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個美人。


    ――擁有跟傳說中的大聖女大人一樣的紅發,是個很漂亮的人。


    是作為首席公爵家嫡子的我的母親。


    換言之,母親是個足以被選為最上級的公爵家妻室的高位聖女來的。


    從出生起,我就被設定了王位繼承權。


    因此,自小就跟從很多老師,得以學習各種事物的機會。


    而當中最為用心的,是關於聖女的學習。


    從小開始,就一直被灌輸王家和貴族,都是為了守護聖女而存在。


    被教導聖女是國家的礎石,要保護她們國家方能成立。


    而聖女學習當中最花時間的,是300年前的大聖女。


    成功封印掉魔王的,唯一的大聖女。


    達成了誰都做不到的豐功偉業,美麗尊貴的大聖女。


    相傳其發色呈與破曉相仿的紅色,瞳仁則是如同象徵豐穰的麥穂一樣的金色。


    跟很多上級貴族的家一様,我家也掛了大聖女的肖像畫。


    在畫中,飄逸著鮮紅色頭發,以黃金色眼睛騁望的大聖女,真的很美麗。


    所以……我對自己母親是個跟大聖女一樣,是個有著紅頭發的美人這點引以自豪。


    像很多上級貴族一樣,我是由乳母養大的。


    年幼的我不準跟雙親一起用膳,過上連跟母親都不能多見的生活。


    雖然不時會偶然在走廊或庭園跟母親擦身而過,母親也當看不見我一樣走過。


    可是在那時候,我必然會從後注視母親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將那頭發的紅與美深深烙在眼裏。


    在5歲生日時,第一次被容許與雙親同席進晩餐。


    被問到生日禮物想要甚麽時,天真無邪的我說想要弟弟。


    因為我憧憬著跟我同年的親友的沙維斯第二王子,談到跟第一王子和洽相處時的情景。


    可是,聽了我說的母親,不快地提起眉頭。


    「說甚麽傻話了。」


    母親這麽說道。


    「為了區區公爵家的沙薩蘭家,我已經生下了西裏爾你了。也不是王族,為甚麽需要後備了。要是你出了甚麽事,剩下的公爵家廢掉不就好了。」


    然後母親拿餐巾拭拭嘴角,粗暴地丟到餐桌上。


    「你們的一族,把聖女用完就丟。如果嫁給王族的血親,就隻能生下男兒。沒人能夠承繼我的紅發,隻會就此滅絕。西裏爾,看看你。那一頭骯髒的灰發。一點兒也沒繼承到我甚麽。就算你希望有弟弟,下一個生出來的也是骯髒發色的男孩啊。這種東西有必要嗎?」


    跟母親作出超出問安以上的對話,那時候還是第一次。


    所以,在那時之前我都深信,我是被母親所愛,以及母親是個美麗溫柔的人。


    被那樣的母親突然地說出許多攻擊的說話,我呆到連話也迴不了。


    母親用看著卑劣事物的眼神,望著那樣的我。


    「連應話也辦不到嗎。果然區區公爵家也實施不了像樣的教育呢。啊啊,為甚麽我非得當你母親不可了啊!說到底,我可是比誰都更強的聖女來的。我才應該當上王後的!」


    丟下這句,母親站了起來,走出晩餐室了。


    餐桌之上,剩下山一樣高沒動過的菜式。


    那時候的我,沒能好好把握發生了甚麽事,隻知道是因為自己失言而惹母親生氣了,於是像是依賴地望著父親。


    父親目無表情地看著我,開口道。


    「西裏爾,是你失言了。之後記得去謝罪。還有,至少要學會不要說出讓人以為你沒有常識的話。」


    我感覺很羞愧,除了低頭就甚麽都不能了。


    我感到非常可恥。


    是嗎。原來我學得不夠,連常識都不會嗎。


    這都沒察覺到,卻真心相信老師讚揚「何等聰明的孩子啊」「5歲就答得出這些,我都從沒見過」等說話的自己,我從心底感到羞恥。


    明明,那隻是給公爵家嫡子聽的恭維話而已。


    ……結果,我得不到母親的會麵許可,連謝罪也做不到。


    那天晚上,執事到我那裏一臉抱歉地謝罪。


    「實在很抱歉,是我思慮不周。因為我判斷時期尚早,所以沒跟你說明國王陛下、沙薩蘭公爵閣下,還有聖女大人之間的關係。」


    因為是個能幹的執事,會遲遲不說明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推測應該是難以跟我說明的理由。


    執事說明了。


    眾所周知的事實、隻有公爵家才知道的事實,以及由此推測的母親的感情。


    ――執事跟我說明,雖然從來不曾公諸於世,但母親是當代最強大的聖女。


    換言之,一般來說,是理應成為王後的人。


    隻是,王族和血親男性,都有著30歲前務須結婚的不成文規定。


    對之,聖女不到17歲也不準結婚。


    因此,當時15歲的母親,實在沒可能當上28歲的國王的後妃。


    就算等到母親17歲時,國王也已經30歲了。


    所以,教會和臣下,推介了僅次於母親的聖女當王後。


    擁有次席能力的聖女,是母親的姊姊。


    因為王後須得是最強的聖女才成,為了守護國王的威光而煞費思量的忠臣們,決定把母親的席次定為第2位聖女。


    取而代之,母親的姊姊就被選為首席聖女,成為了王後。


    這對於自尊心重、亦有相應實力的母親來說,實在是難以忍耐的所為。


    由於國王以外的王族隻得身為王弟的父親一人,便成了王弟的妻子,但是,當上國家第2名的上位夫人這事實,也完全慰藉不了母親半分。


    母親從來不曾以首席公爵之妻為榮,對自己不當地受到低評價而深深不忿。


    而父親對著這樣的母親亦深感自卑。


    身為王族的父親,比我更嚴格學習聖女的事。


    被教導成比甚麽人甚麽事都更為尊貴的、非得珍重對待不可的聖女。


    而聖女之中最為強力,本應奉為至尊的人,卻沒能成為王後而留在自己身邊,令父親感到自卑和痛心。


    對母親而言,父親並非丈夫,而是守護她的盾牌,而父親也接受了她的想法。


    ――執事這麽跟我說明道。


    聽了之後,我才為自己何等有眼無珠而羞恥。


    我不能把母親當作成母親。


    她是聖女大人,是我敬崇服侍的人。


    隻不過是偶然生下了我,對她而言並無意義,可不能依賴或展示母子這層關係。


    正確把握了之間關係的我,此後便費盡心思,以合符的禮儀接待住在我家的聖女大人了。


    決計不會失了禮數,時刻注意保持有禮的口吻。


    可能因為這份努力,在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對我激動過了。


    因為這樣,我為著保持了聖女大人的心靈平安而安心下來。


    隻是,感情這東西卻不如己願,每當看到溫馨的母子一家、甚至閑話家常的母子時,心中都會嘎吱嘎吱作響。


    可是,這不斷重複也便習慣了。


    最有力量的聖女大人就住在我家。


    還可以有其他更高的奢求嗎。


    ◇ ◇ ◇


    到了10歲時,我開始過著來往王都和領地的生活。


    在那時候,父親容許我自稱他所擁有的其中一個伯爵位,是以出入王城並無不便。


    母親好像討厭王都,都在領地生活。


    想必是難以忍受在王都看見若是當上了王後時本應能到手中的各種事物吧。


    我定期探訪母親,詢問有否不足的物品,但大多數場合連迴覆也沒有。


    母親在我跟她說話時也不會把視線朝向我,自個兒喝茶啊欣賞庭院的花啊,把我當作不存在。


    她著實是個很聖女的聖女。


    也就是說,氣派高、常以自己欲望優先、不知退讓為何物。


    相信自己比誰都來得高等,要求被無上地殷勤對待。


    因此,她都嫌惡這土地的人民。


    這地方的人民,大多數都是由離島出身者構成。


    離島之民的外貌有著特征,一眼便能區分,但她卻抗拒了這種差異。


    將離島之民特有的褐色肌膚和湛藍色頭發視為汙穢而蔑視,將長年在海上生活而進化出帶蹼的手視為詛咒辱罵。


    她帶了很多從王都召來的貴族出身侍女或侍從,常常把他們跟沙薩蘭人民去比較,嘲笑人民笨拙和沒品。


    原本就認為居住內陸的人至上的母親,單是外表有異的離島民待在自己周圍,就已感覺成被侮辱了。


    另一方麵,不知幸運或不幸,這地方的聖女大人,很多都不像個聖女大人。


    這土地的聖女大人大多是離島出身,也許是一心想治療同族的人民,結果既沒聖女大人的傲慢、也沒有聖女大人的任性。


    可是令人遺憾地,以聖女的力量而言大多比較弱,母親的力量要強上數倍。


    因此,每當發生重傷和大病時,居民都會跑到母親那裏求助,然而母親卻一次也不曾治療他們。


    對著年幼女兒受了火傷趕來求助的父親,「啊啊,離島人的特有口音還是老樣子地難聽呢!根本聽不懂在說甚麽」地,中途攔阻了父親的說話趕他迴去。


    對著背負著被魔物襲擊渾身是血的老父的壯年男性,一句「在忙」連見也不見,要執事這麽迴覆,自己則在庭院賞花一邊喝紅茶。


    即使如此,她還是有著當世第一力量的聖女,不時也會隨興之所至治好人,而被跪拜感謝。


    可是,被治愈的大多是從遠方來找母親的貴族,一個離島出身者也沒有。


    不可思議地,盡管被這麽粗暴對待,居民還是敬仰著母親。


    如果是貴族的話,可能是因為自小都被教育聖女是絕對的關係,但居民可沒受過這麽深的教導才對。


    為甚麽他們會如斯傾倒於聖女的呢?


    雖然這土地本來就是對大聖女信仰深厚的土地,但母親傍若無人至此都加以接納的居民,實在很不可思議。


    隻是,居民對母親無償的敬愛也迎來終結了。


    ――開端,是一株樹。


    公爵家門前有個廣闊的前庭,當中正中央長了一株樹齡300年的大樹。


    樹高高達30公尺,翠綠茂盛的枝葉縱橫無盡地伸展。


    從正麵進來的客人,必先被這大樹奪去視線。


    連公爵家也被這棵樹遮擋,從閘門也隻能看到建築物的一部份而已。


    這株占領了公爵家庭院的大樹,是為了紀念大聖女大人而種植的。


    聽說是300年前到訪此地的大聖女大人折下了幼枝,跟當地居地一起親自種下。


    於是長到幾乎成為公爵家標記的那麽大了。


    在這地方,每年都會舉行一次紀念大聖女大人訪問的祭典。


    那時候公爵家會開放前庭,村人以那樹為中心舉行活動。


    在大樹前獻上舞蹈,送上對此1年平安無事的感謝。


    母親對此並沒特別感興趣,但有一次,知道居民所重視的這株樹,原來是出自大聖女大人的。


    居民更重視源自大聖女大人的東西,認為那東西比自己更優秀一事,對母親來說是無可忍受的事。


    母親立即砍倒那株大樹,將樹幹製成設在庭院的椅桌。


    然後,用那些椅桌喝茶來解恨爽快。


    對母親而言隻是一株不值一提的樹,但對居民來說卻是大聖女大人的象征。


    知道了母親砍下了大樹的居民,變得明顯地迴避母親了。


    在母親外出的時候,居民都像小蜘蛛一樣四散躲起來,也再沒有人找母親治療了。


    然而,母親對此感到不滿。


    在母親的理論中,強力的聖女本身就應該被尊崇,任何人都應該跪拜尊崇她。


    積壓住不滿的母親,越發找居民來出氣。


    居民隻因是離島出身,便被辱罵愚弄。


    那時候,母親與居民的關係出現龜裂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


    ――然後,那場意外。


    那天,母親為了罕見的藥草而來到海角。


    站在凸出海麵的懸崖上,母親對居民頤指氣使。


    「不是那種草!不能再去下一點嗎。是你腳邊的草,快摘下來。」


    母親站到崖邊往下瞧,直接命令攀住岩壁的居民采摘藥草,其中一個居民抓住她的手。


    「公爵夫人,這麽樣探身出去很危險的。請你退……」


    可是,那人沒能把話說到最後。


    因為母親用力拍打抓住她的手。


    「下賤的東西別來碰我!啊啊,多骯髒了!聽好了,我跟你們身份有天地之差!你們連主動跟我說話都不可以!觸摸甚麽的更是不在話下了!就算出於怎麽樣的理由、怎麽樣的狀況,你們這班下賤的人,也絕對不能碰我!下次再發生的話,我便把你的手砍下來,連帶嚴懲你們的親兄弟以至子孫!明白的話就放開我!」


    然後,隨即被一陣強風吹倒而失足,從崖上掉下去了。


    身穿光鮮華麗的連身裙的母親,因為裙子的重量而沒再浮上來了。


    與母親同行的侍從和騎士慌忙跳進海裏,但由於水流湍急,之前下了雨而變濁的深海也找不到母親。


    偶然經過的父親,看到的是躍入激流大海尋找自己妻子的騎士和侍從,以及光是站在崖上的居民。


    騎士從海裏上來,跟父親報告道「公爵夫人丟失在海裏」。


    父親不加思索,將報告的騎士打倒在地。


    「上天賜予的聖女大人,你們就眼白白讓她溺死了嗎!!」


    然後,父親從崖上眺望大海。


    極盡其目的大海,雖有幾處混濁但仍蔚藍一片,連裙子的衣角和人影也見不著一片。


    公爵夫人的生機有多渺茫,誰都心知肚明。


    父親顫顫抖抖地迴過頭來,拔出腰間的劍,斬向當場的居民。


    「為甚麽你們誰都不去救聖女大人了!她可是國家的基石、王國的次席聖女大人啊!為甚麽會無所作為了!我要用你們這兒,還有一族來為聖女大人償命!!」


    就這樣,父親下令騎士討伐居民了。


    結果,騎士與居民展開了2日間的抗爭。


    不幸地父親在抗爭之中喪命,但亦因為父親的死


    為契機而終止了抗爭。


    ◇ ◇ ◇


    「……那種扭曲了的夫婦型態,隻能理解成虛有其表的吧。父親一直對母親感覺自卑。為著我國第一的聖女大人,得不到公正的評價而痛心疾首。」


    我這麽總結道。


    通過說出來,沉睡的記憶和感情再次複蘇,像混濁的沉澱物一般地積壓心中。


    「因為我不在當場,隻能以聽迴來的範圍來判斷,但那事件,原因我認為是出於父母身上。可是,即使我那麽想,但既然國家都給出了裁決,我也不能插口。就算自認做錯,卻連謝罪也不行。我的身分和立場,限製了我的行動……」


    不禁把心內怨言說出口,菲亞輕輕側頭道。


    「說得正是呢。要是團長謝罪了的話,那麽接受前公爵命令討伐居民的騎士都會被誅連的。現在各打五十大板,兩邊都不再加處罰了,要是能就此接受的話,便能維持最低限度的傷害了呢。」


    「………………」


    菲亞十分敏銳。雖然基本的都是少根筋,有時也會犯傻,但關鍵的時候都能抓住事物的本質。


    我默然不語,菲亞一臉難以啟齒的表情緊咬嘴唇道。


    「……真是令人悲傷的事。多半若是有任何一處糾正了的話,這事件也不會發生了吧。」


    菲亞嘟囔了一句,凝望自己張開的雙手。


    「我覺得,聖女大人隻是職業的一種而已。」


    「……職業的一種?聖女大人嗎?」


    出乎意料的發言,令我心裏一驚。


    隻有由神明所挑選、擁有神力的人才當得上聖女大人,竟然說是職業的一種……


    「是的。就像煮菜煮得好的人當廚師一樣,會用迴複魔法的人便去當聖女大人。可是,聖女大人的立場扭曲了,我覺得才是一切的原因所在。」


    「啊啊,你對聖女大人倒有獨特的想法呢……」


    說著,我把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重新望向菲亞。


    「菲亞,因為那是你喝了酒後說的,你可能記不起了,不過,你以前曾經講過對聖女大人應有的模樣的意見。你說『聖女不是女神,不是那麽遙遠、隻憑心血來潮去施予救濟的存在。聖女是騎士的盾。』。聽到你說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情就像胸口被射穿了一樣……」


    聽到菲亞所說時的感情複蘇過來,一瞬間,胸口被刺穿了。


    我緊握拳頭重新振作,繼續說下去。


    「我之後所說的話,對你也許不公平。可是……我覺得,人會按照所站立場不同,說的也有不一樣。剛剛你說的也好、那一夜談及聖女大人的話也好,都是因為你是個騎士才說得出吧。要是你是聖女大人的話,決不會講出同樣的話。」


    「……………………」


    自從討伐花角鹿的那夜,菲亞說出關於聖女的那衝擊發言,我就一直重複想了又想。


    菲亞所說的意味。菲亞為甚麽會有那種想法,為甚麽能夠說出口。


    ……苦思再三的結論,是『因為菲亞不是聖女大人』。


    正如騎士有著騎士的立場,才會以理想和希望,說出『聖女是騎士的盾』這種發言,我這麽定論。也可以說,以我的知識範圍,我都想不出除此以外的理由了。


    ──塑造一個人是靠立場和環境。


    就如一直對母親恭敬有禮的言行,不知甚麽時候已附在身上,不管麵對誰都除不掉了。


    「……嗯嗯,我明白的。我的發言對你並不公平。因為你不是聖女大人,並不是你的責任。」


    聽了我說的菲亞,筆直地注視著我。


    然後,露出了一副難以言喻的不可思議表情,凜然地迴答道。


    「……對呢。可是,西裏爾團長,假若我是聖女大人也好,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不可思議地,菲亞的那句話一下子掉到我心裏。


    ……啊啊,也許是的。


    要是菲亞的話,就算是聖女大人可能也會說上同一番話也說不定。


    不知為何,我會坦率地那麽想。


    與此同時,沉澱在心底的汙濁,好像逐點被淨化,減去了一點點。


    「……唿唿,還好你不是聖女大人。要是你是聖女大人,擁有神力還說出那樣的發言,我肯定二話不說成為你的信徒,跪在你麵前了吧。」


    聽了我說的菲亞,明明隻是假設的話,不知為何卻露出一臉非常嫌惡的樣子。


    「不、才不要啊!我才不要西裏爾團長這種信徒啊。我將來也打算交戀人結婚的,西裏爾團長當信徒隻會礙事而已。」


    「唿唿,那時候,便由我來負責查驗我的聖女大人的戀人吧。」


    「我、我拒絕!大家查定的時候,都是會以自己為基準的啊!要是以西裏爾團長為基準的話,那便一個都不剩了喔!!」


    看到拚死說著的菲亞,我放聲大笑。


    ……啊啊,菲亞可能真的是聖女也不一定。


    在這種時期,我都會意誌消沉,被鬱卒的心情所支配。


    明明如此,但為甚麽呢。


    我現在不正放聲大笑了嗎。


    菲亞,也許能夠拯救人的心。


    這不就已經是跟聖女大人相同的力量了嗎?


    在和穏地微笑的我麵前,菲亞還是一樣繃緊了臉。


    望著這樣子的菲亞,我以久違了的安穏心情,將酒倒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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