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一邊喝酒吃幹果,一邊聊天到天明。一晚上酒沒怎麽喝,倒是幹果吃了個幹淨,中途宋遠文還下去又打包了兩迴,天亮的時候誰也沒覺得餓。


    臨走的時候,宋遠文遲遲沒有給出的嫁妝總算是給了她。


    “你哥我呢,沒那麽多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這些年我在外麵買了一些宅子,規模都不算大。我自己留三個,剩下的都給你,算作你自己的私人財產。喏,地契收好。”


    宋遠寧接過宋遠文給的地契,盯著那一摞紙的時候眼睛直了。直著眼抬頭看向宋遠文,傻眼。“土豪啊哥,你要是敢哭窮,我第一個出拳揍你。”


    宋遠文沒多說,就是拍了拍宋遠文的肩膀,然後下了房頂迴屋眯一會兒。


    宋遠寧看宋遠文走了,有感覺到了些許困意,輕功施展就迴到了瀟雨閣好好的睡一覺。


    躺到床上之後,宋遠文感覺自己的身子骨就像是散架了一樣,十分疲憊。


    果然是老了,身子骨不如以前,也可能是以前作的太狠,現在身體機能就開始衰退了,連熬通宵都受不住了。


    話雖這麽說,宋遠文卻是很清楚真正的原因,無非就是火焰魔毒的後遺症來了,現在不過是個開始。


    不過嘛,這些對於宋遠文來說沒什麽了。他早就已經活夠本了,兩個時空,兩個世界,兩種生存目的,兩種環境完全不同但同一結局的生活。


    他的生活閱曆足夠的豐富,他的其實也沒什麽可以眷戀的了,身心俱疲。他隻希望踏入幽冥黃泉,喝下一碗孟婆湯,以一個完全空白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自己的過去,充滿了太多的悲劇,僅存的美好也都是用更多的東西犧牲換來的,外界的環境無論有多歡樂,都無法令心中的堅冰完全消失。如果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讓自己背負著沉重的過去,用一顆疲憊的心開始新的生活。


    身體衰敗不是一個壞事,至少讓他有一個緩衝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來告別,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情。比如,現在,送妹出嫁。


    正月初八如期來臨,天色亮起的時候,整個金陵都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處處都掛著紅色的綢緞,大街小巷都是陸府和靖王府發喜糖的人。


    這一天,是文武雙狀元、仁心趙妍獨子、國子司業陸子歌大人娶妻的日子!


    這一天,是靖王府獨女、皇後娘娘侄女、淩霞祭司宋遠寧小姐出嫁的日子!


    一對很不被人看好的人,在這麽大的排場中消除了疑慮。


    以前的皇帝大婚、皇子娶親都不會搞得如此隆重,連當年靖王宋廷輝還是世子的時候娶百裏幻竹都不至於鬧得這麽宏大。而陸子歌做到了,用他的積蓄和宋遠文的私下支持,舉辦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婚禮。


    本來呢,婚禮是不應該在正月十五之前舉辦的,但架不住時間緊迫,有玉靈珠幫忙也不知道宋廷輝能撐到什麽時候,自然是越快越好。


    根據淩霞宮的前朝算法,上任祭司雲霖山人親自推算正月初八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日子,前朝禮法又不忌諱這些,所以宋廷輝知道之後直接拍板同意了。陸子歌忌諱的更是少,甚至是毫無顧忌,也是很幹脆利索的就同意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


    就這樣,在雙方任性的選擇下,一場盛大的婚禮就展開了。


    因為宋遠寧出嫁是大事情,而這位又一向不是一個安定的主,怕她鬧事情的“二十四孝好哥哥”就在前一天晚上天差不多黑了的時候就偷偷摸摸的溜到瀟雨閣點了安神香,讓她早早地睡下了,然後自己抱著濯空在房頂上替她守夜守了一晚上。


    其實吧,不是怕她逃跑,主要是怕她第二天折騰一天沒精神。雖說練武之人的精神不差,宋遠寧的精力更不是一般的旺盛,但也架不住規矩太多,要做的事情太多,想來就算是宋遠寧也會撐不住的。


    而且,估計寅時她就得被抓起來上妝,心疼這娃一分鍾。


    果然,正如他所料,寅時剛過,百裏幻竹和喜娘就萊喊宋遠寧起來沐浴更衣了。


    宋遠寧也是有起床氣的,高於宋遠文,低於玉小白,被百裏幻竹威逼利誘了大半天總算是把她從床上揪了起來。


    聽到她中氣十足的醒了,宋遠文安心的迴到了墨雨樓,睡覺!


    明天雖然不是他娶媳婦,但是他得嫁妹妹,能省心?能睡一會是一會兒,今天還得奮鬥一整天呢。


    唉,本世子的睡眠,過段時間咱們再見吧。o(╯□╰)o


    天放亮了,宋遠文也被程焰叫了起來。正是因為知道今天是有正事,所以才沒有把起床氣爆發出來,隻是打著嗬欠去沐浴更衣,隨後草草的扒了幾口飯就去瀟雨閣接受任務了。


    程焰:……


    吃了五個包子,喝了兩碗粥,這是草草扒了幾口飯??!明明是把偷偷給小姐帶去的那份也給吃了好不好!


    靖王府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為宋遠寧的出嫁做準備,嫁妝箱子一大堆,堆在院子裏愣是讓宋章數花了眼。


    廚房也在忙著弄吃的,為後麵來賀喜的人做好準備,當然了,墨雨樓的小廚房和百味軒也沒閑著,一個個的全都在準備往陸府送的東西。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陸子歌那個土豪大舅哥宋遠文的手筆。


    陸子歌窮,做不到大擺三天流水席的能力,隻好給每個過路的人都發喜糖,見者有份,一視同仁,就連聞訊前來看熱鬧的上官亦涯都拿到了和普通百姓一樣分量的喜糖。


    這樣也足夠了,誠意已經向百姓們展示了出來。誰不知道陸子歌窮,一個自己開府不過一年的朝廷命官能有多少錢,八成都是靖王府的支援,就這樣還願意與民同慶,哪個人不高興。


    除夕的白雪還未消融,紅色的錦緞就在白雪中點燃上了最絢爛的顏色。


    白色,是他們二人最誠摯的感情;紅色,是最熾熱的心火。


    或許,除夕的這場雪,不僅僅是為了昭示來年的國泰民安,更是為這對看似不合適,實則早已或許來生的二人祝福。


    十裏紅妝,這是我對你高調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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