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克林和布魯分別後,柯蒂斯團長溫柔地說道「想必累了吧,不如休息一下吧」,我便被拖曳到甜點店去了。


    當然,我並沒有被那笑容所騙到,雖然試著反駁「我還不累」、「還有很多東西想要買」去抵抗,卻在不知何時,被性格溫和但意外地強勢的柯蒂斯團長逼著坐在了椅子上。


    ……從那之後,就是老樣子的感覺了。


    「成年了的女性,和初次見麵的三個男性一起去過夜旅行是怎麽迴事?」這樣,被狠狠地說教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柯蒂斯團長說的再對也沒有,隻是默默聽著,但時間實在拖得太長了,中途感到討厭而插嘴了。


    「柯蒂斯,雖然您這麽說了,但那不是過夜旅行。這是一場斬斷克林他們命運的冒險旅行啊!」


    因為想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感覺,所以說得誇張了一點,但看來效果不太好,被加倍奉還了。


    「這才是更大的問題!他們的命運屬於他們。菲大人沒有必要拯救他們。如果人類遇到了女神之類的話,就會纏住不放非常麻煩哦!」


    真少有,我完全聽不懂柯蒂斯團長說甚麽。


    大概是跟帝國的女神信仰有關的甚麽比喻吧,不過那是比喻甚麽的就沒能明白了。


    可是,明白到要是我提出不明白的時候,就會像剛才那樣被加倍奉還,於是就擠出假裝聽懂了的表情來聽。


    嗬嗬,我也這樣子每天都在成長哦。


    然後,沉默果然是有價值的,柯蒂斯團長說了一會兒想說的話之後,可能已滿足了,最後以「到最後永遠都是在當苦勞人角色,我都已經放棄了就是了」這樣的話結束了。


    哎呀哎呀,明明一直被說教的人總是我,為甚麽柯蒂斯團長卻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呢?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也就是說,不僅僅是被說教的人,說教的那個也很辛苦吧。


    既然兩者都那麽討厭的話,那不說教不就好了嗎?


    這樣想著,之後又和柯蒂斯團長繼續買東西去。


    好了,在買東西時我就察覺到了,所謂的有能力,好像就連在購物這麽簡單的行為中也能發揮出來。


    聽到了我買東西的目的後,柯蒂斯團長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裏放了街上的地圖,在最短的路線上毫不猶豫地隻買了必要的東西。


    在這期間,柯蒂斯團長的手上,已經齊備了明天起旅程的所需的物品了。


    更為機靈的是,柯蒂斯團長還拜托了將全部東西,在今天內送到騎士團的女子宿舍。


    如果是平時的我的話,為了節省送貨費用,不管多重的都會自己搬迴去,但柯蒂斯團長卻一副熟練的樣子,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支付了費用。


    當然,注意到了的我,就算想要付錢,柯蒂斯團長也不肯接受。


    我一邊想著之後必須要迴禮,一邊向柯蒂斯團長道謝。


    「謝謝你,柯蒂斯。騎士團長的薪水也許很好,但不要勉強哦。」


    於是,柯蒂斯團長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瞄向我。


    「怎麽,柯蒂斯?」


    心裏感到奇怪而一問,結果他嘟囔著些不知所雲的話。


    「不,(隻要沒弄錯到太離譜的話,身為聖石擁有者的菲大人,應該是比騎士團長之類的更加有錢……但是,一定是)菲大人錯得離譜了呢。」


    「啊?你說我弄錯了甚麽了?」


    「不,請不要在意。我再次認識到,菲大人的周圍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


    看到一個人自個兒接受了甚麽的柯蒂斯團長,我都想說一句了。


    「嗯,恕我直言,但是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把每件事都做得好好的喔。」


    於是,柯蒂斯團長淡淡地迴道。


    「對呢,對於從不計較任何得失的菲大人來說,看起來一切都做得很好吧,但從要把所有得失都考慮在內的我來看,菲大人的行動有很多改善的餘地。」


    「哇哼!」


    的確,我發現剛才買的布偶,在別的店賣得便宜了1成左右。


    而且,如果是柯蒂斯團長的話,會好好掌握同樣商品賣得更便宜的店,不會去買比其他店更貴的東西吧。


    盡管我如此自白,並表示理解了柯蒂斯團長的話,但他還是表示「這跟我想說的話一點都擦不著邊。完全錯了」。啊哼!害我都白白自白了!


    然後到處去中意的店鋪消磨時間時,便到了約定的時間,於是便前往中央廣場的噴泉。


    盡管到達噴泉前還是約定時間的15分鍾前,但克林和布魯都已經到了。


    然後,兩個人都換了衣服。


    剛才穿的,是簡直像是冒險者一般的簡單襯衫,現在卻穿上了帶有衣領、裝飾和刺繡的襯衫。


    隻看服裝還以為是文官,搞不好的話甚至像個貴族。


    倒不如說,單是穿上一有點點裝飾的襯衫,就看起來像是位高權重的人,不管其姿勢或是舉止都叫人佩服。


    「克林、布魯,讓你們久等了!而且還換了衣服對吧?雖然是第一次看到你們穿有領襯衫的樣子,但看起來好像是貴族,很適合哦。」


    「噫噫!所以就說,菲亞,為甚麽你會這麽兇暴的了!聽好了,如果不想我們早死的話,今後決計不要再說出像是稱讚我們的話了啊!」


    明明都在讚美他們,但一聽到我的話,克林就好像被詛咒了一樣,懇求不要稱讚自己。


    「正如兄長說的那樣!菲亞,下次你再誇我的話,那我就會三倍奉還讚你的啊!」


    連布魯也迴以不知所雲的提案。


    因為感到各種好笑,不禁噗哧地笑了出來。


    「很奇怪對吧,柯蒂斯。明明對著克拉麗莎團長時都會過於意識地冷靜應對,但一換我的話,便露出平常的害羞臉紅症的樣子喔。」


    可是,聽了我的話的柯蒂斯團長好像不感覺有趣,倒不如說皺起眉頭迴答我。


    「對我來說,硬要說的話倒是菲大人的解釋更為可笑,或者說是新穎就是了。為甚麽把看待菲大人的方式,看作成他們的標準呢?」


    「啊?因為,這兩個人,該說包括他們哥哥在內一共三個人,三個人打從初次見麵的時候就很害羞發臉紅症了喔?啊,這麽說來,克林也跟我說過,說沒和年輕女性說話久到都想不起來了。也就是說,因為不習慣,所以光是和女性說話就會害羞吧。」


    明明都在老實迴答,但柯蒂斯團長卻投來懷疑的目光。


    「半年前可能是這樣,但現在應該是女性大舉蜂擁而至的了,倒不如推測可能都已經厭膩了吧。」


    「嗬嗬,從身為男性的柯蒂斯來看,克林和布魯也是帥哥吧?」


    「不,我完全沒有說那樣的話。」


    雖然柯蒂斯團長用愁眉苦臉的表情這樣答道,可是不對哦,柯蒂斯。


    你剛不是說現在應該有很多女性蜂擁包圍克林他們二人嗎?


    我覺得這跟說他們兩人是帥哥是一樣的吧?


    還是說,不僅僅是外表,還能窺見兩人內心多美呢?


    這樣一想,感到他們三人這組合果然很順利呢。


    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這不是說對了嗎?


    我再一次這樣想著,跟三人一起,走向柯蒂斯團長預約好的餐廳。


    柯蒂斯團長選擇的餐廳,是一家在大街旁一條小路、氣氛安靜的店。


    把名字告訴了店裏出來迎接的侍應生後,便被帶到可以讓4個人坐有餘的寬敞單間。


    雖然不知道是從一開始就訂了寬敞的房間,還是在知道克林他們要參加之後才換了房間,不過果然真的很伶俐呢。


    我一邊想著柯蒂斯在全方位都很有能力呢,一邊拿著冰好了的玻璃杯,讓冒出漂亮泡沫的粉紅色液體倒進杯內。


    「恭喜訓練結束。祈求菲大人的未來能滿載幸福。」


    隨著柯蒂斯團長的聲音,大家一同舉杯。


    把斟來的酒喝過,喉嚨深處湧現了一陣美味。


    「啊,真好喝!這酒非常好喝。」


    一邊想著能喝到這麽好的酒,是多麽幸福,一邊對坐在旁邊的柯蒂斯團長笑了笑,然後看到眼前坐著的克林和布魯。


    然後,他們的杯子已經空了,一直緊緊盯著我。


    「哎呀,失禮了。想要添酒對吧。」


    斟了第一杯酒的侍應,可能是為了讓客人慢慢享受,已經離開了房間,所以我慌忙把手伸向酒瓶。


    可是,克林已先行一步拿過酒瓶,移到我構不著的地方。


    嗚,這種時候手短的真不方便呢。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不滿地瞪著克林瞧看,卻看到他一臉認真地迴望過來。


    「菲亞,請容我先道謝吧。」


    「謝謝?是指今天一起吃晚飯的事嗎?」


    「當然這也是了,但更根本是從一開始。上次討伐雙頭龜的時候,對於你救了我們這件事,我再次表示感謝。」


    說完後,克林低頭瞄了柯蒂斯團長一眼。


    與克林對上視線的柯蒂斯團長,一副沒趣的樣子聳聳肩。


    「不用在意我,隨便直說就好吧。……你們應該察覺到了,恐怕我已經能推測出你們大半的情況。因此,你們無論自白些甚麽,我都不會怎麽驚訝的。另外,雖然我被賦予了與職位相符的責任,但是報告些沒確鑿證據的事情,並不是我的風格。」


    聽了柯蒂斯團長的話,克林輕輕地低下了頭。


    「感謝您的體恤。實際上既不是能夠那麽輕率就可以實踐那句話的立場,也不是會作出無謀行動的類型。當然,你之所以能靈活通融,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比當盡的職責更重要的……我理解這是為了實現被保護者的願望。」


    看到眼前開始談起很艱澀的話的柯蒂斯團長和克林,我歪起了頭。


    ……咦,這兩個人明明是初次見麵,卻建立了共同話題的對話呢?關係已經這麽要好了嗎?


    在這樣想著感到高興,一手搭在瓶子上的綠發大漢突然把頭歪了下來。


    「菲亞,我可以請求一件事嗎?」


    哎呀,以大個子的舉止而言還真可愛呢,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迴答。


    「當然可以了。」


    「對著我、布魯還有列特,語氣可不可以別再那麽恭敬了?」


    「誒?」


    「雖然我們年紀比較大,但是你已經成年了,而且作為一起冒險的夥伴,大家應該是對等的吧?」


    「這麽一說,好似也是呢。」


    我一邊想著克林說的也有道理,一邊歪著頭。


    冒險者的規則應該和騎士團的規則不同。因為組隊一起冒險,所以……可以算作是夥伴嗎?


    在猶豫要不要這麽判斷時,克林說出了奇怪的話。


    「也就是說,我們欠了你差不多100萬倍的恩情,如果你能允許的話,我們才應該用盡一切禮數,將你奉為至高才對。」


    心想克林到底在說甚麽了,隨即反駁他說。


    「那不行吧!克林你用不了恭敬言辭吧?」


    如果是長子列特和三男布魯的話還可以理解,要克林高雅地對應那是不可能的吧。


    一句、兩句的話,也許有聽過克林使用恭措辭,但這樣應該是極限才對呢。


    這樣想著,說出了真實的感想時,克林瞪著眼睛抱怨道。


    「甚麽?喂,在你心中我的形象到底是多麽粗野了啊!」


    對於抱怨的克林,布魯莞爾地插嘴道。


    「噗,哥哥自己不也一直在說嗎?說千金小姐覺得自己粗野。這可弄假成真了呢。」


    「不、不是吧!我……」


    克林好像想要反駁了,不行啊,讓他再說會很長篇大論的!我這麽想著,慌忙插口道。


    「克林就是克林哦!就算不擅長禮貌措辭,就算從來沒握過女性的手,但還是我很棒的夥伴!」


    「菲亞……」


    聽了我的話的克林,像是感動似地歪著臉,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勁按住了眉角。


    一旁的布魯紅著臉,「不愧是慈悲的女神……」說道,一邊用兩手捂著嘴。


    好,就是現在!這樣想著的我,立刻把空了的酒杯,遞到克林的麵前。


    「克林,麻煩再來一杯!」


    「誒?」


    一臉感動的克林,聽了我的話後,雙眼驚訝得睜圓了。


    看到這一幕的柯蒂斯團長,莞爾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菲大人,這太過分了哦!好歹讓他們嚐一嚐感動的餘韻吧?」


    在柯蒂斯團長的笑聲中,克林一隻手抓住酒瓶,像是要挑戰似的盯著我。


    「菲亞,你這個家夥……好,知道了!要是你改了那恭敬的語氣,我就讓你盡情喝個夠吧!」


    「克林,給我!給我酒!讓我喝個飽吧!」


    搶著接過克林的話後,他驚訝地瞪大眼睛。


    「真簡單啊,喂……」


    然後,克林歎了一口氣,把酒斟滿了我的杯子。


    「啊,啊,啊!克林,這酒可不是倒到快要滿瀉的那種啊!真的是,因為你平時不習慣喝貴酒,所以不知道它的價值吧!嘛,我個人倒是賺了。噗唿唿,這可是兩杯的量呢。」


    一邊說著,一邊趁被柯蒂斯團長罵我難看之前,趕緊用嘴吮吸那倒到快要滿瀉的酒。


    「好喝!啊,這酒多好喝啊。」


    然後,我說了一陣子關於我接受訓練的事。


    例如西裏爾團長來看詩歌課的時候,在和我對歌的時候,一邊說「我明白為甚麽沒人跟你一組了」一邊逃跑呀、喜歡國際象棋的戴斯蒙團長在連續熬了48小時工作結束後搖搖晃晃的樣子走來的時候,被部下再塞一堆工作而變得激昂呀、舞蹈練習連續3次踩到了法比安的腳,但還是笑著就這樣行了紳士禮的一整個閃閃發光的王子呀,諸如此類的事。


    可是,布魯帶著羨慕的表情說道:「王國騎士團的訓練,看起來很開心呢。」雖然正要開始讓他們明白訓練有多辛苦,不過那份意圖看來卻完全沒有傳達出去呢。


    之後,話題轉移到了今後的計畫上。


    說預定從明天開始離開王都時,克林和布魯吃驚地張大眼。


    「所以呢,今天能見到兩個人真是太好了。因為從明天開始就要出發去北方地區,所以要不是今天就見不著了呢。」


    正說到如此相遇有多幸運時,布魯焦急地喊道。


    「誒!?北方地區是在哪裏?因為菲亞的訓練結束了,所以作為正式的騎士,負責警護北方地區嗎?」


    看來是打心底裏驚訝地發問,我便得意地迴答了。


    「那不對喔!嗬嗬,我其實是拿了兩星期以上的休假喔!然後呢,我姐姐是個優秀的騎士,守護著王國的最北端,所以想去見她。」


    雖然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姐姐是個優秀的騎士呢。


    而且又出色又帥氣了,正作為騎士工作啊!


    懷著這麽自豪的心情,哼著鼻地挺起胸膛。


    「誒!?納維王國的最北端不都隻是山嗎!山上棲息了兇惡的魔物,很危險啊。」


    是吧,是吧。我姐姐不顧危險,在那片土地上當騎士啊。


    布魯的每一句、每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誇獎奧莉亞姐姐,使我一直展露微笑。


    「這個呢,我隻在這裏說,其實我有頭從魔的啊。不過,因為暫時迴了靈峰黑嶽的住處,所以在去見姐姐的同時,也想去看看那孩子……打個比方,就是丈夫去拜訪討好因為生氣了迴娘家的妻子這樣嗎?」


    「靈、靈峰黑嶽……」


    我說的單詞好像很有衝擊力,布魯呆然地重複道。


    另一方麵,柯蒂斯團長冷靜地提醒了我的措辭。


    「菲大人,契約主和從魔是主從關係,所以我認為比喻成夫婦並不適切。」


    「哎、哎呀,是嗎?呃,也就是說,我把還是小嬰兒的魔物變成從魔,但因為它有想做的事情,所以就迴了自己的住處。雖然還是個孩子,不過初相遇的時候受了重傷,所以叫人很擔心,最重要的是沒有那孩子的話會很寂寞,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去見它。」


    「靈峰黑嶽……魔物的孩子?那個魔物聽起來不怎麽強大,能不能活下……」


    布魯從我袖口窺視我的手腕,擺出了憐憫的表情想說些甚麽,但被克林啪一聲拍打了頭。


    「好痛!啊,啊啊,弄錯了!當然了,那魔物孩子一定會精精神神,肯定平安無事的,不過,這很危險啊,菲亞!」


    「我會一直在身邊的,沒問題。」


    柯蒂斯團長間不容發地消除了布魯的擔憂。


    但是,聽了柯蒂斯團長的話的布魯,越發擔心地扭曲了臉。


    「甚麽?這麽說來,菲亞的同伴隻有柯蒂斯嗎?那可是靈峰哦?是黑嶽哦?是個聚集了很多兇惡的魔物的土地,隻有你們兩個人太魯莽了啊!」


    即使這樣說,我又沒打算去討伐魔物,隻是去見見薩比利亞而已,所以我覺得根本沒危險。


    這樣想著沒有迴答時,布魯露出了下定決心似的表情開口道。


    「……我明白了。菲亞,雖然我一直沒說出來,其實我受了詛咒。」


    「誒誒誒誒!?」


    我被布魯突然的告白嚇了一跳,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量了他全身。


    「是詛咒嗎?啊啊,怎麽辦!我完全不知道被下了怎麽樣的詛咒!布魯,那一定是非常龐大、很兇猛的詛咒!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用肉眼看也不知道如何解咒的詛咒!」


    不管看多少次,都不知道布魯哪個部位、被下了怎樣的詛咒。


    我為自己的沒用而悲傷,垂下眉頭,十分困擾地注視著布魯。


    於是,布魯像是很動搖了似的,視線轉來轉去,發出了緊張的聲音。


    「啊,嗯,可、可能是吧……。呃,抱歉,不好意思,對不起。」


    布魯的臉漸漸變紅,心感不可思議而喊了他名字。


    「布魯?」


    然後,布魯就脖子都通紅了,別過了視線,一副不安的樣子繼續說道。


    「……嗯,我被施加的是,對、對了!是上級咒術師或者上級聖女都解不開的詛咒,所以菲亞可能解不開。那、那是隻有能力低下的人才解得開的特殊詛咒。」


    「誒?有、有那種東西的嗎!?」


    當我驚訝地叫出聲來,旁邊傳來了柯蒂斯團長冷靜的聲音。


    「不可能有那樣的詛咒。還有,大家好像都忘記了,說到底,普通的聖女本來就沒法恢複異常狀態的,所以不管是上級聖女還是下級聖女,都無法解除詛咒。」


    「柯蒂斯?」


    咦,剛才柯蒂斯團長好像說了甚麽重要的話,雖然想用醉醺醺的腦袋思考,但卻沒法整理出來。


    收集著斷斷續續的思考碎片,遲遲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急忙用雙手捂住了嘴。


    ……是啊!以前,因為在克林和布魯的麵前使用了聖女的力量,為了讓他們覺得我是個聖女也沒問題,在那時候,向他們說明過『我受到了詛咒,因為詛咒的力量而暫時能夠使用聖女的力量』啊。


    好險,好險!


    現在的我,設定上應該是已經解除了詛咒,無法使用聖女的力量才對喔。


    也就是說,別說是「通常的聖女」了,甚至連「聖女」也不是才對啊!


    剛才我說了「看不出被施加在布魯身上的詛咒」,完全整個像聖女一樣的發言,但因為誰都沒有指出這點而接受了,所以才沒有意識到不可以說出聖女立場的發言。


    不過,既然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麽重要的事情,證明所有人都醉得很厲害,就這樣放任不管也沒問題吧,……雖然這麽想,但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裝出了驚訝的聲音。


    「咦,咦咦!?因為布魯受到了詛咒,所以本來解了咒的我,那詛咒好像也暫時複原了!討厭,這樣說,我也可以使用聖女的力量嗎?」


    這番發言是否能掩蓋剛才聖女般的發言呢?我這樣想著,環視了一下三人,克林和布魯呆呆地盯著我,至於柯蒂斯團長也像是頭痛一樣地按著頭。


    「……柯蒂斯?」


    是不是說錯話了,於是膽戰心驚地叫了柯蒂斯團長的名字,團長輕輕地搖了搖頭,發出了呻吟的聲音。


    「菲大人,是我錯了。我明白到若是在這種場合下冷靜指出,會發生更麻煩的事情。原來如此,菲大人是想要隱瞞早已敗露了的事實嗎?」


    「誒?」


    「不,如果是這兩個人的話,由於他們立場很礙事,不能輕率地談論您的事情,而且看來因為使用過無法推托的力量,所以打算談及你隱瞞的事。看來這裏所有人都誤解了。……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如果迴到正常的話題的話,那就是帝國有著多麽方便的詛咒啊,真叫人佩服。」


    柯蒂斯團長雖然說了很多艱澀的事情,但是……而且醉了的我,腦袋無法理解到全部……不過隻有柯蒂斯團長最後的發言留在我的腦海裏,我輕輕一笑。


    嗬嗬,雖然不太明白,不過既然沒人指出我的發言,換成了別的話題,不就代表我順利地蒙混過去了嗎?


    明白了這一點後,心裏很是高興,聽到柯蒂斯團長最後那句「叫人佩服」,嘿嘿笑起來。


    「布魯,柯蒂斯會佩服真是太厲害了!被表揚了!」


    高興地看著布魯,他卻用雙手捂著臉。


    「不,菲亞,這是委婉的諷刺啊。而且,柯蒂斯,我也知道這設定很勉強,請網開一麵吧……呃,菲亞,所以我被詛咒了,內容是『若不跟著王國的騎士,看著騎士見上從魔的話,就會娶不了伴侶』這樣……」


    雖然對布魯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感到不可思議,但我更驚訝於布魯所說的內容,仰視坐在旁邊的柯蒂斯團長。


    「你在說甚麽!布魯的詛咒,跟我以前和他們一起冒險的時候,向他們說明施加在我身上的詛咒幾乎一模一樣啊!」


    「那個也真的太粗疏呢。」


    聽到柯蒂斯團長沒好氣的聲音,布魯嚇得身體都僵硬,然後像是死心一樣放下掩臉的手。


    然後自暴自棄地開口說道。那張臉都變得通紅,看起來好像滲著淚光。


    「菲亞,包括我在內每一個帝國子民,都是女神的下仆!聽從你的命令,對我來說就隻是一種喜悅,所以請讓我和你一起去靈峰黑嶽吧!」


    「是?」


    因為布魯的話太過唐突而感到困惑,啪嗒啪嗒地眨眼。


    但是,布魯卻用死纏不放的熱心表情看著我。


    「也就是說,我希望可以藉著陪伴你去邂逅到你的從魔,讓我從詛咒中解放出來。那個,呃,說到下級咒術師的話,如果解咒失敗的話,會以負麵的形式反彈過來,所以盡可能地,不是找咒術師去解咒,而是應該采取達成解咒條件而被解除的方式……所以……」


    布魯開始的勢頭,隨著不斷說下去,聲音又變得越來越小了。


    對那樣子的布魯心感奇怪,一邊歪著頭,試著思考了一下提案的內容。


    「嗯,克林和布魯都很強,能陪我一起去自是最好不過了,不過可能會花上兩星期甚至三星期、四星期的時間,那麽長的時間,把家業都推到列特一個人身上不要緊嗎?」


    「沒問題!」


    兩把聲音間不容發地響起了。


    我望向用認真的表情看著我的克林和布魯,啪嗒啪嗒地眨眼。


    ……嗯,異口同聲呢。


    在列特不知情下,克林和布魯的追加一個月休假好像已經確定了。長子,真可憐。還有,次子和三子是真是自由奔放呢。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被兩人的氣勢所吞沒,正要作出肯定的答覆時,卻發現自己還未確認同行者柯蒂斯的意見。


    「對、對呢。那麽,我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一起來呢……怎麽樣,柯蒂斯?」


    「如果菲大人希望的話。……我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而待在你身邊的。」


    「謝,謝謝,柯蒂斯。」


    雖然已經過了三百年了,依然是個忠義的人呢,我這麽想著跟他道謝時,克林和布魯也深深低下頭來。


    「感謝你讓我同行的決斷。」


    「謝謝你,柯蒂斯!我保證我會成為保護菲亞的盾牌。」


    看到兩人開心的表情,讓我更加想去冒險了。


    倒不如說,之前是說過跟長子列特一同繼承家業吧,讓列特一個人幹活,隻有他們自己再拿一個月以上的休假沒問題嗎?


    雖然這兩個人心地很好,不是壞人,但一定是有點兒懶惰吧。


    這樣想著的同時,對於能再次跟他們兩人一起冒險而感到高興時,克林發出了佩服的聲音。


    「唉,但是,菲亞,……你真的,從語言的細微之處都流露出了自己多厲害呢。」


    「誒?」


    「你以前都沒遇過用看也不明白怎麽解咒的詛咒,是有多厲害啊!……不,不要再說了。你現在都酩酊大醉,我不想趁你現在那樣子套情報呢。可是,你這樣喋喋不休,是因為醉了吧?平時應該更謹慎一點吧?」


    克林突然變成一副擔憂的表情,但柯蒂斯團長毫不掩飾地不當一迴事。


    「不管發生甚麽事,我都會待在身邊服侍,所以沒問題。菲大人比你想像的出色好幾倍。希望你能理解這點,分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過分靠近。」


    但是,聽了柯蒂斯團長的話的布魯,猛然抬起了頭。


    「對不起,但這是不可能的。你覺得菲亞為我們做了甚麽?…菲亞呢,顛覆了我們的命運!在麵對不可能獲勝的魔物,心想至少要死得光榮的我們麵前出現,對我們說要抬起頭來!不管是差距多遠的對手,隻要向前,奮勇麵對,就一定會勝利!」


    「啊……!」


    柯蒂斯團長發出呻吟的聲音。


    「而且,和菲亞在一起的話,感覺絕對不會輸。就算魔物作出怎麽樣的攻擊,也會在絕妙的時機防禦,毫不費勁地加以攻擊。即使受了傷,也能瞬間治好。以絕對遠遠在上的魔物為對手,卻完全不覺得會輸的戰鬥,那還是第一次。」


    柯蒂斯團長一隻手捂著臉,看著布魯雙眼閃閃發光、熱熾地高談。


    「啊,怎麽迴事啊!菲大人在戰鬥中,讓他們嚐過那種感覺嗎!那個,即使說得保守點,也幹太過火了……」


    就像要給垂著頭的柯蒂斯團長補刀似的,這次到克林開口說道。


    「討伐魔物後,對自己達成的事有多偉大還是半信半疑,可是和呆著的我們不同,菲亞一臉普通的樣子跑去打水。所以,即使是這樣的大事,對她來說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在我正要為她是真正至高無上的存在而感到顫抖時,……下一個瞬間,毫無預兆,這次竟突然解開了我和哥哥的詛咒。出生以來一直被施加,還以為至死都解不開的詛咒,在一眨眼的時間。」


    柯蒂斯團長聽完克林的話後,雙手捂著臉,似乎應付不來。


    「……啊,越聽越覺得為時已晚呢。不過,要說有甚麽能聊以慰藉的話,就是即使當時我有同行,也製止不了吧。因為這是關係到菲大人本質的事情,所以是絕對不應該阻止的行為。」


    從覆蓋著的雙手下,傳出了柯蒂斯團長呻吟的聲音。


    克林深深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繼續說。


    「因為遇見了菲亞,我們的命運改變了。取迴了自豪,亦被允許走向未來。我們被賦予了生命的延續,被允許創造帝國的未來。」


    柯蒂斯團長無言地凝視似乎下定了甚麽決心的克林,但最後好像死了心似地歎一口氣。


    「……我祈求這件事,對帝國子民來說是幸運的。對我來說,帝國也不是一個陌生的國家,……是我第二尊敬的那人……的國家。」


    柯蒂斯團長抬起頭來,用罕見地選擇了詞語的樣子,斷斷續續地說道。


    看到那個樣子,我感到非常高興。


    「唿唿唿,果然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啊!」


    這時,不知是不是就久久默不作聲的我突然開口而被我嚇了一跳,三對睜大的眼睛盯著我。


    「朋友……看來,在菲大人的眼裏,把一切事物都從善意解釋的『幸福濾鏡』開動了呢。居然會把現在的對話聽成是要好的朋友之間的對話。」


    「該說是幸福濾鏡……還是說單純濾鏡,……啊,不,確實是幸福濾鏡呢。對於你那能用善意闡釋一切的看法,我打心底裏尊敬啊。」


    「隻要關乎菲亞,就甚麽都看著是美好的哥哥,才像是掛上了幸福濾鏡吧!」


    你看,三人不知不覺就開始要好地交談了。


    「唿唿,很期待明天開始的旅程……」


    笑嘻嘻地開口時,布魯立刻迴答了。


    「菲亞,我這次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克林也像是同意布魯地點頭。


    「對呢。被賦予的職責,多少也得盡到才成呢。」


    柯蒂斯團長好像死了心似的,歎了一口氣。


    「……菲大人,你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雖然經常會被卷入各種騷動中,但聚集在您周圍的,都總是為了你而想要做些甚麽的人。」


    就這樣,夜幕漸漸深了起來,第二天早上——前一晚聚集的四人,朝著王國最北端的加薩德邊境伯領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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