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莊子上的下人因為下雪都閑散了下來,所以今天一早起床起的格外的早,雪一停,就紛紛帶上工具,在宅子裏外清掃積雪,玄世璟所在的小院子自然被優先照顧了,等到玄世璟出了房門的時候,這院子當中也僅僅殘留了一些白色,入眼的便剩下光禿禿的樹幹花枝還有濕潤的泥土了。


    剛下過雪,深深的吸一口氣,空氣之中都帶著一股子淩冽。


    玄世璟在大廳之中簡簡單單的喝了幾口粥,掐著一張餡兒餅便走出了宅子。


    府上的車夫已經套好了馬車在門口等著了,見到玄世璟出來,馬夫從車廂裏摸出了小凳子,放在地上,玄世璟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秦冰月已經等候在馬車當中了。


    馬車緩緩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駛去。


    剛下過雪,鄉間的路必然是不好走的,還沒出莊子的時候還好些,因為道路泥濘的關係,馬車是由兩匹健馬一起拉著走的,出了莊子,路上仍舊全是積雪,厚厚的,不過因為刮風的關係,倒是沒有積攢到莊子上這麽厚的雪,馬車勉強能在地上行走。


    這種天氣玄世璟要出行,府上派遣的一定是最好的車把式,駕車技術好,而且對於道路情況還得摸索的一清二楚,不然出了莊子,全都是白皚皚的一片,一不留神掉溝裏去可就壞了事兒了。


    車把式熟練的避開了路上所有不平坦的溝壑,馬車一直平穩的朝著長安城行駛而去。


    進了長安城,路麵兒就好多了,除卻地上有些濕潤之外,若是不看房頂上和樹上白皚皚的,都不知道這長安城中下過雪。


    這武侯還真是良心,一大清早的就出來清掃長安城的街道,加上長安城中的百姓,軍民一心,長安城中的雪,早就被運出了城外。


    馬車進城走的是朱雀門,整個朱雀大街現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打掃的甚是幹淨,畢竟是長安城的門麵,還是條主要的交通道。


    沿著朱雀大街直走,進了皇城,玄世璟這才下了馬車,從宮門進入皇宮之中,朝著甘露殿走去。


    就今天這天氣,早朝之前,那些朝臣在外頭沒少挨凍吧,換上朝服,懷裏連個暖爐都抱不了。


    玄世璟到了宮中,正好李二陛下也已經下朝了。


    玄世璟在甘露殿外等了一小會兒,殿中的德義便出來,將玄世璟帶了進去。


    “臣參見陛下。”


    久久不見李二陛下有動靜,玄世璟瞧瞧的抬起頭來,看到李二陛下正一臉平靜的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


    “不知陛下召臣進宮......”


    “你當真不知道?”李二陛下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看著玄世璟:“好一個東山侯,真是好忘性!”


    “額.....”玄世璟直起身子,扯了扯嘴角,看著李二陛下說道:“可是為了前兩天臣與遂安公主駙馬的事兒?”


    “恩,說說吧,你把人家傷成那個樣子,又是為了什麽?”李二陛下問道。


    從遂安公主的口中,李二陛下得知竇逵帶著幾個隨從到東山縣遊玩,結果遇到玄世璟,與其發生爭執,然後竇逵沒打過這小子,就被打成了那個樣子,聽說下半輩子能不能人道,都是個問題。


    這小子下手忒沒個輕重!


    “事出有因啊陛下。”玄世璟拱手。


    “那就把你的因說出來,要是今日不給個交待,那朕就要為遂安主持公道了。”李二陛下厲聲道。


    “是。”玄世璟拱手:“陛下,那日臣正帶著三寶在莊子上散步,遠遠的就聽到附近有莊戶跟竇逵的隨從吵了起來,那隨從狗仗人勢欺淩臣莊子上的莊戶,還放狗咬人,咬了臣的莊戶,臣去與他們理論,可是竇逵這人實在是囂張,而且還出言不遜,臣就教訓了他一頓。”


    “教訓?都鬧出人命了,你就是這樣教訓的?”李二陛下怒道。


    “他們放狗咬了臣的莊戶,那臣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


    “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家丁也是你的狗咬死的?那竇逵是你打成那般模樣的?你知不知道竇逵背後的關係有多複雜!你就腦門兒一衝就去打人家?”李二陛下越說越氣,到最後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那竇逵雖然與竇家的血脈淡了,可既然姓竇,又在長安,還是遂安的駙馬,這竇家就能護著他,玄世璟一腳給竇逵踢成那個樣子,那就是折了竇家的顏麵,竇家會咽下這口氣去?遂安會咽下這口氣去?這讓遂安的下半輩子怎麽辦?


    “額,是臣的寵物給咬死的。”玄世璟說道。


    對,是寵物,不是狗......


    “咬死一個人還不夠?平不了你東山侯爺的怒火?還要繼續打起來?”李二陛下問道。


    “陛下。”玄世璟拱手,正色道:“東山縣是臣的封地,拿著莊戶們拿著臣當家主,既然出了事,臣就要為他們主持公道,這麽多年以來,臣就算是當初遠在隴西,都會讓府上的人好生照看莊子上的莊戶們,因為臣覺得,讓自己莊子上的莊戶們吃飽喝足過的好那是臣的責任,臣沒有大本事,沒有什麽治國經邦之才華,但是臣既然能做到讓自己莊子上的莊戶們過的好,就竭盡所能的這麽做,那天臣對竇逵說過一句話,臣莊子上的莊戶們,臣自己都沒去剝削壓榨,還輪不到他竇逵在東山縣作威作福!一口一個泥腿子去羞辱他們。”


    玄世璟的話說的義正言辭,震耳欲聾,讓李二陛下不由得一愣,隨後李二陛下說道:“你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你的做法太過偏激!下手不知道輕重嗎?!那竇逵被你打成什麽樣子你不知道嗎?現在竇逵躺在家裏,下不得床,還有......”李二陛下欲言又止。


    “還有?”玄世璟一愣。


    除卻打了竇逵一頓之外,玄世璟不記得自己還對竇逵做過什麽啊?


    難不成竇逵還要躺在家裏碰瓷兒不成?


    玄世璟心中暗自思量,以竇逵那小心眼兒的氣質,還有讓人無法言無的人品,這事兒還真有可能做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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