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都有「九頭蛇」的據點,而且大多都在地下深處。


    雖然這麽說,但這個世界在建築新的城鎮時,大多都會先掩埋舊有的城鎮作為地基。犯罪者們便重新利用這些被掩埋的舊城鎮,打造出絕佳的藏身之處。


    具體上來說,他們會利用各個犯罪組織走私的奴隸們來挖洞,再將那裏當作據點來使用。以這個流程在各地設置了據點。出入口也都有偽裝過,有如網絡般在地下展開的通道,最終甚至可以視為一個地下都市。


    由於這些犯罪組織的規模都很小,便藉著拓展地下通道時聯手合作,巨大的犯罪組織「九頭蛇」才因此誕生。


    然而這「九頭蛇」卻因為一個男人而遭受了幾乎毀滅的沉重打擊。


    原因出在一位少女身上。


    少女的家族代代都繼承了「預知未來」的血統魔法,而九頭蛇打算硬將這能夠得知未來的力量收歸己有。


    可是包含少女的雙親在內,這一族的人為了拯救當時還是個孩子的她而齊心抵抗。根據紀錄來看,當時經曆了一場相當淒慘的戰役。


    最後隻留下了少女一人,其他族人全被殺光了。而少女也下落不明。


    然而九頭蛇並未放棄。畢竟隻要獲得了「預知未來」的血統魔法,就能夠保證組織往後的繁華富貴。他們執著地徹底調查,瘋狂的尋找。後來終於找到了幸存的少女,但是擋在他們麵前的卻是索利斯提亞公爵家。


    幸存下來的少女在索利斯提亞公爵家擔任侍女。而且還是公爵家的下任當家,德魯薩西斯的專屬侍女。


    當時的德魯薩西斯雖然仍是學生,但能幹的程度在黑社會中也是廣為人知,他接連擊垮了好幾個地下組織,並吸收到自己的旗下。要與他為敵實在太危險了。


    不過他們轉念一想,隻要能夠得到少女就會有辦法解決了,所以還是決定綁架她。他們本以為這個辦法成功了,結果卻因此暴露了九頭蛇中樞的據點,在黑社會中執牛耳的巨大組織就這樣在一個月內被人殘暴的瓦解了。


    而讓人察覺據點所在地的線索是一把短劍。


    德魯薩西斯在打倒碰巧負責執行綁架計畫的其中一人時,迴收了他使用的那把短劍。調查後發現那原本是古代某個部族使用的東西。由於有同樣的東西放在博物館中展示,便能判明這出土自某個城鎮的地下遺跡。


    而他也因這情報得知了組織的據點位在地下這件事。


    畢竟地下遺跡的構造有如迷宮,在調查遺跡後不歸任何人管理。隻要在各處打通作為避難路線的出入口,便成了最適合當作犯罪組織據點的地方。


    德魯薩西斯與幾位夥伴一起闖了進去,也順帶出動了衛兵與騎士團,徹底的擊潰了「九頭蛇」。


    ◇ ◇ ◇ ◇ ◇ ◇ ◇


    加蘭斯帶著少女在森林裏奔跑。


    這少女的血統魔法「預知未來」非常的強。隻要能夠事先得知未來會發生的危險,做出不同的選擇,便能確保人身安全,黑社會的生意也有機會重起爐灶。


    為了這個目的,他和幾名部下一起前往歐拉斯大河的河岸邊。他們得從那邊搭船逃到其他國家才行。


    隻要能夠逃離這個國家,接下來利用這個少女的力量東山再起就行了。為此他甚至殺掉了養大自己的頭目,把少女給搶了過來。


    然而他們撤退的狀況並不順利,一動就會被逼入絕路。


    盡管很焦躁,加蘭斯仍用力地拉著少女的手。


    『跑快點!這樣會被他們追上啊!』


    『不行的。你會死在這裏吧……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少說蠢話了……隻要有你在我就能卷土重來!隻要有你的力量!』


    『那是不可能的喔?要說為什麽……那是因為是我引導事情發展成這樣的。』


    『什、什麽……?』


    加蘭斯不知道少女在說什麽。


    不,該說他無法理解吧。他肯定從來沒想過「預知未來」的魔法背負著多大的風險。


    然而眼前的少女不同。她用帶著堅定決心的眼神直直地看著加蘭斯。


    『我們這一族都不長命。這是因為以人類之身觀測未來這件事本身就違反了自然法則。我們是藉著削減自己的壽命,才能得知未來的走向的。』


    『那、那又怎樣!如果那是事實,那就更要讓你成為我的東西了!』


    『看來你還沒搞懂呢。我們一族為了讓這個魔法從世界上消失,從古代就一直持續在布局喔?讓你們殺了我的雙親也是布局的一環。』


    『什麽?』


    『你還不懂嗎?我的意思是,你們之所以會渴望能獲得雙親或我的力量,是我們這樣安排的結果。』


    這話聽起來很蠢。然而對於繼承了「預知未來」魔法的一族來說,這是非常重大的事。這個魔法無法自行控製,總是會以作夢的方式讓他們看見未來。


    而這每看一次就會縮減壽命,使得他們總是活不久。那麽到底要怎麽做,自己的族人才能平穩的活下去呢?他們不斷地削減自己的壽命追尋這個答案,終於找到了解答。


    簡單來說,就是讓世界往他們能夠生下不會繼承「預知未來」力量的子孫的方向運轉就好了。這是沒有其他辦法,族人們花了漫長的時光所求得的一線希望。是他們賭上性命的悲願。


    少女的族人為了讓自己的血統魔法不會再度出現,在曆史的背後悄悄地行動著。


    他們為此也曾經犧牲族人,也曾做出將家人賣給當權者的苦澀決定,有時也必須看著族人迎接悲慘的下場。


    這全都是為了追求一族的血緣能夠延續下去的希望,由夢想著能夠讓這個違反自然法則魔法從世上消失的所有族人一起進行的,壯闊的預定和諧。


    知道這真相的瞬間,加蘭斯不禁背脊發涼。


    『太、太瘋狂了……』


    『很奇怪嗎?可是你沒資格說這種話喔?你也想獲得我們一族的力量不是嗎?就因為永遠都會有你們這種帶著惡意的人會來爭奪這股力量,所以包含我在內的人隻能犧牲了,我的雙親也是……』


    少女雖淡然地說著,仍顯露出些許感情。


    『將我們逼到這種地步的不是別人,就是像你這種人喔?那麽我們反過來利用你們也行吧?就像你們為了自己而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為了自己的幸福來利用你們吧?你很想知道未來對吧?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未來。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加蘭斯第一次對人類感到害怕。


    「九頭蛇」有長久的曆史,是個存在於社會黑暗麵一百又數十年之久的組織,期間也曾利用過擁有「預知未來」血統魔法的魔導士。


    然而,如果這一切全都是他們布下的局,那就表示九頭蛇這個組織本身就被他們給操控著。打算利用對方,卻反而被他們誘導,朝著這個結果行動。


    而現在自己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受到少女他們的誘導所導致的結果。如果這是真的,他實在無法接受這件事。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全都是你在胡扯吧!你隻是想要爭取時間……咕喔!』


    加蘭斯的左肩忽然被箭矢給貫穿,讓他痛得當場蹲了下來。


    上麵似乎塗有速效性的麻痹毒,使他的身體漸漸麻痹。而他的部下更是被冰魔法給擊中,成了惡心的裝置藝術。


    『米雷娜,你沒事吧?』


    『蜜絲卡,你好慢喔~預知差一點就要不準了~』


    一頭藍發、戴著眼鏡的少女拿著弓,一邊警戒周遭一邊走到少女身邊後,用頭撞了一下米雷娜的額頭。


    『好痛喔~~!蜜絲卡好過分~~』


    『這是你有事情瞞著我的懲罰。真是的,怎麽這麽見外啊……』


    『因為~要是把未來告訴你,事情就泡湯了嘛~我隻能先瞞著大家啊~是說德魯他人呢?』


    『是是是,打得真火熱啊。德魯那家夥不在……』


    『我在這裏喔?真是的……別讓我操心啊,米雷娜。晚點再教訓你。』


    『嗚嗚~……要溫柔點喔?』


    穿著深紅長袍的青年從樹蔭下現身。


    年紀大概還不滿二十歲吧,但他的臉給人一種難以說是青少年的成熟感。然而在看到米雷娜的瞬間,他的表情也變得稍微柔和了些。


    『那得看米雷娜你的表現了。既然這樣,要在床上也可以喔?』


    『哎唷~~你在這種場合下說什麽啊?我是有點開心啦……』


    『你這不是超開心的嗎!不過德魯你是什麽時候……你剛剛不是還在跟他們的殘黨戰鬥嗎?說什麽「這裏就交給我吧!」……』


    『他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弱。法芙蘭森林裏的魔物比他們還強上十倍吧。熱身都不夠。』


    『不要跟那邊的怪物做比較啦!你到底是想追求怎樣的刺激感才甘心啊。真是的,明明那樣大鬧了一場……』


    『我沒打算要住手喔?畢竟這是我的樂趣所在。是說這家夥就是最後一個了嗎?』


    德魯薩西斯看向加蘭斯,手上現出了火球。


    『居然對我的女人出手……應該已經做好覺悟了吧?抱歉,我可沒打算讓你活著啊。』


    加蘭斯看向周遭。


    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就算被抓起來也肯定會被處以死刑。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少罪。想要活命的話隻能跳入懸崖下的河裏了。


    然而在身體中了麻痹毒而無法自由行動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溺死。


    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加蘭斯能采取的行動隻有一個。他隻能賭一把了。


    『哪能這麽輕易地讓你殺了我!』


    加蘭斯朝著懸崖奔去,但身體卻比預期中更無法動彈。盡管如此他仍為了賭這一把而拚盡了全力。


    就這樣,加蘭斯被德魯薩西斯放出的魔法所造成的衝擊波給彈飛出去,掉到了懸崖下。


    他沒有墜入歐拉斯大河後的記憶。但是加蘭斯漂到了下遊的岸邊,保住了一命。


    接著他便為了哪天能夠東山再起而潛伏於世。


    ◇ ◇ ◇ ◇ ◇ ◇ ◇


    「……是夢啊,做了個討厭的夢呢。真不吉利。」


    加蘭斯在等待莎蘭娜迴來報告的期間稍微打了個盹。


    他作為「九頭蛇」首領,精力旺盛地不斷活動,透過走私奴隸、販賣毒品等方式賺取資金,擊潰了好幾個犯罪組織並吸收他們,隻用了半年便讓組織急速的壯大起來。


    他原本應該是個年約六十五歲的中老年人了,但他在距今約三個月前使用了從莎蘭娜那裏得到的「迴春靈藥」,變迴了三十多歲的年輕樣貌。


    然而加蘭斯完全不知道這靈藥的副作用。


    「唉,算了。我也不認為莎蘭娜會失敗,這樣我就能對那家夥報一箭之仇了。也足以讓全國都感受到我有多恐怖了吧……嘿嘿嘿。」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就是個在自己的房間裏自言自語的危險大叔。不過要是能夠成功暗殺公爵家的人,「九頭蛇」的名號就會再度響徹整個黑社會。


    盡管這件事尚未達成,加蘭斯仍沉醉於眼前唾手可得的組織複興之夢中。他就是這麽信任莎蘭娜身為殺手的實力。


    加蘭斯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酒瓶,把酒倒入放在旁邊的玻璃杯中後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他臉上浮現愉悅的笑容,要再往玻璃杯中倒酒的時候,事情突然發生了。


    「老大!事情不好了!」


    「怎麽了?我現在心情正好呢……如果是什麽無聊事的話,我會殺了你喔?」


    「是、是……是騎士團!騎士團攻進來了!」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他們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比起那個,不趕快逃就糟了啊!出口完全被封住了!」


    「嘖,是那家夥嗎?……到底要妨礙我到什麽地步才肯善罷甘休啊!可惡!」


    過去的「九頭蛇」曾經發生過被人用定時發動型的魔導具給封住逃脫路線,成員們集體逃到被刻意留下的幾個出入口時又慘遭強力的魔法攻擊,整個組織被人殘暴地給殲滅的事情。手段冷酷無情,簡直像是在驅除鼠害。而且侵入者為了保險起見甚至還放了毒,害得他們有許多部屬痛苦的死去。


    基於那次的經驗,現在加蘭斯也不會在一般人來往的鎮上設置據點。畢竟有大量流氓出入的話,就算不想也很引人注目,地點容易被人鎖定。說是這麽說,但也不可能把據點設在有魔物出沒的郊外。


    為此他才準備了好幾個像這種在地下有秘密空間的酒場,每過幾天就換一個地方當據點,藉此擾亂追兵的耳目,保護自己。


    「那個公爵……該不會是用自己的兒子來當誘餌吧?還真敢做啊!」


    加蘭斯詛咒起自己的天真。


    學院的年輕小鬼們提出委托正合他意。就算是索利斯提亞公爵家,他也不認為對方能夠幹涉學院的例行活動,頂多隻能派幾個人去當護衛而已。


    而且就算雇了人,他也不覺得那人能夠順利地成為負責保護茨維特的護衛。因為他事前就已經知道傭兵是以隨機的方式分配到各學生小隊的了。


    加蘭斯雖然認定暗殺行動一定會成功,卻沒料到公爵居然會把兒子當成誘餌,直接盯上他們的據點。德魯薩西斯公爵顯然是想將九頭蛇完全擊潰。


    「去你媽的,冷血也該有個極限吧!嘖,換據點了!」


    「部下們要怎麽辦?這樣下去的話,他們……」


    「替代品要多少就有多少吧!現在當然要以逃出這裏為優先啊,你是白癡嗎!」


    拋下這句話後,加蘭斯便挪動身後的架子,選擇從裏麵的通道逃脫。


    他急忙穿過通道,不顧一切的跑過複雜的地下通路。因為從遠處傳來了劍刃相交的聲音,他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在長長的通路裏奔跑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才抵達出口。打開門後,外頭是位於城鎮郊外處的森林。出口被種來當作掩護的樹木給遮了起來,從外麵看來隻是普通的洞穴。


    「隻要逃到這裏,接下來……唔咕!」


    簡直像是在重現過去的場景,飛來的箭矢貫穿了加蘭斯的左肩。


    盡管臉上露出了因傷所苦的表情,他仍看向箭矢飛來的方向,隻見藍發、戴眼鏡的女性拿著一把弩槍站在那裏。


    加蘭斯見過那個女人。令人吃驚的是那個女人的樣貌幾乎沒什麽改變,唯一不同的恐怕隻有她穿的不是學生製服,而是女仆裝吧。


    而那個可恨的男人則雙手盤在胸前,站在她的旁邊。


    「還真是讓人懷念的長相啊,沒想到你還活著。」


    「哼,如我所料,是德魯薩西斯公爵啊……親自到這種地方來,真是辛苦你了……」


    「真的是。要是你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我也不會行動吧。以前讓你逃掉了才會招來這種事。我一向會把欠人的都奉還迴去,你就做好覺悟吧。幸好這裏沒有河,不會再讓你像以前那樣逃掉嘍?」


    「嘖,是利用了那個女人的力量嗎……不然你是不可能找到這裏的。」


    「說這什麽難聽的話……這是我長久調查下來的成果。就算不靠那種無聊的力量,這種事情我也能輕鬆辦到的喔?無能的人才會輕易地去仰賴力量。」


    加蘭斯應該很清楚德魯薩西斯的可怕之處。


    然而實際上德魯薩西斯比他所想得更能幹。


    連隱藏的通路都被看穿了這點,表示他的部下中藏有密探吧。這也是加蘭斯常用的手段,隻是對手比他更為狡詐罷了。


    不過隻要想辦法解決眼前的這兩個人,就可以逃掉了。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覺得無計可施而放棄了,但是加蘭斯仍被野心給蒙蔽,決定不顧一切的賭看看能不能打倒他們。他拔出腰間的小刀,衝向德魯薩西斯。


    「去死吧!」


    「太弱了……」


    朝德魯薩西斯揮出的小刀被他反手拿著的匕首給擋下,德魯薩西斯接著立刻用膝蓋重擊身體搖晃不穩的加蘭斯腹部。顯然相當習於戰鬥。


    看著雙手拿著匕首,宛如盯著獵物的肉食野獸般緊盯著他動作的德魯薩西斯,加蘭斯詛咒起自己的輕忽大意。他雖然後悔著不該與德魯薩西斯為敵,但事到如今已經太遲了。


    不規則的手臂動作讓加蘭斯無法預測匕首的動向,完全掌握不了接下來的攻擊。


    加蘭斯數度用小刀刺向他,也不時會試著揮舞斬向他,但都被擋了下來,而且每次擋下來時都會對加蘭斯的臉或腹部施加沉痛的打擊。


    他承受住這比想像中更沉重,一擊就快讓人失去意識的衝擊,努力掙紮著想要撐過這個場麵。


    「把親兒子當作誘餌來殲滅我們……作為一個當權者來說是很優秀,但作為一個父親來說糟透了吧?」


    「一味寵愛是沒辦法讓孩子成長的。有時讓他們走在艱苦的道路上也是為人家長的責任。而且你以為我沒準備任何對策嗎?你太輕易就把王牌給打出來了。」


    「很難說啊,我的女人手腕可是很高強的喔?現在應該正在解決你家的小鬼吧。」


    「這也很難說啊。可不是隻有你有手腕高強的人手啊。更何況我派去那家夥身邊的護衛遠比我強多了。所謂的怪物就是用來形容那個人的吧。」


    「…………」


    加蘭斯在內心咂了咂嘴。


    德魯薩西斯的確很強。就連現在的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贏過他。


    而連這樣的男人都說很強的護衛,他實在不認為莎蘭娜能勝過對方。從加蘭斯的角度來看,德魯薩西斯也稱得上是怪物了。


    實際上現在也是,他已經攻擊好幾次了,德魯薩西斯卻可以輕鬆的應付,沒受半點傷。這不是怪物那算是什麽。而且攻擊的話還會被還擊,不斷的累積身上的傷。他實在不認為自己能贏。


    「可惡……我可不能死在這裏!」


    「那是不可能的,放棄吧。」


    加蘭斯硬是舉起了動彈不得的左手臂擋下了德魯薩西斯刺出的匕首,接著用右手上的小刀朝著他的喉頭刺了過去,但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身體往後仰避開了,隻有臉頰被稍微劃出了一道傷口。此時德魯薩西斯左手拿著的匕首沒入了加蘭斯的心髒。


    水平的匕首刀刃穿過了肋骨間的縫隙,確實會成為致命傷的一擊貫穿了他的胸膛。


    「咕啊!」


    「既然活了下來,平靜的度過餘生就好了。你就是抱有無聊的野心才會落得這個下場。自作自受。」


    「畜……生……我……你這畜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蘭斯擠出最後的力氣,打算來個玉石俱焚,帶德魯薩西斯一起上路。


    然而他的行動落空了,蜜絲卡用手上的弩槍射穿了他的眉間,身為現任「九頭蛇」頭目的他,人生就此落幕。


    沒了氣息的加蘭斯身體逐漸衰老,最後變成了幾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樣貌的瘦弱老人。


    「這……是用了什麽靈藥嗎?因為看起來很年輕,我正覺得有些奇怪……」


    「之後問問傑羅斯大人如何?他好歹也是大賢者,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麽吧。不過德魯!你啊,玩得太過火了!趕快解決掉他不就好了。」


    「這稱唿真令人懷念呢。嗬……感覺連我也變年輕了。」


    「你已經夠年輕了,在各種意義上……真是的,米雷娜為什麽會喜歡上這麽危險的家夥啊,完全無法理解……」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的樣子跟那時候完全沒變呢。聽你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就會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候真開心啊。」


    德魯薩西斯眯起眼睛,用有些懷念的眼神看著蜜絲卡。


    她的外表和以前幾乎沒變,讓人有種時間倒轉的感覺。這一方麵令人懷念,同時也讓人有些傷感。


    「應該是那時候也很開心吧?懷念過去的話米雷娜可是會生氣的喔?一邊說著『我也想要跟你們一起玩啊~~』這種話。」


    「還真想聽她這麽說啊。但我會覺得有些懷念,也是因為蜜絲卡你用以前的語氣說話的錯喔?」


    「這沒辦法吧,畢竟我好歹也是個混血精靈……有時也會因為不是純正的人類而覺得很難受呢。」


    「這樣啊……可別在瑟雷絲緹娜麵前用這種語氣說話喔?她一定會嚇到的。」


    「隻有現在啦。因為在你麵前沒必要藏啊……不過啊,一般來說會叫我到這裏來嗎?我可是差一點就沒辦法在那孩子迴來之前趕迴學院耶?」


    「因為希望確實地完成任務,還是多幾個老練的人手比較好。隻是比預期的花了更多時間。不趕快迴去工作就要做不完了。」


    「真是的……趕快收收走人吧。不趕快迴去會令人起疑吧。要是搭船能趕得上就好了……」


    德魯薩西斯用魔法燒掉了加蘭斯的屍體後,為了迴到自己治理的領地朝著碼頭邁進。由於事前都已經準備好了,也不需要再和騎士團打照麵。


    他的工作成山,在這裏的期間文件也不斷累積著。


    能幹的男人是不會浪費時間的。因為這是他和已逝的摯愛所訂下的最後的約定。


    他珍惜著每一分每一秒,盡情享受著人生。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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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現在可以選擇是否要自動獲得技能了。要怎麽做呢?(on/off)」


    ===============================


    「……………………」


    成功救出茨維特迴到營地後,傑羅斯看著突然浮現在眼前的奇怪項目,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最近在這個世界裏獲得的職業技能是「教師」及「神仙人」,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超土木工」這三項。無論是哪個,都是不存在於「sword and sorcery」世界中的職業技能。


    「教師」的職業技能是從「指導」技能發展出來的,但「超土木工」就讓人完全搞不懂。


    發展為「教師」前的技能「指導」,是他在教導瑟雷絲緹娜他們的時候自然獲得的,可是「神仙人」的獲得條件他就不清楚了。他猜可能是要發現類似「暗殺神」、「魔導賢神」、「藥神」、「魔導具神」、「鍛造神」等,某些特定的生產係或武術係職業技能。


    「超土木工」則是有土木工人必備的「木材加工」、「基礎工程」、「石材加工」等技術,除此之外也包含了「饒舌歌」、「舞蹈」、「人生敲擊樂」等無關的技能。


    根據這點來看,他肯定原因一定出在飯場土木工程上。


    事到如今了才說可以選擇是否要自動獲得技能,如果可以選擇「on/off」的話,真希望一開始就放入這個選項。他至今為止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機能。


    「……總之先把自動獲得給關掉吧,不過這機能到底是什麽啊?忽然就出現了耶?真搞不懂,為什麽事到如今了才冒出來啊?」


    不管怎樣,他還是很感激可以設定這件事。


    隻要有這個機能,之後他就不會在不知不覺間獲得新的技能了。雖然沒有辦法阻止現有技能升級這點有些遺憾。


    技能雖然隻是輔助個人能力的東西,但是技能升級也會連帶影響到身體能力。到了傑羅斯這種等級,身體能力也被提升到了異常的程度。


    比方說用手刀攻擊頸部使對方暈倒的技能,由傑羅斯來用便會直接砍下對方的頭。他現在是一直發動著「手下留情」的技能,藉此自動調整。


    『先不管這個開關機能是這個異世界的法則,還是加裝在我個人身上的特殊能力,問題是那家夥在這個世界這件事……要是又被她給纏上我可受不了。下次遇見她的話……一定要確實地解決掉才行……』


    碰到了一點都不想見到的人,讓大叔的思考變得有些危險。


    由於從以前就有許多慘痛的遭遇,大叔的殺意沸騰到了會毫不猶豫的將她埋葬在黑暗中的程度。


    他已經做好了要是再碰麵,肯定會用上全力殺掉對方的覺悟。現在的大叔有著等同於超人的體力,可以輕鬆地殺掉一個人。


    這超人的肉體要是沒有依據戰意及感情的強弱自動發動的「手下留情」技能,滿溢而出的殺意會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甚至沒辦法過一般的生活。


    而要是技能再持續增加的話,很有可能會連「手下留情」的技能都無法抑製住他的力量。盡管獲得了有用的機能,卻相對的因為想起了麻煩的姊姊,使大叔鬱悶的歎了口氣,看向食堂的方向。


    杏和好色村正在那裏吃著飯。


    「……好吃……好吃」


    「超好吃的啦──────!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像樣的一餐了……咦?我的眼淚怎麽會……」


    之前或許過著很辛苦的生活吧。他們正以驚人的氣勢吃光料理。


    「叔叔……」


    「怎麽了?伊莉絲小姐。」


    「那兩個人……和我們一樣對吧?因為邪神的緣故被殺……」


    「我不覺得是邪神造成的喔。不如說應該是四神導致的吧。」


    「可是四神……是這個世界的神對吧?祂們為什麽會把邪神封印在遊戲世界裏呢?一般來說電子世界跟三次元世界不同吧?」


    「我是可以想到很多理由跟方法啦,但沒有確切的證據呢……」


    「叔叔心裏有些底了對吧?我現在就是想聽聽看你的推測啊。」


    傑羅斯也做了一定程度的推測。不過隻要沒有證據,這些推測就跟妄想沒兩樣。


    「這點隻要讓邪神複活就會知道了吧?畢竟祂好像很痛恨四神,我們隻是代罪羔羊而已。不,這說不定也有可能是有如輕小說發展的預定和諧……」


    「你剛剛說『祂很痛恨四神』吧?莫非是叔叔你們這些『殲滅者』打倒邪神的?」


    「你說對了。現在迴想起來,盡是些奇怪的事情呢……仔細想想,邪神的攻擊模式根本不同。一般來說應該會注意到這點才對的……」


    「是這樣嗎?在一般的遊戲裏,怪物的攻擊都有一定的模式,可是『sword and sorcery』裏的都很不固定,簡直像是真正的生物不是嗎?」


    「可是啊,就算是那樣也還是有一定的規則性喔。但我們最後打的邪神不一樣。因為我們已經打了好幾次了,所以知道祂的攻擊模式,可是隻有那個時候完全不同……」


    和邪神戰鬥時,他們隻覺得可能是加入了新的攻擊模組而已。


    但是冷靜一想,遊戲公司去強化從沒被玩家打倒過的最終魔王邪神,這很奇怪吧。畢竟連「殲滅者」都無法打倒祂。


    而且雖然已經講過很多次了,但傑羅斯不知道製作「sword and sorcery」這款遊戲的公司名稱。這公司簡直像是一開始就不存在,就連記憶中都完全找不到。


    如果邪神是真的,那麽問題就會延伸到我們在玩的遊戲世界到底是什麽了。既然邪神擁有真實的肉體,就代表「sword and sorcery」的世界也是存在現實中的世界。


    「難道『sword and sorcery』的世界也是異世界嗎?不這樣想的話就說不通吧?」


    「以輕小說而言是個很無聊的樣板就是了。但不這樣想就會有很多事情無法解釋。畢竟是比起這個世界更有係統(法則)的被管理著的世界。」


    「不過也有和這個世界共通的地方……這樣的話……」


    「沒錯,遊戲世界是以這個世界為基礎構成的,這樣想會比較自然吧。雖然這個世界有些太過隨便了……」


    在「sword and sorcery」中,盡管由於生息的地點不同,怪物的等級和強度也有不同,但打倒時所能獲得的經驗值是固定的。攻擊模式也是由幾種固定的模組做循環,和其外表不同,行動相當地機械性。


    另一方麵,這個世界的怪物經驗值是不固定的,就算生息在同樣的地方,也會有個體差異。行動也會有個體差異,非常的現實。


    盡管是非常近似於遊戲的世界,仍可肯定其中有自然的生物。


    相反的,「sword and sorcery」的世界也是,透過五感所體驗到的感覺真實得簡直不像隻存在於數據上的東西。盡管裏麵的確有遊戲的要素在,但過於寫實,反而有些奇怪。


    就算是以超乎常理的超高技術來管理情報,卻也沒人注意到這技術力的異常之處。


    這不對勁的感覺簡直就像是世界本身在隱藏著「sword and sorcery」的存在,太不自然了。


    而決定性的關鍵就是邪神的存在──


    「我們應該是被卷進什麽事件裏了吧~?雖然理由感覺非常的隨便。」


    「四神所說的再封印,簡單來說就是把感覺快複活的邪神給丟進『sword and sorcery』的世界裏吧?我覺得這樣做真的很不負責任耶,這樣是幹涉了其他的世界吧?」


    「說是封印,但邪神漂亮的複活了呢。看祂動起來很有活力的樣子……唉,我是覺得四神有沒有足以幹涉異世界的力量這點很難說啦。因為祂們留下了『辛苦的是你們世界的諸神啦』這樣的話,所以讓我們轉生的大概是地球的神。這樣一來,四神其實隻做了名為封印邪神,實際上是非法投放廢棄物這件事。不過這裏的問題就在於為什麽是封印吧?」


    「這是什麽意思?」


    「既然複活了,打倒祂就好啦。我們就打贏嘍?雖然是有些麻煩,但不是辦不到。也就是說四神明明有四個,卻比邪神還弱。因為有打過,所以我大概知道邪神有多強,不過除了最後的邪神外,最終魔王的邪神反而強上一倍,超麻煩的……」


    「……咦?叔叔……你現在是不是說了很奇怪的話?」


    這不能當作沒聽到的一句話,讓伊莉絲瞬間僵直了身體。


    如果不疑有他的相信傑羅斯所說的話,就代表「sword and sorcery」的邪神比真正的邪神還要強。


    而且「殲滅者」打倒了真正的邪神,這就代表「殲滅者」比四神還要強。


    因為四神比邪神還弱。


    「……這樣叔叔你根本最強嘛。明明是這樣,卻沒辦法打贏最終魔王的邪神,『sword and sorcery』的邪神有這麽強嗎?」


    「因為祂會三段變身呢,這點壓倒性的強啊……真的無法應付,相較之下貝希摩斯和魔龍王感覺可愛得多了~可是啊……」


    「你們打倒了最後的邪神……真正的邪神這麽弱嗎?」


    「不,很強喔?行動完全沒有規則可言,讓我們陷入了苦戰,現在一想那就像是真正的生物呢。該說不像是程式操作的行動嗎?非常的自然。不過最後我們還是贏了啦。先不提這個……嘿嘿嘿,接下來要怎麽辦呢~」


    迴想起來當時有許多不自然的地方,愈去細想也隻會累積愈多新的疑點。


    但與此相反的,大叔露出了非常邪惡的笑容。


    「叔叔,你應該沒有半是好玩的想著『來做點危險的事情吧~』……?你的笑容開心到讓人覺得可怕喔?」


    「…………」


    大叔沒做任何迴答,像是要蒙混過去似地叼起香菸,點了火。


    「你不要那麽做啦!我想好好去冒險,可不想被卷入什麽諸神黃昏中喔!」


    「我不會做那麽誇張的事情啦。應該……」


    「應該?這表示事情有可能會變得很誇張嗎!你是在開玩笑吧?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我真心希望你放棄,算我拜托你啦────!」


    大叔沒有迴答。


    隻有香菸的煙霧代替迴答,飄蕩在空虛的拉瑪夫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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