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靖王妃和宋遠寧能夠出頭的場合,更不是宋遠文能說話的時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家夥今天就像吃了槍藥一樣,火氣很大,估計是前兩天被關禁閉的火壓不住了,讓這些心懷鬼胎的夫人們碰了一鼻子灰,一句話說錯,他就各種冷嘲熱諷,更讓人無力地是他說的很對而且一點不帶髒字,滴水不漏,根本不給你留下反駁的餘地。


    也因此,宋雪繪得了清淨,平常賴著幾個時辰不走的人幾句話就被打發走了,壓根就不需要她親自費腦子周旋。


    時辰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宋雪繪心情大好,直接吩咐禦膳房把宋遠文愛吃的菜上了一遍,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指大動。


    而皇後娘娘絲毫不記得的兒子會來蹭飯,一個他們喜歡吃的菜都沒有……


    “沒想到今天兒臣這麽有福,母後萬安,靖王妃好,遠世子、遠寧小姐別來無恙。”剛準備動筷子,上官亦涯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了進來,大冬天的手中還晃著一個折扇,竟然毫無違和感。


    宋雪繪看到是上官亦涯,很是高興地讓琥珀加了一副碗筷。上官亦涯也不多說,坐下就開始吃。隻不過他的吃飯的動作相當優雅,和旁邊宋遠文狼吞虎咽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反差。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個問題,心照不宣,低頭吃飯。


    過了一會兒,上官亦涯說了一句話,差點沒讓宋遠文噎死。


    “靖王向父皇請旨讓你和遠寧上元節後和我們一起念書,父皇同意了,你別忘了。”


    此時,宋遠文正在吃芙蓉燒魚,聽見這話,一不小心被魚刺卡住了喉嚨。


    這是什麽情況?怎麽沒人通知我!


    “估計你父王是想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直接把你綁過去。”宋雪繪適時地加了一句。


    別說,宋雪繪這隨便說說還真的猜對了。宋廷輝的確是這麽打算的,要不是上官亦涯提前說了,正月十六的時候他會把宋遠文和宋遠寧兩個人敲暈然後直接扔進馬車帶走,而不是允許他在大街上策馬揚鞭。


    咳嗽了老半天,終於把魚刺的問題處理好了,能夠發表自己的觀點了。“姑姑,能不能跟皇上求情,我不要跟著皇子還有各公子一起讀書,我師父教得挺好的。”


    “不可能,”宋雪繪拒絕的那叫一個幹脆,“你師父教得是不錯,你現在武功不低,輕功特好,闖了禍腳底抹油誰都找不到你。但是你的功課真的不用我說,全金陵沒有人不知道。”


    “姑姑,你這樣說真的好嗎。”宋遠文臉上出現幾道黑線。


    “本宮說錯了嗎?”宋雪繪故意端出了皇後的架子。


    “沒錯,母後說的一點都沒錯。”上官亦涯不嫌事大的多嘴,收到宋遠文一記眼刀。(畫外音from上官亦涯:還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誠王在這,你這放蕩不羈愛自由的行為,等就著被父皇召見然後受罰吧。)


    好好的一頓飯,硬生生的被破壞了。宋遠文心中幽怨萬分,在悲痛中靈光一現,打算從長計議,順便也解決姑姑的一樁心事。


    因此,多年後上官亦涯失去了拿著折扇滿金陵風流的自由,每天在家裏伺候老婆孩子,日子過的比寵妻狂魔宋遠文淒慘多了。


    飯後,靖王妃覺得還是不要太失禮的好,拽著不情願的宋遠寧就出宮了。至於宋遠文,厚著臉皮留下了,美其名曰許久未見英王殿下很想聊聊。


    “對了,我之前沒進宮,還被關了禁閉,什麽都不知道。姑姑,英王殿下,能不能說說這幾天都有什麽好玩的事。”宋遠文眨了眨眼,桃花眼中充滿了孩童般的好奇。


    宋雪繪欲言又止,但是有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上官亦涯在這兒。還沒等宋雪繪阻止,他已經把事情說得差不多了。


    “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有多熱鬧。你都不知道,今天一早就傳出來昨天晚上謹王和誠王兩個人喝多了,闖進恭王府鬧著要打架,最後被恭王爺想著法的請了出來;剛才江寧節度使向皇兄請安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迴事,袖子裏的匕首露了出來,反光被看到了,然後結果可想而知;還有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我偶然發現穆王府十一小姐的小丫鬟偷偷上街買藥,藥材中有一味五行草。”


    聽到最後三個字,宋遠文的眉毛微不可見的挑了一下,哪怕是坐在他對麵的上官亦涯都沒有看到。他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人能夠看到在他的笑容下隱藏著什麽。


    “英王殿下,五行草怎麽了。”宋遠文一臉不解的看著上官亦涯,求迴答。


    而這邊宋雪繪卻變了臉色。她對這位穆王府的十一小姐不是很了解,但是知道她的母妃王妃薑氏的名聲不太好。穆王的原配王妃趙妍是平民女子,產下嫡子陸子歌之後就香消玉殞,此時陸子歌尚未被冊封為世子。彼時薑氏隻是一名側妃,育有長子陸子軒,後被抬為王妃,陸子軒加封為穆王世子,幾年之後生下嫡女十一小姐陸子芊。


    根據陸子芊的身份,一旦成年就足夠嫁給皇子為正妃,皇帝甚至一度將其列為太子妃的人選,隻是因為皇後和太子上官亦楓堅持才至今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


    現在上官亦楓已經二十三歲了,陸子芊年紀也差不多了,皇上的心思又開始活絡了,似乎還是比較屬意她。


    別人不知道,她在後宮這麽多年,比誰都清楚五行草的作用,當年就是因為五行草有很多心懷不軌或者不檢點的妃子身首異處。因為它能使懷孕初期的女子小產。


    但是金陵人人皆知,現在陸子芊不過十四歲,還沒到成年的年紀,根本沒有嫁人。沒有嫁人,卻要打胎,這是什麽意思,不說也明白。


    宋雪繪的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我的兒子,絕對不允許遭受這樣的屈辱。不僅僅是我的孩子,還有我的家人,敢傷害他們的人,哪怕是死我也要讓你還迴來。這才是她,鳳棲凰明宋雪繪。


    上元節是個好日子,是個應該進宮的好日子。然而,宋遠文想起上次進宮就被告知了要上學的噩耗,牛脾氣上來了,說什麽都不進宮,把跟在身後的幾個雪狼衛拐到了城裏某陰暗角落,惡狠狠的揍了一頓,然後誰也沒帶,一個人在街上快樂的玩耍。


    可憐宋廷輝穿戴整齊準備進宮的時候隻能在府裏跳腳卻死也抓不住這個混小子。


    為了防止雪狼衛找到他,他出門就鑽進了一家成衣店,整了一套白色的衣服,把自己千金不換的銀線雲紋墨漆錦雲緞套裝和白玉發冠找個地方寄存了起來,長發用發帶隨便紮了起來,風流倜儻,如果再拿上一個扇子估計能和英王上官亦涯相提並論。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女性生物看了過來,就連不少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唉,長得好不怨我,想低調都難啊。幸好幸好,沒換一張臉出門也沒有人認出自己,看樣子本世子換裝換的很成功啊。


    天黑了,街上到了最熱鬧的時候。小商小販紛紛擺了出來,把自己準備了很久的好東西擺出來售賣,叫賣聲絡繹不絕。各家各戶掛上了紅色的燈籠,還有比較大的酒樓、茶坊、店鋪,也都裝扮的十分亮眼。家家戶戶都搞得熱熱鬧鬧的,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也能用盡全力的享受屬於每一個人的歡樂,哪怕一無所有,也能在茅草房中笑聲依舊。


    百姓如此,卻沒有看到高牆大院中的蕭瑟與冰冷。沒有簡單淳樸的快樂,隻有無盡的陰謀和算計;沒有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溫馨,隻有冷嘲熱諷和綿裏藏針。在華麗的衣裝下,是一顆冰冷的心;一道道美味的珍饈,不知道暗含了多少害人於無形的毒藥。


    這也是宋遠文很多時候不願意進宮參加宴會的原因。雖然禦膳房的食物很美味,在不和諧的環境中難免讓人失了胃口。他不喜歡麻煩,不喜歡險惡人心,他就是一個簡單的人,隻想過簡簡單單的尋常生活,這是他從前世到現在一直堅持的夢想。


    走了一會,他發現了一個非常令人開心的故事,半道遇到了熟人。眼神一亮,不知道又在想什麽壞心思。


    “誌超,好巧。”宋遠文看見那一身熟悉的紅衣服,瞬間就跑了過去。


    那個人聽到宋遠文的聲音,腳步一頓,下一秒撒丫子就跑,留下了一道紅色的風。


    我去,這個混世魔王不是應該在宮裏嗎,怎麽在這啊,爹啊,救命啊。


    要說這鬱誌超,在南明上流圈子裏,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不過和宋遠文的獨一無二完全不一樣。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以養子身份混出名堂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什麽身份都沒有的牛人。


    在宋遠文差不多八歲的時候,溫國公鬱立群在街上撿了一個孩子,一向宅心仁厚的他就收養了,放在國公夫人名下養著,於是這個鬱誌超就成了國公府嫡出二少爺,總排行五少爺。


    誰知道這個鬱誌超是個奇葩,從小沒少受欺負,卻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下把別人整的不輕,導致溫國公有點不安心,直接散養,隻不過愛護不減,該敲打的時候還是會敲打。


    正是這樣的散養,養出來了金陵第一神探,所有棘手的案子,不管有多坑爹,他都能查出來,因此哪怕他的名聲不太好,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也得供著他,有辦不了的案子好請他出麵。


    然而我們的鬱大神探一心流連於花叢,從來不打算入朝為官,一身妖嬈的紅衣配上一張有點女氣的臉,全金陵的青樓沒有一家不認識他。


    而且更坑的是請他幫忙的時候,鬱大神探什麽都不要,隻要請他幫忙的人把宋遠文珍藏的好酒騙過來,否則就算是用金子砸死他也不會出麵。


    也因此,宋遠文沒少上門找鬱誌超理論,讓他煩的要命,到最後我們的神探大人為了躲著宋遠文,鬱誌超直接說他不是國公親子沒資格入宮,沒等皇上同意就不參加宮宴了。


    皇上:……他不來挺好,省的朕的公主們被他勾搭走。


    他的脾氣古怪,喜怒無常,被宋遠文封為金陵第一神經病,很多時候就是宋遠文這等無賴都拿他沒辦法,隻能一次次在酒被偷了之後找不到人,鬱悶的直跳腳。但是實際上更多的時候是宋遠文把鬱誌超整的鬱悶的不行。


    平常鬱誌超絕對不會不吱聲直接離開,至於今天為啥要跑,那是因為他約了姑娘,還是新晉的花魁,這會可不想宋遠文這個魔王壞了他的好事。


    他沒在意鬱誌超沒理他,和往常一樣,說完這句話,瞬間變臉。“鬱誌超,你丫的還我五壇三十年珍藏梨花白!!!”同時也忘記了他現在穿的不是經典玄色衣服,而是白色的。


    大街上的人,對於遠世子一見到鬱神探就滿大街追殺已經見怪不怪,所以準備瞅一眼就算了。


    偏頭一看,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一邊喊著“鬱誌超,你給我站住”一邊狂跑。


    !!!


    這還是遠世子嗎。於是乎,今天換了一個造型的宋遠文被圍觀了。


    突然間,宋遠文停下了腳步,詭異的笑了一下,瞬間輕功點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熟悉他的人知道,如果他出現了這個表情就表明,有人要倒黴了。


    這個鬱誌超也知道,然而他隻顧著跑路,忘記迴頭看看宋遠文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了。


    半個時辰之後。


    鬱誌超在金陵的別院裏,懷裏抱著美嬌娘,桌子上擺著美食佳釀,紅燭點了滿滿一屋子,略顯奢靡的紗帳掛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紅色的衣衫襯得他越發春光蕩漾,一雙手很不老實的在花魁娘子的身上摸著,口中含著一個美人剛剛做好的湯圓,笑容中毫不掩飾狼光。


    鬱誌超這輩子離不開兩樣東西,一樣是屍體,一樣是美人。前者是因為斷案的需要,成天和屍體打交道,雖然嘴上說對這玩意惡心的不行,但是本人卻樂此不疲。後一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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