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部被折斷的女盜賊倒地,我看見她全身的魔術鎧甲分解,便用匕首割斷咽喉,給她最後一擊。


    「咳咳!」


    我有點被嗆到,咳出零星血滴。腹部被刺時傷及內髒了嗎?還是說毒傳遍全身了?我膝蓋著地,失去平衡往後倒下,接著聽見慘叫聲。


    「艾莉雅!!」


    我稍微移動眼睛往那裏看過去,毒效看起來已經減弱了,卻不太能好好行動的愛蕾娜爬著靠近我。……愛蕾娜平安無事。外表沒有受傷。我一邊想說任務結束而吐氣,同時為了掙紮到最後一刻而使用【迴複】,恐怕來到瀕死邊緣的體力恢複了一點。


    我想了想使用的魔術和戰技,剩下的魔力還有一半。我再度用了【迴複】,剩下30到40左右。那與我「生命的殘量」是同等意義。


    「艾莉雅,你的傷好嚴重……」


    來到我身邊的愛蕾娜看見我的傷口,臉色大變。


    「……還好吧?」


    「比起我,要擔心你自己啊!那麽胡來的戰鬥……傷口這麽深,用【迴複】治不好。我馬上用【治愈】……」


    「那就……不用了。比起那個……你會……用【解毒】嗎?」


    「我會用……但是沒辦法!如果不曉得毒藥的種類,就無法消除異物!」


    愛蕾娜知道我中毒了,鐵青著臉搖頭。


    「……奇利格草……岩蛇的毒腺……薩科雅魯之果……時雨樹之花……」


    「……咦?」


    「應該……用了……這些之中的毒。」


    我為了學習文字的讀寫,將那個女人從師父手中偷來的「手寫的藥草書」反覆讀過好幾次。我打算總有一天也要學習煉金術,因此連細微的解說都讀到幾乎背起來了。


    根據書上說明,引發這種疼痛的毒,連同在這個國家周圍能獲得的毒藥材料共有這四種。雖然也有其他種毒,不過我認為要塗在短劍上保持隨時能用的狀態,就不會用到不好找的稀有材料。應該是用剛才的材料之一,或者用了多種調配。我推測應該混著其他材料以提升效果,不過隻要消除根本的毒,剩下的等時間經過後就會分解才對。


    「我知道奇、奇利格草與薩科雅魯之果。不過沒看過岩蛇的毒腺和時雨樹什麽的!」


    「……那就想像……沙朱亞的種子與薰衣草的花……用魔術。那是……抗毒材料……」


    「艾莉雅……你為什麽有這些知識……」


    「快點……」


    「我、我知道了。不過就算解毒,你的傷口……」


    「找一下……腰包……」


    「你的腰包?這個嗎……」


    愛蕾娜從我腰間的皮包中拿出兩罐陶器裝的藥水。


    「漂亮的……瓶子是便宜貨……舊瓶子是……強力藥水……」


    「用這個就好了吧?」


    這也是那個女人從魔術師父那裏偷來的物品。如果可以還給對方,我想拿去還,但死掉就還不了了。愛蕾娜立刻不靈巧地開封,拔起用蠟凝固的蓋子,直接把藥水倒在我的傷口上,我感到刺痛,不禁發出呻吟。


    「隻有這種藥水治不好!果然一開始就用【治愈】……」


    「愛蕾娜用……【解毒】。【治愈】……由我施展。」


    治愈藥水的效果不是「再生」,更接近「迴複」,原本我就沒打算用藥水治好。雖然我還沒成功施展過【治愈】的魔術,即使如此,按照現在的狀態,隻能讓艾蓮娜解毒,由我自行用【治愈】,否則沒有其他方法活下去。


    「──【解毒】──」


    「……【治愈】……」


    愛蕾娜詠唱咒文對我用【解毒】。我也用疼痛點醒快要失去的意識,詠唱咒文後用【治愈】,但隻發出微微光芒後,立刻就消失了。


    愛蕾娜不安地看著我。不過我搖了搖頭,要她繼續用【解毒】的魔術。


    【解毒】並不是能馬上顯現效果的魔術。理解異物後消除需要集中力,特別像現在這種無法特定哪種毒的情況更加費時。


    我從以前失敗後,就思考為何【治愈】沒有發動……以及為何用的人不多。【治愈】咒文的涵義,一般而言以「讓身體恢複原狀」的涵義為人所知。不過,嚐試展開這種咒文後,發現裏麵藏著「再生」和「真正的模樣」等單字。


    恐怕是我的知識不夠。生物學上的知識不夠。


    這是假設,不過【治愈】有分難度。就算愛蕾娜能用,我想恐怕隻能再生可見的部位。看不見的部位……譬如說內髒這種治療體內的情況,或許需要專業知識吧?


    所以我才不能用。一般傷口用【迴複】就可處理好了,茫然地想治療看不見的部分隻會失敗。我想沒有像賽拉那樣理解人的要害就不能用。那個女人也在前世的學校學習人體的結構,但是不可能知道內髒正確的位置。


    考慮到魔力殘量,已經不能失敗了。不過現在的我擁有彌補那些知識的方法。


    「──【觸診】──」


    這種魔術原本的用法,並不是射出魔素後「給予被摸到的感覺」,而是讓被魔素命中的對象「獲得被摸的感觸」。可透過反射掌握感受的內髒位置,鎖定受傷的部位。受傷的是……胃與肝髒的部位。


    「──【治愈】──」


    詠唱後,我的指尖發出微弱光芒,終於發動魔術,內髒開始重生至無傷的狀態。


    腦海浮現出起胃與肝髒的「知識」中的功能,找到正確位置施展【治愈】後,疼痛開始緩和,我一邊聽著唿喊我名字的愛蕾娜的聲音,意識沉入黑暗之中。


    ***


    下次清醒時,我又睡在兼具醫務室的房間床上了。


    在那之後似乎已經過了三天,雖然傷口已經整個治好,不過因為傷及內髒,要再休養一陣子,這是又帶著肉來探病的維洛說的。


    賽拉同時稱讚與斥責我。那個女人被稱作「綁架高手」,是專對貴族下手的盜賊,在這一帶赫赫有名。雖然幸好能發現,加以阻止,不過比起對上很有可能一敗塗地的對象,一邊留下記號,一邊等待上級管家到達為止繼續追蹤才是正確做法。


    即使如此,我還是見習生,因而由即使變更警備人力也允許公主出門購物,卻沒注意到地下存在的上級管家負起責任,我沒有被責罵,也拿到報酬獎金。


    由於這次考量到愛蕾娜的情緒,沒有讓老練的斥候護衛隨侍在側,某方麵也是不可抗力,但似乎不是這種問題。實際上,從愛蕾娜被綁架的瞬間似乎已經展開包圍網,就算那個女盜賊再怎麽習慣綁架貴族,上級管家也有奪迴公主的打算。


    所以這次的事件中我之所以拿到獎金,不是因為拚命奪迴愛蕾娜,而是在事態鬧大之前使其平息,讓台麵上警備的丹多魯邊境伯迴避責任問題,這是維洛私底下告訴我的。


    不過看在賽拉眼中,讓身體虛弱的愛蕾娜負擔減到最輕一事,給我高度讚賞。但是賽歐則是哭著罵我怎麽亂來受傷。可是我還活著,愛蕾娜與賽拉都幫我消除傷痕了,我覺得以工作而言沒什麽問題……


    自那天以來,我和愛蕾娜就沒有見麵。


    就算是微服出巡,愛蕾娜是這個國家的公主,而我不過是流浪兒往上爬的女仆見習生,因此她沒必要顧慮我,我也沒有理由不得不與她會麵。


    愛蕾娜還會待在這裏兩周。我心想幾天後體力恢複就迴去工作,不過工作的監視對象愛蕾娜已經變乖巧了,因此上頭要我利用剩下的期間好好休養。


    雖然說不在乎她是騙人的,但我也無可奈何,隻能不去想,轉而修行或專心修複損害的武器,此時賽拉給我一張便簽,命令我看完後馬上燒掉。


    「…………」


    愛蕾娜迴王都的前一個晚上,我為了前往指定的場所,穿著女仆裝貼在城牆上。


    指定時間是時鍾塔響第一鍾的午夜零點。在鍾聲響起的同時,我也用擺錘的線纏住陽台扶手,邊用魔力強化線,邊跳下陽台,而穿著睡衣坐在陽台桌子旁的女孩用有點驚訝的表情露出微笑。


    「我來了……愛蕾娜大人。」


    「時間剛剛好呢。歡迎你來,艾莉雅。」


    那張便簽是愛蕾娜給我的邀請函。她指定今晚零點不被任何人發現,從外麵來見她,雖然我在外麵感到賽拉同伴們的氣息,但我順利通過了。


    愛蕾娜的房內沒有其他人的氣息。或許賽拉躲藏著也說不定,不過在意起來便沒完沒了,我就不去想了。


    「艾莉雅,首先謝謝你救了我。多虧有你,我才能避免弄壞身體,一路過到假期的最後。」


    「沒問題。這是工作。」


    「你就是這種人呢。」


    不知為何愛蕾娜輕輕笑了出來,她站起來,與站在扶手邊的我同樣碰著扶手,如同我們彼此的立場,麵對麵站在彼此的手碰不到的距離。


    「……艾莉雅,你是什麽人?」


    愛蕾娜認真的眼神倒映著我,她眼中的我緩緩搖頭。


    「我隻是個孤兒,隻是個冒險者,隻是區區艾莉雅。」


    「是啊……」


    她在期待什麽答案呢,看起來有點落寞。


    「艾莉雅……你要不要來我底下工作?」


    「我不打算侍奉任何人。」


    「隻擔任護衛也不行?」


    「我隻是個冒險者。」


    那瞬間有道風吹過,愛蕾娜的金發與我留長的桃色頭發被吹起。


    「艾莉雅,我們不是『朋友』。」


    「嗯。」


    「我是公主,你隻是個冒險者,我們絕對無法站在同一個位置上。」


    「我知道。」


    「那麽……」


    愛蕾娜的聲音稍微變大,找尋言語般地沉默。總是凜然又成熟的她消失了,變得與年紀相符,愛蕾娜的眼中波光粼粼。在那張嘴說出與她立場不同的話語前,我代替她開口了。


    「我們是同類。」


    「同類……」


    我們擁有不符合年幼的異常知識,持續麵對命運與孤獨。不過,我們絕對不是孤身一人。即使道路錯開,我們的思念經常陪伴在彼此身邊,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她了解我的意思了嗎?下一秒,愛蕾娜恢複統治這個國家的「公主」表情,澄澈的碧色瞳孔筆直地看著我。


    「那麽,與我同類的同誌艾莉雅啊。我身為公主在此發誓,僅限一次,無論你將身處何種立場,我將用自己手中的所有力量,成為你的『同伴』。」


    「那麽我也發誓,如同誌愛蕾娜的冀望,僅限一次,無論對方是誰……即使那人是『王者』,我將賭上性命,必定『殺掉』對方。」


    我們不是對著誰,彼此都對著自己發誓。


    愛蕾娜的意思是,僅限一次,即使我反叛了國王而將遭受處刑,她也會出手幫助我。所以我也如她所願,發誓即便用上我這條命,無論是這個國家的國王還是魔王,也絕對會殺掉對方。


    我們……並不孤單。


    「隻有一件事……請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如果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的話。」


    我的迴答,讓愛蕾娜說了「那當然」以後輕笑出聲。


    「艾莉西雅。」


    我真正的名字隨風飄逝,愛蕾娜則將之刻在心底似地點了點頭。


    「……再見了,艾莉雅。以及隻屬於我的艾莉西雅。」


    「再見了……愛蕾娜。」


    愛蕾娜轉過身,完全沒有迴頭,直接迴到房間,而沉默地看著她走進去的我也從陽台跳下離開,無聲地消失了。


    ***


    隔天一早,愛蕾娜帶著公主風範乘上馬車,我身為一名女仆見習生,在女仆隊伍中的後方目送她離開。我與愛蕾娜有機會重逢嗎?不過我們是同類,就算分隔兩地,我們心中也立下了「誓言」。


    接著被維洛帶到此處的我,工作就這樣結束了,在那之後不知為何,我不是被賽拉,而是被上級管家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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