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伊澤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劇烈的抖動顯然讓他不是太過舒服,但是這種程度還遠不能讓他醒過來,下一刻,他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傑娜此時真想找一桶冰水來澆在伊澤的頭上幫他醒醒酒,可惜他們唯一的水資源儲備容不得輕易浪費。


    所以她隻能采取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左手反手摸向了伊澤的臉,確定位置,一個響亮的耳光,伊澤的左臉以後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唔。”伊澤本能地睜開了眼睛,隻是看那沒有聚焦的眼神就知道,這家夥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醒過來。


    傑娜的右手立刻又是一巴掌。


    現在對稱了。


    “下次你叫醒我時,可以用優雅一點的方式。”神智又迴到伊澤的體內,雖然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頭痛,“用耳光叫人可不是淑女所為。”


    “如果我是淑女,我就不會在身後掛上一個男人。”傑娜瞥了身後一眼,“我叫醒你可不是為了聊天。”


    “看得出來,你剛剛遭遇了敵人。”伊澤努力地試圖擺脫宿醉的頭痛,“用三叉戟的,應該是海神女神的牧師吧。”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別著一根棍狀的東西。


    那群海盜可沒有精通長兵器的。


    “她叫陶吉爾。”傑娜說道,“我麵對她很難取勝。”


    伊澤立刻迴想起這個名字的出處,“一個自大、兇殘但實力強大的女人。”


    伊澤的心中開始構建起一條前世未曾浮出水麵的線。


    前世這個名字是在寧靜港再次淪陷時才開始引起關注,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在那時才來到薩爾敏薩,在那場血腥的戰鬥中,這個女人同境界以一敵四不落下風。在此後的歲月裏,她將成為阿斯卡羅特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但是,在這個世界,她應該不會等到那一天了。


    “我想那群蜘蛛最多拖住她三分鍾。”傑娜麵露憂色,“我們很快就會被追上的。”


    伊澤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我們似乎下降得有點超出預期了。”事實上附近的溫度已經接近冰點了。


    傑娜聽到伊澤在念叨著一串古怪的字符,重複而無序的字符——這個世界的數字當然不可能是中文發音,傑娜也自然聽不懂。


    “下個路口左轉,我們去最深處。”伊澤指揮道,“然後在那裏擺脫敵人。”他滿臉豪氣……如果不是被卷在毯子裏的話,應該會更有氣勢。


    不知怎麽的,地麵漸漸開始變得愈發傾斜。


    “放我下來。”終於,又來到一個洞口前的時候,伊澤吩咐道。


    這個洞口和兩人之前所進入的,都有所不同。


    狹小的洞口被裝飾的如同水晶世界的入口一般。當溫度達到冰點,水分便開始結冰了。


    光亮術照進了這個水晶的世界,晶瑩的光折射開去,可以看出,這個洞異常地傾斜,即使是窮盡目力也無法窺測到它的盡頭,如同通往九幽地獄。


    “要不是那群從背後最過來的人,我幾乎以為你能夠預測到一切。”傑娜看著伊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很少聽說哪位預言大師會因為醉酒而暈過去。”伊澤熟練地將毯子鋪在身下,“隻要提前做好準備就好。鋃鐺之人常說:‘即便一無所有,也要未雨綢繆。’”


    傑娜的心中人保留著懷疑,但是這種懷疑並非是壞事。


    “跟在我的後麵。”伊澤說著就滑了下去。


    你能想象在一處布滿冰晶的地洞裏裹著一張滑行是什麽感覺嗎?


    可能和大多數人想象的不太一樣,這絕對和浪漫扯不上什麽關係,幻境般的景色掩飾不了這冷酷的環境。飛速劃過的冰棱有時候會像刀子一樣鋒利,劃在裸露的肌膚上,立刻就是一道血痕。


    傑娜眯著眼睛,忍受著從前麵飛起的冰晶。她甚至懷疑前麵那個家夥是不是故意的。


    伊澤需要做的更多,這裏曾經是矮人的用來傾瀉礦物的通道。在上麵采集的礦物都會經過這條通道輸送到下層一個最大的空間,在經過一個個通道口時,設置的法陣會對礦物進行分類和處理,使其進入不同的通道。


    伊澤本來不需要麻煩地去記憶這些通道,如果沒有那場毀天滅地的大戰的話。那場戰鬥的餘波是如此劇烈,以至於這座建立在花崗岩中的礦場的大部分都被撕裂。


    這裏的判斷比之前的更加困難,因為你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而是得靠著記憶的本能去前進並躲開那些可能將你直接貫穿的冰刺了。


    伊澤的反應力不錯,冰冷的氣溫也確實能讓人保持清醒,所以他的方向十分正確,並且躲開了幾乎所有的致命危險——唯一付出的代價就是他的左手衣袖被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理論上,這段冰道足以讓他們躲開身後的追兵,極低的溫度會凍結。


    但是伊澤卻並不想這麽簡單地躲過去,然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一路上都在做記號,矮人寶劍所加持的屬性讓他可以獲得足夠的力氣來用劍刃在冰道中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這是故意做出的記號,甚至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身後的追殺者自己的蹤跡。


    也許有人會因為這種太過明顯的痕跡而遲疑,但是陶吉爾不會。


    麵對弱者的挑釁,她隻會做兩件事:衝上去;幹掉對方。


    一種近乎病態的意誌和信念,這是支撐著她一路廝殺的力量。


    信奉著強者生,弱者亡的叢林法則的人時不會在麵對弱者時後退的。


    沒有最好的計謀,隻有最合適的計謀。


    劍的軌跡劃過了好遠,洞中的寒意也越來越重。


    伊澤銀灰色的頭發上已經附上了一層白霜。


    “等一下,一定要抓住我。”伊澤抽迴劍刃,將銀色鎖鏈緊緊地抓在手上。


    伊澤身上的光亮術熄滅了,兩人眼中的世界登時陷入一片黑暗。


    但是下一刻,就是無限的光明。


    幾乎是在衝出洞口的一瞬間,伊澤就向著記憶中的方向甩出了手中鎖鏈“mraeneur”


    銀色的鎖鏈在空中如同遊蛇一般,纏繞上了一塊呈掛鉤狀的岩石突起。


    傑娜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為什麽不在空中拽住褲腿?抱歉,伊澤身上穿的衣服還沒有這個質量。


    一種巨大的力道拽住了伊澤的右臂,甚至使他的肩膀發出擦哢擦哢的聲響,直到用來控製平衡的左手也攀上鎖鏈,這種撕裂感才得到緩解。


    恆定在石壁上的法陣在經曆了千百年的光陰後仍在發光,,透過洞中的冰晶發出綺麗如仙境般的折射。


    地麵也在反射著光線。在最外層的,是一條由金幣組成的巨大圓環,數量之多簡直如同流動的護城河。火焰般熾烈的紅寶石,湖水般清澈的藍寶石,端莊的祖母綠,多彩的碧璽……簡直連城的寶石淩亂地堆積在地麵上,用堆來形容這些寶石簡直是侮辱,用山來形容卻是恰到好處。


    “天……。”傑娜的驚唿還沒出口,便被她緊緊地壓製在喉嚨裏。


    在這座山嶽之上,還有一座巨物。


    用盡世上一切詞語都難以形容它的雄壯和玄奧,但是也可以用一個簡單的字眼來描述。


    龍。


    白色的巨龍,盤踞在寶石的山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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