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渲當然不會傻到往北麵的冰天雪地跑去。他早就聽折枝說過山海關以南的大明是如何繁華,尤其是北京,是天下第一雄城,他早就想到那去看看。隻是這在山上生活多年,不問世事的三人哪裏知道,這天下已是換了個天下。


    如今早已是滿人坐了天下。十四年前,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盡後,這大明也算是亡了。林澤渲一路走下來一直都很奇怪,為何見到的人都隻留了一條辮子?


    遼東一隻是地廣人稀,並沒有什麽值得逗留的地方。所以林澤渲一路朝著北京去了。


    林澤渲從寧遠走到北京隻花了五日時間。幾天來他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到達北京城時的林澤渲又饑又渴,隻想著快點到城裏找個酒家,弄點吃食。於是快步朝城裏走了去。


    “這就是姐姐說的天下第一城北京城啊。“林澤渲看著城門上的大字自語道。對於下山沒多久的他,一切都是新奇的。


    不得不說,這些年在清廷的治理下,也算繁華,至少比崇禎最後那幾年要好得多,此時正是大中午,城內十分喧囂。林澤渲找了半天才看見一家看起來不那麽豪華的客棧,看著破舊的兩層小樓,斜掛著一個牌匾,寧安客棧。想著這地應該不會太貴。


    “小二嗎?我想要些吃的和一間客房。“林澤渲走進客棧,看見裏麵坐著幾個人。林澤渲很少衝著老頭和折枝以外的人說話,所以顯得有些緊張。


    “哈哈,你說我們像店小二嗎?真是眼睛長狗肚子裏了。“客棧內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很不高心的衝林澤渲說道。


    林澤渲何曾聽過這般難聽的話,一時語塞,接不上話。


    這時,櫃台後衝出一人,正是該店的老板,他擺著笑臉說道:“哎呦,渾爺,你別動怒,有話好說嘛。我看那位小爺像是頭次出遠門,您老別計較了。“


    “哼。“那被稱為渾爺的男子沒好氣地瞪了林澤渲一眼。


    店老板接著對林澤渲道:“小爺,我是小店的老板,你想吃些什麽隻管對我說。“


    “額,隨便,你們有什麽好吃的盡管多上些,我很能吃的。“林澤渲見店老板對他笑臉相迎,他對店老板油然生出不少好感。


    “好咧,爺你在這先等著。菜一會兒就上。“店老板邊高聲說著邊向後廚走去。


    林澤渲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桌旁,左看看,又看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哼,你怎麽還留著長發,是要造反嗎?“渾爺非常兇橫地朝林澤渲說道。


    “啊?你是什麽意思?我沒搞懂額。我留著長發怎麽和造反有關係?“坐在凳子上的林澤渲十分不解地看著那個渾爺。


    “哈,跟我裝傻,你知道你渾爺最討厭哪兩種人嗎?一種是不聽朝廷旨意的奸詐之徒,一種就是沒眼力見兒的瞎子。“渾爺叫道。


    林澤渲雖說沒經曆過什麽人情事故,但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渾爺是要找他的麻煩。於是站起身來,對渾爺拱拱手說道:“小弟第一次到這北京城來,有不懂規矩的地方還請渾爺包涵,我隻是來這裏吃飯順便在此地休息一晚,還請渾爺多多關照。“


    那渾爺看這小子如此恭敬,以為林澤渲是怕了他,便更加囂張。“哼,沒眼力見兒還能夠原諒,可你還留著長發,這可是公然違反國法了。別和我說不知道當年攝政王的剃法令,那可是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


    “這是什麽鬼道理,頭發我要留,頭我更要留。“聽到那所謂的渾爺說的話,心裏不由起了煩躁,林澤渲說話硬氣了起來。


    “嘿,臭小子,你還敢理直氣壯的違背朝廷法令,我要替咱大清皇上教訓教訓你。“渾爺站起身來,氣衝衝的朝林澤渲走去。


    其實這渾爺這樣找林澤渲的麻煩並不是因為澤渲剛進客棧時將他誤認為店小二不滿,而是因為渾爺看上了林澤渲身上的包袱。澤渲進門時,是孤孤單單一人,一身白衫,雖說別著一把破劍吧,但怎麽看就像一個孱弱不堪的讀書人。所以這渾爺起了把澤渲身上包袱奪了的念頭。


    林澤渲見渾爺走近,皺了皺眉頭:“你離我遠點,你身上好臭。“


    渾爺聽了林澤渲的話,臉頓時綠了,破口罵了起來:“你個小王八犢子,敢這麽跟你渾爺說話。“


    說罷渾爺就拎起一把椅子朝林澤渲砸來。林澤渲沒想到他隨隨便便就動起手來,心中有些生氣,便一個側身躲過了椅子,腳下一擺。


    “啊呀!“渾爺被澤渲這一腳絆了個狗吃屎。


    “沒想到你還是個練家子,弟兄們,都來搭把手,一起把這把這臭小子修理一頓。“渾爺惱羞成怒。


    他身後幾個本是笑著看好戲的七八個人紛紛站了起來。林澤渲一看這架勢,忍不住起了性子。本來他還一直記著折枝對他說在外不要惹事生非的話,現在他想把這一群臭包子打一頓,身上臭就算了,還非往他身前湊。


    渾爺一聲令下:“給我往死裏打。“身後眾人同時向林澤渲衝了過去。


    店老板本來是想勸勸的,但看這狀況,又不敢上前,隻能在一旁急得直跳腳。他當然不是擔心林澤渲被打壞,他是心疼他的那些用了好幾年的桌椅。


    就在店老板緊閉雙眼,等著聽林澤渲撕聲慘叫時,戰鬥已近結束。


    僅僅一個瞬間,林澤渲便用桌子上的筷子朝那幫人的臉上抽了十幾下。當店老板睜開眼時,看見的隻有一地捂著臉嗷嗷直叫打手、目瞪口呆的渾爺以及哈哈直笑的林澤渲。


    “哈哈,逗死我了,就這樣子還和我打架,你們不是找打嗎?哈哈哈哈,估計你們八個人加起來還打不過山裏的小老虎。虧你們長這麽壯實。“林澤渲看著在地上翻滾的一群人笑出來眼淚。


    渾爺看著一招就把他七八個手下打趴的林澤渲,像在看一個怪物。


    “你等著,有種別走。“渾爺雙腿有些發抖,但硬裝出一副強硬的樣子,然後拔腿往門外跑去。


    “你別走啊。“林澤渲一個飛身攔住了渾爺的去路。“你兄弟都帶傷了,你要是完好無損,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了。“澤渲壞笑道。


    還沒等渾爺說出話,澤渲就出手一掌打出。刺溜一下,就見渾爺倒在澤渲五米開外,捂著胸口,張大嘴巴吐著濁氣。


    林澤渲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大唿痛快。然後坐到桌旁,看向愣著神的店老板,喊道:“店老板大哥,我餓死了。“


    “額,是是是,客官稍等。“店老板迴過神來,緊張地應道。


    這時躺在地上的渾爺一行人緩了過來,悄悄地朝門外爬去。剛一爬出去,渾爺就衝裏麵叫道:“小子,有種別走!在這等著!“


    “好哇,我不走,等著你,哈哈。“林澤渲看向他笑道。


    渾爺走後,店老板緊張地端上菜來。


    林澤渲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盡快把吃的都端上來,我還是趕緊吃了走人的好,姐姐告訴我說,萬一惹了事要趕緊走。“


    “哎喲,我的爺,你可不能走啊,依渾爺的性子,前來尋不著你,可是會砸我的店的。“店老板一臉痛苦地說著。


    “啊,是嗎,他怎能如此不講理。那我在店裏等著吧,再把他們的人打一遍。“林澤渲說道。


    “額,這個......唉。“店老板底下頭歎著氣。


    “怎麽了?“澤渲想他問道。


    “小人心疼我這桌椅,等會兒他們肯定帶著一群混子來,我這店裏怕是沒能留下好東西了。“店老板說道。


    “這好說,我在外麵等著他們,把他們趕走就行了。“林澤渲安慰著店老板說道。


    說罷,林澤渲就端著幾個菜碗走到客棧門外,坐在門檻上,大吃起來。店老板看著坐在門檻上的林澤渲,一陣無語。


    “老板,你這燒雞不錯,再來一隻。“林澤渲迴頭朝老板說道。


    “啊,嗯嗯,馬上就來。“老板連忙應著,向後廚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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