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站起身來,走到了蕭敬的旁邊,將他的手從憑幾上掰開。他拉著蕭敬的手,領著他迴到座位上,邊走邊說道:“蕭叔叔,消消氣,不至於,就是一點小衝突而已。”


    劉恆對著老牛使個眼色,示意讓他去扶一下蕭夫人。


    老牛站起身來走到蕭夫人旁邊,輕聲說道:“蕭夫人,沒事了,蕭郡守消氣了,您先起來吧。”


    蕭夫人聞聲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怯生生地看向蕭敬。


    坐在主位的蕭敬用輕微地點頭表示同意。


    看到蕭敬同意,蕭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劉恆與蕭敬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場麵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徒留蕭羽痛苦的哀嚎聲。


    蕭夫人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說道:“夫君,羽兒本來就有傷,現在頭部又收到了重創,要不然,你讓他下去養傷吧。”


    劉恆見蕭夫人先開口說話,泄了氣,現在說話是個絕佳的時機。他附和道:“是啊,是啊,蕭叔叔,你看蕭兄留了這麽多的血,需要盡早治療啊。”


    蕭敬不滿的看了蕭夫人一眼。而他轉過頭來和顏悅色地迴答道:“賢侄,讓他長長記性,省的等老夫死了,他在惹是生非被人打死。”


    他頓了頓,指著蕭羽,接著又補充道:“須知他不想吃學習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今天讓他好好嚐一嚐生活的苦,希望他以後能洗心革麵。”


    劉恆迴道:“蕭叔叔,你這話兒小侄不敢苟同啊。”


    蕭敬問道:“哦?賢侄有何想法?請說。”


    劉恆迴答道:“蕭叔叔,你看蕭兄出生於富貴人家,對吧?”


    蕭敬點了點頭說道:“這逆子確實出生於富貴人家,攤上個好父母。”


    對於蕭敬的自賣自誇,劉恆一時之間被他尬住了。


    老牛:……


    楊奇:……


    高慶:學到了,學到了,要想做高官,第一要素就是臉皮要厚。你看這蕭郡守的臉皮多厚啊。


    馬嘯麵無表情,心裏毫無波動。


    田日光:這廝兒好厚的臉皮啊,真不要臉。不過話說這廝兒看著好麵熟啊,某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呀?


    就連斷腿的蕭羽一時之間都忘記了疼痛,停止了哀嚎,目瞪狗呆地看著自己的郡守父親。


    劉恆消化完蕭敬的話語,接著又開口說道:“蕭叔叔,你也同意蕭兄出生在富貴人家,隻要沒有天大的事情發生,大概率會幸福的過完自己的一生吧。所以,吃不吃學習的苦重要嘛,反正他都不會吃生活的苦啊。”


    蕭敬迴道:“賢侄,你還是太過年輕了,一看就沒有經曆過生活的曆練啊。”


    劉恆皺著眉頭等待蕭敬的下文。


    蕭敬又說道:“生活的苦總是會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在我們身邊。誰不敢保證,能不能挺過什麽生活的苦。”


    他補充道:“我出生於寒門,生活在宗族之中屬於貧困的家庭裏。雖然貧困,但也算是衣食無憂,家庭美滿。隨後,我七歲那年冬天,因家裏麵沒有多少糧食了,父親進山裏打獵。他這一去便再也沒有迴來過,隻留下我與老母相依為命。而我二十一歲的時候,家母因病去世。她臨死之前還在惦記著我這個兒子,囑咐我要走出宗族,去拜師,去學藝,希望我出人頭地。”


    講到這兒,蕭敬已經淚流滿麵了,喝了一口茶,緩解緩解情緒,繼續講道:“我走出宗族,踏上了拜師的路程。我身無長物,渴了喝溪流水,餓了吃路邊的果子。甚至有一次,我餓急了,就跟路邊的野狗搶食吃啊。後來,幸得良友,推薦我入了恩師的門下,拜入了農家。再後來,在恩師的舉薦下,我進入東宮,當上東宮屬官,這一幹就是三十多年。”


    劉恆聽著蕭敬講完自己的故事,心中不免疑惑,心裏想道:這老小子到底要幹嘛啊?第一次見麵就講自己的經曆,是不是太過於交淺言深了啊?不行,我得防著點這個老小子,萬一他給我挖坑呢啊。


    蕭敬又問道:“賢侄,你說我如果馬上就死了,你猜這個逆子會不會很快就把這個家給敗完了,落到跟我之前一樣的處境呢?”


    劉恆被蕭敬問住了,沒有迴答。


    蕭敬笑著說道:“看來賢侄想的跟我一樣啊。”


    劉恆也笑著說道:“蕭叔叔,你身體看起來還如此康健,哪有這種假設的存在啊。”


    蕭敬笑而不語,因為他明白劉恆知道他的意思。


    他對下人吩咐道:“去把菜肴和美酒端上來,今日我要與賢侄痛飲一番。”


    下人稱喏。


    不一會兒,下人端著美酒佳肴上來,在眾人麵前一一放下。


    蕭敬端起酒杯對劉恆說道:“這第一杯酒,由於昨晚賢侄與我兒鬧得不太愉快,我代我兒向賢侄道個歉。”說完,他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劉恆連忙也端起酒杯迴答道:“蕭叔叔言重了,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鬧鬧矛盾而已,不至於,不至於。”


    蕭敬又倒了第二杯酒說道:“今日我第一次見賢侄,一見如故。這第二杯酒為了這一見如故,為了我們之間的緣分。”第二杯酒被他一飲而盡。


    劉恆趕忙把第二杯酒跟上,嘴中還大聲說道:“為我與蕭叔叔之間的緣分賀。”第二杯酒下肚兒,劉恆的臉已經泛起潮紅。


    見蕭敬道上了第三杯酒,劉恆心裏暗罵道:這王八蛋兒就不能慢點喝嘛,吃幾口菜啊,哪有這麽喝酒的啊,趕著去閻王殿投胎嘛?但他麵上卻搶先開口問道:“蕭叔叔,這第三杯酒是個什麽說法啊?有個什麽說道啊?”


    蕭敬聞言笑著迴答道:“這第三杯酒是我向賢侄討要一個請求。”


    劉恆假裝沒有聽清問道:“哦?什麽清酒啊?”


    蕭敬笑嗬嗬地說道:“賢侄,不是清酒是請求。”


    劉恆見裝不過去了,隻能說道:“蕭叔叔,什麽請求啊?但咱前提得說好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哈。”


    蕭敬迴答道:“此事不難,就是我看羽兒成天無所事事,又不喜讀書。我想要管教管教他吧,他那母親卻又總護著他。我有點力有不逮。”


    他緊接著又說道:“我素來聽聞薄家家風至純,且賢侄又在遠遊求學,想著賢侄想必也缺少個仆人書童吧。”


    說到這兒,劉恆也就明白蕭敬的意思了。他這是要往自己這裏塞人啊。


    一旁的蕭羽卻是不樂意,大聲說道:“我不要給他當書童,當仆人。”


    蕭敬卻沒有理會他,反而把目光放在了劉恆的身上,等待他的決定。


    劉恆思索再三說道:“蕭叔叔,事關重大,小侄需要一晚思考一下這個事情。還有如果蕭叔叔真想的話,還需做通蕭兄的功課。況且,蕭兄還斷了一條腿呢。”


    蕭敬聞言一喜,他知道隻要劉恆沒有立刻拒絕,就是很有希望。他說道:“賢侄,你盡管思考。如果你同意的話,你放心,羽兒絕對不會給你搗亂的。我今晚他的功課。至於斷腿,他就算是爬,也得給我爬到你身邊伺候你。”


    劉恆點了點頭。


    蕭敬哈哈大笑,招唿眾人道:“吃菜,吃菜……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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