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南極的路上,葉東明一直在思索張天霖那個耐人尋味的微笑,想不透,但是能感覺到有深意。他很清楚,張天霖正在跟威廉姆斯合作,“超級士兵”的實現指日可待,而且“光速飛船”已經發展起來,最新型的戰鬥艦也匹配最新的技術。


    “他們的理念終於接近心中所想。”葉東明忍不住地想,然而在內心深處,總有一絲擔憂令他不寒而栗,卻說不上來這份擔憂是什麽。


    當楊柏文見到葉東明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吃驚,而是默默的說道:“當發現隻有你的電話打不通時,我就知道我們的會麵不遠了。”


    “是的,他們的目的就是阻止我。”


    “嗬嗬,”楊柏文笑了笑,“也許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呢。”


    葉東明愣住了,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難道命運的齒輪竟會如此複雜?預判,或者說是引導......


    “現在我明白了,我們隻是他們的一顆棋子而已,”葉東明說,“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棄子。”


    楊柏文沒有迴答這個難以迴答的問題,而是輕聲說道:“也許這樣的棋子很多,甚至無數個,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才會真正顯現出來其作用。”


    “我覺得這一天快要來了!”


    “何以見得?”楊柏文問道。


    “因為他們消失了,切斷了連接,阻止我們之間的聯係。”


    楊柏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大腦中出現了所有與x星人有關的片段,起初這些片段還能夠有序的展現,可是,慢慢的被打亂,開始雜亂起來,最後失去了僅有的秩序。


    這令他感到疑惑,也令他更加堅信葉東明的話,自己就是協助葉東明的那個人。但是,“協助”的真正意義是什麽,難道要成為人類的叛徒嗎?


    “他們需要我協助你做什麽?”楊柏文問道,“確切的說,他們需要你做什麽?”


    此刻,葉東明的大腦跟楊柏文一樣亂,這或許就是x星人的手段。但是,不管怎樣,他還是理出了一絲頭緒。畢竟,他曾經依靠自己的意誌力抵抗過他們的控製。


    葉東明既驚喜又欣慰,這種彌足珍貴的感覺再一次席卷內心,於是激動的說道:“也許,他們並沒有想象中的強大。”


    “什麽?”對於他這句沒有來的話,楊柏文更加疑惑。


    “沒什麽。”葉東明輕描淡寫的迴答,“一開始,他們想讓我阻止‘基因改造’的進程,一再標榜那是被他們研究過並且放棄的技術,對於人類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隻有無盡的災難。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們在‘基因吞噬’上的成就解決了很多問題。所以,沒有人能夠阻止這項技術的發展。”


    “對。”


    “x星人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就改變了策略。”


    “反向支持?”楊柏文說道,帶著堅信而又存疑的語氣。


    “正是。”葉東明想了一下,“我所展現出來的有關‘基因吞噬’和‘基因表征’的超前觀點,無疑是他們強加灌輸的。這樣做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幫助人類......”


    葉東明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確認自己是否清醒。


    “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葉東明否認道,“已經很明顯了。就像當初控製你我一樣,他們正在謀劃另外一種毀滅人類或者占據地球的計劃。”


    楊柏文心頭一冷,頓時感到自己被漫無邊際的恐懼包圍,這種恐懼愈加沉重起來,甚至比死亡還要沉重。他顫抖著說道:“通過基因技術控製人類?”


    “我想是的,”葉東明似乎早就有了答案,“通過‘基因表征’,人類的基因已經被改寫,如果這種改寫是x星人的最初目的,那麽他們的最終目的馬上就要實現了!”


    “你是說他們會通過基因控製人類?”


    “或者說是滅絕人類,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葉東明說。


    楊柏文心如死灰,但是還存有一絲希望,問道:“幫助解開他們自身的秘密,又有什麽目的呢?”


    葉東明看著眼前這個即將絕望的老人,突然生出一種可憐之情。一個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正是自己的墳墓,的確應該感到悲哀。


    “催化劑。”


    楊柏文想著他說的這三個字,沉默不語,是啊,隻有靠這種手段才能引起人類的重視,通過解謎來展示自己無所不能,這不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嗎?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恐慌。恐慌之後,便是對生存最根本的考慮。不出所料,人類總能想出解決之道。殊不知,這隻是他們一個個的圈套而已......


    “滅絕人類,太殘忍了吧......”楊柏文還留存存疑的態度,“即便是殖民也......”


    葉東明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即便不是滅絕,x星人絕不會有多麽仁慈。畢竟,自從他們失去家園至今,已經在浩瀚的宇宙流浪了幾千年。


    就在這時,葉東明突然想到了一個詞:無形。而且,這個詞一點點的放大,直到占據整個大腦,然後消失。但是,它存在的痕跡在抹去之前,已經從葉東明的口中說了出來。


    “無形,無形......”


    “無......形?”楊柏文疑惑的問道。


    “對,我想起來了!”葉東明激動的叫了起來,“他們不是想滅絕人類,而是要占據人類!”


    楊柏文徹底糊塗了,不明白什麽叫“占據人類”?身體?思維?精神?


    “他們是無形的,隻能控製我們的思維,想要生存下來,必須以實體的形式出現,比如占據我們的身體。”葉東明說道,慶幸自己曾經的抗爭。


    “自由意誌的消失?”楊柏文說。


    “對,他們通過控製我們的思維來占據我們的身體,抹除所有人類的思想,到時候,我們就是他們的傀儡。”


    “行屍走肉......”


    “但是,我有一點不明白。”葉東明說,“既然他們想要這麽做,為什麽還不開始?想要屏蔽我們所知的一切,為什麽還會讓我們想到這一點?”


    楊柏文搖了搖頭,說道:“難道時機還不成熟?他們還沒有取得絕對的把握?”


    “他們現在完全可以控製全人類——通過‘基因表征’,”葉東明自言自語,“難道是數量問題?”


    楊柏文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安,但又有一種莫名的鎮定,似乎自己的身體裏住著另外一個更加睿智的人來幫助他恢複平靜。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需要將這個發現立即上報理事會!”楊柏文說,“或許,在他們實施計劃之前能夠想到解決方案......”


    葉東明直盯盯的望著他,露出一個無奈而又絕望的笑容。


    “晚了,一切都完了,已經來不及了。”葉東明哀歎著說,“就像一顆準備完畢的核彈,隻需要按下按鈕,一切都將消失。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按下按鈕,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死亡。如果再樂觀點的話,或許不是死亡。”


    “重生?”


    “對,也許是一種重生......”


    此刻,兩人都陷入了沉思。這時,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將兩人的思緒拉迴。


    “什麽事?”


    “不好了楊教授,有狀況發生!”


    ......


    當兩人趕到外星飛船外援的監測中心時,檢測員嚴肅而恐懼的盯著監測屏,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麽迴事兒?”楊柏文問道。


    “震動。”一名軍事專家說。


    “能說的具體點嗎?”


    “監測數據顯示,在十分鍾之前,飛船發生了一次輕微震動。”軍事專家說,“而且,這次震動時間很短,若不是咱們使用的最精密的監測設備,根本無法察覺。”


    “但是這種情況......”


    楊柏文想說的是,這種情況屬於軍事方麵的事情,自己這名語言學教授無法解答。他不明白檢測員為什麽要向自己報告......


    “這次短暫的震動並沒有造成異常,除了這些。”軍事專家說著指向了另外一塊屏幕,畫麵上顯示的是儲存花紋和圖案雕塑的倉庫,“您仔細看看這些雕塑。”


    楊柏文靠近屏幕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因為他看到雕塑上原本清晰的花紋和圖案已經不見了!


    “我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兒!”楊柏文絕望的說,“怎麽會不見了呢?”


    葉東明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心中的疑團又大了一些,忍不住猜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但是想著想著,他也開始陷入絕望,因為“圈套”一次再次出現在腦海。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派人到現場核實了嗎?”葉東明問道。


    “已經派人過去了,”軍事專家說著,低頭看了一眼左腕的手表,“應該快迴複了。”


    就在這時,對講機響了起來,經過確認,所有雕塑上的圖案和花紋都消失了。不安的情緒開始在每個人臉上顯露出來,沒有人說一句話。


    沒過兩分鍾,對講機再一次響起,是雷達監測站的人員,報告了另外一件令人震驚的情況:經過雷達監測,在大概十五分鍾前,有一架不明飛行器進入外星飛船,可能就是它引起的震動。此外,他們推測,這架不明飛行器就是幾個月前從南極大陸消失的那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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