克力……為什麽,為什麽門檻這麽高!」
「因為送情人節巧克力是女生的關鍵時刻,門檻當然高啦。」
龍崎難得地用上對下的態度給予建言。貝爾琪也說: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在資料庫中查詢了情人節。送巧克力時,必須用雙手拿著巧克力,雙腳並攏,先直視對方的雙眼一次,再用力閉上眼睛,稍微低下頭,用宛如接受獎狀時的手臂角度,將巧克力遞給對方,同時說『那、那個,請收下這份巧克力☆』……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這是什麽古老的少女漫畫情節啊。貝爾琪的資料庫好像太舊了。織田雙手拿著巧克力,顫抖地站了起來。
「這、這樣啊,為了在魔王選拔大賽中獲得優勝,我就做給你們看。遊佐,你來扮演接受巧克力的對象。」
「為、為什麽是我?叫黃泉原演啦,若對方是個美男子,不是比較有氣氛嗎?」
我頓時慌了起來,趕緊把矛頭指向黃泉原。然而織田卻斷然地搖搖頭。
「對方是個比自己還可愛的男生,怎麽可能會有氣氛啊!反而會讓人意誌消沉吧,白癡!」
「這、這麽說也沒錯啦。但白癡倒是多餘的……」
「總之你這家夥就給我扮演對象吧,遊佐!」
沒辦法,我隻好配合織田了。我站在織田的麵前,心想著「真受不了」。全班同學都興致盎然地望向我們,看我們打算做什麽。
「嗚嗚,雖說是練習,可是本宮也不想看見英雄收下其他女生的巧克力。」
龍崎用雙手摀著臉,轉過身去。真抱歉,我感到一陣心痛。
織田拿著巧克力,還在忸怩著。這明明隻是練習,但她看起來非常害羞。不隻是白皙的臉龐,就連裙子下的大腿,都染成了粉紅色。因為織田實在太害羞了,害我也因為受她影響而心跳加速,根本不像是在練習。
「那、那個,這份巧克力……」
織田用雙手將巧克力遞給我……但就在我伸出手,快要接過來的那一刻,織田突然把巧克力扔在地上。
「喝啊──!」
「你、你在做什麽啊,織田!」
「要是想要巧克力,你就給我跪在地上撿!你這隻骯髒的杜鵑鳥!」
織田忽然完全地切換成魔王模式。龍崎嚇了一跳,驚訝地摀住嘴巴。
「誌、誌信,沒有人這樣送情人節巧克力的啦!」
「啊,糟了,一緊張就不小心喪失了自我。」
織田扶著額頭。為什麽隻是練習就要緊張成這樣啦,你到底有多不習慣送巧克力啊,織田。而且就算是緊張得露出本性,這也跟自我差太多了吧?
織田乾咳了幾聲,撿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
「重、重來一次。巧、巧克……」
織田再次把巧克力遞向我,但這次又突然把巧克力丟在地上,更用腳去踩它。
「要是不接受巧克力我就把你殺了你這隻杜鵑鳥啊啊啊啊!」
「誌信,冷靜點,誌信!」
龍崎大喊。是說現在織田的這番話,已經具有十足的魔王力了不是嗎?
「唿──唿──……唔,為什麽怎麽都無法送出巧克力!」
鬥大的汗珠從織田的額上滑落。呃,送個巧克力真的那麽困難嗎?
織田的個性是一緊張就會手忙腳亂,或許她隻是太在意罷了。我為了緩解織田的情緒,於是安慰她:
「你太緊張了啦。巧克力這種東西,隻要輕巧地立刻交給對方就好啦。」
「不好笑噢噢噢噢你這隻死杜鵑鳥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說出來的啦!」
織田一把抓住我的胸口,用力地搖晃著我。是說,為什麽隻是送個巧克力,就讓織田慌亂到這種地步啊?都已經國中二年級了,至少也送過一次巧克力給男生吧?不,莫非她從來沒送過?
看著織田驚慌失措的模樣,班長縱聲大笑。
「噢嗬嗬嗬嗬!既然連巧克力都送不出去,看來織田同學的女性魅力就不足畏懼了!這麽一來,魔王選拔大賽的競爭對手就又少了一個。你要不要乾脆棄權算了,啊啊~?」
「班長,這時候應該鼓勵她吧!」
我不禁覺得織田很可憐,於是反駁班長。但是班長卻若無其事地說:
「為什麽?我也要參戰,所以競爭對手當然愈少愈好啊。也就是說,當看到織田同學的狀況好像不錯,就應該立刻當場打敗她,這才是完全的勝利!我跟那種看到勇者好像變強了一點,卻還是覺得『沒關係啦』,甚至希望『勇者的等級應該要更高一些,戰鬥起來才有意思,否則就不好玩了』那種自以為遊刃有餘,最後卻招致毀滅的笨蛋自我陶醉型魔王不一樣。」
「你太過分了,班長!」
龍崎反駁道。
「過分?這是誇獎唷。正因為過分,所以才叫做魔王;反而龍崎老是那樣,所以才永遠都是劣等生魔王啊啊啊啊啊!」
「嗚哇啊啊啊啊,班長好過分喔嗚嗚嗚嗚嗚。」
在唇槍舌戰上,龍崎當然不可能贏得過班長,於是一下子就被弄哭了。黃泉原摸摸她的頭,安慰著她。織田的個性比較強,雖然沒像龍崎那樣哭泣,可是──
「……唔!」
她也一臉不甘地壓著胸口,走出了教室。
如果是平常的織田,這個時候應該拔出長刀來,大喊「我要殺了你這隻杜鵑鳥」了吧,沒想到她竟然完全沒反擊……雖說織田今天沒有帶長刀出來,但是以她的身高和腕力來說,即使是用拳頭揍或是用巴掌打,徒手攻擊的攻擊力應該也相當可觀。但是她卻沒有反擊,可見她的情緒真的非常低落……我不免感到擔心。
雖然快要開始上課了,但我真的很擔心織田,所以便決定去追她。
「加姆!」
我朝後山的方向一喊,在那裏一邊遊玩一邊等龍崎放學的加姆便跑了過來。
「嘎嚕嚕──?」
「你一直都在這裏對吧?你有沒有看到織田?」
「嘎嚕嚕──」
加姆點點頭,往叢林中跑去。織田離開學校後,似乎是跑進叢林了。我追在加姆後麵。麻櫻島的中央是一座小山丘,加姆不時聞嗅地麵,一路往山上跑。
我們最後抵達的地方,是我跟龍崎第一次約會的地點,也就是位在麻櫻島頂端的一塊平地。這裏的風景很美,因此龍崎很喜歡,但這裏也是當初遭到弗利特他們攻擊的戰鬥場所。四周的樹木雖然斷的斷、倒的倒,但因為在夏天又長出了茂盛的植物,因此跟戰爭剛結束時、四處燒焦的原野相比,現在的景色已經好很多了。
織田抱著膝蓋,坐在草原上,把臉埋在膝蓋之間。織田該不會是在哭吧?我覺得很難開口攀談,因此猶豫了很久,但畢竟也不能扔下她不管,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對她說話。真是的,比起怒氣衝衝地攻擊我的魔王,正在哭泣的魔王反而更難以接近──若是我沒有來到這間學校,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吧。
「織田,那個……不要在意啦。女性魅力和魔王力無關,魔王也不會突然送巧克力給前來與他戰鬥的勇者啊。」
「不是這樣的!我是在氣我自己,隻不過是送個巧克力,卻這麽膽怯!身為魔王的我,竟然又害怕又緊張,連區區一片巧克力都送不出去,這樣要怎麽取得天下啊!我的祖先在桶狹間之戰時,麵對今川義元所率領的比我軍多十倍的兵力,也毫不畏懼,突破了人多勢眾的敵軍,取得了勝利;在本能寺之變時,背後雖然中了明智軍的箭,他仍然揮著剃刀奮勇抗敵……而我隻不過因為小小的巧克力,就……這樣一來,我不但無法再自稱第六天魔王,也不能參加魔王選拔大賽了……」
織田顯得非常軟弱。她把臉埋在膝蓋間,沒有抬起來的意思。她動也不動,隻有散落在背上的黑色長發微微地顫抖著,讓我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真的在哭。
冷靜想想,既然織田喪失了身為魔王的自信,或許現在正是「勸說她更生,取得經驗值的機會」,但我完全沒有這種念頭。是說,我來到這間麻櫻中學後,原本的目標是讓六百六十五名魔王全數更生,但搞了半天,我連一個人都沒更生成功。這是因為,當我愈瞭解魔王,就愈不想讓他們更生了。
就拿龍崎來說,她雖然是劣等生魔王,但卻為了龍宮城裏龍王麾下的怪物們,而努力地想成為一個出色的魔王。她身為魔王,卻擁有夢想和信念,就像身為勇者的我也擁有夢想和信念一樣,我們沒有不同。因此我無法對龍崎說出「因為你是劣等生,所以趕快更生吧」這種話。我反而會替龍崎加油,希望她能成為一名出色的魔王。
正因如此,我才會想到……我應該做的,並不是讓六百六十五個魔王全部更生,而是進入勇者公會任職,改變公會的立場。能進入麻櫻中學就讀,正是讓我發現這一點的契機,因此我很感謝。
所以我完全沒有打算要求織田更生。我隻是鼓勵她:
「打起精神來啦,織田。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呀。萬能的完全究極魔王,交給貝爾琪去當就好了,織田應該發揮自己的優點啊。勇者和魔王戰鬥的時候,如果對方隻是各種能力值都很高,體力和防禦力也都很高的魔王,那就太無趣了。一樣是長期戰,比起再怎麽攻擊體力都不會下降、必須花很長的時間打倒的魔王;麵對體力明明很低,但是卻會使用迴複魔法,準備進行長期戰的智謀型魔王,才反而會讓勇者覺得陷入苦戰,而且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織田的消沉,似乎沒辦法光靠我的鼓勵就恢複。離個題,我迴顧一下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也就是說,明明是最弱魔王,但擁有隻要浸在海中就能無限迴複的不死之身,以花上極長的時間,用每次隻能讓對方損1滴血的微弱攻擊,慢慢削減對方的體力;而自己則無論遭到多大的傷害,都能永遠迴複的龍崎,從某種度來看說不定真的是最強的魔王呢。
這時,我的頭頂上傳來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叢林裏有許多學生棄養的流浪怪物棲息著,因此我想那個聲音可能是流浪怪物,它應該不會攻擊我們吧……我保持著戒心,抬起頭來。
在半空中飛舞的,是一顆有著像鳥一般翅膀的眼球。舍監的邪眼身上是蝙蝠翅膀,因此這不是邪眼。這是……織田的世仇,也就是就讀於聖傳說中學的勇者──明智光乃所驅使的慈眼。
該不會剛才在教室外麵看著我們的,也不是邪眼,而是慈眼?
下一秒,無數顆帶有魔力的小石頭便從天空落下。
「是魔彈!」
我大叫。織田這時才驚訝地抬起頭。
明智光乃是在本能寺之變殺了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的明智光秀的後裔,是一個神槍手。她不但百發百中,使用的子彈更是請魔法係的勇者替她注入了魔法的「魔彈」,破壞力更高。
子彈一接觸到地麵,就冒出熊熊的火柱。看來那是注入了火焰魔法的魔彈。
「來吧,茶坊主!」
織田一喊,住在織田長刀裏的精靈──穿著抹茶色和服的端茶機關人偶,便「咻」地飛來,將手上茶杯的茶水倒下。火焰淋到了茶水,便發出咻咻的聲音熄滅了。
「幹得好,茶坊主!你順便迴去宿舍,把長穀部國重拿來!這種狀況,已經不是討論女性魅力的時候了!」
茶坊主點頭,便迅速地往宿舍飛去。我對加姆說:
「快逃,加姆!勇者對我們發動攻擊了!」
「嘎嚕嚕──!」
加姆飛快地逃往叢林中。明智那黏在一起的聲音,從在我們上方盤旋的慈眼傳來。
『嗬嗬嗬,本來以為你意誌消沉,沒想到你還有力氣反擊捏,真是煩人捏。乖乖地讓我殺掉不就好了捏?』
「明智!你這家夥想幹嘛!」
織田瞪著慈眼喊道。我也怒斥:
「明智,你很清楚公會規定禁止襲擊學校對吧!而且在交流文化祭前夕襲擊麻櫻島,會讓學生會顏麵無光,因此處罰會加重喔!萬一被退學怎麽辦!」
『這跟退學不退學無關捏,我們家從祖先代代相傳的使命,就是打倒第六天魔王捏。對於攻擊麻櫻中學,我一點也不在乎捏。』
慈眼發出嘲弄的笑聲。
『隻是平常就算想發動攻擊,麻櫻島的對空警戒也很嚴密捏。因為那個老大總是在巡邏監視,又用她的長毛張設結界,所以即使想侵入這座島,也必須使用魔法隱身術,非常謹慎地進行,否則就會被發現捏。現在多虧了交流文化祭的準備工作,天竺弗利特必須經常造訪麻櫻島,對空警戒變得比較鬆散,再加上那個老大又不在,換言之,現在正是我討伐織田的絕佳時機捏。』
魔彈從海上飛來。看來明智是從海中的船上對我們發動攻擊的。也就是說,位在山頂的我們,完全被明智看得一清二楚。我大喊:
「織田,你也快逃進叢林裏!」
「你這隻杜鵑鳥,說那什麽蠢話啊!我第六天魔王的字典裏,根本沒有逃走這個字啊啊啊啊啊啊!」
織田高舉起手,而茶坊主正抱著長刀朝她飛來。茶坊主把長刀拋下,織田便穩穩地接住它,「鏘」地拔出刀來。
「來吧,明智,看我把那什麽魔彈全都切碎!」
織田大喊,接著數十發魔彈形成一個圓形,同時朝她飛來。
「這、這是怎樣啊!你應該一發一發慢慢發射才對啊白癡!」
織田揮著長刀,把數發魔彈打掉,但其他的魔彈全都掉落在地麵上。魔彈一接觸到地麵,魔法就隨之啟動;一轉眼,我和織田就被直徑十多公尺的冰壁給團團包圍了。冰壁的高度也有十公尺,我們的頭頂上方雖然沒有被封住,但冰壁很滑,我們無法爬上去。
「這隻能破壞了,槌子!」
我喊出劍咒,變出一個巨大的鐵錘,敲打冰壁。然而冰壁隻有表麵碎裂一點點,幾乎不受影響。
「讓我來,把它融化,茶坊主!」
織田命令道。茶坊主將茶杯裏的熱茶淋在冰壁上,但是因為冰的溫度太低了,不但沒辦法融化它,反而連茶都結冰,讓冰壁變得更厚了。透過透明的冰壁,可以看見慈眼在冰壁的另一側眯起眼睛,露出殘酷的笑容。
『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捏,第六天魔王!反正織田命中注定總有一天會落敗捏!織田信長在本能寺之變時,雖然背部中箭卻還是奮力抵抗,但最後也是因為被明智鐵槍隊最自豪的手槍擊中肩膀,使得他無法拿武器,於是喪失鬥誌,最後絕望得走上自殺一途捏。你在這裏死在我的槍下,也是無法改變的命運;所以你就不要在那邊堅持什麽第六天魔王了,趕快喪失鬥誌、放棄一切捏!』
魔彈高高地被擊向天際,接著又描繪出拋物線,從上空射入冰壁。她擊發的角度相當完美,幾乎全部命中目標。帶有雷、風、冰、水等多種屬性攻擊魔法的魔彈,毫不留情地朝我們飛來。
因為她不能使用可能會融化冰壁的火焰或爆炸類的魔彈,所以我們至少不會遭到一擊致命的攻擊。然而,如果魔彈竄入我們的體內,接著產生風魔法,那我們的身體就會像氣球一樣爆炸吧。
「鑽石之盾!」
為了避免危險,我用盾牌防禦魔彈。但是以超硬鋼製成的螺旋魔彈一飛來,盾牌就立刻被破壞得粉碎。
織田像是在進行打擊練習似地,用長刀把魔彈一一擊迴,但是持續揮著沉重的長刀,織田的腕力也逐漸變弱了。而且她身上穿的不是平常習慣的製服外套,而是尺寸太小的製服,因此限製了她的動作,看起來綁手綁腳的。平常被長褲保護著的雙腿,現在也裸露出來,白皙的大腿被魔彈爆炸後的碎片割出了許多傷口,紅色的鮮血順著腳流下。製服也變得破爛不堪。
「可惡,響尾蛇飛彈!」
我叫出飛彈,瞄準海上的明智。雖然這個飛彈比真正的飛彈小,但威力還算不錯。而且不需要我瞄準,飛彈就能靠著自動導航飛去,因此即使被關在冰壁中,也可以進行攻擊。
然而飛彈在飛了一下子之後,就在明智的狙擊下引爆了。如果能變出什麽具有防衛作用的東西跟它一起飛就好了,但是很遺憾,劍咒一次隻能變出一樣東西。
或許真的沒救了──就連我都放棄了。
「難道織田真的注定要被明智打敗嗎……?」
假如真是命中注定,那麽織田在這裏落敗了,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織田本來就疑惑著自己是不是缺乏魔王的能力,或許真的一開始就注定這樣。這麽說來,我也是注定被波及,注定在這裏落敗嗎……我心想。
大量的魔彈在冰壁之中爆炸,強烈的疾風吹拂,卷起碎石子,於是無數的碎石擊中我們的身體。我和織田全身都瘀青,流下鮮血,還有一顆比較大的石頭擊中我的頭,讓我差點失去意識。大概真的不行了吧──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
「振作點,遊佐!」
織田撐住了我。血流進我的眼裏,所以我看不清楚,但總覺得織田的眼中再度充滿了以往的鬥誌。
「你倒是在那邊不斷大放厥詞嘛,明智!就連溫厚的我,聽到你那番話也忍不住理智斷線呢。」
「溫厚?」
「我是第六天魔王,是要天下布武、一統天下的人。既然我會一統天下,那我就不可能輸給天下的任何一個人!就連命運也無法勝過魔王啊啊啊啊啊!」
織田將長刀朝海中扔去。慈眼高聲大笑。
『我看你是麵臨危機太過緊張,連大腦都燒壞了捏,你的長刀怎麽可能飛來這裏捏?你現在所做的事,隻是拋下武器,放棄戰鬥而已捏,第六天魔王!』
「你別忘了仗著自己擁有優勢兵力,卻因為自滿而在桶狹間敗北的今川義元的曆史喔,你就給我仔細地吟味驕兵必敗這個成語的意義吧這個白癡啊啊啊!」
織田所擲出的長刀愈飛愈遠,簡直就像飛彈一樣。我不可置信地定睛一看,原來是茶坊主抱著長刀在飛。
「原來如此,還有這一招啊!」
『真是無聊,這樣隻會被我擊落而已,你沒有學習能力嗎?』
魔彈飛來。我大喊:
「煙幕!」
我的聲音變成一陣疾風,追上了茶坊主,在茶坊主的周圍繞圈,形成白色的雲霧。茶坊主在白雲的圍繞下,繼續往海的另一頭飛去。
有幾發魔彈雖然穿入了白雲中,但因為目標太小,而子彈更小,因此全都沒有命中。
『唔,可惡……!魔彈隻要沒有接觸到物體,魔法就不會啟動,所以沒有命中,就等於沒有意義!竟然被你們看穿了!』
從海中射出的魔彈數量很明顯地增加,看來她感到慌張了。另一方麵,織田的臉上則帶著從容又殘虐的笑容,就像一直以來的第六天魔王。
「你給我受死吧,明智啊啊啊!茶坊主,投下長穀部國重!」
『呀啊啊啊啊──刺穿船底了,水、水淹進來了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明智的慘叫聲,慈眼也跟著消失了。
「我勝利了噢噢噢噢噢噢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織田擺出勝利的姿勢,完全恢複了以往的第六天魔王。
那一瞬間,我彷佛看見宛如銀色翅膀的東西在海上閃爍。但織田沒有發現。一個原因是因為透過冰壁看過去的景色是扭曲的,看不清楚,另外一個原因則是──
「哇啊啊!製服變得破爛不堪了啦!」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服裝上。織田看著自己身上破損又燒焦的製服,慌張不已。
「怎麽辦啦,怎麽辦,我穿得下的製服就隻有這一套了,參加魔王選拔大賽的時候我該怎麽辦才好啊!穿著製服外套,女性魅力就下降了啊啊啊啊!」
「織田不用特別做什麽,就已經很有女性魅力了唷。」
聽我這麽說,織田全力反駁。
「怎麽可能。我又高大又隨便又粗暴,跟龍崎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
「可是,織田,上次龍崎刷不到牆壁上方的時候,你不是把龍崎抱起來,幫忙她刷油漆嗎?」
「所以這不就表示我的腕力很強,完全沒有女性魅力嗎!」
「為什麽?不著痕跡地關心別人,接著毫不考慮地把這份關心付諸行動,這種體貼才是最重要的啊。我認為這種體貼人的心,就是最受人喜愛的特質,也就是真正的女性魅力。」
「是……是這樣嗎?我對穿搭和化妝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時尚流行,更不會指甲彩繪,這樣也算有女性魅力嗎?」
織田臉紅了起來。
「不,就算為了提升女性魅力而學習指甲彩繪,那也隻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對吧?有些女生為了不讓漂亮的指甲彩繪受損而不泡茶,但織田總是泡茶給大家喝,而且你泡的茶又那麽美味,所以我認為織田的女性魅力應該屬於最強等級了吧。」
在本人麵前直接誇獎對方,很令人難為情,同時需要很大的勇氣,而我告訴自己:身為勇者,不在這時候拿出勇氣,要等到何時呢?
「我真的有女性魅力嗎?」
「有的有的,沒問題。」
「這、這樣啊。好,我覺得有點自信了。」
織田開心地笑了。這時茶坊主也背著長刀,氣喘籲籲地迴來了。茶坊主坐在冰壁上休息,但織田對它喊道:
「喔,你來得正好!茶坊主,去找些繩索之類的東西過來!」
「繩索我可以變出來。繩索!」
我用劍咒變出繩索,接著向茶坊主招招手,把繩索的一端交給它。
「把繩索綁在那邊的樹上,懂嗎?」
茶坊主點頭後,便拖著沉重的繩索搖搖晃晃地飛上天空,將繩索綁在附近的樹上。我和織田沿著繩索往上爬,平安無事地脫離了冰壁。織田看似鬆了一口氣,背起長刀。
「唿──真是的,現在這個季節攀冰也太早了吧。我先迴宿舍去換衣服!再怎麽說,穿著這種破爛的衣服,已經不是女性魅力的問題了!」
織田丟下這些話,便急忙地衝下山了。我雖然也覺得自己應該換個衣服,但我對剛才看見的那道銀色閃光感到很好奇,因此用劍咒變出一台腳踏式輕型飛機,踩著踏板,往海的方向飛去。
有這樣的高度,就不會受到魔王烏賊的襲擊了。雖然腳有點酸,但想要變出更大的東西,就需要更多的魔力,而我的魔力還不足以變出可以自己飛的飛機。我變出的響尾蛇飛彈之所以比較小,與其說因為我隻在圖鑒上看過它,所以無法掌握實際的大小;倒不如說以我的魔力,最多隻能變出這麽大的東西。例如我現在還變不出消防車。
我拚命地踩著踏板,終於看見了懸浮在海上的銀色飛馬。飛馬的四周飄浮著貌似船隻殘骸的木片,魔王烏賊正用觸手抓住木片,拖進海裏。該不會明智也……我頓時緊張了一下,不過仔細一看,騎在飛馬上的除了弗利特之外,還有明智。不過明智身上纏繞著銀色的繩索。
「嗨,英雄,我們學校的學生給你添麻煩了。我會嚴厲地教訓她,但因為現在是交流文化祭前的重要時期,拜托你不要聲張。」
「當然。我想愛麵子的織田,應該也不會說她身上的傷是因為差點輸給勇者所造成的吧。依織田的個性,她八成會說那是跌倒受的傷吧。」
「哼,你還挺瞭解第六天魔王的個性捏。」
明智說。弗利特皺起眉,帶著責備的口吻嚴厲地質問明智:
「明智同學,像你這種優等生,怎麽會在這麽重要的時刻跟麻櫻中學起衝突呢?你應該很清楚這會受到處分吧?我不認為你的在校成績差到必須透過這種事來獲取經驗值。」
明智沉默不語。我的心中忽然浮現一個想法。正如同我一直以來都在麻櫻中學看著魔王們,明智一直以來也總是看著她的世仇織田,說不定……
「你該不會是抱著會被處分的覺悟,對我們展開攻擊的吧?」
這時,明智的耳朵抽動了一下。弗利特也看見了。
「看來是說中了呢,明智同學。你抱著會被處分的覺悟,想奪取經驗值?冷靜地想想,這一點也不劃算吧?」
「……第六天魔王是我唯一承認她是勁敵的稀有魔王,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棄權,我也會很困擾的捏。」
明智像是難以啟齒似地,紅著臉,用不在乎的態度很快地說。
原來如此,因為麻櫻中學的對空警戒變得鬆懈,所以她前來觀察織田的狀況,沒想到竟然看到織田意誌消沉得差點放棄參加魔王選拔大賽;基於某種扭曲的友情,她決定冒著被處罰的危險,對我們發動攻擊……原來事情的始末是這樣啊。弗利特先是目瞪口呆,最後露出一抹苦笑。
「哎呀呀,真是傷腦筋。」
「笑什麽笑!我才不是為了第六天魔王捏,身為勇者的我,怎麽可能會同情魔王捏!我隻是想把瘦小的豬養胖,然後宰來吃而已;注定被我打倒的魔王,要是不迴到她應有的等級,我可是會很困擾的捏!我明智光乃的魔彈要是拿去對付那種天真的膽小鬼,實在太浪費了捏!」
明智漲紅著臉,怒氣衝衝地說。織田有個很棒的勁敵呢──我心想。
「明智同學,這次的事情,我就不往上呈報了。你所做的事,並不是襲擊魔王,而是應該歸類於勇者與魔王的交流。也就是說,這種行為是符合交流文化祭的主旨的,因此不需要報告,也不需要懲處。有勁敵真好,果然魔王是因為有勇者的存在才發光,勇者也是因為有魔王的存在而發光呢。」
弗利特的話,和我一直以來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我不禁嚇了一跳。假如明智沒有發動攻擊,織田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恢複精神吧。弗利特溫柔的聲音,讓明智的臉比剛才更紅了;她隻是別過頭去,沒有反駁。我對弗利特說:
「我也這麽覺得呢,弗利特。這個世界同時需要勇者和魔王。」
「是啊。我們在交流文化祭上再見吧,英雄。」
弗利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為了弗利特,為了明智和織田,我一定要讓交流文化祭成功──我再次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