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mri


    翻譯:mri


    電視屏幕上的那個女孩,確實在微笑。


    「幽香碳!」


    「幽、幽、幽香!!幽香!!」


    「宇宙第一可愛哦哦哦哦哦哦!!」


    「一直在等你哦哦哦哦哦!」


    「謝謝你迴來────!!」


    人們聚集在巨大的體育館裏尖叫。


    有的人笑。


    有的人哭。


    每個人都在情緒爆發的同時,對一個女孩的一舉一動給予無以言表的聲援。


    演出現場聚集的人數比一個小城市人口還多,所有媒體都在爭先轉播這一盛況,並逐漸發展成一種社會現象。


    ──草壁幽香,閃電複歸。


    那篇報道突然發表,然後以驚人的勢頭擴散。


    迴歸演唱會的門票數秒內售罄。


    針對演唱會努力訓練的身姿,以及為了迴歸而製作的新曲被連日發表。


    但是──


    不可思議的是,關於她從隱退到複出的這段期間內,在哪裏做了什麽,幾乎沒有任何報導。


    第一節?悠長假期


    「耕作,你在嗎?」


    咚咚咚。


    門外傳來青梅竹馬的聲音。


    「耕作?早上了,該做廣播體操,然後去值班實習囉。」


    咚咚咚咚。


    敲門聲越來越激烈。


    「喂,再無視我要生氣了哦?趕緊開門!」


    咚咚咚咚。


    「農,情況如何?」


    「啊!繼,萬能鑰匙呢?」


    「在這裏……比起這個耕作怎麽樣?還沒出來嗎?」


    「……嗯,還沒有……」


    「是嗎……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算這樣也差不多該出來了吧!再怎麽受打擊,也不能成為請假的理由!三年級的前輩很快就要畢業了!新生也會進來,我們要成為最高級生了!」


    「話雖如此……」


    「而且就算耕作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那孩子也不會迴來!嬌慣他的話,對本人也沒有好處!耕──作──起床!耕──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相當的激烈。


    過了一會兒,伴隨著深深的歎氣聲。


    「……啊,真是夠了。沒辦法,闖進去吧。繼,把萬能鑰匙借給我。」


    「嗯……知道了。」


    咯擦咯擦。哢恰!


    嘎吱……。


    隨著開門的聲音,兩人走了進來。


    「真是的,浪費時間…………嗚噫?」


    農的口中傳出意外的聲音。


    「小耕……起來了?」


    「嗯,早安,農。」


    我一邊做著早上的準備,一邊向走進房間的兩個同居人打招唿。


    這裏是學生宿舍──青田寮,我的房間。


    我、農、繼三個人住在這幢三層樓的舊宿舍裏。


    「繼,早上好。」


    「啊,啊……」


    好友繼有些吃驚地調整眼鏡的位置說:


    「…………已經沒事了嗎?」


    「嗯?什麽?」


    我一邊反問,一邊抱起在腳下「嗯~ !」伸著懶腰的夜行性可愛小動物。


    「啊,你說小老板?你們兩個快看!寶寶都這麽大了,昨天還一個人從袋子裏出來了呢!該給它取個名字了。」


    「是、是啊……」


    「那個……小耕?真的……不要緊嗎?」


    「所以你指什麽啊?」


    「什麽?」


    農和繼都吞吞吐吐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的。


    兩人想說的是什麽。


    「沒關係的。你以為我又要套著抱枕躲進房間了嗎?不會做那種事的。對吧?小老板?」


    我笑著對小老板(和嬰兒)問道。


    睡眼惺忪的小老板用小小的前腳摩擦著眼睛。探出頭來的嬰兒害羞地縮進了袋子裏。好可愛?


    「「…………」」


    大概是對我的開朗感到意外吧。農和繼似乎想說什麽,但什麽也沒說,隻是看著我。


    我對似乎還無法接受的兩人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當然,一開始確實很吃驚……很受打擊。為什麽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很傷心,現在也非常寂寞……」


    這個宿舍裏還有一個曾經住過的學生。


    那個什麽都沒說就消失了的孩子。


    「不過,她並沒有失蹤,而是在原來的地方做著原來的工作吧?看到她那副樣子,我就在想,我們現在所感受到的心情,在東京支持她的人們應該也感受過吧。」


    當那個笑不出來的孩子從東京、從電視上消失的時候,作為她的粉絲之一的我,也曾躲在這個房間裏自暴自棄。


    可是,她來到了那樣的我身邊。


    所以我才能重新振作起來,和她在一起……和那個對農業一竅不通的孩子一起,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過著連想都沒想過的快樂的每一天。


    現在,那孩子又迴到了東京……我想很多人的心情都和那個時候的我一樣。


    「那孩子不是我們獨有的。因為離得很近,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我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吧?」


    「雖然是這樣……但是!」


    「她笑了啊。」


    「……」


    「她在屏幕的另一邊笑了。我們想要為她找迴的笑容,她終於找迴來了。」


    一句話不說就離開,確實是一種打擊。


    但是,那肯定是因為,如果看到我們的臉……離開的決心就會變得遲鈍。


    一拖再拖,一拖再拖……就會變得想一直待在這裏了。


    「對她來說,在這所學校的日子一定……就像一個漫長的暑假。為了治愈疲憊的身心,在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做自己該做的事,這是必要的時間。我們能幫上忙……你不覺得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嗎?」


    「也……也許吧,可是……」


    「那就沒什麽好傷心的,是吧?」


    「小耕……」「耕作……」


    從表情來看,農和繼都遠沒有接受。


    我想我也一定是同樣的表情。可是……


    「好了!快吃完早飯去田裏!值班實習要遲到了!」


    我一邊在實習服外麵套上外衣,一邊催促兩人走出房間。


    於是,一如既往的早晨開始了。


    ※


    岐阜縣立田茂農林高中。


    這就是我們就讀的學校。


    穿著淺藍色的實習服,和生產科的同學們一起在塑料大棚裏采摘草莓。


    摘下來的草莓會在蔬菜調度室放進定製的塑料盒子裏稱重,為了讓每個盒子裏的草莓都一樣重,仔細地進行分配。


    「嗯~ ~ !一大早就能聞到草莓的香味?。」


    農狠狠地吸了一口手裏成熟的草莓,臉頰也和草莓一樣紅彤彤的,說道。


    「超市裏的草莓是聞不到這種香味的。這就是所謂生產者的好處。」


    繼也一邊偷偷試吃(也叫順手牽羊)又大又香的草莓,一邊將它們熟練地放進塑料盒裏。


    熟透的草莓不能在市麵上流通。


    因為味道很快就會變質,而且果實過於柔軟容易受損。


    但是,我們實習時種植的農作物,大部分都會在校內的直銷點『綠色商店』當天銷售。


    因此,我們會像這樣隻采摘成熟的果實,讓當地的居民品嚐到最新鮮的美味。


    「嚐過了這種甜味,就再也無法忍受超市裏的草莓了。」


    「照這麽說的話,如果吃了自己種的農作物,別人種的東西就全部吃不下了。」


    「耕作說得沒錯,種莊稼的喜悅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調味料。」


    說到這裏,我們陷入了沉默。


    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那孩子有好好吃飯嗎?


    現在仍感覺隻要去大棚,就會看到那個偷吃草莓的孩子。


    為了打破沉悶的氣氛,我提出了話題。


    「對了繼,你還在做那個超大的草莓嗎?叫什麽來著,特濃姬……?」


    「當然還在挑戰啊。那時隻是搞錯了販賣的方法,技術上還是有提高的。不如說那種高價商品不應該在日本國內銷售,應該出口到迪拜那種擁有超級富豪的國家──」


    就在這時。


    「脫柵啦────!」


    從校舍那邊傳來了扯著嗓子的叫喊聲。


    「牛從牛棚裏跑出來了────!!來個人抓住它──────────!!」


    學校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混亂。


    「大家都出來,出來!」「老師,危險!」「呀啊──!」「畜產科的陸奧老師被幹掉了!」「保健委員──!」「比起那個快叫醫生!把醫生帶來!」「老師!能治療嗎? !」「那個,我是獸醫來的……」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其中能聽到良田同學「揚羽──!」的唿叫聲。那是牛的名字。


    我們也不由得停下了手。


    「揚羽逃跑,真是少見啊。」


    聽農這麽說,我和繼也互相點頭。


    「我還以為經過調教,它的不良習慣已經改掉了呢。今天是怎麽了?」


    「是不是因為天氣變暖了,想出去玩?」


    在這所學校,動物逃跑是家常便飯。


    一般放著不管的話,在喂食的時間會自己迴小屋的。不過,育肥牛那麽大的動物肯定會引發恐慌吧。畢竟揚羽有五百公斤左右啊……。


    因為騷亂久久沒有平息,我跑到外麵一看,隻見一頭巨大的牛正在操場上驅趕學生。


    「……晨練的棒球部和足球部成了犧牲品。」


    「啊……它玩得正開心呢。因為揚羽很黏人……」


    用人類的話來說,育肥牛就是肥胖兒,即使放任不管也很快會累的,但如果因為什麽原因而受傷,那就太蠢了。趕緊停下吧。


    「巴!」


    我這麽一喊,發狂的牛瞬間停了下來。隻有尾巴在撲哧撲哧地大幅度搖晃。


    「揚羽,巴!巴!」


    我一邊喊著一邊靠近,拿起牽引繩。順便一提,「巴」在牛調教中是表示「停下來」的口號。


    「哦哦……」「不愧是生產……」


    在操場上參加社團活動的其他學科的學生們拍手叫好。


    在這樣的掌聲中,我們帶著揚羽去了牛舍。


    ※


    把揚羽放迴牛舍後,早上的值班實習也結束了,在牛舍旁邊的更衣室裏把實習服換成製服,來到教室。


    班會前的短暫空隙,是忙碌的農業高中早晨唯一的放鬆時間。


    「話說迴來小耕和繼,你們倆寫好進路希望調查表了嗎?」


    「到今天為止,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升學。」


    「因為繼的腦子很好用啊。順便一提,我寫的是……」


    「「反正是新娘子吧?」」


    「你、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


    農臉頰通紅慌慌張張地說:


    「那麽……那個……小耕呢?寫了什麽?果然……呃……」


    青梅竹馬想問什麽,我很快就明白了。


    以前,我曾在進路希望調查中寫過想轉學到大城市的高中。是想問我還有沒有那種想法吧。


    於是我迴答道:


    「我要留在老家,不管是升學也好就業也好。」


    「嗬……嗬?果然是這樣啊…………嗯……」


    雖然農說得比較冷淡,但我知道,她心底其實很高興。大概是不想再留下寂寞的迴憶了。


    「不過,為了不管選哪邊都比較有利,我想加入學生會。」


    「學生會?」


    「這麽說來,再過一陣子就要選舉了……我都不知道耕作對這類活動有興趣。」


    「以前各務原前輩問過我『要不要當』。」


    「誒? !」


    農和繼驚訝地發出聲音。


    因為身為學生會會長的三年級前輩來打招唿,實質上就意味著已經被認可為接班人了。


    而且隻要我下定決心,當選幾乎是肯定的。因為這所學校的學生會選舉不會出現對抗者。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做怎麽樣?」


    我這麽一邀請,兩人都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然後笑著說道。


    「……是啊,那也不錯。」


    「對啊!大家一起做會很開心的!」


    兩個人都馬上同意了。大家在一起的話,工作也能順利進行,很值得信賴。


    農看著另一個學生說。


    「別擔心,我們也會讓大小姐加入的。」


    「說、說什麽呢,俗物!」


    在稍遠的座位上豎起耳朵偷聽的良田同學見話題被拋給自己,滿臉通紅地反駁道。


    「我、我可是農業俱樂部的會長!不能兼職學生會的成員!」


    「農俱傳給後輩不就好了。」


    「對啊,普通來講半年就會換一次。」


    良田同學一直擔任著農俱的會長。差不多也該更換了吧。


    不可能永遠一樣。


    就好比季節。


    雖然在重複……但是一點一點,確實有所改變。


    ※


    然後到了早上的班會。


    「大家~,早上好~!」


    班主任(四十一歲)今天的情緒也異常地高漲。


    「聽我說,聽我說!老師,昨天買了很貴的精油,想試一下麵部按摩。結果,效果真的……超棒~ ~哦~。幹巴巴的臉,變得滋潤有光澤~。然後呢,老師就心想。這個……光塗臉太可惜了吧?全身都做不就好了?但是……不夠!超貴的油……最高級的山茶花精油……如果全身都使用的話……一個月工資!全部泡湯!毫無疑問!於是我得出結論,既然如此,什麽油都可以吧?然後……我倒上去了!橄欖油!潑遍全身!再混合芝麻油!然後結果!真是!油光閃閃!滑溜溜的!皮膚的光澤像新生兒一樣!簡直就是亮皮魚!?壽司材料!?老師要被當成材料了!?的感覺!在鏡子前瘋狂自拍!在房間裏鋪上報紙!在此基礎上!擺姿勢!大膽點的!!然後?然後呢!?…………………………………………………………………………突然迴到現實,…………真的好想死啊…………………………。」


    「「…………………………」」


    今天也是…………更加嚴重了…………。


    「…………地板……雖然鋪了報紙,…………油……依然滿地都是……頭發也像剛撈上來的裙帶菜一樣………………然後……鏡子前…………是都這個年齡了,還一副阿嘿顏兩手比出v字的自己……………………。」


    別說了!這個你之前也幹過!


    忘記自己做過的事,又重蹈覆轍……就好像在見證班主任的老化一樣,好辛酸……。


    「……………………啊,對了……今天……」


    今天?


    聽到這句話,我的身體不禁有了反應。


    如果像那時一樣,教室的門打開,那個孩子再次出現……?


    雖然腦子裏明白不可能發生這種奇跡般的事情,但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忐忑和激動。


    因為,那時的相遇────也是奇跡。


    「今天柿崎君因為摔跤強化集訓的事請假,把打印的東西放進桌子裏吧。」


    聽貝琪這麽說,學生們迴答:「好的……」


    奇跡沒有發生,在那裏的隻是普通的鄉下高中生的普通日常。


    「…………」


    瞬間發熱的心迅速冷卻──


    我看了看旁邊的座位。


    孤零零的空位,是這所學校曾經發生過的奇跡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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