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原本微斂的睫毛頓時一顫,雙眸怔怔地望著身邊的女子,聲音輕若夢幻:“真的......真的嗎?”


    紫蘇勾唇一笑,伸手捧著白錦的臉龐,纖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他臉頰上溝壑不平的猙獰疤痕。


    “對不起,從很早之前便已經答應了你,要治好你臉上的疤痕,可卻還是推遲了這麽久。”


    白錦眼眸微熱,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搖了搖頭,伸手握住紫蘇貼在自己臉頰邊的的手,聲音低而啞。


    “阿蘇,即使是永遠無法恢複容貌,白錦亦心甘情願。隻要與阿蘇在一起,便好了。”


    紫蘇低笑,輕歎了口氣:“不一定非要舍棄一切,跟我在一起啊......”


    這樣很不值......


    白錦定定望著她,輕聲呢喃:“因為阿蘇你就是我的一切。”


    他的眼神深邃熾熱,溢滿了不顧一切的深情。


    紫蘇好像被他的目光燙到了一般,心間猛然一顫,又熱又疼。


    她微微垂眸,錯開他的目光,笑道:“等治好了你臉上的疤痕,便不用再戴著麵具示人了。”


    白錦唇微抿,似還想說什麽,最終卻隻點了點頭:“......嗯。”


    第二日,穀中幾個人都來到了藥爐裏。


    紫蘇正和老藥師在屏風後忙活著,陸冉則陪白錦在外麵等候,


    見白錦一動不動地望著屏風,陸冉心知他在緊張擔心,便出言安慰道:


    “白錦,你不用緊張,要相信我師姐的醫術啊,她的醫道可是完全得到了我師父的真傳,治好你臉上的疤痕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白錦微微垂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他的臉龐,看不清楚他的神態,連臉上的疤痕都已經被遮擋住了。


    隻聽見他低低道:“我之前曾經問過我自己,若是能夠一直與阿蘇在一起,但是臉上的疤痕永遠不能消除掉,一直都是這般醜陋的模樣,那我會選擇哪樣。今日坐在這裏,我心裏卻覺得,隻要能與她在一起,我寧願失去這副容顏。”


    他曾經很想恢複容貌,隻是為了能夠配得上阿蘇,不讓她麵上無光,忍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可若是失去了阿蘇,那麽他恢複容貌,又有何用呢?


    陸冉一怔,眼中有些憂慮,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安,她問道:“你為什麽會忽然間有這個想法?我師姐她怎麽會離你而去呢?”


    白錦搖搖頭,低聲道:“沒什麽,應該是我現在太緊張了,總忍不住胡思亂想吧。”


    見他麵上並無異色,陸冉自覺白錦應該不會知道師姐瞞著她的事情。


    其實陸冉覺得師姐應該盡早跟白錦坦白的好,可是她卻總是猶豫,一拖再拖,她說太多也沒用。


    陸冉安慰道:“放寬心,不會有什麽事的。”


    紫蘇從屏風出來,朝白錦微笑道:“別緊張,有我在。”說著朝他招了招手。


    看到她含笑的鳳眸,裏麵的平靜與暖意瞬間撫平了他莫名不安的心。


    半個時辰後。


    白錦躺在床上,已經睡了過去,他臉上此刻纏繞著層層白布,完全遮蓋住了五官。


    有事處理的蕭夢臨趕過來時,見到紫蘇等人出來,便問道:


    “進展的可還順利?”


    紫蘇頷首,輕輕關上房門:“嗯,如此靜等十日,便可知曉結果了。”


    陸冉望著房門道:“我還記得當初師姐你救他的時候,他容顏未毀,那時候他五官雖然還沒長開,但容貌卻已經是極好看。不期然地,讓我想起了一句詩來。”


    蕭夢臨沒忍住好奇,問道:“什麽詩?”


    “得見一人傾國色,天雨花飛動半城。”


    蕭夢臨想到白錦沒有疤痕的半邊臉,就不禁更加想看看,他沒了疤痕之後的容貌會是如何了。


    十天時間,很快就會過去,這段時間裏紫蘇一直寸步不離待在白錦身邊。


    雖然之前便曾與君前輩討論過,治療白錦臉上傷疤的法子。不過到底今日是第一次,紫蘇自然十分重視,出現任何情況她都有細細記錄下來。


    蕭夢臨來的時候,見紫蘇正站在書桌前寫著什麽。


    她一手挽起寬大的衣袖,另一隻手拿著桌案上的毛筆,在硯幾上蘸飽了墨汁之後,揮毫而書。


    紫蘇寫字的姿勢很好看,站得筆直,微垂的麵容上神情淡然靜謐,更加凸顯她斜飛入鬢的細長黛眉。眉下微垂的眼睫毛纖長細密,恍若兩片精致的蝶翼。


    她一襲素淨青衣,如墨長發隻用一根簪子鬆鬆半挽,剩下的發絲盡數披垂在身後。此刻因為她微微俯身的動作,半數的長發已經垂到了身前。


    身後闌珊的燈火作為背景之下,那抹立在桌案前的身影纖長筆直,幽微而靜美,她自己仿佛就是一副神秘靜謐的水墨畫。


    蕭夢臨有些恍神。


    他移目看向躺在榻上的白錦,邁步走了進去:“明天,便是第十天了。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啊?”


    紫蘇聞言閣筆,目光定在白錦身上:“因為我知道他能恢複。”


    藥爐中此刻一片寂靜,紫蘇正在給白錦拆開臉上的繃帶。


    白錦筆直地坐著,不自覺緊緊攥著自己衣擺的手已經顯露出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胸膛裏的那顆心髒究竟狂跳到了什麽程度,他甚至不敢張口說話,因為擔心劇烈跳動的心髒會蹦出嘴巴外。


    紫蘇自然也感覺到了白錦的緊張,一邊解開繃帶,一邊溫聲安撫他:“不要緊張,這些天情況都很好,定能恢複的。”


    白錦緊張的情緒也感染到了等候在旁的陸冉等人,陸冉緊盯著師姐手上的繃帶,目光緊張而期待。


    相比之下,一旁坐著的蕭夢臨就沒那麽緊張了。


    聽到紫蘇溫柔的安撫,白錦緊繃緊張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許,他低低嗯了一聲。


    正當白錦心神不寧地胡思亂想之際,紫蘇徹底將繃帶解開,完整地露出了他的麵容。


    “天......!”


    他率先聽到了陸冉低低的驚唿聲,抬眸就看見陸冉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蕭夢臨手中的茶盞停在半空中,目光緊緊膠在他臉上。他身邊的老藥師也望著白錦呆住了。


    白錦剛剛平定一點的心又高高揚了起來,懸在半空中的感覺讓他很不安,甚至更加不安。


    他無措轉向紫蘇,見眼前的女子靜靜凝望著他,眸光一動不動,深邃如淵的眼神看得他更加不安。


    他甚至都不敢伸手觸碰自己的臉:“阿蘇......是不是......是不是沒有效果?是......失敗了嗎?”


    白錦小心翼翼中帶著無措不安的話語與眼神,讓紫蘇深邃漆黑的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凝望著他道:


    “沒有,很成功。”


    紫蘇左手拿過桌上放置的銅鏡舉到他麵前,右手溫柔地觸上白錦的臉頰,指尖在他光滑的臉龐邊流連:


    “一道疤痕都沒有了,很好看。”


    聽到自己師姐的話,瞪著白錦看的陸冉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忍不住大唿:臥槽這樣的容貌豈是一句很好看形容得了的?!


    她陸冉自詡也見過無數絕色。


    脫俗出塵如謫仙般的師父,嫵媚嬌憨如妖精般的夜刖,冰冷且男神感爆棚的禁欲係美男卓玉珩,身側那位五官精致瀟灑純美的穀主蕭夢臨......還有那些之前圍繞在師姐身邊,或如玫瑰般容顏瑰麗柳秦風,不諳世事純真似孩童的慕青......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容顏出眾,氣質各有千秋?


    可是即使見過這麽多美人,陸冉還是禁不住被眼前的絕色閃瞎了眼。


    她不禁想起自己當時還笑稱,師姐救來的小少年日後若是長大了,不知道該引得天下女人怎樣瘋狂,師姐卻還坐懷不亂不提早收下。


    如今見到白錦沒了疤痕的臉,陸冉覺得,以前在心中被她排上天下第一美人的位置裏,除了皎皎出塵的師父外,還要有一個白錦了。


    白錦眼眸微顫,怔怔望著自己鏡中的容顏。


    延綿的遠山是他如劍長眉的化身,一雙眼眸落滿了星光,奪了神鳥鳳凰雙目的神韻。


    肌膚細膩白皙,昔日猙獰疤痕已消失不見,世間最極品的羊脂白玉都沒有它一分的光彩。


    薄薄殷唇仿佛是自幽冥黃泉上,那灼目的曼珠沙華裏借來的一抹朱色。


    蕭夢臨盯著白錦,輕輕放下茶杯:“果真是......得見一人傾國色,天雨花飛動半城......”他嘴角習慣性微揚著,卻染了幾分莫名卻不易察覺的澀然。


    五官精致絕豔,逼人的顏色甚至讓他雙眼都有了不真實的感覺。


    這樣好看的一張臉,不得不說與紫蘇站在一起是極配的。


    白錦恍惚地望著銅鏡,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邊肌膚光滑雪白,無比細膩,已經沒有半絲疤痕了。


    看到白錦呆呆望著鏡子裏自己的臉容,雙眸都已經失了神,眼中溢出了幾分笑意。


    “白錦很好看,是不是?”紫蘇低下頭,與他一道望著鏡子裏麵的容顏。


    兩張臉一起緊貼著出現在鏡子裏,同樣出色的容貌猶如並蒂雙蓮,溫馨和諧,美煞旁人。


    白錦點了點頭,忽然間有想哭的衝動,眼眶泛起了微紅,他愛戀又欣喜地蹭了蹭紫蘇的臉頰:


    “謝謝你,阿蘇。”


    陸冉抱著雙臂站在一旁桀桀怪笑:“師姐,你可要看好你的男人了。長得這般絕色,可是很容易讓人瘋狂失去理智的喲。”


    紫蘇涼涼抬眸,瞥了陸冉一眼:“確實,比如在這裏就有一個讓我極為忌憚不放心的人。”


    看到師姐眼睛裏分毫不掩飾的戲謔與嘲弄,陸冉當即為自己的人品打抱不平:“什麽嘛,你就這麽不相信你師妹的品性嗎?我才不是那種人好不好?”


    紫蘇似笑非笑:“如你所見,不太相信。”


    陸冉:“......”哼,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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