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前往拉瑪夫森林的傭兵們,必須先去傭兵公會集合。


    從那邊隨著馬車一路搖晃,途中和載著學生們的馬車會合。而所有的馬車數量居然高達四十輛,成了一個大車隊。


    因為是向附近的農家或商人借來的馬車,有很多乘載量不同的馬車,大型的馬車會用來運送食物,學生和傭兵則是不斷交互以馬車移動或是徒步前往目的地。


    守護學生們的馬車是兩個小隊的騎士們,他們也負責守護據點的任務。另一方麵,在森林裏訓練時則是由傭兵隨行護衛。從傭兵身上學習剝取素材和采集材料的方法也是訓練的一環。


    實戰訓練雖然是四天,但包含前後的交通時間,大約要花上十天。


    不過要花上三天不斷步行或坐馬車移動也會累積不少疲勞,身體未經鍛煉的學生在途中便用盡了體力,還沒開始訓練便出現了要退出的人。


    這個實戰訓練是以提升學生的等級為目的,同時也是為了應對出事時要上戰場的事前演練。途中退出者會被視為不適合參加實戰,且未能好好鍛煉自己,尚不成氣候的人,並因此被扣分。對研究職的人來說很辛苦吧。


    特別是庫洛伊薩斯,走了兩天,讓他在體力上已經來到了極限。


    「喂……庫洛伊薩斯,你沒事吧?」


    「還行……不過再不搭上馬車就不好了。」


    「你真的很沒體力呢……到換我們搭馬車還有一個小時喔?」


    「馬車的數量雖然很多,但因為是從農家借來的運輸用馬車,給人搭乘的空間有限。我很懷疑有沒有可以讓我搭的地方呢。」


    「在那之前你就會倒下了吧?所以我才叫你要鍛煉一下啊……」


    庫洛伊薩斯說不出話。


    他平常都關在房間或實驗室裏,整天隻顧著做研究。


    體力會比常人更差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真不該當上什麽首席……強製參加真是煩死了。」


    「都到這裏了,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這不就代表了你倍受期待嗎。」


    「這種我一點都不想要的期待,不正是他們強加給我的嗎……果然很煩人。」


    之所以強製成績優秀的人參加是有理由的。學院方是打算藉由讓成績未達一定標準的學生們看看其優秀的表現,藉此激起那些學生的幹勁。唉,雖然實際上很難說這個策略到底有沒有效果。


    順帶一提,希望參加實戰訓練的大多是未來想當傭兵的人。


    學生是在戰時會被強製徵兵的預備兵,但當上傭兵的話就可以獲得某種程度的緩徵。這是因為傭兵一直都在國內討伐魔物,有助於維護國土的治安。


    對於原本就是以戰鬥維生的人,強製徵兵也沒什麽意義。


    「你妹妹體力還滿好的嘛?你看,她好像就在前麵喔?」


    「……因為她在大深綠地帶提升了等級。應該比我還有體力吧。」


    「看來是這樣。她不知道為什麽還帶了權杖在身上,是真的預期要實際戰鬥吧。」


    馬卡洛夫會對於穿著學校指定防具的瑟雷絲緹娜這兩天沒有搭乘馬車,一直走著這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議也是無可厚非。


    身上就算隻有裝備,這些重量也會增加負擔。沒想到纖瘦的瑟雷絲緹娜居然會這麽有體力。先不管等級的差距,以普通的角度來看庫洛伊薩斯和瑟雷絲緹娜,也應該會基於體格不同而有體力上的差距,然而實際上瑟雷絲緹娜遠比庫洛伊薩斯健壯多了。


    「你啊,身為哥哥豈不是很沒麵子嗎?」


    「…………」


    瑟雷絲緹娜和獸人族的少女開心地邊走邊聊著天。


    庫洛伊薩斯隻能以欽羨的眼神看著這樣的妹妹。


    ◇ ◇ ◇ ◇ ◇ ◇ ◇


    瑟雷絲緹娜和朋友烏爾娜以及卡洛絲緹一起行動。


    瑟雷絲緹娜和烏爾娜一直都是用走的,缺乏體力的卡洛絲緹則是搭著馬車消除疲勞。學院生活大都耗費在調配藥草及研究上的卡洛絲緹,雖然不適合參加這種大規模演習活動,但因為她蹺了不少課,所以學分不夠。


    當然,她在煉金術及調藥方麵獲得了很高的評價,但關於實戰,由於她把上課的時間都拿去做研究了,非得參加這個實戰訓練不可。


    「卡洛絲緹也沒什麽體力呢。瑟雷絲緹娜大小姐明明沒事……」


    「我、我不適合參加這種活動啦!其他同年的女孩也像我一樣累倒了啊。」


    「我有鍛煉過,跟她們的狀況不太一樣喔,烏爾娜。」


    「真意外。我印象中的瑟雷絲緹娜大小姐是會在窗邊讀書的人呢~」


    從身為獸人的烏爾娜眼裏看來,溫和的瑟雷絲緹娜全副武裝的樣子雖然很讓她意外,但就算走了很長的時間也完全沒有疲憊感這點更不可思議。


    更別說烏爾娜從瑟雷絲緹娜身上感受到了遠比同齡的學生們更強的氣息。獸人族可以敏感地察覺對手的強度。


    而烏爾娜感覺到了更強的氣息。


    「比起那個啊~瑟雷絲緹娜大小姐……我感覺到了很強的氣息喔?而且有兩個……其中一個感覺非常恐怖。」


    「很強的氣息嗎?是老師嗎?不過另一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呢。」


    「還有三個剛剛以驚人的氣勢從這個行列移動的氣息。這三個也非常強。」


    「烏爾娜同學,這是表示在護衛之中具有相當實力的至少有五個人嗎?假設其中一個是瑟雷絲緹娜的家庭教師,真在意另外四個人是誰呢。」


    卡洛絲緹從瑟雷絲緹娜和庫洛伊薩斯的對話中聽說了傑羅斯在這群傭兵中的事情。


    她很想和傑羅斯見上一麵,但她實在不敢在初次見麵時就和對方搭話。


    畢竟聽說對方是希望能夠過著平穩隱居生活的魔導士,像自己這種侯爵家的人不該隨意去搭話。更何況對方還是公爵家的客人。


    「附近就有一個喔?好像正在靠近我們的樣子……」


    「咦?你知道是誰嗎?」


    「真令人在意呢。對方說不定是很棒的男性呢。」


    「馬上就可以看到嘍?啊,是那女孩。」


    順著烏爾娜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隻有女性組成的傭兵小隊。


    看她們好像有些吵鬧地走著,似乎沒發現瑟雷絲緹娜等人正在盯著自己。


    「啊啊~……好閑喔~能不能來個獸人啊~」


    「不要說這種危險的話!有這麽多人需要護衛的話很麻煩喔。」


    「伊莉絲……你外表明明這麽可愛,卻很激進呢?在平安抵達森林前克製一下。我也在忍耐啊。」


    「欸~?因為很閑嘛~有叔叔跟我在,可以搞定大部分的魔物啦~……是說我才不想跟雷娜小姐相提並論咧~!」


    「不,在那之前獵物就會被搶走了吧?被那三隻……」


    在所有人都麵露倦色時,吵吵鬧鬧地走著的女性傭兵小隊。


    以紅棕色的雙馬尾為特徵,看起來跟瑟雷絲緹娜等人年紀差不多的少女魔導士,以及紅發和栗子色頭發的兩位女性。


    不過瑟雷絲緹娜和卡洛絲緹在看的是別的地方。


    「……那、那還真是……大呢。」


    「是啊……非常。」


    兩人在看的是紅發女傭兵的胸部。


    然後兩人同時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那個實在太卑鄙了……有等同於廣範圍魔法的破壞力。」


    「我有同感……到底要怎樣才能變成那樣……真羨慕。」


    「這樣啊~?我隻是覺得戰鬥時會很礙事啦~」


    「而且長得高比例又好。就連身為女人的我看來都覺得是很有魅力的體型……為何有種輸了的感覺……」


    「我懂,因為我也有同樣的感覺……特別是胸部……不過……」


    『『至少贏過那個雙馬尾女孩了!』』


    她們的心聲完美的同步。而且找迴了些許自信。


    大家想必已經知道了吧,女性傭兵小隊當然是指伊莉絲她們。


    讓兩人嚐到敗北滋味的是嘉內,而伊莉絲則給了瑟雷絲緹娜她們希望。


    伊莉絲也沒想到自己的扁平體型可以幫上他人的忙吧,仔細想想這還真是件失禮的事。


    「不過啊~那個紅發的人,感覺很粗暴耶?」


    「你太天真了,烏爾娜同學!那種人的女子力一定異常的高喔!」


    「不僅擅長洗衣煮飯,說不定還會看詩集。雖然隻是推測,但她一定很喜歡可愛的東西!」


    「你、你們為什麽會知道啊?」


    這兩人的女子力測量器真是非同小可。


    能夠發現天敵的存在,更能精確的說中對方的戰鬥力。


    女子力極低的烏爾娜被兩人恐怖得嚇人的魄力給震懾住了。


    「啊!」


    「咦?」


    不知為何雙馬尾女孩──也就是伊莉絲,用手指著瑟雷絲緹娜,讓瑟雷絲緹娜一臉困惑。


    瑟雷絲緹娜的內心想著「她該不會感覺到我想了很失禮的事情吧?」,慌張的冷汗直流。


    「啊────果然!你是叔叔的學生對吧?名字是……什麽來著?」


    「伊莉絲……用手指著人家很失禮喔?是說這位是大叔認識的人嗎?」


    「嗯。我記得她確實是叔叔當家教時的學生。被盜賊抓住時有見到過。而且她叫叔叔老師。」


    「這麽說來,確實有點印象……那個時候真是得救了呢,差點就要被骯髒的人渣給玷汙了。」


    『『不,雷娜(小姐)早就汙穢不堪了……昨晚不知道又吃了多少人(吧)?』』


    雖然這樣想卻不說出口,這正是女人的友情。


    以前,伊莉絲和雷娜在執行護衛商人的任務時,被盜賊襲擊並被抓了起來,而救她們脫離險境的正是傑羅斯等人,那時伊莉絲有和瑟雷絲緹娜打過照麵。


    雖然因為傳染病臥病在床的嘉內無從得知就是了。


    「叔、叔叔?該不會是老師的朋友吧?啊……的確,好像曾在哪裏見過的樣子……莫非是從大深綠地帶迴來的途中救助的……?」


    「嗯,沒錯。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我認錯人該怎麽辦呢。至於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是因為我們和叔叔同行,接下了護衛任務的委托」


    「身為受教會照顧的人,多少得賺一點錢才行啊。也不能再給路添更多麻煩了……」


    「教會?路?你們該不會也認識路賽莉絲小姐吧?」


    「怎麽?你認識路啊?我跟她是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兒時玩伴。我們之間意外地有很多交集呢。」


    「是、是呢……」


    瑟雷絲緹娜內心想著「說不出口……我絕對不會把到剛剛為止我說了非常失禮的話這件事情說出來的!」,非常驚慌失措。


    沒人知道彼此間是否在某處有什麽緣份相係著。


    在這個場合聯係起眾人的是大叔,可是──


    「所以老師人在哪裏呢?沒看到他呢……」


    「叔叔?咦?這麽說來他在哪呀?剛剛還在旁邊的……」


    ──轟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什麽從周圍的森林裏高高飛起,一邊旋轉一邊墜落並埋入地底下。


    仔細一看那好像是個人,但以傭兵來說打扮有些髒。


    女性們又再度看到人類從森林裏飛出來的景象。


    「雷娜,這是盜賊嗎?」


    「我想應該是,該不會……」


    「人、人從天上掉下來了耶?發生什麽事了?」


    「好厲害……他們埋進地底下了耶?」


    「該不會是老師?」


    「嗯~雖然很接近,但應該不是。恐怕是白色惡魔們吧?」


    瑟雷絲緹娜等人雖然不清楚狀況,但伊莉絲等人完全理解這個狀況。


    那三隻兇惡的存在不在現場一事,讓她們發現了答案。


    「「「白色惡魔?」」」


    包含瑟雷絲緹娜在內,索利斯提亞家三兄妹並不知道。


    前來護衛的不隻有人類……


    白色惡魔們正各自排除障礙中。


    ◇ ◇ ◇ ◇ ◇ ◇ ◇


    茨維特走在傭兵們搭乘的馬車後方。


    他自己看起來是沒什麽疲憊的樣子,然而他的朋友迪歐拄著木杖,走得像是遇難的人一樣。看來他也沒什麽體力。


    「……迪歐,我覺得你差不多該搭上馬車了喔?」


    「哼……茨維特。男人有不得不堅持下去的時候。瑟雷絲緹娜小姐從出發開始就一直用走的,為什麽我要去搭馬車……」


    「不,你要是到了目的地動彈不得了該怎麽辦?因為想耍帥結果卻派不上用場,這樣更丟臉吧?考慮一下自己的步調,至少休息一下吧。」


    「我已經決定就算再怎麽淒慘,都要堅持到最後了。你笑我也無所謂,但這就是我……」


    迪歐非常頑固。


    這雖然也是因為他對瑟雷絲緹娜的心意造成的,但要是因為這胡來的原因而導致他在實戰訓練的途中退出的話,也很給人添麻煩。


    盡管如此仍不斷走著的他,是個努力錯方向的男人。


    「你在這裏倒下的話,在瑟雷絲緹娜麵前你要怎麽解釋?難道你想說『因為你還在走,我怎麽能在馬車裏休息呢……』這樣嗎?隻會造成她的困擾吧。」


    「唔!的確……可是我不希望她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家夥。」


    「那家夥還在很後麵的地方喔?我想她應該是看不到你的。首先,要是她問你『為什麽不好好休息呢?』,你要怎麽迴答?你不能對瑟雷絲緹娜找藉口吧。」


    「……那可真丟臉。我知道了,茨維特。下次交換時我會去搭馬車的。」


    「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步調要怎麽分配吧,現在就累得半死可不行吧。」


    戀愛中的迪歐做的事情總是在白費功夫。


    想讓對方留下印象而努力,卻奮力往錯誤的方向猛衝,導致醜態百出。


    雖然可以理解他想在意中人麵前耍帥的心情,但若是因此給其他人添了麻煩,有可能反而會讓自己的評價下降。


    喜歡上最近人氣急速上升的瑟雷絲緹娜,迪歐因過於焦急而衝動做出的行動十分醒目。這次的事情也是,明明隻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分配體力就好,然而遺憾的是他並沒有那種餘裕,他太過努力想讓瑟雷絲緹娜對自己留下好印象了。


    另一方麵,身為當事者的瑟雷絲緹娜別說迪歐的好感了,連自己的人氣急速上升這個事實都沒發現。她對於周遭的事情完全漠不關心。


    過了一陣子之後,迪歐搭上了馬車稍事休息。


    「哦?在那邊的是茨維特吧?」


    「誰啊……欸……師傅?」


    忽然被人搭話而迴頭後,隻見出現在那裏的是穿得一身黑的大叔。


    他身穿以黑龍皮膜製成的漆黑長袍,以及用黑鎧龍的甲殼做成的臂甲及脛甲,腰上掛著兩把軍用小刀。


    黑礦蜘蛛絲和秘銀纖維編織成的帽子壓低到遮住眼睛的程度,還戴著可以遮掩住眼睛周遭的麵具。看起來實在很像黑暗祭司。


    手上拿的魔法杖也果然是漆黑的,杖和劍型的武器化為一體,連細部都刻滿了的魔法術式有如優美的花紋。「魔改造魔法杖五四式改」,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寶藏院流的十字槍,這仍是一把魔法師專用的優秀魔法杖。


    外觀給人的感覺像是神父,卻不知為何散發出邪惡的氣息。


    連茨維特在一瞬間都認不出他是誰。


    「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跟蜜絲卡說的一樣,你不是做平常的打扮呢。」


    「這是德魯薩西斯先生的要求,說是希望外表看起來也能給人很有實力的感覺。有這種超乎預期的對手在,對方要襲擊時或許會因此猶豫。有點像是給人下馬威的感覺吧。」


    「……真厲害,我覺得看起來很醒目喔?該說和其他傭兵們等級明顯不同嗎,散發出很不得了的邪惡氣息呢……」


    「等事情結束後就會換迴原本的裝扮了,畢竟這怎麽看都太超過了。關於這次的委托,德魯薩西斯先生私底下也有所行動,目前隻要維持警戒就行了。」


    「果然是老爸啊……他想把地下組織連根鏟除吧。」


    「那個人私底下到底在做些什麽啊……外表看起來也像是黑手黨的首領,完全不像是公爵耶?」


    「你問我我也不會知道的喔?雖然是親生父親,但老爸充滿了謎團啊……」


    德魯薩西斯公爵在貴族中也因擁有很多謎團而相當有名。


    對於曾經露出敵對態度的貴族,不知道他是怎麽做的,但他會讓對方領地在財政上從根本處產生破綻,最後讓那個貴族哭著低頭求他饒命。


    雖然大叔對敵人也是毫不留情,然而德魯薩西斯公爵是個不會在台麵上做出醒目行動,背地裏將敵人導向破滅的策士。是個實在不像是貴族的殘忍暴徒。


    「是說,既然委托師傅過來……代表我真的會在這次的訓練中遭受襲擊嗎?」


    「根據德魯薩西斯先生的預測,恐怕是的……很有可能會派少數精銳過來吧。」


    「居然策動了一群麻煩的家夥,薩姆托爾那混帳……之後我要打到他不成人形!」


    「那個薩什麽玩意的人沒參加這次的訓練嗎?我有大致看過需要警戒的人的資料,記得他成績還不錯吧?要是他在,趁現在先盯住他會比較輕鬆就是了。」


    「他應該有參加才對,不過沒看到人。恐怕……」


    「去幫襲擊的人帶路了嗎?真是個小嘍囉呢。很適合當作棄子吧……」


    出發時還有看到薩姆托爾等血統主義派的人。


    不過現在卻四處見不到他們的人影。想必是從途中開始分別在背地裏行動。


    「除了師傅之外還有誰來?在老爸的安排下,有其他人混進護衛中也不奇怪。」


    「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我認識的傭兵,另外就是……成長得超乎尋常的三隻咕咕。」


    「這我也聽蜜絲卡說過……不過是狂野咕咕嗎?那種鳥能派上用場喔。」


    「不要小看它們。它們不僅可以聽懂人話,還非常強。它們可是強到足以打倒現場的所有傭兵喔。初次見麵時,它們的等級就已經超過200了。」


    「真的假的?那些異常強悍的雞是怎樣啊!師傅……你做了什麽?」


    大叔默默地拿出菸,以魔法點燃,靜靜地讓煙填滿肺部。


    「唿~~……」


    「為什麽要裝傻帶過啊!你到底對那些狂野咕咕做了什麽!」


    「唿……我隻是每天跟它們以拳交心而已。最近它們也能揮出不錯的拳頭(翅膀)了呢……差不多沒什麽可以教它們的了吧?而且它們不是狂野咕咕,是亞種……」


    「它們……是鳥沒錯吧?拳頭?完全搞不懂……」


    「翅膀也變得愈來愈鋒利了呢。之後說不定連山銅製成的劍都能砍斷。」


    「到底要怎樣才能用翅膀做到那種事啊!你好好說明一下!」


    大叔再度吸了一口菸,懶散地吐出一口煙霧。


    「不要用眼睛看,去感受。」


    「所以說,我根本搞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啊!不知道的東西是要怎樣去感受啦!」


    「你的道行還不夠呢,茨維特……閉上眼睛,仔細聽吧。聽到了嗎?愚者臨終前的慘叫……」


    「啊?」


    茨維特發出困惑聲的瞬間,有什麽東西從前方二十公尺處的森林裏高高飛起。


    接著一邊如鑽頭般旋轉著一邊以高速接近,像是要衝向後方的行列似地墜落下來。


    「這、這什麽?」


    「恐怕是盜賊吧?被走在前麵的咕咕們給發現,瞬間殲滅了的樣子。」


    「這、這是怎樣啊!太奇怪了吧,狂野咕咕怎麽可能這麽強!」


    「茨維特……」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咕咕變成可以殲滅人類的怪物啊!怎麽想都是師傅你做了些什麽吧!」


    「茨維特!」


    「幹嘛啊,迪歐!我現在有事要問……」


    「茨維特……你繼續站在那裏會有危險喔?」


    「啥?」


    ──咕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發出呆愣聲音的茨維特眼前,又有一個像是盜賊的男人從空中宛如鑽頭般一邊旋轉一邊墜落下來。並且揚起塵土,插在道路那堅硬且整平過的地麵上。


    「……真危險……是說這家夥……」


    「嗯,沒死呢。很好很好,看來它們愈來愈知道怎麽手下留情了。唿……實力提升到超乎我預期的程度了呢。」


    「……這已經是有手下留情了嗎?一般來說這會死人的吧?」


    「以某方麵來說,死了或許還比較幸福呢。被兇猛的野獸給盯上時,他們的運氣就已經用盡了。」


    「不……那是……鳥吧?」


    的確,掉下來的盜賊說不定死了還比較好。


    雙手雙腳都向奇怪的方向扭曲,身體被打得腫了起來。一般來說應該已經死了,卻因為「手下留情」的技能效果而死不了。


    「以為是旋○迴旋殺,沒想到卻是升○拳這點真讓人吃驚。加上魔力,自行迴轉後以超高速擊出的拳,會有一瞬間超過音速。接著敵人就會被因此產生的旋風給卷起,一邊旋轉一邊上升,同時失去上下左右的平衡感,就這樣直接墜落。可以在連續攻擊後使出這招作為必殺一擊。唿……它們還真是擁有不錯的招式呢。」


    「這不是雞該用的招式吧!是說普通的雞根本辦不到這種事!還有這前方有盜賊團嗎?該不會是伏兵……」


    冷靜想想,這就表示有盜賊潛伏在道路前方。而他們被走在前麵的烏凱等雞給發現並打倒了。


    對於可以理解人類話語的雞來說,應該是做出「就算打倒也無所謂吧?」的判斷。可悲的盜賊們就這樣成了三隻雞出招的實驗對象。隻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吧。


    大叔到底養了什麽?茨維特無法不去懷疑這件事。


    而大叔靜靜地抽著菸,露出絕佳笑容的同時,豎起了拇指。


    「不,就算你對我露出這種爽朗的笑容,我也很困擾啊。」


    「茨維特,這個世界中充滿了未知的事物。你不覺得人類是不可能了解這世上的一切的嗎?」


    「我很害怕那個未知的事物啊……太不合常理了吧。」


    「你師傅還真是……比聽說得更非比尋常啊。茨維特……」


    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的旁觀者迪歐冷汗直流。


    大叔無視茨維特的話,默默抽著菸。


    大叔已經不去思考那些瑣碎的事情了。


    不,說不定他隻是單純地放棄思考罷了。


    ◇ ◇ ◇ ◇ ◇ ◇ ◇


    時間拉迴稍早前。


    沿著拉瑪夫森林前道路邊潛伏的盜賊們,正做好準備,等待學生們經過眼前。


    在一周前,他們從平常就跟他們很親近的貴族那裏接下了某個工作。


    工作內容是襲擊學生,並且下達了要是可以殺死某個貴族的孩子,其他要怎樣都隨便他們的指令。


    雖然男人沒什麽用,但女人就算稍微年幼了點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透過地下管道賣掉也可以換成錢。基於這個理由,他們忽然湧出了幹勁。


    盡管這事聽起來很低劣,但盜賊就是這種生物。


    「老大,他們來嘍……」


    「好……準備弓。首先要優先解決那些傭兵們。」


    「好久沒碰女人了呢~小鬼也好,讓我們好好樂一樂吧~」


    「委托人也叫我們要留下一些人。把好貨給留下,之後就……」


    盜賊是沒有道德觀念的。隻要有可以發泄性欲的對象,就算是年幼的少女也無所謂。


    不過這次他們的運氣太差了。


    「咕咕!」


    「什麽啊~?為什麽這裏會有狂野咕咕……」


    「誰知道?因為很礙事,解決掉吧?」


    「是啊,不能吃的鳥也沒用。這些家夥的肉真的很難吃啊~」


    ──碰!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讓盜賊發不出半點聲音。


    迴過神來,身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男人的身體貼在身後的大樹上沒了氣息。


    他被烏凱的一擊打飛出去後撞上樹木,當下就死亡了。威力極為驚人。


    「咕咕……(死了啊……要手下留情還真難呢。)」


    「咕咕咕咕~(你在做什麽,殺掉就沒有意義了啊?在下等人是為了習得技能才在尋找對手的吧。)」


    「咕咕,咕咕咕咕咕。(因為師傅可以當使出全力的我們的對手吧。事到如今叫我們手下留情不要殺掉對方,也沒辦法輕易辦到。)」


    烏凱、山凱、桑凱太強了。


    大部分的對手都能一擊打倒。一個不小心甚至有可能殺死同伴。雖然這是為了避免他們失手的訓練,但進展得不是很順利的樣子。


    「咕咕~……(唔……在那個公會什麽的地方明明做得不錯,看來沒辦法輕易掌控呢。)」


    「咕咕咕咕。(別在意。幸好有很多獵物。這次換在下去試試看吧。)」


    「咕咕,咕咕咕咕~(這種事情,動作快的就贏了。既然如此,要不要來比比誰打倒的獵物多啊?當然,在下可完全不打算輸。)」


    「「咕咕~!(有趣,這挑戰我接下了!)」」


    三隻雞一起轉向盜賊們。


    外觀看來是雞,卻散發出了簡直超乎尋常的霸氣。


    盜賊們並不知道危險的對話已經成立了,但他們仍因為有不好的預感而準備逃走。


    隻可惜為時已晚。接著慘劇便開始上演了。


    烏凱拉近距離後,便旋轉身體揮出拳頭(翅膀),給盜賊的下顎強勁的一擊。


    在下顎骨碎裂的惡心聲音響起的同時,產生的旋風將盜賊的身體卷起,飛到了遙遠的天空上。


    「什、什麽……這些咕咕是什麽玩意啊──────!」


    山凱也以盜賊為目標衝了過去。


    明明隻是奔跑而已,卻不知為何出現了無數的殘影,在殘影經過的瞬間,盜賊們的武器和防具全都被解體了。


    其中也有被強烈的一擊給斬斷,噴出鮮血倒下的人。


    得意忘形的盜賊們因眼前擴大的惡夢而恐懼。


    「咕咕……(唔……這些家夥太弱了。要手下留情也很難啊。)」


    「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快逃啊啊啊啊啊啊!這些家夥不是一般的雞!」


    「糟了!這些家夥顯然不尋常……咕喔!」


    盜賊的頭被一根黑色的羽毛刺穿了。


    桑凱沒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身影,確實地解決掉盜賊。它自由地跳躍在樹木及空中,將翅膀上的羽毛像手裏劍一樣地射出去,一擊打倒對方。


    「可惡!」


    「咕咕……咕咕咕咕咕。(那隻是殘影……下地獄去吧。)」


    冷酷地低喃,它從背後瞄準盜賊的頭部射出了羽毛。


    幸好,這個盜賊沒死。不過被攻擊的位置不好,擊入腦中的羽毛放出了強力的麻痹毒,被毒給侵蝕的身體無法自由行動,必須臥病在床超過半年。


    咕咕們的攻擊可怕的不是那強力的一擊,而是由於其附加效果造成的後遺症。


    烏凱的攻擊有時會帶有「石化」的效果,身體會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無法醫治。山凱則是「猛毒」,用一般的解毒藥是無法治療的。桑凱則是有強力的「麻痹毒」,會讓敵人的四肢有好一陣子無法自由活動。


    這三隻雞雖然幾乎擁有相同的能力,但因為戰鬥方式不同,「石化」或「麻痹」等異常狀態效果也配合它們各自的戰鬥方式產生了變化。它們不僅開始獲得了上級種族雞蛇的能力,包含等級差距在內,其附加效果實在非常可怕。


    眼前是極為淒慘的活地獄。


    被咕咕們盯上的這些盜賊瞬間便遭到壓製,終其一生都在後悔自己所犯下的惡行。


    同時關於咕咕這種魔物的傳聞也隨之擴散,使它們成了犯罪者懼怕的對象。


    不過,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烏凱它們是咕咕的亞種。而這件事情需要花上五十年的時光才會被學者給發現。


    ◇ ◇ ◇ ◇ ◇ ◇ ◇


    「……太、太慘了……」


    「那些家夥是怎樣啊……」


    「失敗了嗎……可惡!茨維特那家夥真是走運……」


    「「「不,這不是運氣的問題喔?那些咕咕顯然就不對勁吧────!」」」


    所有人都忍不住吐槽薩姆托爾的低語。


    委托盜賊們襲擊學生的血統主義派等人,在稍遠處以「血統魔法」的「遙視」觀察狀況。


    血統魔法是在舊時代時,將創作出的實驗性魔法安裝到罪犯身上,調查會對肉體產生什麽影響的實驗過程中誕生的。原本魔法術式應該會建構在潛意識領域的,然而在反覆實驗中魔法術式彼此幹涉,變成了預料之外的魔法。


    而且這魔法不知為何還會透過母親遺傳給孩子。舊時代的魔導士們未能解開這個現象發生的原因,這些罪犯便在邪神戰爭時的一團混亂之下獲得了解放。


    由於可以遺傳給子孫的特殊性,讓這些人自稱擁有「舊時代延續下來的正統魔導士的血統」,然而由於該魔法具有「可遺傳」的特殊性,且為經過不同性質的變化的魔法,所以他們很難學會其他的魔法。潛意識的容量比一般的魔導士更少。


    「遙視」也是這種魔法之一。是可以透過水晶球等魔法媒介顯現出特定範圍影像的魔法。乍看之下雖然很方便,但不管多努力,有效範圍頂多隻能到一公裏左右,而且距離愈遠消耗的魔力也愈多,實在不太好用。


    而且技能中也有被稱作「鷹之眼」,用來探索遠處的技能,所以這個能力實在沒什麽意義。比起使用「遙視」的血統魔法,去學技能還比較快。


    「那個咕咕戴著項圈喔?應該是有人飼養的吧?」


    「太奇怪了!強成那樣的咕咕,誰能養啊!而且它們本來個性就很兇暴耶!」


    「它們很顯然的是在保護學生們。恐怕……」


    「是索利斯提亞公爵派來的嗎……看起來很蠢,但以戰力來說真是可怕啊……」


    看到眼前的咕咕有多麽異常,包含薩姆托爾在內,血統主義派的眾人都感到驚愕與恐懼。畢竟它們一擊就將盜賊給打倒了,絕非普通咕咕的強度。


    不如說遠遠勝過普通的咕咕。


    「這些咕咕是生長在大深綠地帶的吧?把那裏的咕咕捕獲迴來……」


    「那也就是說還有比這些雞更強的家夥在不是嗎!怎麽辦啊,這事情要是敗露出去,我們可會變成罪犯喔!」


    「我可不知道喔!都是薩姆托爾擅自開始行動的!」


    「是啊,把責任都推到那家夥頭上吧。」


    薩姆托爾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的行動卻出現了與預期相反的結果。


    連同胞都開始舍棄他,他現在正逐漸步向被孤立的狀態。


    血統主義派從很久以前便存在,組織也擁有跟地下世界多少有掛勾的實力。


    可是他們隻是生下來便帶著具有缺陷的魔法,根本沒什麽好跩的。結果隻不過是喜歡扯他人後腿的被害妄想症集團。


    其中確實也有強力的血統魔法,然而像這種魔法多少帶有一定的風險以及缺乏實用性的問題,有許多很難說派得上用場的魔法。


    此外,血統主義派的人也不管他們明明沒有留下任何功績這點,態度極為傲慢,所以其他魔導士也很厭惡他們。


    「可惡!要是有繼承了『預知未來』的血統魔法的人,這種事情就不會……」


    「那一族已經滅絕了不是嗎,拿那種不存在的東西出來說嘴也沒意義吧。」


    「明明采取了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手段,卻想掌權啊……這家夥。」


    因為在這裏的人都是真心覺得自己很優秀,被同類說了挖苦的話便會不由自主地不爽起來。自尊心很強的更是如此。


    「真不爽,但接下來也能交給那些家夥了……」


    「會失敗吧?要怎麽贏過那種東西啊。」


    「這個組織也完蛋了吧?選作敵人的對象太糟了……」


    事到如今才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吧。


    他們也不過就是學生,跟滿是權謀術數的世界無緣。


    就算再怎麽擅長做些惹人厭的事情,在與能夠策動國家機關的公爵家為敵的時間點上就已經出局了,然而他們到現在還沒發現這件事。


    畢竟他們隻是一群不顧現實又天真的家夥。


    「沒辦法了……去會合地點吧。」


    「你要負起責任喔?可別把我們拖下水。」


    「沒錯,因為是你擅自行動的。」


    「…………」


    在現場的這群人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安全的。


    他們的精神太幼稚了,以致於沒辦法發現這想法是錯的。


    結果他們這些血統主義末端的學生們,開始按照預定前往和刺客會合的地點。


    隻是在這些人之中,並未看到布雷曼伊特的身影。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消失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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