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狀況緩慢但確實地在改變
賢者大叔的異世界生活日記 作者：壽安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在滿是積雪，連要跨出一步都很困難的森林裏，傑羅斯和亞特兩人前進著。
積雪比他們料想得更深，有些地方甚至會埋到膝蓋那麽高，老實說他們很後悔，覺得自己太小看雪山了。
過去人們熙來攘往的城鎮現在也已經化為瓦礫，建築物被有如生命力象徵的樹木包圍著。
無人居住的城鎮竟然會被大自然埋沒到這種地步，超乎了他們想像。
勉強保留下來的跑道因為位於開闊的地點，所以靠著太陽的熱能融化了上麵的積雪，少許生長在跑道上的草木從積雪與結冰的路麵探出頭來。
擱置在那兒的多腳戰車則宛如屍體。
「跑道為什麽會在沒有積雪的地方啊。光靠太陽光的熱量，就足以讓跑道變得溫暖到足以看見路麵嗎？」
「應該是因為底下埋了太陽能板之類的東西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設置那種東西……摸起來的觸感像是玻璃，可是會排放出熱能。應該是某種特殊合金吧。」
「嗯～……跑道裏會埋入強化玻璃嗎？即使說是用來發電的，感覺數量也不太夠。難道是節能發電機？舊時代的技術還有很多未解開的謎團呢。」
器具或設施中不會有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更何況假設這座化為廢墟的城鎮本是一座軍事設施，那就更不可能出現無謂的器材了。
舊時代有高度的魔導文明。既然有魔導動力爐，還需不需要太陽能發電這點確實很可疑。畢竟那是個充滿乾淨能源的時代。
「話說迴來，在雪裏真的很難走路耶。有些地方積雪很深，感覺是個比預料的更辛苦的狩獵場。」
「魔物也很多喔？我們周圍現在就有成群的雪狼……」
大叔他們現在正被魔物群給包圍。
雪山缺乏糧食，能夠冬眠的魔物早已陷入沉眠。目前隻有在冬天還能活動的魔物正活力十足地在尋找獵物。
大叔他們當然也被當成是糧食了。
「嗯～……為了亞特的生活著想，還是希望能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打倒獵物呢。要是能減少魔物損傷那就更好了。」
「要用弓嗎？在這狀況下，弓應該是相當有利的武器……」
「說得也是～雖然箭是消耗品，但現在也容不得我們挑武器了。」
他邊說邊打開能力參數欄，用像是在敲擊控製麵板的動作更換了裝備。
不過控製麵板隻有傑羅斯他們看得見，所以從旁人的角度看來，他們隻是在做些詭異的動作。
更何況隻有轉生者身上才有道具欄或是儲存空間這種東西。
雖然也有「道具包」這種東西，可是這種類型的道具隻能從迷宮中獲得。
「我原則上是用鐵箭喔。雖然武器是秘銀弓啦。」
「我也是類似的裝備。畢竟用特殊加工過的武器會弄壞素材……」
傑羅斯等人雖然擁有強力的武器，但拿出來用反而顯得戰力過剩。
轉生者的能力加上武器的威力，將會炸碎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素材。
大叔永遠忘不了在法芙蘭大深綠地帶變成絞肉的兔子。
「其實就連這樣我都覺得太過火了呢～別忘了要發動『手下留情』喔。」
「ok。」
「在某些情況下光是丟個小石頭都能搞定就是了。」
「小石頭？不，那實在是不可能吧。」
亞特似乎沒試過指彈或投石一類的招式。這些技巧在狩獵時意外的有用，效果甚至比用陷阱更好。
「優先鎖定利牙、尖爪和毛皮一類的素材吧。這些東西應該可以用很不錯的價錢賣給有錢人。」
「目標買房！還有魔石也可以賣掉吧？」
「雖然賣得掉，不過很大的魔石想要變現得花上不少時間呢～收購方要準備錢也是滿辛苦的。」
「不能賣去魔導具店嗎？」
「那邊啊……是虧本經營呢。」
由打扮得像是魔女的女魔導士經營的店麵。
可惜那裏有個在貶低店麵價值方麵稱得上是天才的店員。而且還是個一直想把客人當成罪犯的麻煩女店員。
「希望那家店別倒閉吶。」
「那家店到底是有多慘啊？」
盡管兩人被雪絆住了腳步，仍朝著狼群衝刺而去。
一般來說這是前去送死的無腦行動。
由兩位兇狠的魔導士發起的魔物大屠殺行動開始了。
◇ ◇ ◇ ◇ ◇ ◇ ◇
「哈啾！」
魔導具店的店長貝拉朵娜打了一個大噴嚏。
「是有人在談論我嗎？身為一個好女人真是困擾呢～太美也是一種罪惡啊。」
「店長～拜托你等睡著了再說夢話啦～你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耶～？」
「庫緹……你這話是想找我吵架嗎？」
貝拉朵娜抓住沒用店員的領子，用足以嚇哭小孩的銳利眼神狠狠瞪了過去。
她會這樣兇庫緹是有原因的。
庫緹總是在找來店裏的客人麻煩，把對方說成是罪犯，然後每當她這樣做，就會被貝拉朵娜打趴在地上。
不管交代多少次，庫緹都改不掉這個毛病，結果使得客人愈來愈少。盡管店麵位在麵向桑特魯成大街上的好地方，卻隻有這家店賺不到錢。
而且頭痛的是庫緹深信自己是名偵探，總是會找機會做些不合邏輯的推理來惹怒客人。有這種店員在店裏，當然不會有客人造訪。
貝拉朵娜也很清楚這一點，雖然在親戚哭哭啼啼的百般拜托之下，她也很努力想要矯正庫緹的毛病，但庫緹的腦袋裏麵根本沒有改過這個詞。
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家店目前完全處於門可羅雀的狀態。
「屢次找客人麻煩，挑些愚蠢的毛病趕走人家的不就是你嗎！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反省啊？這可是小孩子都懂的話喔。啊？」
「店、店～長～……你的大特寫很可怕耶～」
「就算我脾氣再好也是會爆炸的啦！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啊。是誰害的！」
「呃……我認為是店長不夠努力做生意～……」
「你這個白吃白喝的很敢說嘛！我要開除你……這家店已經不需要你了。」
完全不懂得反省的笨蛋店員臉上帶著笑容僵住了。
「店長……你剛剛，說什麽？」
「開除、裁員、流放。什麽都好，我這裏已經沒有餘力養一個隻會扯後腿的沒用家夥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超認真。你知道你害我付出了多少損失嗎？而且你還大吃大喝，擅自跑去餐廳賒了一堆帳……你要是付不出錢，打從一開始就別給我在外麵吃飯！」
「怎、怎麽這樣～你不是我的監護人嗎～！」
「誰是啊！你都幾歲了，不寄生在別人身上就活不下去嗎？到底要白吃白喝到什麽程度！」
（插圖010）
名為庫緹的生物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
三天兩頭惹怒客人、把客人氣走不說，手邊沒錢卻整天泡在餐廳裏賒了一堆帳，而且還指望別人能幫她付清。稍微對她好一點就會無止境的得寸進尺，還會厚臉皮地催促別人。是個根本找不到半個優點的瘟神。
「既然都這麽大了還不能獨立，那你不管去哪裏都派不上用場吧。因為你完全不聽別人說話，隻會照自己腦中認定的想法擅自行動。你去當礦山奴隸還比較好吧？」
「你怎麽這樣說～要是我去了那種地方，三天就會懷孕了！」
「那就懷啊！反正你也結不了婚。」
「店長不也一樣嘛～」
「……我有男朋友喔？」
店內的空氣凝結了。
庫緹又帶著一臉笑容僵在原地。
「啊哈哈哈哈，店長怎麽可能有男朋友～討厭啦～幹嘛這樣愛麵子。」
「我真的有喔？要是沒有雇用你，我早就結婚去了。」
「……真的假的？不是隻存在於店長腦中的空氣男友？」
「沒禮貌！是真正的男朋友啦。啊，要是你害我這家店倒閉了，我就可以直接去結婚了。要說這方法行不行，好像也是行得通吧？」
庫緹全身冒出大量的汗水。
「我……我從沒聽過這件事耶？」
「我有必要跟你說嗎？要是跟你說了，你肯定會去要脅人家吧。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他的名字跟住處我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尤其是告訴你這種臉皮超厚又恬不知恥的人。」
「我才不會那麽做～討厭啦～店長你喔……」
「你是不記得自己在當冒險者時做了些什麽嗎？你跟同伴借了一堆錢不還，在餐廳也隻會要別人請客，自己從沒請過別人對吧？你派上過什麽用場嗎？不講道義也沒有道德感的你根本就無法信任。」
「有啦～！我主要是在戰鬥上救過大家的命啊～」
「這是指你靠著一身蠻力，好幾次連同魔物把可以賣錢的素材也一並打爛的扯後腿行為？還是無視夥伴的意見擅自衝進危險地帶，害得他們有生命危險的事？這難道不是在找麻煩嗎？沒有什麽比你這種毫無自覺的廢物更差勁的了。」
「好過分！」
處於劣勢的庫緹全力運轉她那自稱灰色的腦細胞，重新確認現況與考量有效手段。
因為自己而害得店麵倒閉＝貝拉朵娜去結婚，她當然會變得無處可去。
店麵繼續順利經營＝為了讓店裏賺錢不需要她。她還是無處可去。
已經被宣告開除了＝現在就已經無處可去了。
判斷出再這樣下去就要年紀輕輕又兩手空空地流落街頭的庫緹──
「店長你是被騙了！個性這麽糟糕的店長怎麽可能交得到男朋友～對方一定是覬覦你的財產！」
──說出了不經大腦的蠢話。
「覬覦我的財產？我明明被你害得連月虧損耶？我究竟哪來的錢呢～你能不能告訴我啊？萬惡的根源小姐。」
「咦？呃～～這個～～～～嘛……」
「要是你留下來，這家店一定會倒閉。就算你不在了，我也很難挽迴客人們已失去的信任，要迴到穩定經營的狀況前肯定會很辛苦。倒店的風險大多了。雖然跟瞧不起做生意的你說這些也沒用啦。」
「我、我覺得沒這迴事啦～做生意就是靠道義、人情和信用啊～……」
「以道義和人情為優先，放棄賺錢嗎？這樣的人是當不了商人的。雖說信用比什麽都重要，但我的信用都被你敗光光了！你懂了嗎？」
「沒、沒有這迴事吧～……」
「我實在不覺得你這個史萊姆腦的白吃白喝廢物能聽懂我在說什麽。是我太愚蠢了。忘了吧。像你這種人要交到男朋友，才真的是花一千年都辦不到吧～」
「沒、沒禮貌～！要是我有那個心，找個優秀男友什麽的……」
她在貝拉朵娜誘導之下，又情緒化的失言了。
而聽到這番話的貝拉朵娜──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交男朋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吧。嘻嘻嘻，肚子好痛……噗唿！」
──大爆笑。
這行為也讓庫緹十分憤慨，氣噗噗的說著「才沒有這迴事。既然連店長都交得到男友，那我當然也很有機會～！」之類的話。
但本人完全沒有發現她這是挖洞給自己跳。
「嗯～哼，既然你這麽說，不如就交一個來看看啊？男朋友。」
「咦？呃～……這麽突然嗎？」
「你不是說既然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也有機會嗎？那你應該可以輕輕鬆鬆就找到一個吧？」
「從現在開始嗎～？」
「沒錯，從現在開始。反正你都被開除了，叫對方養你啊。加油啊～」
「可惡，居然用那種得意的表情～……好啊，看我的！我這就去拐一個有錢人家少爺來，讓店長你慘叫啦！」
「好好好，如果你能拐到就好了。啊，不要再來找我了喔。」
「我絕對要讓你哀嚎啦～～～～！」
兩人互相叫囂，已經陷入了無法挽迴的局麵。
情緒化的庫緹就這樣衝到了桑特魯城的大街上。
然而這時貝拉朵娜忘了。庫緹是個無藥可救的垃圾──
後來有大量來自餐廳，要求付清賒欠債款的催繳通知湧入貝拉朵娜的店裏。
庫緹完全忘記自己已經被開除，而且她雖然因為吃霸王餐而被逮捕，但因為罪狀太輕，也不至於被打成奴隸，又因為兩人是親戚，結果欠債全跑到貝拉朵娜這裏來了。
關於讓人陷入不幸這點，庫緹真的是個天才。
在那之後，「要怎麽不留痕跡地解決這個笨蛋呢？」這句話變成了貝拉朵娜的口頭禪。
庫緹雖然迴來了，卻也背上了生命危險。
盡管她本人完全沒有發現……
◇ ◇ ◇ ◇ ◇ ◇ ◇
這一天，正在調查伊薩蘭特的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調查員，前去探查了通風口的內部。
基於發現這條隱藏通道的學生證詞，他們從正在調查城鎮的調查團分了一半的人手過來，現在已經找出了幾條搬運資材的路線。
有些可以從地麵上直通地底，他們也遇過順著錯綜複雜的道路走，結果從山穀間走了出來的狀況，這些通道簡直就像是螞蟻窩那樣複雜。
假如伊薩蘭特是一座軍事設施，也不是不能理解這裏的資材搬運通道為什麽會如此錯綜複雜。不過他們要掌握這些通路的全貌時，碰上了大問題。
有無數地點已經化為魔物的巢穴。他們順著連接各處的狹小通風口匍匐前進後，發現各處都有哥布林或獸人徘徊，尤其是靠山脈的那一邊，已經成了許多魔物的棲息區域。
麻煩的是棲息在這裏的魔物異常地強，擔任護衛的騎士團和傭兵們根本無法與之為敵。
在通風口內前進的調查員也怕被魔物發現，便以尚未被魔物入侵的建築物做為據點，謹慎地慢慢推進調查進度，避免有人因此犧牲。
根據調查的結果，他們得知棲息於此處的哥布林和獸人擁有加工金屬的技術，是比調查員所知的同種魔物更大幅地進化的群體。
擁有技術就表示擁有智慧，而人們已經很清楚這種擁有智慧的魔物會采取有組織性的軍事行動。問題在於魔物的數量。
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它們闖入了伊薩蘭特，調查團肯定會全滅吧。
調查團目前雖然和騎士們同心協力封鎖了各處，但這層保障也不是絕對的。
考量到今後的狀況，正煩惱著該如何對應的調查團隊長，和副官一起眺望著外頭景色。
「傷腦筋……有那些家夥在，調查就毫無進展，更重要的是這樣也無法調查外麵的遺跡。」
「是啊。唉，畢竟這裏被放置了很久，事先也有預料到這裏可能會化為魔物的巢穴，不過……」
「那些家夥跟我們不一樣，強度的上限幅度太不正常了……可惡，明明眼前有一座沒有探查過的遺跡，我們卻無法出手！」
「我們也覺得可惜啊。要是能多少分析出舊時代的技術，就可以讓人們的生活過得更輕鬆了……」
「比對過記錄在資料上的生物之後，還是完全不懂為什麽會產生出那樣的怪物。」
「那能說是進化嗎？但就算環境急速地發生了變化，真的會一口氣增加出那麽多物種嗎？」
「這也是我們想要分析清楚的點……要多少假設我們都提得出來，但那總是脫不了臆測的範疇。」
即使查閱了僅存的舊時代資料，至今仍存在的動物數量也不多。
就算依然存在，那些動物卻成了具有甚至能打倒魔物的兇暴性，幾時變為魔物都不奇怪的生物。
以原有物種的型態留存下來的，頂多隻有豬、牛還有馬這一類的家畜還留有原形。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動物都已經可以說是魔物了。
「高等地精和獸人戰士長恣意橫行的地方嗎……這裏真是地獄。」
「要是能想辦法除掉它們……不，這會造成許多犧牲吧。」
對於想調查舊時代特殊物品的研究者而言，伊薩蘭特正上方的遺跡群簡直是寶山。想要立刻衝出去的心情驅策著他們。
但外麵有具有成群結隊活動的習性，在生存競爭中存活下來的魔物，出去調查根本是去送死。
雖然要強行展開調查也不是不行，但隊長也不能因為個人因素而連累部下。
「實在太遺憾了……嗯？」
通風口外圈有提供工作人員使用的通道，窗戶鑲嵌了高品質化的厚重特殊玻璃。而在窗外的拓展開來的景象中，突然冒出了一道白色光柱。
「剛剛那是……什麽？」
「是兇惡的魔物彼此之間在戰鬥嗎？畢竟是即使持有鑒定技能也看不出等級的魔物，那應該是它們造成的衝擊……」
「不，那是魔法攻擊。我記得發動『冰噴射』這種魔法，就會像那樣產生冰的間歇泉。」
「但是那不管怎麽看威力都不對啊。這噴起的冰塊量簡直像是冰山粉碎掉進湖裏後濺起的耶？」
「喔，原來你看過冰山啊……」
「我是看了記錄在舊時代魔導具中的影像……不是，這件事不重要吧？那很明顯是有某些很不得了怪物們正在交戰！」
這迴換成了高聳入雲的巨大岩石。
被岩石的威力牽連的魔物，有如木屑般高高地飛到了空中。
其中有身體正麵被挖掉的獸人，還有失去了前半截身體的雪狼身影，死狀淒慘的魔物就這樣直直落向地麵。
「這，這這這……」
「遺跡沒事吧？要是承受了那種攻擊，原本保存下來的建築物也會……」
「怎麽可能沒事！那到底是什麽怪物，居然破壞了貴重的寶物！」
這場騷動引來了其他調查員，大家都直勾勾地盯著窗外。
這時候空中出現了巨大的火球。
火球發出的燦然光芒與其說是火焰，更像是濃縮後的雷電，散發出雄偉壯闊的光輝。
一股不祥的預感竄過隊長的背脊。
「該……該不會……」
無數光帶從巨大光球中延伸而出，衝過大地。
然後──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隨後產生衝擊波。
衝擊波震撼了厚重的強化玻璃窗，震動使得建築物搖晃得像是發生了地震，水蒸氣的霧氣轉眼間便覆蓋了窗外的景色。
眾人了解到那是蘊含了莫大熱量與能量的攻擊。
光靠一擊便能橫掃大地，噴發出熔岩，更會產生衝擊波，徹底蹂躪地表。
簡直像是龍的吐息，可是附近完全沒看到那樣的魔物。
「啊……啊啊……那個是……什麽……」
巨大的人影浮現在水蒸氣之中。
巨人嘴角顯露的紅光，令人覺得剛剛的吐息攻擊便是來自於這位巨人。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巨人乃是足以與巨龍匹敵的怪物。
巨人嘴角浮現的紅光逐漸增強，最後化為了無數火球，灑落大地。
遺跡城鎮徹底地消失在火焰之中。
「遺、遺跡被……人類的寶藏……啊啊……」
「隊、隊長────────────────？」
太過強烈的打擊害調查團隊長暈了過去。
舊時代遺跡要說是世界遺產也不為過。
而那樣的遺跡在他們的眼前被光線淒慘地摧毀，沉入熔岩中，被爆風徹底炸飛。
對於專攻考古學的專家而言，眼前發生的事情正是一場悲劇。
說是惡夢也行。
後來在調查團的紀錄中，留下了這座山嶽遺跡附近有看不見其身影的巨人的記述文字。
這就是民間傳說「無形巨人」的由來。
◇ ◇ ◇ ◇ ◇ ◇ ◇
時間稍稍往迴推。
衝進雪狼群中的傑羅斯和亞特簡直所向披靡。
真要說起來，足以當他們兩人的對手的，還真的隻有古龍或神了。
不過他們在此犯下了大錯。
在山嶽地區遭到舍棄的都市──反過來說正是野生動物的生存競爭最劇烈的場所。
這邊隻有有限的糧食，生存競爭也很激烈。
傑羅斯當然沒有小看大自然，甚至稱得上是相當防備。但他沒有發現到自己誤會了。
那是在他們支解雪狼時發生的事。
「這些毛皮真美呢……咦？這樣會不會造成價格崩跌啊？」
「傑羅斯先生……麻煩你在解決所有敵人之前先說吧。唉，雖然有『支解』技能很輕鬆就是了。」
「隻要賣給德魯薩西斯公爵……不，在這情況下應該說會長嗎？隻要賣給索利斯提亞商會，他們就會配合現實狀況來分批銷售出去吧。不過多少會落人口實就是了。」
「我很不擅長應付那個人……他笑的樣子很恐怖，舉手投足間也完全沒有破綻。」
「因為他是貴族啊～而且還是公爵大人呢。要是太深入，下場可不是玩火自焚這麽簡單的事喔。」
「他也太有威嚴了吧。」
傭兵公會也每年都會接到討伐雪狼的委托。
它們如雪般的純白毛皮深受貴婦們喜愛，即使隻有一匹狼的毛皮也能賣到很好的價錢。但它們是種狡猾得嚇人又有組織性的魔物。
「雪狼肉似乎也很好吃喔？賣出去應該可以賺不少錢，問題是這個數量……」
「至少也有兩百隻耶，沒問題嗎？」
「哈哈哈，反正交給德魯薩西斯會長就行了。隻要送個二十隻去傭兵公會，就一定能夠提升在公會的階級。」
「這樣不是在給人找麻煩嗎？他要分銷出去也很辛苦吧。」
「亞特，我不是跟德魯薩西斯公爵有往來。而是跟德魯薩西斯會長有往來。這可是在談生意喔？」
「這有哪裏不一樣啊。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貴族給收編啊。」
「他是會依工作來區分立場的人啦。如果以商人的身分與他來往，他絕對不會擺出公爵家的架子來。那個人啊～很危險呢。」
傑羅斯和德魯薩西斯公爵都把對方視為是生意上往來的對象。
如果亞特也打算以商人身分和他來往，德魯薩西斯公爵也會用商人身分應對他吧。而且還會思考出讓彼此都能獲利的做法。
分別運用公爵與商人的角色，完美地統治著自己治理的領地。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隱藏在台麵下的麵貌，其中最有名的應該就是花花公子吧。
不過這和身為男人的傑羅斯無關就是了。
「如果是商人，那他算是有良心的商人吧？我不會被騙吧？」
「你在說什麽啊？亞特……商人的交涉就是互相欺騙喔。光是對方提出能讓你獲利的條件，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哈哈哈。」
簡單來說就是要抓住對方的把柄，又不能讓對方察覺。在商品的買價上加點料，讓自己賺得更多。
掌握情報、活用人脈，有時甚至要操作市麵上的流通狀況，靠著自己的才幹來賺錢。
而這些都是他在處理公爵工作的閑暇之餘做的，所以才可怕。
「我隻是被利用了吧？」
「利用對方，被對方利用。這不是最理想的關係嗎？太貪心隻會碰上慘事，你要小心點啊。」
「你也看得太開了吧。我覺得傑羅斯先生也很可怕……呃，傑羅斯先生？」
「……來了呢。聞到鮮血的氣味了嗎……？不過這數量究竟是……」
那是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大量魔物的氣息。
可以感受到那些魔物散發出兇暴的殺意，以及可謂殘暴的鬥誌。
傑羅斯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雪山因為缺乏糧食，所以魔物們都很饑餓。
反覆為了求生進行狩獵，甚至吞噬夥伴的屍體，執著地襲擊、獵捕外敵。
延續生命，僅僅就是這麽單純的殺意，但釋放出這般殺意的魔物數量太不尋常了。
「喂喂喂……愈來愈多了耶？」
「傷腦筋，我沒有要小看自然界的意思，但這確實不太正常。」
正因為區域不大，魔物更容易變得兇暴起來。
與大深綠地帶正好相反，這裏隻有少數的物種在狹小的範圍內爭食。
到了春天同伴增加時，它們會為了撐過饑餓而互相殘殺，冬天則會因缺乏糧食而互相殘殺。
就連最終取勝的物種也會因饑餓而減少群體數量，群體的總數經過調整之後，隔年再重複經曆同樣的事情。
這是大自然造就的循環。
不過這之中沒有贏家，這隻是為了延續生命的弱肉強食法則。
「啊哈哈哈哈哈！看來我們打破了這裏的勢力均衡啊，接下來所有魔物都要開始互相殘殺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吧！」
魔物們全都動了起來。
雪狼襲擊高等地精，高階地精包圍獸人戰士長，獸人則攻向雪狼。
已死的魔物遭到其他魔物掠食，又有別的魔物咬上那些正在掠食屍體的魔物。
這不是什麽三方會師或四軍交戰。所有魔物都在為了生存而互相殺害並吞噬彼此。
這景象完全是地獄。或者說是一片混沌。
傑羅斯他們則被卷入了這場戰爭之中。
「該怎麽處理這個狀況啊！」
「隻能徹底殲滅它們了吧。『來自大地的零度吐息』！」
「來自大地的零度吐息」是「冰噴射」的強化版。是讓結凍的超低溫冷氣有如間歇泉般從地麵上噴發出來，使物體瞬間結凍的魔法。
然而兩者的範圍卻是天壤之別。
白色冰凍間歇泉在化為遺跡的舊時代城鎮高高噴起。
大量的魔物被卷入這波攻擊之中，瞬間失去了身體的溫度，當場死亡。畢竟這招連空氣都能凍結，魔物自然無法存活。即使如此，饑餓的魔物群仍未停止攻擊。
「不是吧，吃了這波攻擊還敢殺過來啊……人家說雪山裏住著魔物，看來這話是真的呢～」
「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啦？是用來形容大自然有多恐怖的比喻嗎？還是指現在正逼近我們眼前的魔物？雖然這招很殘忍，我不太想用，不過『罪孽深重之人須登上針山』！」
這是亞特和傑羅斯協力打造的創作魔法「罪孽深重之人須登上針山」。
如同字麵所述，這個魔法重現的正是「針山地獄」。
讓敵人聚集的地麵瞬間隆起，打造出巨大的冰山。冰山上長有無數的尖刺，是會毫不留情地刺穿敵人的魔法。
發動之後，冰形成的針山會立刻崩塌，以冰塊的質量壓垮敵人。
要是一個不注意誤擊我方的話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用說，這招光是稍微擦過便能刨去血肉，絕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盡管他們連續用兇狠的魔法葬送了魔物，魔物的數量仍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唉呀～……魔物的數量反而增加了呢……」
「在這麽狹窄的區域裏到底是住了多少魔物啦。莫非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嗎？」
魔物們非常饑餓。饑餓到會吞噬同伴的屍體。
不過它們絕對不會殺害仍活著的同胞。以某種意義上而言，可以說它們真的充滿了同胞愛。然而現在狀況不一樣了。
現在這塊土地上有著大量的糧食，它們為了確保糧食，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魔物們聚集起來，渴望能多少填飽肚子，好延續生命到下一代。
坦白說，在這個勢力保持著危險平衡的地區，大叔他們真的是做了多餘的事。他們隻是在提供食物給大量的魔物。
對鮮血的味道十分敏感的野獸們在饑餓激發的食欲引導之下集體移動，他們的周遭擠滿了大量的魔物。
「這下已經……隻能笑了呢～這狀況還真是要命啊。」
「這狀況雖然很要命，但我們剛剛是不是連續用了幾個要命的魔法啊？破壞遺跡不要緊嗎？這個世界沒有遺跡保護條款之類的東西嗎？」
「都壞成這樣了，也沒什麽好保不保護了吧。乾脆全部燒光，也能讓那些考古學家早點死心。」
「你有夠狠的……」
大叔他們那幾個殲滅者在「sword and sorcery」中，曾因為夥伴間起了內訌，引發了把我方玩家連同敵對的怪物一起盛大的炸飛出去的事件。
他們畢竟是一群破壞了城塞，讓怪物衝進要保衛的城鎮，帶來了毀滅性的損害，卻還是成功地攻略了多人共鬥型頭目的人。大叔現在跟那時一樣，態度意外地冷靜。
這份冷靜中包含著一種覺得「既然事情已經搞砸了，那也沒辦法啦」，有如看破了紅塵，也可以說是放棄了一切的情緒。
他腦中的想法可能已經切換到「反正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那就無所謂了吧」的方向上去了。
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滿積極正向的，但也可以說他完全不想管責任的問題了。
「反正這裏是猛獸的巢穴，他們根本沒辦法調查吧？我要一口氣燒光這裏，幫我除掉靠過來的敵人啊。」
「啊啊……這下我也成了殲滅者的夥伴了嗎。再見了，短暫的正常人生活……」
「真失禮。我可不想被你這種自願被腦袋有問題的老婆給套牢的人這麽說耶～你是被虐狂嗎？」
「你這話才失禮吧！」
大叔直接說別人的老婆「腦袋有問題」。
這話雖然失禮，卻也是事實。唯對亞特的執著真的非同小可。
「你是不是遲早會被監禁在密室裏啊？」
「……別說了。就是因為她真的有可能會這麽做才可怕。」
兩人雖然在防備著成群攻來的魔物，仍有餘力聊天。
他們周遭則是一片魔物咬上屍體，互相搶奪，彼此殘殺的混亂景象。
「好啦，那我要動手嘍……『輝光閃滅陣』。」
「你那個中二到炸的命名品味能不能改一改啊？」
「反正這裏是異世界嘛，這樣ok啦！」
「輝光閃滅陣」。在覆蓋了廣大範圍的魔法陣內，利用發自巨大光球的雷射光燒毀所有敵人。是傑羅斯特製的改造魔法。
在張設的魔法陣自然消失之前，魔法陣將吸收周遭的魔力並轉換為破壞力，毫無分別地朝敵人射下極粗的雷射光線。
隻有傑羅斯身邊五公尺範圍內算是安全地帶，在這範圍外的事物都會被當成攻擊的對象。是個無法靈活操控的地圖型兵器。
他在空中創造出一個有如增加了一個太陽般的巨大光球，從那顆光球朝著四麵八方射出雷射光束。
高溫雷射攻擊讓成群的魔物瞬間化為灰燼，而雷射的餘波則使地麵化為熔岩並高高噴起，有如火山爆發。
積雪也在瞬間化為水蒸氣，森林瞬間被白色的霧氣所壟罩。
周遭看不見這裏麵地獄般的景象，或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喂……這魔法的威力有這麽強嗎？雷射射到了很遠的地方喔？」
「畢竟雷射在大氣中也會自然擴散，魔法本身會迴歸成自然界中的魔力，所以距離愈遠，威力就愈小。到通風口那附近應該就沒什麽殺傷力了……」
「……可是雷射直接擊中了通風口的牆壁喔？雖然我因為被水蒸氣遮住了，沒看仔細，但這是不是不太妙啊？」
「畢竟這裏是座廢墟，裏麵應該沒人吧？」
其實有人。
伊薩蘭特調查團的成員們從遠處目睹了這個慘狀。
幸好他們沒有直接被魔法擊中，但在他們觀看的窗戶旁邊，留下了物體被雷射熔解的攻擊痕跡。
要是攻擊稍稍偏了一點點，就會是一樁慘案了。
「比起這個，有具有飛行能力的魔物來了耶？」
「那個不是『豬熊蝶』嗎！它們的屁可是足以瞬間臭死人喔！」
「屎也會飛過來呢～也能在空中放屁……亞特，那玩意兒交給你處理了。」
「真的假的？」
大叔把棘手的魔物「豬熊蝶」，也就是「山豬蝶翼熊」推給了亞特。
「不、不要過來！『日冕新星』！」
慌張的亞特在空中造出了巨大的火球。
「日冕新星」是一種攻擊範圍呈扇形擴散開來的魔法，從一點向外擴散的威力高得嚇人。
亞特似乎非常討厭「山豬蝶翼熊」這種魔物，甚至不惜使出這種高威力的魔法。
『喔？這就是所謂的布羅肯奇景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在火球的光芒照耀之下，大叔的影子被周遭濃厚的水蒸氣反射成巨大的人影。
他雖然知道這種現象，但這在地球上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所以大叔半是好玩地試著動來動去，稍微玩了一下。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在這時候，威力高得不得了的魔法打入了化為遺跡的城鎮，讓原本勉強還保有原形的建築物也淒慘地變成了瓦礫堆。
「亞特……你有那麽討厭那種魔物，討厭到需要使出廣範圍攻擊魔法的程度嗎？」
「有誰喜歡那玩意兒啊？那家夥的肉也臭、體味又重。而且還成群結隊的過來，我忍不住就……」
「恭喜你。這下你也是個可以獨當一麵的殲滅者了。」
「這話聽了一點都不開心！」
大叔用溫暖的關愛眼神看著亞特，並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然而亞特看來是千百個不願意。
在沒有正常人的雪山裏，戰力非比尋常，超乎一般規格的兩人盡情地大鬧了一場。
盡管大多數的遺跡都化為瓦礫這點很令人遺憾，不過還多少留下了一些遺跡，已經算是不錯了。
「……我們快逃吧。」
「你說得沒錯。」
兩人看著眼前已經化為了無可挽迴的慘狀的遺跡，在冷汗直流的同時心想著幸好沒有目擊者，並確實地迴收了能取得的東西。接著便決定立刻離開此處。
於是大叔他們便在水蒸氣的掩護下逃跑了。
壓根不知道自己留下了奇怪的傳說──
積雪比他們料想得更深，有些地方甚至會埋到膝蓋那麽高，老實說他們很後悔，覺得自己太小看雪山了。
過去人們熙來攘往的城鎮現在也已經化為瓦礫，建築物被有如生命力象徵的樹木包圍著。
無人居住的城鎮竟然會被大自然埋沒到這種地步，超乎了他們想像。
勉強保留下來的跑道因為位於開闊的地點，所以靠著太陽的熱能融化了上麵的積雪，少許生長在跑道上的草木從積雪與結冰的路麵探出頭來。
擱置在那兒的多腳戰車則宛如屍體。
「跑道為什麽會在沒有積雪的地方啊。光靠太陽光的熱量，就足以讓跑道變得溫暖到足以看見路麵嗎？」
「應該是因為底下埋了太陽能板之類的東西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設置那種東西……摸起來的觸感像是玻璃，可是會排放出熱能。應該是某種特殊合金吧。」
「嗯～……跑道裏會埋入強化玻璃嗎？即使說是用來發電的，感覺數量也不太夠。難道是節能發電機？舊時代的技術還有很多未解開的謎團呢。」
器具或設施中不會有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更何況假設這座化為廢墟的城鎮本是一座軍事設施，那就更不可能出現無謂的器材了。
舊時代有高度的魔導文明。既然有魔導動力爐，還需不需要太陽能發電這點確實很可疑。畢竟那是個充滿乾淨能源的時代。
「話說迴來，在雪裏真的很難走路耶。有些地方積雪很深，感覺是個比預料的更辛苦的狩獵場。」
「魔物也很多喔？我們周圍現在就有成群的雪狼……」
大叔他們現在正被魔物群給包圍。
雪山缺乏糧食，能夠冬眠的魔物早已陷入沉眠。目前隻有在冬天還能活動的魔物正活力十足地在尋找獵物。
大叔他們當然也被當成是糧食了。
「嗯～……為了亞特的生活著想，還是希望能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打倒獵物呢。要是能減少魔物損傷那就更好了。」
「要用弓嗎？在這狀況下，弓應該是相當有利的武器……」
「說得也是～雖然箭是消耗品，但現在也容不得我們挑武器了。」
他邊說邊打開能力參數欄，用像是在敲擊控製麵板的動作更換了裝備。
不過控製麵板隻有傑羅斯他們看得見，所以從旁人的角度看來，他們隻是在做些詭異的動作。
更何況隻有轉生者身上才有道具欄或是儲存空間這種東西。
雖然也有「道具包」這種東西，可是這種類型的道具隻能從迷宮中獲得。
「我原則上是用鐵箭喔。雖然武器是秘銀弓啦。」
「我也是類似的裝備。畢竟用特殊加工過的武器會弄壞素材……」
傑羅斯等人雖然擁有強力的武器，但拿出來用反而顯得戰力過剩。
轉生者的能力加上武器的威力，將會炸碎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素材。
大叔永遠忘不了在法芙蘭大深綠地帶變成絞肉的兔子。
「其實就連這樣我都覺得太過火了呢～別忘了要發動『手下留情』喔。」
「ok。」
「在某些情況下光是丟個小石頭都能搞定就是了。」
「小石頭？不，那實在是不可能吧。」
亞特似乎沒試過指彈或投石一類的招式。這些技巧在狩獵時意外的有用，效果甚至比用陷阱更好。
「優先鎖定利牙、尖爪和毛皮一類的素材吧。這些東西應該可以用很不錯的價錢賣給有錢人。」
「目標買房！還有魔石也可以賣掉吧？」
「雖然賣得掉，不過很大的魔石想要變現得花上不少時間呢～收購方要準備錢也是滿辛苦的。」
「不能賣去魔導具店嗎？」
「那邊啊……是虧本經營呢。」
由打扮得像是魔女的女魔導士經營的店麵。
可惜那裏有個在貶低店麵價值方麵稱得上是天才的店員。而且還是個一直想把客人當成罪犯的麻煩女店員。
「希望那家店別倒閉吶。」
「那家店到底是有多慘啊？」
盡管兩人被雪絆住了腳步，仍朝著狼群衝刺而去。
一般來說這是前去送死的無腦行動。
由兩位兇狠的魔導士發起的魔物大屠殺行動開始了。
◇ ◇ ◇ ◇ ◇ ◇ ◇
「哈啾！」
魔導具店的店長貝拉朵娜打了一個大噴嚏。
「是有人在談論我嗎？身為一個好女人真是困擾呢～太美也是一種罪惡啊。」
「店長～拜托你等睡著了再說夢話啦～你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耶～？」
「庫緹……你這話是想找我吵架嗎？」
貝拉朵娜抓住沒用店員的領子，用足以嚇哭小孩的銳利眼神狠狠瞪了過去。
她會這樣兇庫緹是有原因的。
庫緹總是在找來店裏的客人麻煩，把對方說成是罪犯，然後每當她這樣做，就會被貝拉朵娜打趴在地上。
不管交代多少次，庫緹都改不掉這個毛病，結果使得客人愈來愈少。盡管店麵位在麵向桑特魯成大街上的好地方，卻隻有這家店賺不到錢。
而且頭痛的是庫緹深信自己是名偵探，總是會找機會做些不合邏輯的推理來惹怒客人。有這種店員在店裏，當然不會有客人造訪。
貝拉朵娜也很清楚這一點，雖然在親戚哭哭啼啼的百般拜托之下，她也很努力想要矯正庫緹的毛病，但庫緹的腦袋裏麵根本沒有改過這個詞。
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家店目前完全處於門可羅雀的狀態。
「屢次找客人麻煩，挑些愚蠢的毛病趕走人家的不就是你嗎！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反省啊？這可是小孩子都懂的話喔。啊？」
「店、店～長～……你的大特寫很可怕耶～」
「就算我脾氣再好也是會爆炸的啦！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啊。是誰害的！」
「呃……我認為是店長不夠努力做生意～……」
「你這個白吃白喝的很敢說嘛！我要開除你……這家店已經不需要你了。」
完全不懂得反省的笨蛋店員臉上帶著笑容僵住了。
「店長……你剛剛，說什麽？」
「開除、裁員、流放。什麽都好，我這裏已經沒有餘力養一個隻會扯後腿的沒用家夥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超認真。你知道你害我付出了多少損失嗎？而且你還大吃大喝，擅自跑去餐廳賒了一堆帳……你要是付不出錢，打從一開始就別給我在外麵吃飯！」
「怎、怎麽這樣～你不是我的監護人嗎～！」
「誰是啊！你都幾歲了，不寄生在別人身上就活不下去嗎？到底要白吃白喝到什麽程度！」
（插圖010）
名為庫緹的生物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
三天兩頭惹怒客人、把客人氣走不說，手邊沒錢卻整天泡在餐廳裏賒了一堆帳，而且還指望別人能幫她付清。稍微對她好一點就會無止境的得寸進尺，還會厚臉皮地催促別人。是個根本找不到半個優點的瘟神。
「既然都這麽大了還不能獨立，那你不管去哪裏都派不上用場吧。因為你完全不聽別人說話，隻會照自己腦中認定的想法擅自行動。你去當礦山奴隸還比較好吧？」
「你怎麽這樣說～要是我去了那種地方，三天就會懷孕了！」
「那就懷啊！反正你也結不了婚。」
「店長不也一樣嘛～」
「……我有男朋友喔？」
店內的空氣凝結了。
庫緹又帶著一臉笑容僵在原地。
「啊哈哈哈哈，店長怎麽可能有男朋友～討厭啦～幹嘛這樣愛麵子。」
「我真的有喔？要是沒有雇用你，我早就結婚去了。」
「……真的假的？不是隻存在於店長腦中的空氣男友？」
「沒禮貌！是真正的男朋友啦。啊，要是你害我這家店倒閉了，我就可以直接去結婚了。要說這方法行不行，好像也是行得通吧？」
庫緹全身冒出大量的汗水。
「我……我從沒聽過這件事耶？」
「我有必要跟你說嗎？要是跟你說了，你肯定會去要脅人家吧。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他的名字跟住處我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尤其是告訴你這種臉皮超厚又恬不知恥的人。」
「我才不會那麽做～討厭啦～店長你喔……」
「你是不記得自己在當冒險者時做了些什麽嗎？你跟同伴借了一堆錢不還，在餐廳也隻會要別人請客，自己從沒請過別人對吧？你派上過什麽用場嗎？不講道義也沒有道德感的你根本就無法信任。」
「有啦～！我主要是在戰鬥上救過大家的命啊～」
「這是指你靠著一身蠻力，好幾次連同魔物把可以賣錢的素材也一並打爛的扯後腿行為？還是無視夥伴的意見擅自衝進危險地帶，害得他們有生命危險的事？這難道不是在找麻煩嗎？沒有什麽比你這種毫無自覺的廢物更差勁的了。」
「好過分！」
處於劣勢的庫緹全力運轉她那自稱灰色的腦細胞，重新確認現況與考量有效手段。
因為自己而害得店麵倒閉＝貝拉朵娜去結婚，她當然會變得無處可去。
店麵繼續順利經營＝為了讓店裏賺錢不需要她。她還是無處可去。
已經被宣告開除了＝現在就已經無處可去了。
判斷出再這樣下去就要年紀輕輕又兩手空空地流落街頭的庫緹──
「店長你是被騙了！個性這麽糟糕的店長怎麽可能交得到男朋友～對方一定是覬覦你的財產！」
──說出了不經大腦的蠢話。
「覬覦我的財產？我明明被你害得連月虧損耶？我究竟哪來的錢呢～你能不能告訴我啊？萬惡的根源小姐。」
「咦？呃～～這個～～～～嘛……」
「要是你留下來，這家店一定會倒閉。就算你不在了，我也很難挽迴客人們已失去的信任，要迴到穩定經營的狀況前肯定會很辛苦。倒店的風險大多了。雖然跟瞧不起做生意的你說這些也沒用啦。」
「我、我覺得沒這迴事啦～做生意就是靠道義、人情和信用啊～……」
「以道義和人情為優先，放棄賺錢嗎？這樣的人是當不了商人的。雖說信用比什麽都重要，但我的信用都被你敗光光了！你懂了嗎？」
「沒、沒有這迴事吧～……」
「我實在不覺得你這個史萊姆腦的白吃白喝廢物能聽懂我在說什麽。是我太愚蠢了。忘了吧。像你這種人要交到男朋友，才真的是花一千年都辦不到吧～」
「沒、沒禮貌～！要是我有那個心，找個優秀男友什麽的……」
她在貝拉朵娜誘導之下，又情緒化的失言了。
而聽到這番話的貝拉朵娜──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交男朋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吧。嘻嘻嘻，肚子好痛……噗唿！」
──大爆笑。
這行為也讓庫緹十分憤慨，氣噗噗的說著「才沒有這迴事。既然連店長都交得到男友，那我當然也很有機會～！」之類的話。
但本人完全沒有發現她這是挖洞給自己跳。
「嗯～哼，既然你這麽說，不如就交一個來看看啊？男朋友。」
「咦？呃～……這麽突然嗎？」
「你不是說既然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也有機會嗎？那你應該可以輕輕鬆鬆就找到一個吧？」
「從現在開始嗎～？」
「沒錯，從現在開始。反正你都被開除了，叫對方養你啊。加油啊～」
「可惡，居然用那種得意的表情～……好啊，看我的！我這就去拐一個有錢人家少爺來，讓店長你慘叫啦！」
「好好好，如果你能拐到就好了。啊，不要再來找我了喔。」
「我絕對要讓你哀嚎啦～～～～！」
兩人互相叫囂，已經陷入了無法挽迴的局麵。
情緒化的庫緹就這樣衝到了桑特魯城的大街上。
然而這時貝拉朵娜忘了。庫緹是個無藥可救的垃圾──
後來有大量來自餐廳，要求付清賒欠債款的催繳通知湧入貝拉朵娜的店裏。
庫緹完全忘記自己已經被開除，而且她雖然因為吃霸王餐而被逮捕，但因為罪狀太輕，也不至於被打成奴隸，又因為兩人是親戚，結果欠債全跑到貝拉朵娜這裏來了。
關於讓人陷入不幸這點，庫緹真的是個天才。
在那之後，「要怎麽不留痕跡地解決這個笨蛋呢？」這句話變成了貝拉朵娜的口頭禪。
庫緹雖然迴來了，卻也背上了生命危險。
盡管她本人完全沒有發現……
◇ ◇ ◇ ◇ ◇ ◇ ◇
這一天，正在調查伊薩蘭特的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調查員，前去探查了通風口的內部。
基於發現這條隱藏通道的學生證詞，他們從正在調查城鎮的調查團分了一半的人手過來，現在已經找出了幾條搬運資材的路線。
有些可以從地麵上直通地底，他們也遇過順著錯綜複雜的道路走，結果從山穀間走了出來的狀況，這些通道簡直就像是螞蟻窩那樣複雜。
假如伊薩蘭特是一座軍事設施，也不是不能理解這裏的資材搬運通道為什麽會如此錯綜複雜。不過他們要掌握這些通路的全貌時，碰上了大問題。
有無數地點已經化為魔物的巢穴。他們順著連接各處的狹小通風口匍匐前進後，發現各處都有哥布林或獸人徘徊，尤其是靠山脈的那一邊，已經成了許多魔物的棲息區域。
麻煩的是棲息在這裏的魔物異常地強，擔任護衛的騎士團和傭兵們根本無法與之為敵。
在通風口內前進的調查員也怕被魔物發現，便以尚未被魔物入侵的建築物做為據點，謹慎地慢慢推進調查進度，避免有人因此犧牲。
根據調查的結果，他們得知棲息於此處的哥布林和獸人擁有加工金屬的技術，是比調查員所知的同種魔物更大幅地進化的群體。
擁有技術就表示擁有智慧，而人們已經很清楚這種擁有智慧的魔物會采取有組織性的軍事行動。問題在於魔物的數量。
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它們闖入了伊薩蘭特，調查團肯定會全滅吧。
調查團目前雖然和騎士們同心協力封鎖了各處，但這層保障也不是絕對的。
考量到今後的狀況，正煩惱著該如何對應的調查團隊長，和副官一起眺望著外頭景色。
「傷腦筋……有那些家夥在，調查就毫無進展，更重要的是這樣也無法調查外麵的遺跡。」
「是啊。唉，畢竟這裏被放置了很久，事先也有預料到這裏可能會化為魔物的巢穴，不過……」
「那些家夥跟我們不一樣，強度的上限幅度太不正常了……可惡，明明眼前有一座沒有探查過的遺跡，我們卻無法出手！」
「我們也覺得可惜啊。要是能多少分析出舊時代的技術，就可以讓人們的生活過得更輕鬆了……」
「比對過記錄在資料上的生物之後，還是完全不懂為什麽會產生出那樣的怪物。」
「那能說是進化嗎？但就算環境急速地發生了變化，真的會一口氣增加出那麽多物種嗎？」
「這也是我們想要分析清楚的點……要多少假設我們都提得出來，但那總是脫不了臆測的範疇。」
即使查閱了僅存的舊時代資料，至今仍存在的動物數量也不多。
就算依然存在，那些動物卻成了具有甚至能打倒魔物的兇暴性，幾時變為魔物都不奇怪的生物。
以原有物種的型態留存下來的，頂多隻有豬、牛還有馬這一類的家畜還留有原形。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動物都已經可以說是魔物了。
「高等地精和獸人戰士長恣意橫行的地方嗎……這裏真是地獄。」
「要是能想辦法除掉它們……不，這會造成許多犧牲吧。」
對於想調查舊時代特殊物品的研究者而言，伊薩蘭特正上方的遺跡群簡直是寶山。想要立刻衝出去的心情驅策著他們。
但外麵有具有成群結隊活動的習性，在生存競爭中存活下來的魔物，出去調查根本是去送死。
雖然要強行展開調查也不是不行，但隊長也不能因為個人因素而連累部下。
「實在太遺憾了……嗯？」
通風口外圈有提供工作人員使用的通道，窗戶鑲嵌了高品質化的厚重特殊玻璃。而在窗外的拓展開來的景象中，突然冒出了一道白色光柱。
「剛剛那是……什麽？」
「是兇惡的魔物彼此之間在戰鬥嗎？畢竟是即使持有鑒定技能也看不出等級的魔物，那應該是它們造成的衝擊……」
「不，那是魔法攻擊。我記得發動『冰噴射』這種魔法，就會像那樣產生冰的間歇泉。」
「但是那不管怎麽看威力都不對啊。這噴起的冰塊量簡直像是冰山粉碎掉進湖裏後濺起的耶？」
「喔，原來你看過冰山啊……」
「我是看了記錄在舊時代魔導具中的影像……不是，這件事不重要吧？那很明顯是有某些很不得了怪物們正在交戰！」
這迴換成了高聳入雲的巨大岩石。
被岩石的威力牽連的魔物，有如木屑般高高地飛到了空中。
其中有身體正麵被挖掉的獸人，還有失去了前半截身體的雪狼身影，死狀淒慘的魔物就這樣直直落向地麵。
「這，這這這……」
「遺跡沒事吧？要是承受了那種攻擊，原本保存下來的建築物也會……」
「怎麽可能沒事！那到底是什麽怪物，居然破壞了貴重的寶物！」
這場騷動引來了其他調查員，大家都直勾勾地盯著窗外。
這時候空中出現了巨大的火球。
火球發出的燦然光芒與其說是火焰，更像是濃縮後的雷電，散發出雄偉壯闊的光輝。
一股不祥的預感竄過隊長的背脊。
「該……該不會……」
無數光帶從巨大光球中延伸而出，衝過大地。
然後──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隨後產生衝擊波。
衝擊波震撼了厚重的強化玻璃窗，震動使得建築物搖晃得像是發生了地震，水蒸氣的霧氣轉眼間便覆蓋了窗外的景色。
眾人了解到那是蘊含了莫大熱量與能量的攻擊。
光靠一擊便能橫掃大地，噴發出熔岩，更會產生衝擊波，徹底蹂躪地表。
簡直像是龍的吐息，可是附近完全沒看到那樣的魔物。
「啊……啊啊……那個是……什麽……」
巨大的人影浮現在水蒸氣之中。
巨人嘴角顯露的紅光，令人覺得剛剛的吐息攻擊便是來自於這位巨人。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巨人乃是足以與巨龍匹敵的怪物。
巨人嘴角浮現的紅光逐漸增強，最後化為了無數火球，灑落大地。
遺跡城鎮徹底地消失在火焰之中。
「遺、遺跡被……人類的寶藏……啊啊……」
「隊、隊長────────────────？」
太過強烈的打擊害調查團隊長暈了過去。
舊時代遺跡要說是世界遺產也不為過。
而那樣的遺跡在他們的眼前被光線淒慘地摧毀，沉入熔岩中，被爆風徹底炸飛。
對於專攻考古學的專家而言，眼前發生的事情正是一場悲劇。
說是惡夢也行。
後來在調查團的紀錄中，留下了這座山嶽遺跡附近有看不見其身影的巨人的記述文字。
這就是民間傳說「無形巨人」的由來。
◇ ◇ ◇ ◇ ◇ ◇ ◇
時間稍稍往迴推。
衝進雪狼群中的傑羅斯和亞特簡直所向披靡。
真要說起來，足以當他們兩人的對手的，還真的隻有古龍或神了。
不過他們在此犯下了大錯。
在山嶽地區遭到舍棄的都市──反過來說正是野生動物的生存競爭最劇烈的場所。
這邊隻有有限的糧食，生存競爭也很激烈。
傑羅斯當然沒有小看大自然，甚至稱得上是相當防備。但他沒有發現到自己誤會了。
那是在他們支解雪狼時發生的事。
「這些毛皮真美呢……咦？這樣會不會造成價格崩跌啊？」
「傑羅斯先生……麻煩你在解決所有敵人之前先說吧。唉，雖然有『支解』技能很輕鬆就是了。」
「隻要賣給德魯薩西斯公爵……不，在這情況下應該說會長嗎？隻要賣給索利斯提亞商會，他們就會配合現實狀況來分批銷售出去吧。不過多少會落人口實就是了。」
「我很不擅長應付那個人……他笑的樣子很恐怖，舉手投足間也完全沒有破綻。」
「因為他是貴族啊～而且還是公爵大人呢。要是太深入，下場可不是玩火自焚這麽簡單的事喔。」
「他也太有威嚴了吧。」
傭兵公會也每年都會接到討伐雪狼的委托。
它們如雪般的純白毛皮深受貴婦們喜愛，即使隻有一匹狼的毛皮也能賣到很好的價錢。但它們是種狡猾得嚇人又有組織性的魔物。
「雪狼肉似乎也很好吃喔？賣出去應該可以賺不少錢，問題是這個數量……」
「至少也有兩百隻耶，沒問題嗎？」
「哈哈哈，反正交給德魯薩西斯會長就行了。隻要送個二十隻去傭兵公會，就一定能夠提升在公會的階級。」
「這樣不是在給人找麻煩嗎？他要分銷出去也很辛苦吧。」
「亞特，我不是跟德魯薩西斯公爵有往來。而是跟德魯薩西斯會長有往來。這可是在談生意喔？」
「這有哪裏不一樣啊。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貴族給收編啊。」
「他是會依工作來區分立場的人啦。如果以商人的身分與他來往，他絕對不會擺出公爵家的架子來。那個人啊～很危險呢。」
傑羅斯和德魯薩西斯公爵都把對方視為是生意上往來的對象。
如果亞特也打算以商人身分和他來往，德魯薩西斯公爵也會用商人身分應對他吧。而且還會思考出讓彼此都能獲利的做法。
分別運用公爵與商人的角色，完美地統治著自己治理的領地。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隱藏在台麵下的麵貌，其中最有名的應該就是花花公子吧。
不過這和身為男人的傑羅斯無關就是了。
「如果是商人，那他算是有良心的商人吧？我不會被騙吧？」
「你在說什麽啊？亞特……商人的交涉就是互相欺騙喔。光是對方提出能讓你獲利的條件，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哈哈哈。」
簡單來說就是要抓住對方的把柄，又不能讓對方察覺。在商品的買價上加點料，讓自己賺得更多。
掌握情報、活用人脈，有時甚至要操作市麵上的流通狀況，靠著自己的才幹來賺錢。
而這些都是他在處理公爵工作的閑暇之餘做的，所以才可怕。
「我隻是被利用了吧？」
「利用對方，被對方利用。這不是最理想的關係嗎？太貪心隻會碰上慘事，你要小心點啊。」
「你也看得太開了吧。我覺得傑羅斯先生也很可怕……呃，傑羅斯先生？」
「……來了呢。聞到鮮血的氣味了嗎……？不過這數量究竟是……」
那是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大量魔物的氣息。
可以感受到那些魔物散發出兇暴的殺意，以及可謂殘暴的鬥誌。
傑羅斯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雪山因為缺乏糧食，所以魔物們都很饑餓。
反覆為了求生進行狩獵，甚至吞噬夥伴的屍體，執著地襲擊、獵捕外敵。
延續生命，僅僅就是這麽單純的殺意，但釋放出這般殺意的魔物數量太不尋常了。
「喂喂喂……愈來愈多了耶？」
「傷腦筋，我沒有要小看自然界的意思，但這確實不太正常。」
正因為區域不大，魔物更容易變得兇暴起來。
與大深綠地帶正好相反，這裏隻有少數的物種在狹小的範圍內爭食。
到了春天同伴增加時，它們會為了撐過饑餓而互相殘殺，冬天則會因缺乏糧食而互相殘殺。
就連最終取勝的物種也會因饑餓而減少群體數量，群體的總數經過調整之後，隔年再重複經曆同樣的事情。
這是大自然造就的循環。
不過這之中沒有贏家，這隻是為了延續生命的弱肉強食法則。
「啊哈哈哈哈哈！看來我們打破了這裏的勢力均衡啊，接下來所有魔物都要開始互相殘殺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吧！」
魔物們全都動了起來。
雪狼襲擊高等地精，高階地精包圍獸人戰士長，獸人則攻向雪狼。
已死的魔物遭到其他魔物掠食，又有別的魔物咬上那些正在掠食屍體的魔物。
這不是什麽三方會師或四軍交戰。所有魔物都在為了生存而互相殺害並吞噬彼此。
這景象完全是地獄。或者說是一片混沌。
傑羅斯他們則被卷入了這場戰爭之中。
「該怎麽處理這個狀況啊！」
「隻能徹底殲滅它們了吧。『來自大地的零度吐息』！」
「來自大地的零度吐息」是「冰噴射」的強化版。是讓結凍的超低溫冷氣有如間歇泉般從地麵上噴發出來，使物體瞬間結凍的魔法。
然而兩者的範圍卻是天壤之別。
白色冰凍間歇泉在化為遺跡的舊時代城鎮高高噴起。
大量的魔物被卷入這波攻擊之中，瞬間失去了身體的溫度，當場死亡。畢竟這招連空氣都能凍結，魔物自然無法存活。即使如此，饑餓的魔物群仍未停止攻擊。
「不是吧，吃了這波攻擊還敢殺過來啊……人家說雪山裏住著魔物，看來這話是真的呢～」
「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啦？是用來形容大自然有多恐怖的比喻嗎？還是指現在正逼近我們眼前的魔物？雖然這招很殘忍，我不太想用，不過『罪孽深重之人須登上針山』！」
這是亞特和傑羅斯協力打造的創作魔法「罪孽深重之人須登上針山」。
如同字麵所述，這個魔法重現的正是「針山地獄」。
讓敵人聚集的地麵瞬間隆起，打造出巨大的冰山。冰山上長有無數的尖刺，是會毫不留情地刺穿敵人的魔法。
發動之後，冰形成的針山會立刻崩塌，以冰塊的質量壓垮敵人。
要是一個不注意誤擊我方的話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用說，這招光是稍微擦過便能刨去血肉，絕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盡管他們連續用兇狠的魔法葬送了魔物，魔物的數量仍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唉呀～……魔物的數量反而增加了呢……」
「在這麽狹窄的區域裏到底是住了多少魔物啦。莫非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嗎？」
魔物們非常饑餓。饑餓到會吞噬同伴的屍體。
不過它們絕對不會殺害仍活著的同胞。以某種意義上而言，可以說它們真的充滿了同胞愛。然而現在狀況不一樣了。
現在這塊土地上有著大量的糧食，它們為了確保糧食，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魔物們聚集起來，渴望能多少填飽肚子，好延續生命到下一代。
坦白說，在這個勢力保持著危險平衡的地區，大叔他們真的是做了多餘的事。他們隻是在提供食物給大量的魔物。
對鮮血的味道十分敏感的野獸們在饑餓激發的食欲引導之下集體移動，他們的周遭擠滿了大量的魔物。
「這下已經……隻能笑了呢～這狀況還真是要命啊。」
「這狀況雖然很要命，但我們剛剛是不是連續用了幾個要命的魔法啊？破壞遺跡不要緊嗎？這個世界沒有遺跡保護條款之類的東西嗎？」
「都壞成這樣了，也沒什麽好保不保護了吧。乾脆全部燒光，也能讓那些考古學家早點死心。」
「你有夠狠的……」
大叔他們那幾個殲滅者在「sword and sorcery」中，曾因為夥伴間起了內訌，引發了把我方玩家連同敵對的怪物一起盛大的炸飛出去的事件。
他們畢竟是一群破壞了城塞，讓怪物衝進要保衛的城鎮，帶來了毀滅性的損害，卻還是成功地攻略了多人共鬥型頭目的人。大叔現在跟那時一樣，態度意外地冷靜。
這份冷靜中包含著一種覺得「既然事情已經搞砸了，那也沒辦法啦」，有如看破了紅塵，也可以說是放棄了一切的情緒。
他腦中的想法可能已經切換到「反正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那就無所謂了吧」的方向上去了。
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滿積極正向的，但也可以說他完全不想管責任的問題了。
「反正這裏是猛獸的巢穴，他們根本沒辦法調查吧？我要一口氣燒光這裏，幫我除掉靠過來的敵人啊。」
「啊啊……這下我也成了殲滅者的夥伴了嗎。再見了，短暫的正常人生活……」
「真失禮。我可不想被你這種自願被腦袋有問題的老婆給套牢的人這麽說耶～你是被虐狂嗎？」
「你這話才失禮吧！」
大叔直接說別人的老婆「腦袋有問題」。
這話雖然失禮，卻也是事實。唯對亞特的執著真的非同小可。
「你是不是遲早會被監禁在密室裏啊？」
「……別說了。就是因為她真的有可能會這麽做才可怕。」
兩人雖然在防備著成群攻來的魔物，仍有餘力聊天。
他們周遭則是一片魔物咬上屍體，互相搶奪，彼此殘殺的混亂景象。
「好啦，那我要動手嘍……『輝光閃滅陣』。」
「你那個中二到炸的命名品味能不能改一改啊？」
「反正這裏是異世界嘛，這樣ok啦！」
「輝光閃滅陣」。在覆蓋了廣大範圍的魔法陣內，利用發自巨大光球的雷射光燒毀所有敵人。是傑羅斯特製的改造魔法。
在張設的魔法陣自然消失之前，魔法陣將吸收周遭的魔力並轉換為破壞力，毫無分別地朝敵人射下極粗的雷射光線。
隻有傑羅斯身邊五公尺範圍內算是安全地帶，在這範圍外的事物都會被當成攻擊的對象。是個無法靈活操控的地圖型兵器。
他在空中創造出一個有如增加了一個太陽般的巨大光球，從那顆光球朝著四麵八方射出雷射光束。
高溫雷射攻擊讓成群的魔物瞬間化為灰燼，而雷射的餘波則使地麵化為熔岩並高高噴起，有如火山爆發。
積雪也在瞬間化為水蒸氣，森林瞬間被白色的霧氣所壟罩。
周遭看不見這裏麵地獄般的景象，或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喂……這魔法的威力有這麽強嗎？雷射射到了很遠的地方喔？」
「畢竟雷射在大氣中也會自然擴散，魔法本身會迴歸成自然界中的魔力，所以距離愈遠，威力就愈小。到通風口那附近應該就沒什麽殺傷力了……」
「……可是雷射直接擊中了通風口的牆壁喔？雖然我因為被水蒸氣遮住了，沒看仔細，但這是不是不太妙啊？」
「畢竟這裏是座廢墟，裏麵應該沒人吧？」
其實有人。
伊薩蘭特調查團的成員們從遠處目睹了這個慘狀。
幸好他們沒有直接被魔法擊中，但在他們觀看的窗戶旁邊，留下了物體被雷射熔解的攻擊痕跡。
要是攻擊稍稍偏了一點點，就會是一樁慘案了。
「比起這個，有具有飛行能力的魔物來了耶？」
「那個不是『豬熊蝶』嗎！它們的屁可是足以瞬間臭死人喔！」
「屎也會飛過來呢～也能在空中放屁……亞特，那玩意兒交給你處理了。」
「真的假的？」
大叔把棘手的魔物「豬熊蝶」，也就是「山豬蝶翼熊」推給了亞特。
「不、不要過來！『日冕新星』！」
慌張的亞特在空中造出了巨大的火球。
「日冕新星」是一種攻擊範圍呈扇形擴散開來的魔法，從一點向外擴散的威力高得嚇人。
亞特似乎非常討厭「山豬蝶翼熊」這種魔物，甚至不惜使出這種高威力的魔法。
『喔？這就是所謂的布羅肯奇景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在火球的光芒照耀之下，大叔的影子被周遭濃厚的水蒸氣反射成巨大的人影。
他雖然知道這種現象，但這在地球上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所以大叔半是好玩地試著動來動去，稍微玩了一下。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在這時候，威力高得不得了的魔法打入了化為遺跡的城鎮，讓原本勉強還保有原形的建築物也淒慘地變成了瓦礫堆。
「亞特……你有那麽討厭那種魔物，討厭到需要使出廣範圍攻擊魔法的程度嗎？」
「有誰喜歡那玩意兒啊？那家夥的肉也臭、體味又重。而且還成群結隊的過來，我忍不住就……」
「恭喜你。這下你也是個可以獨當一麵的殲滅者了。」
「這話聽了一點都不開心！」
大叔用溫暖的關愛眼神看著亞特，並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然而亞特看來是千百個不願意。
在沒有正常人的雪山裏，戰力非比尋常，超乎一般規格的兩人盡情地大鬧了一場。
盡管大多數的遺跡都化為瓦礫這點很令人遺憾，不過還多少留下了一些遺跡，已經算是不錯了。
「……我們快逃吧。」
「你說得沒錯。」
兩人看著眼前已經化為了無可挽迴的慘狀的遺跡，在冷汗直流的同時心想著幸好沒有目擊者，並確實地迴收了能取得的東西。接著便決定立刻離開此處。
於是大叔他們便在水蒸氣的掩護下逃跑了。
壓根不知道自己留下了奇怪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