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鋥,鋥,鋥——!”


    一聲聲清脆的劍鳴,包括紫霞等三人在內,聖劍宗上下,所有弟子腰間佩劍皆是自行彈射而出,朝著古彥的方向疾馳而去。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和召喚,所有在用的,以及宗內閑置塵封的佩劍,在這一刻全然蘇醒。


    “嗡——!”


    聖劍宗以劍為尊,宗內所藏之劍不下數萬,一時間漫天嘶嘯,風起雲湧,周空充盈著一股股令人心悸膽顫的殺氣。


    這股驚天殺氣仿佛受到了挑釁一般,又似擁有靈智,帶著強大的敵意,圍繞著古彥所在的山峰開始急旋。


    刹那間,古彥所在山峰,大片的植物開始無聲而寸斷,仿佛被無形的利劍一道道割開,無論是一根小草,還是一株參天巨樹,在斷裂的那一瞬間,並非墜落在地,而是發生了一種強烈的應力彈射,反複遭到劍氣切割,繼而完全化為碎屑,直至消失。


    古彥身立漫天劍氣之下,一臉風輕雲淡,青絲曼舞,衣擺隨風微動,腳下猶如紮根青石之中紋絲未動。


    此前,古彥突發感悟,正在重新感悟‘古武劍典’之奧義,因而觸發這上萬沉睡的劍靈,嘶嘯而來,然而,當感應到古彥體內那股淩厲的殺戮氣息,以及那股浩渺的規則之力所賦予的禦劍奧義,讓這些劍靈變得彷徨驚恐起來。


    一時間,劍靈所散發的強烈殺伐之意,變得極其淩亂、暴戾,開始肆意絞殺整座山峰的一草一木。


    但是,這種淩厲的殺氣,仿佛群龍無首,並不能凝聚到一起,否則,將是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


    “嘭!”


    就在這時,葬劍崖方向傳來一道爆裂聲。


    緊接著,一道精光急閃而逝,一股驚天殺伐之氣彌漫開來,仿佛是一股塵封萬年的妖魔橫空出世。


    “不好,聖……聖劍……破開封印了!”


    如果說,此前,紫霞和紫雲,以及紫雨三人還能泰然處之,此刻,卻再也無法把持內心的恐懼,變得臉色鐵青。


    “啾——!”


    一聲刺耳欲裂的尖嘯聲傳來,遙望葬劍崖方向,一道淩厲精光急閃而來,勾起漫天殺氣直指古彥。


    同時,隨著這道精光閃現之際,圍繞古彥嘶嘯的萬柄利劍,仿佛驚聞無冕之王駕臨,開始強烈的抖動,散發出一股不安和興奮的情緒。


    萬柄利劍不約而同,做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舉動,皆是劍尖齊指葬劍崖方向,並發出劇烈的抖動,仿佛是在朝拜。


    “唰!”


    一聲輕嘯,那道嘶嘯而至的精光瞬間而至,停止在古彥十丈之外。


    那是一把劍,準確的來說,那是一把劍的雛形,並無一般利劍那般錘煉精致,甚至,看上去顯得有些粗糙。劍長兩尺八寸,寬約二指,通體黝黑,無鋒而利,不怒而威,此刻正於古彥眼前臨空而旋,其表可見絲絲青藍幽光縈繞。


    “好一位佳人!”


    麵對這把劍,古彥眼底深處閃過一道絢爛精光,臉上平靜如初,青絲無風而動,脫口而讚道。


    “難道……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聽到古彥的話語,遠處觀望的紫霞無意中脫口而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如文曉棠這般聰慧靈敏之人,豈能察覺不到異樣,隻是,此刻不便過問而已。


    方才古彥麵對這把劍,脫口而出的話語是‘好一位佳人’,而並非是‘好一把利劍’之類的讚語。


    聰慧的文曉棠立馬意識到其中必有蹊蹺,因為,她相信古彥不會無故口出誤言,必是有著更深層次的發現。


    加上方才身旁紫霞那無意中的隨心之言,更加確定了文曉棠心中的猜測,也許,這根本不能稱之為一把劍,正如古彥所說,而是內藏一位絕世佳人之靈魂的器靈之劍。


    而觀其外形,這顯然不是一柄男人所使的利劍,定然出自聖劍宗某位前輩之手,但不知何時、何故被封印在這葬劍崖深處。


    顯然,當下聖劍宗門人,也是知道這把劍的存在,甚至,口口相傳某種久遠的傳說,隻是,知道的人很少。


    在古彥說出這句讚語之時,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這柄劍上縈繞的精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常態。


    而且,其內散發出的那股淩厲之意,仿佛並不友善,同時,這圍繞古彥的萬柄利劍,仿佛找到了某種寄托,開始群策向力,萬股殺伐之氣達到了完美的契合。


    這一刻,整個山峰仿佛進入了劍氣的幻境,雖然沒有針對她人,但是,眾人無不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恐懼和無力感。


    這股滔天劍意,絕非人力可為,也非人力可擋。


    眾人不由開始為古彥擔心,就連一向對古彥深信不疑的文曉棠和古蝶二女,此刻也是一臉凝重之色,手心之內溢出絲絲香汗。


    “姐姐……”


    “別說話!彥兒不會有事!”


    文曉棠扮演的是一個合格的大姐角色,時主心骨,即便心中同樣擔憂,卻依然不忘安撫身旁的古蝶。


    其實,文曉棠的內心擔憂,要遠甚在場的任何人,越是有遠見,越是能夠感知到這股劍意的強大和威懾力。


    眾人相距如此之遠,尚能感覺到一種獨力難支,可想而知,身處其中的古彥,此刻承受的壓力有多麽的龐大。


    “啵,啵,啵——!”


    佳人劍駕馭的萬柄利劍,形成了一股淩厲而無形的張力,古彥身旁不遠處的涼亭,難以承受這股張力威壓,瞬間崩塌,消散無形。


    “嚓,嚓,擦——!”


    大地青石,遭到這股淩厲劍意的切割,劃出道道刻痕,揚起陣陣粉塵,發出一陣刺耳欲裂的摩擦聲。


    虛空蒼穹,風雲隨行,呈現出各種不規則的異狀,仿佛要被撕開一般,天地靈氣變得極其紊亂。


    “嗡——!”


    虛空一陣輕顫,佳人劍動了,同時,古彥也動了。


    萬千利劍,虛空穿梭,形成了一方龐大的‘劍海’,古彥舉步輕移,身形蕩漾其中,飄逸若塵,灑脫超然,宛若劍海中搖櫓,雖‘劍浪滔天’而不沾身。


    好在這股滔天劍意仿佛擁有靈智,無意傷害他人,否則,偌大聖劍宗諸峰,隻怕要毀於一旦,更不要說那些境界低微的宗門弟子。


    這柄佳人劍,認定了古彥,所有的殺意全部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但是,殺意雖濃,卻也無法傷害到古彥,畢竟,古彥已初步領悟了四大規則之力,對於天道秩序有著一定的體悟。


    加之,古彥自從參悟了古武劍典之後,對於劍道的理解,遠勝一般劍道高手,豈會輕易折櫓。


    古彥沒有立刻施展反擊,而是迎合這股殺氣,徜徉‘劍海’之中,不斷的摸索、完善自己的規則之力,以及自身的劍道感悟。


    如今古彥最為巔峰的殺招便是一劍化虛,乃是通過古武劍典,結合自身對規則秩序的感悟,從而創造出的一招絕殺。


    但是,古彥依然感覺不夠完美,仿佛欠缺一些火候,顯得有些刻意和呆板,無法領會到一種深層次的奧義,突破招式桎梏。


    而先前,古彥正是通過無字密函所寓意的無限、無序,及自由之意,從而突破心靈桎梏,體悟到一種豁然開朗的明鏡之感。


    從而激發了古彥對於劍道的一種新的理解和暢想,決定加以推演、加深和完善這種新的體悟,尋求劍道真義。


    不得不說,古彥在武學修行上算的上是絕頂天才,往往一個很小的細節,便能激發其無盡的靈感。


    當然,這一切都得益於古彥對於武道感悟的日積月累,否則,很難激發這種靈感。


    無獨有偶,古彥正是因為心中意念所致,便在無意識中劍意外放,從而觸發了聖劍宗數千年來,經過不斷熏陶而衍生的無形劍氣,故此,引發了被封印地底的聖劍,以及其他利劍的和諧共鳴。


    然而,正如古彥所稱謂的那般,聖劍並非死物,有著自己的靈智和判斷力,否則,根本無需封印。


    古彥體內沒有絲毫的劍宗心法氣息,加上古彥體內氣息,時而殺伐淩厲,時而生機盎然,決然不會是聖劍宗的弟子,那麽,在聖劍之靈的意識中,便會順理成章的將其定義為危險的敵對勢力。


    無論聖劍為何人所封印,因何而封印,但畢竟是聖劍宗之聖劍,定然是要維護聖劍宗的霸權和威嚴。


    古彥有著龐大的體內生命世界氣息加以護體,不僅不做任何的反擊,反而刻意放棄大部分的防禦,任由這漫天劍芒肆意加身。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古彥便是要在這種絕境中探索劍道奧義。


    古彥可以明顯的體會到,自己身上的這股劍意,與這漫天劍芒不斷交集,碰撞之間,衍生了許多從未有過的劍道感悟。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古彥想要更深層次的感悟劍道,就必須將自己的身心和意識完全放開,零距離接觸,在無差別中尋找細微的差別所在。


    隻有洞悉其中細微變化之妙處,方能真正將自己的身心和意識完全融入其中,從而實現‘器’到‘魂’之間的突破。


    “嗡——!”


    這種瘋狂的博弈,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隨著一陣顫抖嗡鳴,聖劍表麵光芒大失,似乎不再那般淩厲。


    一開始,這股劍意還能與古彥的劍意產生對立交織,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古彥的劍意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這種轉變是有原來的對立,轉變成了一股極富感染力的劍意。


    聖劍劍意在與其交鋒之間,漸漸失去了原有的殺伐淩厲,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的影響而同化,變成了一個乖寶寶,完全失去了對抗的本意。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


    也就是說,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古彥的手中,想殺即殺,想和便和,這還怎麽打?


    “唰——!”


    古彥舉手輕撫,漫天劍陣瞬間潰散,一道道寒光飛馳,除了聖劍之外,所有的利劍歸為,從哪來便迴到了哪裏去。


    僅是這一手,便震撼了整個聖劍宗。


    “多謝仙子賜教!”


    古彥目視眼前臨空漂浮的聖劍,抱拳行禮道。


    “唰——!”


    聖劍仿佛聽懂了古彥的意思,微微抖動了一下,便消失在古彥麵前,朝著葬劍崖疾馳而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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