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無數文字化為一篇錦繡文章,從天而降烙印在狐裘道身上,爆起一陣黑煙,刺鼻的焦黑味瞬間彌漫開來。


    “吼!”狐裘道吃痛,更加歇斯底裏地嘶吼起來。


    白水鏡見狐妖還欲負隅頑抗,怒叱一聲道:“孽畜!還不束手就擒!”


    頃刻間,老者周身的光芒大亮,竟照得周圍眾人睜不開眼,整個天地間宛如白晝。


    “祖師助我!”一片白芒中,隻聽到狐裘道發出一道嘶啞聲。


    可惜光芒太過於刺眼,江流根本睜不開眼睛。


    他隻是隱約聽到一陣刺耳的電流聲,以及老者發出的疑惑聲。


    “咦?竟是五雷敕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光芒消散,江流強忍著眼睛裏的灼燒感,環顧起四周。


    隻見,狐裘道所在的位置黑漆漆一片,仿佛是被雷霆擊打過一樣,那名老者拄著拐杖眉頭深鎖,嘴裏呢喃一聲:“可惜了,竟讓這妖狐逃了。”


    什麽?


    這都能讓它跑了?


    江流心中一驚,隨後又仿佛想到了什麽,不顧其他人疑惑的目光,飛身衝到狐裘道先前所在的位置跑去,然後低下頭俯身尋找起來。


    哈!果然在這裏!


    江流捧著手中那張發黃的羊皮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先前在大殿中,慧能和尚死時,他就一直盯著狐裘道,那時候他就發現狐裘道的行為有些古怪,果然被讓他猜對了。


    “小娃娃,你在找什麽?”白水鏡大袖飄飄,淡淡的問道。


    “呃......沒什麽。”江流急忙將羊皮紙死死地捏在手心,慌忙迴答。


    “嗬嗬,無妨無妨。”白水鏡笑眯眯地看著江流,一雙渾濁的眸子中透露著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小動作已經被看穿了,江流嬉皮笑臉地伸出手,說道:“嗬嗬,我就知道瞞不過老先生,這是我家祖傳的一篇修煉功法,但是被這個狐妖奪走了,說起來還要多謝老先生出手幫我奪迴祖傳功法。”


    話音剛落,江流還對著老者一揖,以示感謝。


    這老頭看起來挺和藹的,我先做實了這張‘丹方’是自己的,然後在感謝這老頭一番,料這老頭也拉不下臉跟我這個‘小娃娃’搶東西吧。


    “哦,原來如此。”白水鏡露出來和藹的笑容,就在江流剛鬆了一口氣,白水鏡卻又笑道:“不知小娃娃可否將你手中那種‘祖傳單方’借予老夫一觀看?”


    白水鏡平淡的聲音中卻透出一絲不容拒絕的口吻。


    江流撓了撓腦袋,做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賠笑著道:“當然可以,老先生客氣,您可是救了我的命呢!”


    一臉不情願地將手中的羊皮紙遞給了白水鏡,江流此刻就仿佛鬥敗了的公雞一般,低著頭一聲不吭。


    白水鏡接過羊皮紙,細細地端詳起來。


    “咦!”


    “小娃娃,你說這是你祖傳之物?”白水鏡先是疑惑一聲,隨後笑眯眯地打量起麵前的江流。


    一個多月的生死追逃,此時的江流用蓬頭垢麵來形容都是抬舉他,渾身上下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和腳上布滿淤青和泥土,身體也薄得好像一張紙,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他刮跑。


    他實在不敢將這篇名為“八九玄功”的道家內丹術,與眼前的這個小乞丐聯係到一塊去。


    “呃......怎麽了,這就是我祖上所傳!”江流也是豁出去了。


    心想這老頭估計是看上這張“丹方”了,反正我得不到,不如借此向這老頭討要一點好處,這老頭看上去氣宇軒昂,估計很有錢吧。


    看我不訛他個十萬八萬的!


    “哦,小友既然坐擁‘八九玄功’,卻為何小友體內並無真氣流轉?”白水鏡疑惑地看向江流。


    “這個......因為我不識字。”江流被戳穿了謊言,麵色一紅。


    不過在白水鏡眼裏,卻是以為江流對於不識字一事感覺羞愧,當下大笑一聲道:“原來如此,老夫可以教小友認這道文,不知道小友願不願意跟老夫學。”


    “那感情好啊,先生在上請受江流一拜。”江流急忙跪下,對著老者磕了一個響頭。


    白水鏡扶著胡須,笑眯眯的道:“哈哈哈,好好好,快起來吧。”


    。


    於是乎,江流坐上了白水鏡的車架,跟隨著軍隊來到了長安城。


    當大軍來到長安城外時,少安,也就是那個宛如鐵塔般的軍漢,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到白水鏡車架前,恭敬地向著車內說道:“水鏡先生,大軍不宜進城學生隻能送先生到這裏了。”


    “無妨,少安你有職責在身,且去吧。”白水鏡平淡的說道。


    緊接著,少安帶著軍隊前往軍營駐紮,白水鏡則領著江流來入城。


    “炊餅咯,剛出爐的炊餅,來客官買個炊餅不?剛出爐的,熱乎著咧!”


    “來看看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上好的蜀錦,隻要一兩銀子一匹咯。”


    “酒水,酒水,上好的佳釀嘞!”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們正拿著錢袋,四處采購著自己需要的東西,隻不過街上的人百姓大多都是麵黃肌瘦。


    由於長安城年年幹旱,赤地千裏,百姓們大多食不果腹,就連京師長安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也比以往蕭條了許多。


    江流與白水鏡入城之時,正好是正午時分,天氣炎炎。


    正巧看見路邊的一家小茶館,雖說是茶館,但實際上隻是由竹棚和幹草搭起來的一家小茶攤罷了。


    茶葉想必也不是什麽香茗,估計也就是碗涼水。


    江流咽了口唾沫,小聲道:“先生,不如喝碗茶在走吧?”


    “也好,許久未來長安了,都快忘了長安城的茶是何味道了。”白水鏡不置可否,帶著江流走入茶攤。


    小茶攤裏麵擺著幾張木質的矮桌案,邊上還放著幾張破舊的胡凳,茶館裏的人還真不少,畢竟天氣炎熱,在街上走久了,都想要借此休息休息。


    老少爺們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些閑談趣味,小小的茶館倒顯得熱鬧非常。


    說來也古怪,一個氣宇軒昂衣著不凡的老人,卻帶著個衣衫襤褸落魄的年輕少年,一老一少來到茶館的角落裏坐下,兩人形象的巨大反差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二人要了一壺茶,江流抓著自己眼前的茶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著。


    反觀白水鏡卻似乎有什麽煩心事,他眉頭深鎖,一隻手放在桌麵上,食指與中指交錯不停地敲打著桌麵,眼神始終遊離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身上。


    看著那些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且眼神有氣無力,白水鏡直皺眉頭。


    江流一連喝下三大碗涼茶,這才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摸著鼓起的肚皮,討好似地對著白水鏡說道:“先生啊,您什麽時候開始教我那種‘出口成章’的本事啊?”


    白水鏡端著茶碗,笑嗬嗬地說道:“這個‘出口成章’的本事你還是莫學為好,那篇八九玄功就夠你學一輩子的了。”


    江流臉色發苦,微微一歎道:“先生啊,‘八九玄功’是殘篇啊,隻有一個築基篇,我練完後咋辦?”


    “嗬嗬,那你這一篇築基,修習到哪一步了?”白水鏡放下茶碗,看著笑嗬嗬地看著江流。


    “呃.....還在引氣。”江流臉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哦?築基篇分為引氣、入定、內視、築基四個階段,你如今連門檻都沒踏入,你還嫌棄這殘篇不夠你修煉的?”白水鏡的語氣突然嚴厲了幾分。


    江流見白水鏡有些生氣,急忙岔開話題道:“那個......哈哈哈,我觀先生似乎有什麽煩心事?”


    “嗯。”白水鏡嘴唇抿著茶,眉頭微微一皺。


    半晌,他放下了茶杯,歎息道:“那老夫問你,你跟隨老夫一路走來你對著長安有什麽看法?”


    江流收斂笑容,磨砂著下巴,似乎在斟酌組織自己的語言。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赤地千裏,顆粒無收,妖孽四起,朝廷卻無力鎮壓,當真是民不聊生。”


    “你如何看待,‘天降災厄,乃是君王失德’這句話。”白水鏡微微皺起眉頭,注視著江流,又問了一句。


    江流挑了挑眉頭:“自古以來,都是把天災歸咎於君王一身,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你這句話,是聽誰說的!”白水鏡須發皆張,看起來有些嚇人。


    “我......”江流才意識到自己的思想似乎與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心虛地看向一邊:“我自己隨口說的。”


    “隨口說的?”白水鏡不太相信地說道:“你沒騙老夫?”


    在現代來看,江流的說法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放在講究天人感應,君權神授的這種年代,這句話就與社會主流不符了。


    江流低著頭,心虛地問道“先生,我是說錯話了嗎?”


    “你涉世未深,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老夫並不怪你,日後可要謹慎一點。”白水鏡臉上有些不好看,語氣嚴肅的道。


    江流點了點頭:“是。”


    自己不就隨口一說嗎,有這麽嚴重嗎?


    被江流這麽一打岔,白水鏡也熄滅了在聊下去的心思。


    當即放下幾枚銅錢在桌角,淡淡的道:“走吧,隨老夫迴宅邸。”


    “哇!先生在京城也有房子啊!”江流滿眼小星星,羨慕地看向白水鏡。


    要知道,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房價被炒上了天,能夠在京師擁有一套房子那是什麽概念啊?妥妥的上流人士啊!


    “嗬嗬,那是自然。”白水鏡神色有些倨傲,隨後看向皇宮的方向,一拱手道:“建成太子當年曾賜給為師一道宅邸,就坐落在長壽坊。”


    待白水鏡結完賬,就帶著江流來到了位於長壽坊的白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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