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嶽手中的巨大長弓漸漸的從手中褪了下去,不見了蹤影,帝國王牌部隊的飛龍短短五分鍾間全部命喪於此,由神話,成為了一個笑話。


    此刻的夜空,有些孤寂,雪已經停了,壓在空中厚黑的雲層也被攪成了粉碎,沒有了蹤影,昏暗的夜空中偶爾間露出明亮的星星,雪後的天氣彌漫著化不開的森冷。


    張嶽就這麽靜靜的懸浮在高空之中,望著自己腳下的城市,自己激戰的街道被密密麻麻的機甲大軍包圍,一潮又一潮的機甲浪潮像是銀色的大海,散發著猙獰亮麗的殺機。


    而在遠方,燈紅酒綠掩蓋著這座城市,透露著屬於這裏繁華的妖嬈。


    雪後的城市,寒冷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股讓人頭腦清醒的幽幽香味,張嶽深深吸了一口彌漫在空中冰冷的氣息,緩緩間從空中落了下來,黑色的羽衣像是最好的寶石一般,閃爍著讓人不敢直視的華貴與妖嬈。


    而他,張嶽,是今晚這裏的死神,從地獄中爬出來,威能大進,討要生命的死神。


    他緩緩間拔出了插在地上,整做刀身沒入地麵的冥炎刀,刀身離開地麵時,帶起了一層層巨大的裂縫。


    張嶽渾身燃燒這黑色的火焰,熟悉的人影湧上他的記憶,讓他有些冰冷的心變的貓抓一般的躁動與瘋狂。


    他手握著冥炎刀,望著麵前的千軍萬馬,眼中黑色的焰火不停的跳動,聲音嘶啞:


    今天,所有人的名字,都將被遺忘


    他轉身間殺入了洶湧的機甲潮流,這一刻,他不在留手,刀刀竭盡全力,招招奪人性命,高樓被打蹋,街道化做四碎的石塊,無數銀色的機甲化作了鐵水,混雜著紅色的血液肆意橫流。


    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條巨龍不斷的撕扯著他的心髒,讓他的心在扭曲中不斷的瘋狂,充斥著撕毀一切,毀滅一切的欲望。


    那條巨龍便是屬於他昨夕美好記憶破碎後的悲傷,他無法控製,也不想控製,既然我心所想是這樣,那就讓我所想的一切發生吧,即使墮入黑暗又如何?即使被人所厭惡又怎樣?我隻做最本真的我,既然想毀滅,那就摧毀一切的一切,連同著我一同埋葬。


    無邊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劇烈的升騰而起,像一隻巨大兇獸的巨口,猙獰咆哮間肆意的吞噬著一切的一切,街道兩邊高高的樓層全被這燃燒的黑色火焰籠罩,灼燒。


    張嶽張開雙臂,無邊跡的黑色火焰將一座座樓層分解的分崩離析,一個個巨大的石塊就這麽懸浮在了滔天燃燒的黑色火焰中,不斷的翻滾。


    張嶽發出了夜梟般刺耳的獰笑,黑色的羽衣披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有如夜空般深邃的黑暗,而後,澎湃燃燒百米的巨大黑色火焰帶著一個個懸空燃燒的巨石對準洶湧澎湃的機甲潮流轟然砸下。


    轟轟轟


    巨大的聲響連天炸響,街道完全破碎,翻出了泥黃色新鮮的泥土,層層倒卷,一塊塊巨大的石頭不斷落下,片刻間在整個街道原先存在的地方堆成了一個土丘,銀色的機甲被埋葬在了這座土丘下,沒有了痕跡。


    巨大黑色的冥炎刀插在了土丘的頂部,張嶽倚刀而立,雙眼中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望著四周破碎的一切。


    夜天絕鬼魅的出現在了張嶽的身後,突兀間聽到張嶽幽幽的長息:


    也許,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吧,這世間從此以後,怕是再也難容的下張嶽了,跟著我,世上恐怕也會再難容的下夜天絕,天絕,你走吧,跟著我,是在與天下為敵。


    夜天絕白色的雙眼望著此刻渾身黑色火焰籠罩的男子,一刹間,他的心裏竟然泛起了異樣的感觸,他心裏有些為這個男子感動,也有些為這個男子悲哀。


    不是他要與這天下為敵,而是這天下,根本就容不下他的一道影子,哪怕僅僅是他的一道足跡。


    他嘴唇微微的動了動,目光看向了遠方。


    此刻天空中被攪碎的雲層又聚攏了起來,破敗坍塌的廢墟中飄下了雪。


    夜天絕嘴角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一世人,兩兄弟,這可是你曾說的,惹下了天下,便要拋棄自己的諾言嗎?


    天下?不過僅僅是一個天下罷了。


    張嶽望著天空中不斷飄零的雪花,目光有些恍惚,不斷的輕聲低喃:天下?天下?


    確實不過僅僅是一個天下罷了。


    他開始放聲狂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到最後,竟然要穿透這漫天的雲層,而他握著冥炎刀的手,更加的緊了。


    遠方屬於帝國的異能者,終於來了.........


    *****************************


    慕薇麵帶複雜的望著此刻對視的兩個男人,心在不停的顫抖,而從環繞在她身上冰雪中透出的尖銳的寒冰刃緊緊的抵在了她雪白的脖頸,也許在下一秒,便要刺透她的肌膚,飲啜她的血液。


    雪花悄悄的落著,很快將四周坍塌破敗的廢墟籠罩在了一片雪白中。


    夜天霜此刻似乎顯得更加的蒼老了,隻是那種身居上位的威嚴從他眼中不斷的流露出來,隱隱間有威懾萬人的氣魄


    望著四周坍塌破敗的廢墟,夜天霜臉色一陣難看,他沉著臉問道:這些都是你幹的?


    張嶽望了望四周坍塌破敗的廢墟,點了點頭,道:懸浮戰機101架,機甲戰士1000,他們全死了,這裏是他們注定要被遺忘的終點。


    夜天霜身後的數千異能者聽著張嶽輕描淡寫的描述,不由間抽著涼氣。在場的每個人都是行家,從四周的破壞程度與威力來看,每個人都無法做到如此劇烈般的破壞,而張嶽竟然做到了,並且自身幾乎沒有什麽損傷,這份能耐讓無數異能者不由的一陣咋舌。


    夜天霜寒著臉,道:如此看來,更不能留你了,聯邦不需要不能控製的失敗品。


    張嶽手指向了冰雪中的小薇,問道:那她怎麽辦?


    夜天霜望著自己最小的女兒,微微怔了怔,一時間靜在了原地,沒有夜天霜的命令,身後的異能者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局。


    良久,夜天霜緩緩間開了口,道:放了她,滿足你的一個條件,但你必須死。


    張嶽點了點頭,道:若我不放呢?


    夜天霜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心中驀然一痛,咬著牙道:那麽你們兩人就要為我女兒陪葬,不僅如此,與你們所有有關聯的人都會陪葬,會死很多的人。


    慕薇聽到自己父親斬釘截鐵的話語,身子忽然一顫,美麗的容顏漸漸的低了下去,不讓任何人看到此刻她的神情,而迴憶如刀,狠狠的砍在了她的心田,往事如潮水般橫淹著她的記憶。


    恍惚間她記起了小的時候父親總是會將她抱起,帶著她去遊樂園,每天會買很多的東西逗她開心,而那時,是她最幸福的日子,而當父親有一天當上聯邦首腦後,看望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


    那年媽媽走了,他連來都沒有來,隻有自己一人披著白色的孝衣,靜靜的望著在水晶棺中美麗的媽媽發呆


    媽媽告訴她,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喜新厭舊,心狠絕情,讓她以後長大遠離男人,不要傷了自己......


    張嶽望著麵前位高權重的夜天霜,眼中黑色墨芒流轉,問道:你當真不在意她的死活?


    小薇低下的頭緩緩間抬了起來,美目間眼含著淚光,希冀的望向了自己的父親,也許,仿佛在她心中也需要一個答案的,哪怕僅僅是謊言。


    夜天霜望著張嶽,寒聲道:你沒有交換的資格,我並不是隻有他一個女兒,現在你隻有兩條路,要麽自殺,要麽被我身後的人殺。


    慕薇雙眼中希冀的光芒漸漸的淡了下來,那句冰冰冷冷的話語像鑿冰錘一般將她的心砸成了粉碎,她的頭漸漸的低了下來,心裏不斷的低聲默念著這句冷冷的話語:


    我並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


    我並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


    這便是兒時疼我,寵我的那個父親麽?二十年間的改變,到底多少還保留著最初的原樣?原來一切都不過隻是謊言,沒有什麽能夠長久。


    她內心低低的笑著,淚水肆意的流過了她白皙的臉頰,心痛如刀攪,似乎麵前的死亡,也並不是那麽的可怕了。


    我愛的人要我死,愛我的人要我死,人生的變化好快,莊周夢蝶,不知是莊周夢見了蝶,還是蝶夢見了莊周?人生難道真的是一場夢境,死亡便是夢醒之時?


    那這個夢,到此,應該快醒了吧?


    她失聲痛哭著,香肩不斷的抖動著,整個世界在不斷的緩緩坍塌,她忽然感覺,原來活不活著,都是那麽的無所謂,愛不愛都是那麽的虛偽,又有什麽能長久呢?而又有什麽是真的呢?原來人生就是一場騙局,所有人在不斷的騙著別人,也在同時騙著自己。


    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她失去了自我,慕薇其實在此刻,已經死了.....


    環繞在她四周的冰雪漸漸的遠去了,而抵在她脖頸間的冰刃恍惚間也不見了蹤影,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


    她抬起了滿是淚水的哀傷容顏,反手給了這隻手的主人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在這雪夜中輕輕的迴蕩


    她大聲哭泣著,任憑淚水肆意間不停的流淌:張嶽,我恨你,


    而此刻這雙有力的手卻將她緊緊的拉入了懷中,不管她如何的掙紮,終是掙脫不了那雙有力的臂膀,她不斷滑落的淚水斷線般的滴落在了她精心為張嶽縫製的黑色羽衣上。


    黑色的羽衣像是飽經滄桑的老者,靜靜的望著發生的一切。


    最後,掙紮無果的她張開了口,狠狠的咬在了張嶽的脖頸上,哭泣中的她感覺道那厚實的肩膀恍惚間抖了一下,而後抱的更緊了,而紅色的鮮血就這麽殷殷的從張嶽的脖頸間流了出來,順著脖頸,流入了他的胸膛。


    她最終還是鬆了口,哭著靠在了那件黑色的羽衣上,不斷的問著: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張嶽望著懷中的女子不斷哭泣的容顏,心中突兀的一滯,整個人心裏一陣發堵,其實這一切的一切,又關她什麽事呢?為什麽自己要把這個可憐美麗的女子牽扯進來?


    她,又有何錯?要受如此折磨?


    張嶽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那張有若的臉上多了一道通紅的五指印記,低聲道:對不起。


    而後,緊緊的將女子抱在了懷中的手,漸漸的鬆了開來,眼神間帶著懊悔與自責,漸漸的離開了女子的身龐,而隨著他的離開,慕薇感覺最後一絲可以信任的依靠也這麽緩緩間離她而去,屬於她的世界,徹底的崩塌了。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騙局,而自己,是最傻,最癡的那個人呐.....


    望著哭成淚人的慕薇,張嶽此刻心若刀攪,望著此刻的夜天霜,他強壓著自己內心殺人的衝動,聲音有些漠然道:我可以自裁,她也可以不死。


    夜天霜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送了一口氣,道:條件是什麽?


    張嶽壓著自己此刻心中躁動,沙啞道:條件是對焚火動過手的人都要死,包括你。


    夜天霜聽到這個條件,冷聲道:這不可能,也不現實,我不可能死,我死了,聯邦怎麽辦?天下怎麽辦?


    張嶽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退一步來講,你不用死,但你要斷一條手臂,其他對焚火社團動手的人,都要死,如何?你沒死,仍舊能握著這個天下,你的一條手臂換你女兒,換不換?


    夜天霜緩緩間搖了搖頭,道:寧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今天你必須死。


    雪花不斷的飄落著,而夜天霜這句幽幽的話語伴隨著下落的雪花,仿佛要寒到所有人的心裏。


    張嶽望著天空飄下的雪花,怔怔的發著呆,幽幽歎道:果然梟雄,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而後,他臉上閃出陣陣暴虐,廝聲厲唿:可是,你不該出賣我的焚火,你不該那我的兄弟性命,拿我的性命做你起步的基石,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沒有投靠議員?在無數人經受不住的誘惑中一直力挺你?他們給我出的價格,你根本出不起,是因為你跟我說過,要不拋棄,不放棄,不拋棄每一個路上的人,不放棄每一個打天下的臣子,如今,這便是你給我們的承諾?飛鳥盡,良弓毀?嗯?


    而後張嶽高聲大笑起來,笑聲中蘊含著無數的悲涼:寧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哈哈,夜天霜,憑你也配說這句話?憑你也配?


    夜天霜望著此刻悲涼大笑的張嶽,眼睛一片陰沉,殺機皺顯,對著身後的一幹重新整合來的異能者一揮手,狠聲道:殺了他,無論任何代價,全屍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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