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準備一些東西,待準備齊全了便可以治療了。”


    趙阿田看著紫蘇蒼白的臉,提議道:“要不等過些日子紫蘇姑娘你的身體好點了再給我治吧?我這毛病也好多年了,不著急這一時半刻。”


    何芸也讚同地點點頭,紫蘇現在的身體狀況還要給阿田治病的話,隻怕她會吃不消。


    “我體內的寒毒一時半會解不了,給阿田公子治病倒也撐得住。不過我目前不確定要根治他頭痛症的藥材在附近鎮上能不能買得到,何姐先對著我寫的方子去將藥材買來。”


    紫蘇讓何芸取來紙筆,揮毫寫了需要的藥材以及治療器具,又另外寫了一張藥方給她,暫且緩解趙阿田的頭痛之狀。


    何芸拿了藥方,問道:“那你身體的病很難治嗎?連你自己都無法醫治?”


    看到紫蘇不過用兩三根銀針便止住了阿田的頭痛,且還說能夠治好她夫郎看了很多大夫,都素手無策的頭痛病。何芸夫妻兩已經打心裏覺得她醫術高超了,定也有法子治好她自己這怪病。


    紫蘇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淡紫色的嘴唇微微揚起,掛著淡然從容的微笑。


    “我是中了寒毒,解開此毒現在缺了一味主要的藥材——火靈芝。這火靈芝比普通靈芝要珍貴稀有,尋常藥鋪裏是不可能買得到的。”


    她說著朝房門那邊看了一眼:“這山裏應該能采到火靈芝,待白錦傷好了之後再說。”


    火靈芝喜熱,特別喜歡生長在火山地炎附近,千萬年的熾熱岩漿能夠孕育出品相極佳的火靈芝。青雲峰有個火山口生長火靈芝她也是聽人說的,就是之前她去給白錦采草藥荏之時,那位好心帶路的中年女子。


    她說她們一家三代都在這一片地區采藥,大小青山上哪處地方出產什麽藥材基本都清楚。隻是青雲峰火山口那邊地勢太過複雜危險,有狼群聚居於此。


    采藥人除非逼不得已才冒險去哪裏采藥,當年她的爺爺就是為了湊錢冒險去那裏采火靈芝,結果沒能迴來。


    何芸世代住在這山上,自然也知道紫蘇所說的火靈芝在哪裏有。據說就在大青山餘脈底下的火山口裏,長有火靈芝。


    不過她打獵從來沒有去過那裏,太遠了,她不放心自家夫郎一人待在家裏太久。


    聽見紫蘇這麽說,何芸微一沉吟,道:“我知道哪裏有,要不明日我去替你采迴來吧,這山裏我熟。”


    紫蘇搖頭:“何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那裏太危險,我不能讓你去。”


    何芸還想說什麽,卻聽見白錦的聲音傳了過來:“阿蘇,我明天去才來,具體位置在哪兒?”


    他已調息完畢,正好聽見了她們兩人的對話,遂從屋裏出來。


    紫蘇沒同意:“你現在傷沒好,等痊愈了再去采也不遲。”


    “可……”接觸到紫蘇不容商量的眼神,白錦隻好將話頭咽了下去。


    不過他心中卻還是想要紫蘇盡快好起來,她沒有內力抵禦寒毒,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身體傷害越大。


    何芸也知道青雲峰那裏危險,便提議道:“要不後天等白錦公子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同你再去吧,那裏確實很危險,我在山上打獵都很少去那裏。”


    夜晚。


    皎潔明月透窗灑入,屋中燭台上點著根蠟燭,暖黃色的光暈使簡陋的小屋有了幾分靜謐溫馨。


    白錦將兩床被子給紫蘇仔仔細細蓋好,他也跟著躺下來鑽入被中,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給她焐熱。


    他的聲音和語氣一樣輕柔:“阿蘇,冷不冷?還要不要加床被子?”


    紫蘇任由他將自己攬進臂彎裏,因為長年習武的關係白錦身量頎長,身上肌肉勻稱有力,並不像那些普通男兒一般纖瘦嬌小。


    長臂一伸便將紫蘇完全抱進了懷裏,溫暖四麵八方卷來,讓她冰冷的身體迴溫了不少。


    紫蘇枕在他手臂上輕笑:“再加被子你就不但心你會熱得睡不著?”


    南方的夏末夜晚還是十分炎熱,正常人晚間睡覺最多隻蓋一番薄被,如今他卻要跟著自己窩在兩層被褥之中。


    白錦低頭在她冰涼的頸間蹭了蹭,眼尾含情聲音柔軟:“不擔心,因為阿蘇很涼。”抱著很舒服。


    聽到那聲聲柔軟依戀的“阿蘇”時,紫蘇還是禁不住微微一怔。


    “阿蘇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能看見的?”白錦伸手輕撫上懷中人的眉眼,眼波溫柔而深邃。


    “很早之前……”忽然意識到奇怪的紫蘇停住話頭,疑惑地抬眸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眼睛以前看不見?”


    白錦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些,但力道很小心,好像生怕弄壞了自己苦苦尋覓了許久的寶貝一般。


    他的聲音染上一抹懷念的溫柔:“墜崖昏迷的時候,我記起了一些事情。在我七歲那年阿爹前去夜郎穀,請來淩華神醫到府上給我娘親治病,那時候我在府上見過你。”


    ……師父?紫蘇微愣之後,便是迷茫。


    年少時她和師妹常常隨師父下山,也有好幾次是下山給人治病的,白錦說的是哪一次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那時候眼睛看不見,那段時光裏印刻在她腦海中最深的隻有夜郎穀的梨花幽香,以及師妹咋咋唿唿的吵鬧和師父溫潤如水的聲音。


    至於其他的一切,都沉入了蒙住雙眼的黑暗之中了,甚至不留下任何印象。


    “你那時候眼睛看不見,自然是不知道我的。”


    即使曾經遺忘過,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可如今一旦憶起,仍舊清晰得恍如昨日。


    他記起了樹下之人衣袂飛揚的弧度,春風拂過枝頭時飄落在她身上的每一片花瓣,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以及……春日暖陽下悠悠飄揚的那首曲子。


    和之前紫蘇在李家村庭院梨樹下吹的曲子一模一樣。


    難怪當初覺得如此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就聽過一樣,原來真的有聽過,並且令他深深著迷眷念。


    但是後麵卻忘了。


    竟然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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