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英雄vs流娜……勇者x魔王的最後決戰!
魔王學校裏隻有我是勇者!? 作者:夏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翌日,在晴空萬裏的天空下,我愕然地站在麻櫻中學的操場上。
我從班導魂老師所準備的簽筒裏抽了一個簽,上麵寫著「第1梯次?3號」。
「喔,竟然抽到第一梯次啊。這樣一來我就比龍崎早囉,看來我還是去體育器材室找支標槍……」
在另一邊抽簽的同學喊道:
「三年級第1梯次的2號是誰──?」
大家都在尋找跟自己同組的戰鬥對手。而魂老師也拿著擴音器大聲喊著:
『找到自己的對手之後,就請移動到寫著號碼的比賽場地去──隻要同組的兩個人都進入了場地,我就會施展物理結界和魔法結界,把場地封閉起來──如果沒有在五分鍾之內準備完畢,就等於放棄比賽,不戰而敗。請留意不要忘了攜帶武器、魔杖、使魔等物品──』
「啊,我得趕快去拿標槍過來才行。」
就在我拿著簽,準備奔向體育器材室時,我聽見了龍崎的聲音。
「真傷腦筋,本宮找不到和本宮同組的人呢~二年級第1梯次的3號在哪裏~?」
……咦?
我拿著簽,當場僵在原地。龍崎皺起八字眉,四處走來走去。她看見我的時候,一瞬間露出了笑容,但當她發現我手裏的簽之後,表情便僵住了。
「……英雄?第1梯次的3號,是英雄嗎?」
「我和龍崎一組?」
我頓時全身冒汗。
貌似同樣抽到第1梯次的織田,一臉無趣地慢慢從我身旁走開。
「唉──唉──你好好喔龍崎。要是我的對手是遊佐,而不是這種雜魚就好了。」
被織田稱為雜魚的戰鬥對手,是木乃伊班的女生。她因為抽到織田而非常害怕,慘白著一張臉,不停顫抖。
「我也是,要是抽到遊佐同學,殺人才有價值嘛……」
班長一邊歎息,一邊走向另一個場地,看來班長也抽到了第1梯次。她的對手──死神班的女生,看起來已經做好某種覺悟,臉上甚至露出安祥的微笑。
稍微離題一下,我們班──也就是蝙蝠班的名字,乍聽之下有種幼稚園的感覺。就像熊貓班、小雞班之類的。但事實上是:※1班=人魂班、2班=苦艾班、3班=木乃伊班、4班=死神班、5班=蝙蝠班……皆為不吉祥的詞匯。(編注:在日文中,人魂、苦艾、木乃伊、死神、蝙蝠的發音,頭一個音節可念為數字。)
不,現在不是討論閑話,逃避現實的時候。我麵前的龍崎,手上確實拿著寫有「第1梯次?3號」字樣的簽,而她已經熱淚盈眶。
「本宮……必須和英雄戰鬥嗎?」
龍崎帶著不安的神色望著我。在操場一隅看著我們的黃泉原和紗希學姊,也臉色鐵青。當然,我不可能和龍崎戰鬥。我趕緊跑向魂老師。
「老師!請問,如果平手會怎麽樣?」
「沒有平手,一定要戰到某一方無法再戰或認輸。」
「可是,有戰鬥限製時間對吧?」
「因為要讓三十七梯次的戰鬥在一天之內結束,所以準備時間五分鍾,戰鬥時間也是五分鍾。」
「要是沒在五分鍾之內決定勝負呢?」
「那就會由我來判定勝負。順帶一提,假如雙方為了讓我無法判定勝負,而故意什麽都不做。那麽結果並不是平手,而是會視為雙方都放棄比賽,兩人的實戰測驗分數都是○分,因此請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情來戰鬥!」
好嚴格!我緊張地迴頭望向龍崎。龍崎背著噴水幫浦,佇立在那兒。她又瘦又小的身體背著那麽大的噴水幫浦,光是因為幫浦的重量就彷佛快要倒下了,如今更是一臉茫然,腳都站不穩了。
而魔王學校的規矩,就是連一秒猶豫的時間都不給我們。
『第一梯次,戰鬥開始!』
魂老師用擴音器放聲大喊。同一時間,九個場地也被七彩的半圓形結界所包圍。
就在結界完全籠罩場地的瞬間,織田便拔出長刀,立刻展開攻擊。
「去死吧杜鵑鳥喔喔喔喔喔喔!」
「哇啊啊投降!老師救命,我投降!快把這個第六天魔王弄到別的地方去──!」
在開始○?五秒的時候,對手就抱著頭,癱坐在場地裏。這時已經不算是秒殺了,就在對手認輸的瞬間,七彩的結界便倏地消失。
另一方麵,班長那一組,班長的對手也在她還沒展開攻擊之前,在戰鬥開始的瞬間就跪下磕頭。
「我投降!反正我的筆試成績還算差強人意,現在保命要緊!」
「我聽不見!所以,魔王風雲會!給我受死吧──!」
班長朝著已經跪下磕頭的對手召喚出宛如暗夜的漆黑獅鷲。對手都已經認輸了,她還想要致人於死地,這究竟黑心到什麽程度了啊!
「噫噫噫噫!」
跪地磕頭的女孩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但是,獅鷲隻從她的頭頂擦過,就直接飛走了。獅鷲飛出解開的結界外,直衝向學生會長。而學生會長手裏拿著寫有「沒中」的簽……
「抽到『沒中』的學生,等第一梯次的戰鬥結束後,要再抽一次簽;要是在第二梯次抽到戰鬥簽,那就是你接下來要戰鬥的組別。而其他的學生由於仍抽到『沒中』,因此就要再抽第三梯次的簽。這樣一來,每個人都要直到戰鬥前一刻,才會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她這麽對一年級學生說明。學生會長雖然是個暴君,但卻意外地相當盡責。麵對學生會長的美貌與威嚴,前來問她問題的一年級學生,眼睛閃爍著尊敬與憧憬的光芒,隻差沒跪下了。
漆黑的獅鷲就這樣朝學生會長飛去。圍繞在學生會長身邊的一年級學生們早一步發現獅鷲,於是尖叫著往四麵八方逃竄。但學生會長不知是否還沒發現,仍佇立在原地。
「學生會長,危險!」
一年級學生們發出哀號。學生會長的嘴角微微上揚,撩起那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雲朵一般的長發。就在她頭飾上的六片翅膀張開的同時,一陣金黃色的光芒閃過,而獅鷲眨眼間就蒸發了。
「這攻擊也太可愛了吧,小莉莉。」
學生會長愉悅地用她那豐盈潤澤的嘴唇說著。
「不過,小莉莉更可愛唷。小莉莉真是的,竟然趁亂對我出手,簡直就像忍不住對喜歡的女生惡作劇的男生一樣,真是可愛?小莉莉的愛,我已經確實收到囉?」
「誰、誰愛您這家夥了啊?自戀也請有個限度好嗎?」
「雖然你的敬語有點錯亂,不過那也是因為對我這姊姊的愛太深的關係吧,我明白的。」
「吵死了你這個混帳,還不趕快給我閉上嘴嗎?白癡!」
班長激動得藏不住她的黑心了,但學生會長卻從容不迫地微笑著。兩人的高下已經非常明顯。
「那、那個,我……跟你們無關對吧?那我先走囉!」
跪地磕頭的女生趕緊逃出場外,而魂老師則用擴音器喊道:
『兩位黑姬同學,除了抽到同組簽的人之外,不可以有戰鬥行為……』
「不要緊的,老師。這不是戰鬥行為,而是確認美好的姊妹之愛的行為,請不用擔心!我要對我最疼愛的小莉莉萬倍奉還,出來吧,黑暗萬軍!」
說用一萬頭黑龍全力攻擊自己妹妹的這種行為是「確認姊妹之愛的行為」,不知該說是新鮮呢,還是嶄新呢,總之開拓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呢。
「那麽,我就用憎恨對你一億萬倍奉還!魔王風雲會,出來吧,貝爾琪!」
(插圖014)
貝爾琪從班長的魔方陣跳了出來。喂喂喂,原來貝爾琪也變成你的使魔啦?是說,姊妹吵架不要把朋友卷入好不好!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是為了支配這個時代,而從未來來到這裏的機械魔王。但是這個時代有許多有機生命體魔王,也就是說,妨礙我統治世界的競爭者太多了。既然如此,我就從最強的開始打倒吧……我並不是服從班長的命令,我隻是不會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再吃罷了。」
貝爾琪的全身長出銀色的針,並且不斷蠕動,彷佛試圖捕魚的海葵觸角一般,朝學生會長襲擊。騎在黑龍上的龍騎士擋在學生會長前,用長矛把觸角切斷。被切斷的銀針開始融化,變成銀色的液態金屬,接著被吸迴貝爾琪的腳邊,再度恢複為貝爾琪身體的一部分。
班長怒不可遏,但貝爾琪的電子頭腦卻相當冷靜。我曾聽過,「貝爾琪(peltier)」這個名詞,就是冷卻電子頭腦用的元件名稱。正因為貝爾琪的電子頭腦永遠處於冷卻狀態,所以她才能永遠采取完美的行動。對學生會長來說,這才是遠比班長還要棘手的強敵。
『還剩兩分鍾,尚未決定勝負的組別,請趕快分出勝負。因為確認姊妹之愛的行為而將同學卷入的人也是一樣,再過兩分鍾就要換下一梯次囉!』
魂老師大喊道。聽見這番話,我才想起我必須和龍崎戰鬥的這件事。
我望向龍崎,龍崎也直視著我。縱使貝爾琪和學生會長在隔壁場地展開激烈的戰鬥,但我們卻處於一個無聲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龍崎嘴唇顫抖地開了口:
「……英雄,我們必須戰鬥才行。」
「戰鬥?等等,我們怎麽可能戰鬥啊?」
「本宮知道英雄很重視本宮,可是規定就是規定,我們不戰鬥不行。」
「你說的也沒錯啦,可是,那個水罐裏裝的不是黃泉原的紅茶嗎?毒魔法波伊米對勇者有迴複魔法的效果耶?不管灑多少在我身上,我也完全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那根本不能當作武器來戰鬥呀。」
「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麽想,輸的一定是本宮。」
「既然知道這一點,就沒有必要戰鬥了,不是嗎!」
「還是有必要啊。假如不戰鬥、分出勝負,就會被視為放棄比賽,兩個人的實戰測驗都會變成○分耶。」
「這就傷腦筋了。實戰測驗拿○分,我是沒關係啦,可是要是龍崎拿○分,就要被退學了呢……」
所以,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我輸給你吧,龍崎?」
聽我這麽提議,龍崎突然生氣了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英雄!英雄的目標不是以優異的成績通過勇者檢定考,成為一個上級勇者嗎!要是實力測驗的在校成績太差,這個夢想豈不是就不能實現了嗎?本宮很高興你擔心本宮,可是身為勇者的英雄的夢想,難道是可以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放棄,這麽隨便的夢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本宮會很失望的!因為本宮喜歡的,是就算身在全是魔王的麻櫻中學,也永不放棄,一直朝著夢想努力的英雄啊。」
「咦……可是,萬一我贏了,龍崎就要被退學了耶?你忘了嗎?」
「本宮沒有忘。本宮當然不想退學,也絕不想和英雄分開。」
龍崎低下了頭,她在哭嗎?
「嘎嚕嚕──……?」
在她腳邊的「使魔」加姆,也一臉擔心地抬頭看著龍崎。龍崎低著頭,肩膀顫抖著,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
「可是,本宮是魔王。本宮是膽小鬼、愛哭鬼,在麻櫻中學裏,和大家相較下,本宮更是個劣等生魔王,所以總是想從這裏逃走、想要放棄。一年級的時候,本宮非常不想來上學,也很害怕成為魔王。本宮很害怕在學校遇見其他脾氣不好的魔王們,更害怕成為魔王之後,總有一天一定要和勇者戰鬥。所以本宮第一次去找英雄要經驗值的時候,才會突然提出『最後的交涉』。」
我當然記得我和龍崎第一次見麵……不,龍崎後來說,早在那之前,她就因為我在她當值日生時幫她擦黑板的高處這件事,而一直注意我了。
當時,龍崎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對我提出了平常應該是當勇者將魔王的手下一一打倒,終於抵達魔王城,越過難關、穿過陷阱、擊倒怪物衛兵,來到魔王麵前時,無處可逃、無處可躲的魔王才會提出的「最後交涉」。換言之,她真的就是突然對我說「不好意思,雖然有點突然,不過本宮要送你半個世界。」。當我迴答我不需要半個世界時,她又接著說「既然如此,就給你本宮吧」,還開始解開扣子,害我緊張得要命──這真是段又酸又甜的迴憶。
「可是,從那時開始,本宮就經常和英雄在一起,一直在英雄的身旁看著英雄,本宮膽小歸膽小,但本宮覺得自己也有點改變了。本宮也想不要哭、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勇往直前地實現夢想。不管本宮是多差勁的劣等生魔王,本宮也要來上學,好好地學習,成為一個在英雄麵前也抬得起頭的、了不起的魔王。」
「要是你被退學了,想在普通中學通過魔王檢定考,不是很難嗎?」
「可是,要是英雄故意輸給本宮……就等於是欠勇者人情,這對魔王來說,是很傷尊嚴的呢,這是身為魔王最大的屈辱。要是本宮接受了這個提議,就算沒有被退學,留在這間學校,本宮的心也會和英雄分開。英雄一直都沒有舍棄身為勇者的尊嚴,在全是魔王的環境裏努力著。所以,本宮也不可以拋棄身為魔王的尊嚴。否則,英雄還在追尋身為勇者的夢想,但本宮卻失去了身為魔王的尊嚴,兩人的目標就變得不一樣了。比起人分隔兩地,心分隔兩地,才是讓本宮更難受的。」
龍崎說到這裏,便毅然地抬起頭,用下定決心的眼神望著我。
「所以,英雄,我們必須以魔王和勇者的身分,堂堂正正地盡自己的全力,認真地戰鬥,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龍崎的語氣非常強韌而堅定。這一瞬間,龍崎那平常嬌小可愛、不值得依靠的身影,看起來竟彷佛帶著我在龍宮見過的乙姬娘娘的那股優雅,以及龍王先生的那種風采堂堂的領導魅力與威嚴。
『還剩一分鍾!請動作快──!』
耳邊傳來魂老師的聲音。龍崎嚇了一跳,緊張地抬頭望著我。我們互相凝視的時間,感覺既像隻有一瞬間,又彷佛相當漫長。因為我們知道,這是我們能在一起的最後一刻,下一秒鍾,我們就要分開了。
「……龍崎,抱歉。」
我對著龍崎輕聲說道。
「……『解除』!」
噴水幫浦消失的同時,裏麵黃泉原煮的紅茶便「嘩啦」一聲灑在運動場上。紅茶是滾燙的,為了避免龍崎被燙傷,我在解除劍咒的那一瞬間便快步衝向龍崎,擒抱住她,將她壓製在地上。
「遊佐同學!你想對公主做什麽!」
「呀啊啊啊啊啊,我的公主被勇者襲擊了啊啊啊啊!」
黃泉原一臉慘白地大喊,紗希學姊也抱著頭。
龍崎被我壓在下方,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好……好重,英雄。本宮不能動了。」
「你當然不能動啦,因為我把你全身的關節都固定住了。我們就先這樣,等到戰鬥時間結束,老師就會來判定輸贏了,你再忍耐一下喔。」
我在龍崎的臉龐上方這麽說。
「嘎嚕嚕──!」
加姆生氣地咬住我的腳。它的臉雖恐怖,但畢竟仍是隻吉娃娃,因此它的牙齒根本穿不透我的製服褲子和襪子。
「本宮不能動了,英雄……本宮動彈不得了,好恐怖喔。」
龍崎臉色蒼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魔王被勇者打倒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嗎?被魔法封印住,或是受到莫大的傷害,想要抵抗卻又無法抵抗……?本宮以為自己已經做好被勇者打敗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呢,英雄……」
「不要緊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即使我這麽說,被我壓在下麵的龍崎卻還是不安地哭了起來。
「好恐怖,好恐怖喔,英雄。」
我覺得龍崎好可憐,心中僅是不斷地想著「時間怎麽還不到?」。真是的,世上的勇者到底是怎樣打倒魔王的啊?對我而言,我覺得龍崎很可憐,一直擔心她被我壓著的手腳是不是很痛?萬一等一下留下痕跡怎麽辦?為了盡量不要把體重加在龍崎身上,所以我一直拚命撐起自己的腰,全身不停顫抖著耶。
直到聽見「嗶嗶」的哨子聲,我覺得自己都在承受比和超強力魔王戰鬥還要大的精神損害。
『好,時間到──!還沒分出勝負的隊伍,由我來判定──!』
魂老師說。我們的勝負當然還沒決定,因此七彩的結界還沒解除,而我們的身影,就像被監視錄影機拍攝一樣,忽然放大映在結界上。
『第1梯次二年級第1組,優勝者是第六天魔王?織田誌信。第2組,優勝者是召喚係魔王?黑姬莉莉子。第3組,判定!優勝者是勇者?遊佐英雄!』
一聽見魂老師的宣判,全場便激動地對著『贏了魔王的勇者』發出噓聲。我從龍崎身上讓開,於是龍崎起身,緊緊地抱住了我。
「好恐怖喔,英雄!雖然這是第二次被英雄壓在身上,但這次也好可怕喔!原來勇者是這麽可怕的東西啊,原來英雄平常真的對本宮很溫柔體貼啊!」
龍崎也許是因為原本緊繃的心情頓時鬆懈了吧,不停地流著眼淚。
黃泉原和紗希學姊立刻衝上前來,把我拉開龍崎身邊,把她擋在背後保護著她。
「遊佐同學,你太過分了!竟然把公主打敗!那我到底為了什麽一大早就拚命煮紅茶啊!」
「英雄,我絕對不原諒你喔!我還以為你雖然是勇者,但卻站在公主這邊呢。你從此不準再接近公主!」
被擋在後方的龍崎拉住氣唿唿的黃泉原和紗希學姊的肩膀,把他們往後拉。接著,她又輕柔地抱起一直對我狂吠的加姆。
「你們兩個,不可以生英雄的氣。」
「可是公主在哭啊!我不是說過,要是你害公主哭了,我絕不會放過你,我確實這麽說過對吧?你有在聽嗎?遊佐同學!」
黃泉原再次把龍崎撥開,抓住我的領口。我動也不動,於是黃泉原怒吼:
「你在做什麽啊,遊佐同學。快抵抗啊,我現在要揍你囉!」
「好啊,動手吧。」
我垂下雙手,完全不動。我想,即使麵對一個毫不抵抗的人,也要大聲歡唿並進行攻擊,這才是魔王。不過黃泉原也不是個優秀的魔王,因此他還在猶豫著。沒關係啦,我希望你揍我,因為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事。
我打倒了魔王,而且把這個魔王永遠趕出這間學校。
我打倒了……龍王之女,這個溫柔、可愛,又始終信賴著我,而我也發誓要保護她的女孩──龍崎流娜……
「住手,冥土,不是英雄的錯!」
「可是公主明明就在哭啊!害公主流淚的家夥,全都有錯!」
「不是的,本宮之所以哭,隻是因為嚇了一跳而已。本宮因為太害怕,所以一直避免戰鬥,甚至還毫無預警地對英雄提出『最後的交涉』。所以當英雄真正切換到勇者模式與本宮戰鬥時,本宮才會嚇一跳嘛。可是,就算是這樣,本宮還是想和英雄戰鬥。」
「什麽戰鬥,公主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不是嗎!公主的武器對遊佐同學來說根本就不是武器。況且,公主明明是最弱的劣等生魔王,一旦戰鬥,公主一定會輸。這一點遊佐同學也一定知道啊!」
「冥土說的沒錯,本宮是最弱的劣等生魔王,在麻櫻中學裏總是被說沒資格當魔王。」
龍崎用還噙著淚水的雙眼望著黃泉原,緊握住他戴著白手套的雙手。
「可是,英雄剛才卻把本宮當作魔王,以勇者的身分,認真地和本宮戰鬥。所以本宮果然還是最喜歡英雄了。」
「公主……」
黃泉原難過地皺起他的細眉,看似痛苦地做了決定,於是在龍崎麵前恭敬地跪下。
「我明白公主的決心了。那麽,身為四天王的我,無論公主去哪裏,我都會陪在公主身邊。」
「冥土也要離開學校嗎?在普通的學校,魔王檢定考……」
「沒關係。要是棄主君不顧,那我還有什麽資格叫做四天王呢。就像公主堅持魔王的立場,選擇與遊佐同學戰鬥一樣,身為魔王的我,就算是到地獄的底層,我也會堅持陪在公主身邊。」
「嗯,我也會陪你!雖然麻櫻中學也不錯,但這裏沒什麽地方可以玩,而且少了英雄的妨礙,我才能獨占公主呀。我在夢裏也能賺取經驗值,所以不管在哪裏都沒什麽差別。」
紗希學姊雖然刻意開朗地說,但卻同時從龍崎背後緊抱住她,看起來相當難過與不舍。
「嘎嚕嚕──」
隻是隻吉娃娃的加姆也帶著坦然接受命運的神情,乖乖地用鼻子磨蹭著龍崎。
這樣一來,我也必須與黃泉原、紗希學姊和加姆道別了。等到畢業後,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我就要參加勇者檢定考。一旦我成為了勇者,我就不能去龍王的城堡,也就是龍宮城了。暑假的時候,因為我還隻是個勇者候選生,又是龍崎在魔王學校的同學,所以我去龍宮城玩了一趟,甚至還到龍王先生的房裏,跟他聊天。
如今,我再也不能去了。溫柔的乙姬娘娘、美麗人魚們的舞蹈、跟龍崎膽顫心驚地看的恐怖電影dvd、在海底私人沙灘上的歡樂時光……這樣的暑假,已經不會再來了。我再也無法迴到那段時光,再也無法前去那個地方。
因為我會成為勇者……
『那裏的學生們和長相恐怖的吉娃娃,不要一直待在場地旁邊──!還沒抽簽的人趕快抽簽──!已經戰鬥完的人,下一梯次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趕快離開,以免妨礙下一場戰鬥──!』
聽見魂老師用擴音器這麽喊,我們趕緊往遠離老師的方向跑開……我忽然感覺到身後沒有人跟上,於是轉頭一看,隻見龍崎她們正往反方向跑去。
(啊,我跟他們分散了……)
因為黃泉原和紗希學姊如果不趕快抽簽的話,就會喪失資格,因此必須去老師那裏抽簽,而龍崎也催促著她們。我停下腳步,遠望著龍崎,但……
「喂,遊佐,閃開啦!不要妨礙我戰鬥!」
學校的老大,也就是狒狒魔王?三年級的岩見重太郎學姊(外表是一團巨大的白色毛球)把我撞開。就在我的視線被一團像一座小山一樣的白色毛球擋住時,龍崎的身影也消失了……
所有的實戰測驗在傍晚結束了。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龍崎了。我去了她的房間,但她也不在房裏。想用手機聯絡她,打去之後……
『謝謝你打電話來。本宮現在正忙著搬家,所以沒空接電話。有事找本宮的人,請在聽見嘎嚕嚕──的聲音之後留言。』
『嘎嚕嚕──』
聽到的也是這段龍崎和加姆合作的精美錄音。所謂「忙著搬家」,也就是意味著她即將離開這間學校吧。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你為什麽在這裏徘徊呢,少年呀……」
當我在通往五樓龍崎房間的樓梯口徘徊時,貝爾琪突然出現。這個完全究極機械魔王一手拿著臉盆,臉盆裏放著一隻黃色小鴨,看起來像是正要去洗澡。
「啊,貝爾琪……呃,那個,我後來就沒有看了,你和學生會長的戰鬥,最後結果怎麽樣?」
為了不讓她察覺我在找龍崎,我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貝爾琪麵無表情地望著我。
「沒有什麽結果,畢竟不是正式的戰鬥,所以在時間到的時候,就這樣結束了……當時要是能順利把學生會長打倒就好了,不過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吧……畢竟我是機械魔王……」(編注:日文中「機會」與「機械」發音相同。)
咦,她現在該不會是硬塞了個同音冷笑話吧?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就算龍崎流娜被退學,龍王的勢力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因此反而是學生會長被退學,我才能更輕鬆地支配這個時代,不過這也沒辦法就是了……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龍王的勢力不會改變?」
我不太能理解貝爾琪的話。
「因為要是龍崎沒辦法通過魔王檢定考,龍王就後繼無人了,不是嗎?這樣一來,世界上的魔王勢力版圖,不就有很大的改變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龍宮企業集團的競爭對手──黑姬財閥的千金,也就是班長,應該會很高興,但是事實卻不然……龍王之女因為要搬家了,所以把房裏的東西分批搬到烏龜上,正準備迴去龍宮一趟。而我就在這時巧遇她……我和她約好了,在她離開學校之後,我也要去龍宮城玩,還要通信……」
貝爾琪明明是完全究極機械魔王,卻儼然是個因為朋友要轉學而舍不得的普通國中生嘛。而龍崎不在房裏,果然是因為要搬家的關係,所以先迴去龍宮了啊……龍崎真的要離開這間學校了。這個確切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使我的胸口感到一陣刺痛。
「當時,紅發的夢魔對龍王之女這麽說……龍王之女非常擔心自己進入普通中學後,萬一沒通過魔王檢定考,龍王會多麽失望,侍奉於龍宮的那些人魚們又會有多麽困擾。根據夢魔當時所說的話……」
忽然間,貝爾琪按著自己的喉嚨,調節音調,接著將紗希學姊的話完整地重現。
『公主,不用擔心!要是公主沒當上魔王,隻要招贅一個魔王來繼承龍宮就好啦。乙姬娘娘不也是一樣嗎?她雖是魔王,卻完全沒有力量。正因為她和優秀的魔王?龍王大人結了婚,所以龍宮城才會有這麽蓬勃的發展嘛。啊──嗯,雖然有點遺憾就是了。倘若公主能夠當上魔王,那麽公主的夫婿就算是一般人或勇者,都沒關係。可是因為公主不是魔王,那麽對方如果也不是魔王,就不能讓他繼承龍宮了。嗯,是這樣沒錯啦。假如像龍宮城這種擁有莫大權力和財力的組織被納入勇者的傘下,那麽全世界的魔王知道後,為了保護他們的權利,一定會對龍宮城發動攻擊,龍宮城就會毀滅了。所以公主無論如何,都必須跟魔王結婚才行唷……嗯,乙姬娘娘是勉強通過了魔王檢定考啦,但公主轉到普通中學後,通過檢定考的機率就……公主,請不要哭。世上一定有比那個勇者英雄還要強、還要帥的魔王。就算你不喜歡男人,我也早就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接受公主。所以請不要哭,一定很快就會忘記的,公主。』
我的心髒像是被捏碎似地劇痛。
冷靜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總有一天,龍崎會與別人結為連理。那個人將會是個有足夠能力管理那座巨大的龍宮,同時掌控全世界海洋的魔王。他一定就像龍崎的父親龍王先生一樣,是個儀表堂堂,又冷靜,又有智慧的帥哥。就算勇者出現在他麵前,也會因為他的威嚴而震懾。
我知道那樣的人比我更適合龍崎,因為我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勇者。
我明明知道,但是,為什麽我的眼淚卻停不下來呢?我覺得胸口好像開了一個洞,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此刻已經不在這裏的龍崎的笑容。
(插圖015)
『如、如果……你不要半個世界的話,就給你本宮吧……!』
龍崎第一次對我提出「魔王的最後交涉」時那張羞紅了的臉,不斷在我腦中閃現。那個溫柔可愛的魔王,如今已經不在了……因為我打倒了她。
我在暑假結束前,不小心和龍崎誤闖勇者學校聖傳說中學時,在那裏遇見了一位傳說等級的勇者?流流土副校長(外表看起來像是小女生,但實際年齡是歐巴……也就是成熟穩重的大人)。當時她對我和龍崎所說的話,在我的腦海中不斷迴蕩。
『在下想要打倒一個……傳說等級的魔王……在下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他。為了打倒具有壓倒性優勢的他,在下犧牲了睡眠時間,苦讀魔法書,學習新的咒語……打倒魔王的那一天,在下非常高興地和同隊伍的勇者夥伴們舉杯慶祝……然而,隔天醒來之後,卻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某種熱情變冷了。』
『……你明明身為勇者,卻喜歡上了魔王呢……在下雖然有勇氣戰鬥,卻沒有勇氣承認啊……』
而在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雖然聽不清楚,但她確實這麽說了:
『在下好羨慕你們。』
流流土副校長明明已經這樣告訴我了!我為什麽沒有發現呢。
「少年呀,你的眼球好像有液體漏出來,是什麽地方故障了嗎……?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如果說真有東西故障,那麽故障的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好痛,像是快被撕裂似的。
「龍崎……對不起……!」
失去的再也迴不來了。打倒龍崎,打倒魔王的,就是我。打倒她之後,既沒有歡慶的樂聲,也沒有花瓣飛舞,我的心中隻充滿無限的寂寞。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勇者打倒了魔王」啊。
什麽也沒留下來……我就像一個被丟在荒野的迷路孩子,朝著天空大喊。
「龍崎───────────!」
(待續。)
我從班導魂老師所準備的簽筒裏抽了一個簽,上麵寫著「第1梯次?3號」。
「喔,竟然抽到第一梯次啊。這樣一來我就比龍崎早囉,看來我還是去體育器材室找支標槍……」
在另一邊抽簽的同學喊道:
「三年級第1梯次的2號是誰──?」
大家都在尋找跟自己同組的戰鬥對手。而魂老師也拿著擴音器大聲喊著:
『找到自己的對手之後,就請移動到寫著號碼的比賽場地去──隻要同組的兩個人都進入了場地,我就會施展物理結界和魔法結界,把場地封閉起來──如果沒有在五分鍾之內準備完畢,就等於放棄比賽,不戰而敗。請留意不要忘了攜帶武器、魔杖、使魔等物品──』
「啊,我得趕快去拿標槍過來才行。」
就在我拿著簽,準備奔向體育器材室時,我聽見了龍崎的聲音。
「真傷腦筋,本宮找不到和本宮同組的人呢~二年級第1梯次的3號在哪裏~?」
……咦?
我拿著簽,當場僵在原地。龍崎皺起八字眉,四處走來走去。她看見我的時候,一瞬間露出了笑容,但當她發現我手裏的簽之後,表情便僵住了。
「……英雄?第1梯次的3號,是英雄嗎?」
「我和龍崎一組?」
我頓時全身冒汗。
貌似同樣抽到第1梯次的織田,一臉無趣地慢慢從我身旁走開。
「唉──唉──你好好喔龍崎。要是我的對手是遊佐,而不是這種雜魚就好了。」
被織田稱為雜魚的戰鬥對手,是木乃伊班的女生。她因為抽到織田而非常害怕,慘白著一張臉,不停顫抖。
「我也是,要是抽到遊佐同學,殺人才有價值嘛……」
班長一邊歎息,一邊走向另一個場地,看來班長也抽到了第1梯次。她的對手──死神班的女生,看起來已經做好某種覺悟,臉上甚至露出安祥的微笑。
稍微離題一下,我們班──也就是蝙蝠班的名字,乍聽之下有種幼稚園的感覺。就像熊貓班、小雞班之類的。但事實上是:※1班=人魂班、2班=苦艾班、3班=木乃伊班、4班=死神班、5班=蝙蝠班……皆為不吉祥的詞匯。(編注:在日文中,人魂、苦艾、木乃伊、死神、蝙蝠的發音,頭一個音節可念為數字。)
不,現在不是討論閑話,逃避現實的時候。我麵前的龍崎,手上確實拿著寫有「第1梯次?3號」字樣的簽,而她已經熱淚盈眶。
「本宮……必須和英雄戰鬥嗎?」
龍崎帶著不安的神色望著我。在操場一隅看著我們的黃泉原和紗希學姊,也臉色鐵青。當然,我不可能和龍崎戰鬥。我趕緊跑向魂老師。
「老師!請問,如果平手會怎麽樣?」
「沒有平手,一定要戰到某一方無法再戰或認輸。」
「可是,有戰鬥限製時間對吧?」
「因為要讓三十七梯次的戰鬥在一天之內結束,所以準備時間五分鍾,戰鬥時間也是五分鍾。」
「要是沒在五分鍾之內決定勝負呢?」
「那就會由我來判定勝負。順帶一提,假如雙方為了讓我無法判定勝負,而故意什麽都不做。那麽結果並不是平手,而是會視為雙方都放棄比賽,兩人的實戰測驗分數都是○分,因此請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情來戰鬥!」
好嚴格!我緊張地迴頭望向龍崎。龍崎背著噴水幫浦,佇立在那兒。她又瘦又小的身體背著那麽大的噴水幫浦,光是因為幫浦的重量就彷佛快要倒下了,如今更是一臉茫然,腳都站不穩了。
而魔王學校的規矩,就是連一秒猶豫的時間都不給我們。
『第一梯次,戰鬥開始!』
魂老師用擴音器放聲大喊。同一時間,九個場地也被七彩的半圓形結界所包圍。
就在結界完全籠罩場地的瞬間,織田便拔出長刀,立刻展開攻擊。
「去死吧杜鵑鳥喔喔喔喔喔喔!」
「哇啊啊投降!老師救命,我投降!快把這個第六天魔王弄到別的地方去──!」
在開始○?五秒的時候,對手就抱著頭,癱坐在場地裏。這時已經不算是秒殺了,就在對手認輸的瞬間,七彩的結界便倏地消失。
另一方麵,班長那一組,班長的對手也在她還沒展開攻擊之前,在戰鬥開始的瞬間就跪下磕頭。
「我投降!反正我的筆試成績還算差強人意,現在保命要緊!」
「我聽不見!所以,魔王風雲會!給我受死吧──!」
班長朝著已經跪下磕頭的對手召喚出宛如暗夜的漆黑獅鷲。對手都已經認輸了,她還想要致人於死地,這究竟黑心到什麽程度了啊!
「噫噫噫噫!」
跪地磕頭的女孩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但是,獅鷲隻從她的頭頂擦過,就直接飛走了。獅鷲飛出解開的結界外,直衝向學生會長。而學生會長手裏拿著寫有「沒中」的簽……
「抽到『沒中』的學生,等第一梯次的戰鬥結束後,要再抽一次簽;要是在第二梯次抽到戰鬥簽,那就是你接下來要戰鬥的組別。而其他的學生由於仍抽到『沒中』,因此就要再抽第三梯次的簽。這樣一來,每個人都要直到戰鬥前一刻,才會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她這麽對一年級學生說明。學生會長雖然是個暴君,但卻意外地相當盡責。麵對學生會長的美貌與威嚴,前來問她問題的一年級學生,眼睛閃爍著尊敬與憧憬的光芒,隻差沒跪下了。
漆黑的獅鷲就這樣朝學生會長飛去。圍繞在學生會長身邊的一年級學生們早一步發現獅鷲,於是尖叫著往四麵八方逃竄。但學生會長不知是否還沒發現,仍佇立在原地。
「學生會長,危險!」
一年級學生們發出哀號。學生會長的嘴角微微上揚,撩起那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雲朵一般的長發。就在她頭飾上的六片翅膀張開的同時,一陣金黃色的光芒閃過,而獅鷲眨眼間就蒸發了。
「這攻擊也太可愛了吧,小莉莉。」
學生會長愉悅地用她那豐盈潤澤的嘴唇說著。
「不過,小莉莉更可愛唷。小莉莉真是的,竟然趁亂對我出手,簡直就像忍不住對喜歡的女生惡作劇的男生一樣,真是可愛?小莉莉的愛,我已經確實收到囉?」
「誰、誰愛您這家夥了啊?自戀也請有個限度好嗎?」
「雖然你的敬語有點錯亂,不過那也是因為對我這姊姊的愛太深的關係吧,我明白的。」
「吵死了你這個混帳,還不趕快給我閉上嘴嗎?白癡!」
班長激動得藏不住她的黑心了,但學生會長卻從容不迫地微笑著。兩人的高下已經非常明顯。
「那、那個,我……跟你們無關對吧?那我先走囉!」
跪地磕頭的女生趕緊逃出場外,而魂老師則用擴音器喊道:
『兩位黑姬同學,除了抽到同組簽的人之外,不可以有戰鬥行為……』
「不要緊的,老師。這不是戰鬥行為,而是確認美好的姊妹之愛的行為,請不用擔心!我要對我最疼愛的小莉莉萬倍奉還,出來吧,黑暗萬軍!」
說用一萬頭黑龍全力攻擊自己妹妹的這種行為是「確認姊妹之愛的行為」,不知該說是新鮮呢,還是嶄新呢,總之開拓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呢。
「那麽,我就用憎恨對你一億萬倍奉還!魔王風雲會,出來吧,貝爾琪!」
(插圖014)
貝爾琪從班長的魔方陣跳了出來。喂喂喂,原來貝爾琪也變成你的使魔啦?是說,姊妹吵架不要把朋友卷入好不好!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我是為了支配這個時代,而從未來來到這裏的機械魔王。但是這個時代有許多有機生命體魔王,也就是說,妨礙我統治世界的競爭者太多了。既然如此,我就從最強的開始打倒吧……我並不是服從班長的命令,我隻是不會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再吃罷了。」
貝爾琪的全身長出銀色的針,並且不斷蠕動,彷佛試圖捕魚的海葵觸角一般,朝學生會長襲擊。騎在黑龍上的龍騎士擋在學生會長前,用長矛把觸角切斷。被切斷的銀針開始融化,變成銀色的液態金屬,接著被吸迴貝爾琪的腳邊,再度恢複為貝爾琪身體的一部分。
班長怒不可遏,但貝爾琪的電子頭腦卻相當冷靜。我曾聽過,「貝爾琪(peltier)」這個名詞,就是冷卻電子頭腦用的元件名稱。正因為貝爾琪的電子頭腦永遠處於冷卻狀態,所以她才能永遠采取完美的行動。對學生會長來說,這才是遠比班長還要棘手的強敵。
『還剩兩分鍾,尚未決定勝負的組別,請趕快分出勝負。因為確認姊妹之愛的行為而將同學卷入的人也是一樣,再過兩分鍾就要換下一梯次囉!』
魂老師大喊道。聽見這番話,我才想起我必須和龍崎戰鬥的這件事。
我望向龍崎,龍崎也直視著我。縱使貝爾琪和學生會長在隔壁場地展開激烈的戰鬥,但我們卻處於一個無聲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龍崎嘴唇顫抖地開了口:
「……英雄,我們必須戰鬥才行。」
「戰鬥?等等,我們怎麽可能戰鬥啊?」
「本宮知道英雄很重視本宮,可是規定就是規定,我們不戰鬥不行。」
「你說的也沒錯啦,可是,那個水罐裏裝的不是黃泉原的紅茶嗎?毒魔法波伊米對勇者有迴複魔法的效果耶?不管灑多少在我身上,我也完全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那根本不能當作武器來戰鬥呀。」
「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麽想,輸的一定是本宮。」
「既然知道這一點,就沒有必要戰鬥了,不是嗎!」
「還是有必要啊。假如不戰鬥、分出勝負,就會被視為放棄比賽,兩個人的實戰測驗都會變成○分耶。」
「這就傷腦筋了。實戰測驗拿○分,我是沒關係啦,可是要是龍崎拿○分,就要被退學了呢……」
所以,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我輸給你吧,龍崎?」
聽我這麽提議,龍崎突然生氣了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英雄!英雄的目標不是以優異的成績通過勇者檢定考,成為一個上級勇者嗎!要是實力測驗的在校成績太差,這個夢想豈不是就不能實現了嗎?本宮很高興你擔心本宮,可是身為勇者的英雄的夢想,難道是可以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放棄,這麽隨便的夢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本宮會很失望的!因為本宮喜歡的,是就算身在全是魔王的麻櫻中學,也永不放棄,一直朝著夢想努力的英雄啊。」
「咦……可是,萬一我贏了,龍崎就要被退學了耶?你忘了嗎?」
「本宮沒有忘。本宮當然不想退學,也絕不想和英雄分開。」
龍崎低下了頭,她在哭嗎?
「嘎嚕嚕──……?」
在她腳邊的「使魔」加姆,也一臉擔心地抬頭看著龍崎。龍崎低著頭,肩膀顫抖著,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
「可是,本宮是魔王。本宮是膽小鬼、愛哭鬼,在麻櫻中學裏,和大家相較下,本宮更是個劣等生魔王,所以總是想從這裏逃走、想要放棄。一年級的時候,本宮非常不想來上學,也很害怕成為魔王。本宮很害怕在學校遇見其他脾氣不好的魔王們,更害怕成為魔王之後,總有一天一定要和勇者戰鬥。所以本宮第一次去找英雄要經驗值的時候,才會突然提出『最後的交涉』。」
我當然記得我和龍崎第一次見麵……不,龍崎後來說,早在那之前,她就因為我在她當值日生時幫她擦黑板的高處這件事,而一直注意我了。
當時,龍崎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對我提出了平常應該是當勇者將魔王的手下一一打倒,終於抵達魔王城,越過難關、穿過陷阱、擊倒怪物衛兵,來到魔王麵前時,無處可逃、無處可躲的魔王才會提出的「最後交涉」。換言之,她真的就是突然對我說「不好意思,雖然有點突然,不過本宮要送你半個世界。」。當我迴答我不需要半個世界時,她又接著說「既然如此,就給你本宮吧」,還開始解開扣子,害我緊張得要命──這真是段又酸又甜的迴憶。
「可是,從那時開始,本宮就經常和英雄在一起,一直在英雄的身旁看著英雄,本宮膽小歸膽小,但本宮覺得自己也有點改變了。本宮也想不要哭、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勇往直前地實現夢想。不管本宮是多差勁的劣等生魔王,本宮也要來上學,好好地學習,成為一個在英雄麵前也抬得起頭的、了不起的魔王。」
「要是你被退學了,想在普通中學通過魔王檢定考,不是很難嗎?」
「可是,要是英雄故意輸給本宮……就等於是欠勇者人情,這對魔王來說,是很傷尊嚴的呢,這是身為魔王最大的屈辱。要是本宮接受了這個提議,就算沒有被退學,留在這間學校,本宮的心也會和英雄分開。英雄一直都沒有舍棄身為勇者的尊嚴,在全是魔王的環境裏努力著。所以,本宮也不可以拋棄身為魔王的尊嚴。否則,英雄還在追尋身為勇者的夢想,但本宮卻失去了身為魔王的尊嚴,兩人的目標就變得不一樣了。比起人分隔兩地,心分隔兩地,才是讓本宮更難受的。」
龍崎說到這裏,便毅然地抬起頭,用下定決心的眼神望著我。
「所以,英雄,我們必須以魔王和勇者的身分,堂堂正正地盡自己的全力,認真地戰鬥,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龍崎的語氣非常強韌而堅定。這一瞬間,龍崎那平常嬌小可愛、不值得依靠的身影,看起來竟彷佛帶著我在龍宮見過的乙姬娘娘的那股優雅,以及龍王先生的那種風采堂堂的領導魅力與威嚴。
『還剩一分鍾!請動作快──!』
耳邊傳來魂老師的聲音。龍崎嚇了一跳,緊張地抬頭望著我。我們互相凝視的時間,感覺既像隻有一瞬間,又彷佛相當漫長。因為我們知道,這是我們能在一起的最後一刻,下一秒鍾,我們就要分開了。
「……龍崎,抱歉。」
我對著龍崎輕聲說道。
「……『解除』!」
噴水幫浦消失的同時,裏麵黃泉原煮的紅茶便「嘩啦」一聲灑在運動場上。紅茶是滾燙的,為了避免龍崎被燙傷,我在解除劍咒的那一瞬間便快步衝向龍崎,擒抱住她,將她壓製在地上。
「遊佐同學!你想對公主做什麽!」
「呀啊啊啊啊啊,我的公主被勇者襲擊了啊啊啊啊!」
黃泉原一臉慘白地大喊,紗希學姊也抱著頭。
龍崎被我壓在下方,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好……好重,英雄。本宮不能動了。」
「你當然不能動啦,因為我把你全身的關節都固定住了。我們就先這樣,等到戰鬥時間結束,老師就會來判定輸贏了,你再忍耐一下喔。」
我在龍崎的臉龐上方這麽說。
「嘎嚕嚕──!」
加姆生氣地咬住我的腳。它的臉雖恐怖,但畢竟仍是隻吉娃娃,因此它的牙齒根本穿不透我的製服褲子和襪子。
「本宮不能動了,英雄……本宮動彈不得了,好恐怖喔。」
龍崎臉色蒼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魔王被勇者打倒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嗎?被魔法封印住,或是受到莫大的傷害,想要抵抗卻又無法抵抗……?本宮以為自己已經做好被勇者打敗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呢,英雄……」
「不要緊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即使我這麽說,被我壓在下麵的龍崎卻還是不安地哭了起來。
「好恐怖,好恐怖喔,英雄。」
我覺得龍崎好可憐,心中僅是不斷地想著「時間怎麽還不到?」。真是的,世上的勇者到底是怎樣打倒魔王的啊?對我而言,我覺得龍崎很可憐,一直擔心她被我壓著的手腳是不是很痛?萬一等一下留下痕跡怎麽辦?為了盡量不要把體重加在龍崎身上,所以我一直拚命撐起自己的腰,全身不停顫抖著耶。
直到聽見「嗶嗶」的哨子聲,我覺得自己都在承受比和超強力魔王戰鬥還要大的精神損害。
『好,時間到──!還沒分出勝負的隊伍,由我來判定──!』
魂老師說。我們的勝負當然還沒決定,因此七彩的結界還沒解除,而我們的身影,就像被監視錄影機拍攝一樣,忽然放大映在結界上。
『第1梯次二年級第1組,優勝者是第六天魔王?織田誌信。第2組,優勝者是召喚係魔王?黑姬莉莉子。第3組,判定!優勝者是勇者?遊佐英雄!』
一聽見魂老師的宣判,全場便激動地對著『贏了魔王的勇者』發出噓聲。我從龍崎身上讓開,於是龍崎起身,緊緊地抱住了我。
「好恐怖喔,英雄!雖然這是第二次被英雄壓在身上,但這次也好可怕喔!原來勇者是這麽可怕的東西啊,原來英雄平常真的對本宮很溫柔體貼啊!」
龍崎也許是因為原本緊繃的心情頓時鬆懈了吧,不停地流著眼淚。
黃泉原和紗希學姊立刻衝上前來,把我拉開龍崎身邊,把她擋在背後保護著她。
「遊佐同學,你太過分了!竟然把公主打敗!那我到底為了什麽一大早就拚命煮紅茶啊!」
「英雄,我絕對不原諒你喔!我還以為你雖然是勇者,但卻站在公主這邊呢。你從此不準再接近公主!」
被擋在後方的龍崎拉住氣唿唿的黃泉原和紗希學姊的肩膀,把他們往後拉。接著,她又輕柔地抱起一直對我狂吠的加姆。
「你們兩個,不可以生英雄的氣。」
「可是公主在哭啊!我不是說過,要是你害公主哭了,我絕不會放過你,我確實這麽說過對吧?你有在聽嗎?遊佐同學!」
黃泉原再次把龍崎撥開,抓住我的領口。我動也不動,於是黃泉原怒吼:
「你在做什麽啊,遊佐同學。快抵抗啊,我現在要揍你囉!」
「好啊,動手吧。」
我垂下雙手,完全不動。我想,即使麵對一個毫不抵抗的人,也要大聲歡唿並進行攻擊,這才是魔王。不過黃泉原也不是個優秀的魔王,因此他還在猶豫著。沒關係啦,我希望你揍我,因為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事。
我打倒了魔王,而且把這個魔王永遠趕出這間學校。
我打倒了……龍王之女,這個溫柔、可愛,又始終信賴著我,而我也發誓要保護她的女孩──龍崎流娜……
「住手,冥土,不是英雄的錯!」
「可是公主明明就在哭啊!害公主流淚的家夥,全都有錯!」
「不是的,本宮之所以哭,隻是因為嚇了一跳而已。本宮因為太害怕,所以一直避免戰鬥,甚至還毫無預警地對英雄提出『最後的交涉』。所以當英雄真正切換到勇者模式與本宮戰鬥時,本宮才會嚇一跳嘛。可是,就算是這樣,本宮還是想和英雄戰鬥。」
「什麽戰鬥,公主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不是嗎!公主的武器對遊佐同學來說根本就不是武器。況且,公主明明是最弱的劣等生魔王,一旦戰鬥,公主一定會輸。這一點遊佐同學也一定知道啊!」
「冥土說的沒錯,本宮是最弱的劣等生魔王,在麻櫻中學裏總是被說沒資格當魔王。」
龍崎用還噙著淚水的雙眼望著黃泉原,緊握住他戴著白手套的雙手。
「可是,英雄剛才卻把本宮當作魔王,以勇者的身分,認真地和本宮戰鬥。所以本宮果然還是最喜歡英雄了。」
「公主……」
黃泉原難過地皺起他的細眉,看似痛苦地做了決定,於是在龍崎麵前恭敬地跪下。
「我明白公主的決心了。那麽,身為四天王的我,無論公主去哪裏,我都會陪在公主身邊。」
「冥土也要離開學校嗎?在普通的學校,魔王檢定考……」
「沒關係。要是棄主君不顧,那我還有什麽資格叫做四天王呢。就像公主堅持魔王的立場,選擇與遊佐同學戰鬥一樣,身為魔王的我,就算是到地獄的底層,我也會堅持陪在公主身邊。」
「嗯,我也會陪你!雖然麻櫻中學也不錯,但這裏沒什麽地方可以玩,而且少了英雄的妨礙,我才能獨占公主呀。我在夢裏也能賺取經驗值,所以不管在哪裏都沒什麽差別。」
紗希學姊雖然刻意開朗地說,但卻同時從龍崎背後緊抱住她,看起來相當難過與不舍。
「嘎嚕嚕──」
隻是隻吉娃娃的加姆也帶著坦然接受命運的神情,乖乖地用鼻子磨蹭著龍崎。
這樣一來,我也必須與黃泉原、紗希學姊和加姆道別了。等到畢業後,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我就要參加勇者檢定考。一旦我成為了勇者,我就不能去龍王的城堡,也就是龍宮城了。暑假的時候,因為我還隻是個勇者候選生,又是龍崎在魔王學校的同學,所以我去龍宮城玩了一趟,甚至還到龍王先生的房裏,跟他聊天。
如今,我再也不能去了。溫柔的乙姬娘娘、美麗人魚們的舞蹈、跟龍崎膽顫心驚地看的恐怖電影dvd、在海底私人沙灘上的歡樂時光……這樣的暑假,已經不會再來了。我再也無法迴到那段時光,再也無法前去那個地方。
因為我會成為勇者……
『那裏的學生們和長相恐怖的吉娃娃,不要一直待在場地旁邊──!還沒抽簽的人趕快抽簽──!已經戰鬥完的人,下一梯次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趕快離開,以免妨礙下一場戰鬥──!』
聽見魂老師用擴音器這麽喊,我們趕緊往遠離老師的方向跑開……我忽然感覺到身後沒有人跟上,於是轉頭一看,隻見龍崎她們正往反方向跑去。
(啊,我跟他們分散了……)
因為黃泉原和紗希學姊如果不趕快抽簽的話,就會喪失資格,因此必須去老師那裏抽簽,而龍崎也催促著她們。我停下腳步,遠望著龍崎,但……
「喂,遊佐,閃開啦!不要妨礙我戰鬥!」
學校的老大,也就是狒狒魔王?三年級的岩見重太郎學姊(外表是一團巨大的白色毛球)把我撞開。就在我的視線被一團像一座小山一樣的白色毛球擋住時,龍崎的身影也消失了……
所有的實戰測驗在傍晚結束了。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龍崎了。我去了她的房間,但她也不在房裏。想用手機聯絡她,打去之後……
『謝謝你打電話來。本宮現在正忙著搬家,所以沒空接電話。有事找本宮的人,請在聽見嘎嚕嚕──的聲音之後留言。』
『嘎嚕嚕──』
聽到的也是這段龍崎和加姆合作的精美錄音。所謂「忙著搬家」,也就是意味著她即將離開這間學校吧。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你為什麽在這裏徘徊呢,少年呀……」
當我在通往五樓龍崎房間的樓梯口徘徊時,貝爾琪突然出現。這個完全究極機械魔王一手拿著臉盆,臉盆裏放著一隻黃色小鴨,看起來像是正要去洗澡。
「啊,貝爾琪……呃,那個,我後來就沒有看了,你和學生會長的戰鬥,最後結果怎麽樣?」
為了不讓她察覺我在找龍崎,我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貝爾琪麵無表情地望著我。
「沒有什麽結果,畢竟不是正式的戰鬥,所以在時間到的時候,就這樣結束了……當時要是能順利把學生會長打倒就好了,不過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吧……畢竟我是機械魔王……」(編注:日文中「機會」與「機械」發音相同。)
咦,她現在該不會是硬塞了個同音冷笑話吧?
「我的名字是貝爾琪……就算龍崎流娜被退學,龍王的勢力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因此反而是學生會長被退學,我才能更輕鬆地支配這個時代,不過這也沒辦法就是了……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龍王的勢力不會改變?」
我不太能理解貝爾琪的話。
「因為要是龍崎沒辦法通過魔王檢定考,龍王就後繼無人了,不是嗎?這樣一來,世界上的魔王勢力版圖,不就有很大的改變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龍宮企業集團的競爭對手──黑姬財閥的千金,也就是班長,應該會很高興,但是事實卻不然……龍王之女因為要搬家了,所以把房裏的東西分批搬到烏龜上,正準備迴去龍宮一趟。而我就在這時巧遇她……我和她約好了,在她離開學校之後,我也要去龍宮城玩,還要通信……」
貝爾琪明明是完全究極機械魔王,卻儼然是個因為朋友要轉學而舍不得的普通國中生嘛。而龍崎不在房裏,果然是因為要搬家的關係,所以先迴去龍宮了啊……龍崎真的要離開這間學校了。這個確切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使我的胸口感到一陣刺痛。
「當時,紅發的夢魔對龍王之女這麽說……龍王之女非常擔心自己進入普通中學後,萬一沒通過魔王檢定考,龍王會多麽失望,侍奉於龍宮的那些人魚們又會有多麽困擾。根據夢魔當時所說的話……」
忽然間,貝爾琪按著自己的喉嚨,調節音調,接著將紗希學姊的話完整地重現。
『公主,不用擔心!要是公主沒當上魔王,隻要招贅一個魔王來繼承龍宮就好啦。乙姬娘娘不也是一樣嗎?她雖是魔王,卻完全沒有力量。正因為她和優秀的魔王?龍王大人結了婚,所以龍宮城才會有這麽蓬勃的發展嘛。啊──嗯,雖然有點遺憾就是了。倘若公主能夠當上魔王,那麽公主的夫婿就算是一般人或勇者,都沒關係。可是因為公主不是魔王,那麽對方如果也不是魔王,就不能讓他繼承龍宮了。嗯,是這樣沒錯啦。假如像龍宮城這種擁有莫大權力和財力的組織被納入勇者的傘下,那麽全世界的魔王知道後,為了保護他們的權利,一定會對龍宮城發動攻擊,龍宮城就會毀滅了。所以公主無論如何,都必須跟魔王結婚才行唷……嗯,乙姬娘娘是勉強通過了魔王檢定考啦,但公主轉到普通中學後,通過檢定考的機率就……公主,請不要哭。世上一定有比那個勇者英雄還要強、還要帥的魔王。就算你不喜歡男人,我也早就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接受公主。所以請不要哭,一定很快就會忘記的,公主。』
我的心髒像是被捏碎似地劇痛。
冷靜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總有一天,龍崎會與別人結為連理。那個人將會是個有足夠能力管理那座巨大的龍宮,同時掌控全世界海洋的魔王。他一定就像龍崎的父親龍王先生一樣,是個儀表堂堂,又冷靜,又有智慧的帥哥。就算勇者出現在他麵前,也會因為他的威嚴而震懾。
我知道那樣的人比我更適合龍崎,因為我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勇者。
我明明知道,但是,為什麽我的眼淚卻停不下來呢?我覺得胸口好像開了一個洞,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此刻已經不在這裏的龍崎的笑容。
(插圖015)
『如、如果……你不要半個世界的話,就給你本宮吧……!』
龍崎第一次對我提出「魔王的最後交涉」時那張羞紅了的臉,不斷在我腦中閃現。那個溫柔可愛的魔王,如今已經不在了……因為我打倒了她。
我在暑假結束前,不小心和龍崎誤闖勇者學校聖傳說中學時,在那裏遇見了一位傳說等級的勇者?流流土副校長(外表看起來像是小女生,但實際年齡是歐巴……也就是成熟穩重的大人)。當時她對我和龍崎所說的話,在我的腦海中不斷迴蕩。
『在下想要打倒一個……傳說等級的魔王……在下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他。為了打倒具有壓倒性優勢的他,在下犧牲了睡眠時間,苦讀魔法書,學習新的咒語……打倒魔王的那一天,在下非常高興地和同隊伍的勇者夥伴們舉杯慶祝……然而,隔天醒來之後,卻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某種熱情變冷了。』
『……你明明身為勇者,卻喜歡上了魔王呢……在下雖然有勇氣戰鬥,卻沒有勇氣承認啊……』
而在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雖然聽不清楚,但她確實這麽說了:
『在下好羨慕你們。』
流流土副校長明明已經這樣告訴我了!我為什麽沒有發現呢。
「少年呀,你的眼球好像有液體漏出來,是什麽地方故障了嗎……?我的名字是貝爾琪……」
如果說真有東西故障,那麽故障的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好痛,像是快被撕裂似的。
「龍崎……對不起……!」
失去的再也迴不來了。打倒龍崎,打倒魔王的,就是我。打倒她之後,既沒有歡慶的樂聲,也沒有花瓣飛舞,我的心中隻充滿無限的寂寞。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勇者打倒了魔王」啊。
什麽也沒留下來……我就像一個被丟在荒野的迷路孩子,朝著天空大喊。
「龍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