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是真的笑著睜開了眼睛。


    四周靜悄悄的,她還沒看清楚周圍環境,但已察覺到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昏黃的光線映入她有些迷茫卻帶笑的眼睛裏,蒼白的麵容卻一種迷離的脆弱之感,仿佛她還沒有完全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但也僅僅隻是片刻而已。


    待眼睛對光線有所適應之後,她眼中流淌著的溫柔迷離笑意迅速幹涸,黑霧重新籠罩眼瞳,恢複冷淡。


    漆黑有如空洞,仿佛靈魂也隨之幹涸風化了一般。


    紫蘇閉上眼睛,夢境裏的一切浮上心頭,心中是沉甸甸的失落和恍惚。


    又是……黃粱一夢啊……


    忽然她又猛地睜開了眼睛,臉上神情從寂靜變得激動,好像即將要重新墮入深淵的人看到了一根救贖蛛絲般。


    “琴聲......”紫蘇喃喃著,竟不顧身上重傷,掙紮著自床上起來。


    “呯......!”從床上摔下的紫蘇撞倒了床前矮幾,屋內響動引來了屋外的人。


    “吱呀——”


    紫蘇慌忙抬頭望去,緊縮的瞳孔死死盯著步入屋內之人,微顫的眼瞳亮得驚人。


    一進來就撞入紫蘇緊繃的視線,那眼中異樣的忐忑與灼熱看得來人腳步微頓:“你......”


    未看清人,先聞其聲,來人聲嗓悅耳動聽,卻不是紫蘇心心念念的聲音。


    門外湧入的大片光線刺痛了她的雙眼,也刺碎了她脆弱的期待。


    紫蘇垂眸,無聲自嘲嗤笑,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


    殷紅的血大口咳出,瞬間染紅了地麵。


    “你傷勢很重,別亂動啊......”那人上前扶起紫蘇,又嘀咕道,“......傷成了這樣,你究竟是怎麽能從床上下來?”


    紫蘇劇烈咳嗽不止,蒼白的臉甚至浮起不自然的潮紅。她閉目艱難喘息著,腦中嗡嗡作響,身體各處都在瘋狂叫囂著疼痛。


    可這些痛苦加起來,也抵不過心頭希望落空的絕望。


    在那人扶她迴床上躺下之際,紫蘇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咳嗽著道:“是你......救了我?”


    “那是自然,不然你還以為是誰?”


    紫蘇眼前陣陣發黑,根本看不清對方麵容,但他的聲音卻比剛剛更加清晰傳了過來。


    她固執地用這樣近乎殘忍的方式,來再次證實自己昏迷前所見所感,不過黃粱一夢。


    既如此,還不如醒不過來。


    胸口疼得好像好炸開,紫蘇的意識被無邊痛苦折磨得渾渾噩噩,她的手顫抖鬆開,嘴角微勾:“果然......”


    那人盯著又昏迷過去的紫蘇,目光久久落在她唇角的微笑上,仿佛要刺疼人的眼球般。


    他輕歎口氣:“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奇怪的人......連微笑,都讓人看得如此不舒服。”


    可紫蘇的命總是很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後,她再次醒了過來。


    “你這次可不要再亂動了啊?”又是那道聲音,強調道,“你的傷勢很重。”


    即便想動,紫蘇現在也沒有半分力氣,隻是忍著胸口氣息到處衝撞的劇痛便已讓她耗費心神了。


    她吃力轉頭看向坐在床前的人影:“多謝你救了我......咳咳......”


    那人似是仔細盯了她半響,才道:“看來你這次算真是清醒了。”沒將他認成別人。


    “這裏......是哪兒?”


    男子迴道:“自然是死亡之穀啊?你們闖入死亡之穀,沒死算是命大了,我是這山穀裏的主人。”


    死亡之穀......


    紫蘇想起來,好像在逃命之時,摔道山坡下後看到了一塊寫有死亡之穀的石碑。


    但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白錦,忙問道:“我還有一個朋友,不知道......咳咳!他現在怎麽樣了......?”


    “你的朋友?”他站起身,朝她走來,“長什麽樣?”


    紫蘇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


    身穿銀白對襟長袍,腰束同色流紋腰帶,外罩粉色紗衣,輕盈飄逸的衣衫隨他步伐而輕輕飛揚。長長黑發隨意披散著,發下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麵容,如畫眉宇裏透出的幾分瀟灑隨意讓他這一身粉色衣著竟沒有分毫矯揉造作之感。


    “與我一樣受了傷,臉戴麵具。”紫蘇咳嗽著答道。


    “哦......是他啊,在隔壁的院子。他傷得也很重,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紫蘇自是知道白錦傷情,可現在自己這番情況,想要去看看他情況都艱難。


    “但他倒不用非常擔心,左右死不了,倒是你——”男子盯著紫蘇道,“你身上筋脈受損嚴重,很可能會從此癱瘓臥床。”


    聽了男子的話,紫蘇臉上神情平靜,沒多少情緒波動。


    她在拚死一搏與仇玖月三人交手之時,便已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她的筋脈才剛開始恢複,本就無法承受強用武功。此次為保性命。身上筋脈還沒治好又遭到第二次創傷,很可能會癱瘓臥床這個“很可能”,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男子詫異問道:“你怎麽沒任何反應?你不傷心難過嗎?”


    一般人聽到這種消息,早絕望崩潰了,她怎麽如此平靜?


    這女人,已經不是一般的奇怪了。


    紫蘇沙啞虛弱的聲音冷靜得好像這消息與自己無關般:“我早已猜到了,傷心難過又有何用。”


    男子被這話噎了半響,自言自語道:“難道我久不出穀,外麵的人都已變得如此奇怪了?”


    “罷了罷了,你們兩人身上的毒我已經解了,你先休息吧。”男子說完了這句話後,便離開了房間。


    紫蘇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同時也擔心著白錦的情況,但無奈自己卻躺在床上不能動,最後抵不過傷痛的折磨,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男子出了房間,朝等候在院子門口的白發老者行去,問道:“藥師爺爺,他的傷可能治好?”


    老藥師微微朝他彎腰:“啟稟穀主,那人傷勢很嚴重,治是可以治好,不過需花費些珍奇藥材。”


    男子隨意揮手,寬大的粉色衣袖飄逸飛揚:“穀中又不缺這些,治好人就行。那這邊房間裏的女子呢?”


    藥師望向男子身後的房間,卻是搖頭一歎:“那女子原先已被人廢去武功,經脈受了損。但後來應是有高人治療,讓她筋脈得以恢複,隻是如今強運功力,剛剛恢複的筋脈再度受到重創,筋脈受創非同一般傷勢,難啊!”


    男子眼眸一動,神情微怔:“怪不得......原來被人斷過筋脈,廢了武功。”


    想到她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的景象,男子眸光微閃:“那究竟是誰......廢了她的武功?”


    老藥師自然也不知道:“他們二人能穿過竹林,想來不是什麽普通之人。”


    他微微眯起眼眸,望了一眼身後的房間:“這女子倒是越發引起我好奇了。對了,還有另一個不速之客,現在可有醒了?”


    藥師搖頭“她被困在竹林裏時間較長,中毒跡象比另外兩人重,現在還未醒來。”


    “先別給她解毒,先弄醒她,待人醒了便來通報我。”男子聲音微冷。


    “是。”


    #####下章預告:


    粉衣的穀主莫名看了半天醒來後又哭又笑的白錦,奇怪不已:“......藥師爺爺,為何他醒來後會變成這樣?你該不會......把人給治傻了吧?”


    老藥師:“......可能,他原本精神就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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