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在河裏炫技般的翻騰,好像不是在抓魚,而是在洗澡嬉戲一般。桂花看得眼裏隻有羨慕和仰慕,但曼青多看了幾眼,就有點不敢看了。


    真的是太帥太瀟灑了!


    她是個姑娘家沒辦法,若是也為男兒身,這會兒一定也要脫了上衣下水去撲騰個夠!


    張野看曼青不敢看他這邊,心想炫耀得差不多了,於是一個猛子紮到水底,找到自己無聊時放的水網,再叫上高四兩一起,不到半個時辰,那個小魚簍就差不多滿了。


    靠著這麽條大河,旁邊又人煙稀少,怎麽會少了魚吃!


    曼青這下也顧不得羞澀了,滿臉笑容,去看那魚簍裏的魚。鯉魚、草魚、鰱魚……好些她也不認識,但看著都是肥肥胖胖,一副配著薑絲蔥花就能撲鼻香的樣子!


    “嗬嗬,明天可有紅燒魚吃啦!高四兩,明天你來我家吃飯吧,我讓我娘燒魚吃!曼青,你也來!”桂花不單看,還伸手去摸,一邊摸一邊把魚的歸屬給安排好了。


    曼青一頓,心想去桂家吃也行,在哪吃都是吃。隻是桂嬸不太會做魚——大不了到時候她過去做。


    高四兩把上衣胡亂地穿在了身上,聞言跟曼青差不多的心思,咧嘴一笑,應了。


    這時張野也把上衣胡亂地搭在了肩頭,任頭上的身上的水沿著肌理分明的胸膛往下滴。這時聽到他們說話,他也湊過身子過來看,不高不矮,曼青聽到動靜一轉頭,剛好看到了他身上的小水流沿著毛茸茸的胸線往下淌,然後到了腰部的布腰帶那裏,突然消失不見——曼青幾乎是下意識地往下麵看,探奇那水流去了哪裏,然後就看到了那濕漉漉的貼在腿間的老大的一團。


    曼青眨眨眼,不明白為什麽他的腿間藏了什麽,怎麽會有那麽大的一團?莫不是,生病了?村裏有個婦人脖子上長了瘤子,就是隆起好大一個包,垂在了脖子上。想到這裏曼青幾乎是立即往上去看他的臉色,真正生病了的人臉色總是不好的。


    張野刻意站在曼青的身邊了才探頭去看魚簍,“還行,能吃一頓了!明天桂嬸做紅燒魚?好呀,我也來嚐嚐鮮!”說著他突然發現不對,低頭一看,哎喲,這高度,曼青正好一轉身就對著他的腰!


    呀呀,曼青還真的轉過來了!張野心裏先是好笑,但是緊接著發現不對了,這丫頭是看哪裏呢?呀,還看?!


    他的身體有點緊繃了,喉頭也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可不能再看了啊,再看他就變身了啊——


    這時他往下看,正好對上了曼青抬頭看過來的目光。嗯,怎麽說呢,那目光裏帶著詢問,好像還有點……憐憫?


    憐憫什麽啊,有什麽可憐憫的?他這本錢他心裏可是有數的,夏天晚上這草棚裏的一群男人去河裏洗澡,他就沒見過比他還大的……


    不對,這丫頭都看到這了怎麽還不臉紅?難道,她壓根什麽都不懂?


    張野先是微微皺起眉頭,然後突然眉眼放鬆,咧嘴一笑,臉色的揶揄和開心藏都藏不住!


    曼青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自己完全想錯了!臉上瞬間爆紅,然後趕緊低下頭來,趕緊蹲著後退了幾步,把空間給讓了出來。


    至於是哪裏想搞錯了,曼青不知道,但就是下意識地明白,剛才那些,是不該她一個女孩子看的!


    桂花和高四兩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暗流湧動,還在商量那一簍子魚怎麽吃呢!高四兩聽到張野剛才的話,心裏微微一動,看了一眼低著頭往後退的曼青,心頭的那一絲刺痛消散了點,然後抬頭衝老大一笑,“好呀,明天中午一起去?桂花,你跟桂嬸說說,明天我們來蹭飯!”


    桂花一撇嘴,“蹭飯還說得那麽理直氣壯,我家欠你的啊?!——這簍子魚是老大撈的份上,你又沒撈到幾條——”


    “我怎麽沒撈到幾條了?你看你看,這條鯉魚,就這條,起碼半斤重,就是我撈到的!”


    “嘖嘖嘖,不就一條嗎?”


    “還有這條,這條——”


    “這簍子裏幾十條,就撈了三條還好意思說?!”


    “你等著,我今天知道怎麽撈了,下迴肯定撈一簍!”


    “……”


    “好吧,看在你第一次下河撈魚成績還不錯的份上,明天就準許你來蹭飯吧!”


    幾人中午這麽一折騰,不一會兒草棚午休的人也醒了,陸續有人走出草棚,看到這邊的四人,還有人想走過來看看。張野不想兩個姑娘家被人家圍觀,就叫了高四兩提了魚簍,幾人就地散了。


    當天下了工自然是高四兩趕著馬車帶著魚簍送桂家母女和曼青迴家。


    曼青迴到家裏自然是一通忙活。現在小母雞開始下蛋了,她已經攢了十來隻雞蛋,小半籃子呢;鴨子們也長得飛快,估摸著再過半個月也能嚐嚐鮮了;屋後的青菜有些老了,得準備種點冬天的青菜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曼青起來喂雞喂鴨掃院子,忙得不亦樂乎呢,穿著一身皺巴巴衣衫的高老摳突然踱著步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曼青掃了他那灰不溜秋的布鞋一眼,手上腳下都不停,繼續揚著大掃把掃院子。快掃到高老摳那個方向了,奇了怪了,居然不挪一下?曼青明白了,高老摳這是等著她停下來,他有話要說呢。


    隻要是去河邊上工,曼青都是一大早就起來,囫圇地把家務做了,然後就跟著桂嬸出發了;而每天迴到家裏又是伺候雞鴨地一陣忙活,等到停下來,早已經過了高老摳的歇息時間,是以這十來天高老摳都沒什麽機會跟曼青說話,曼青也差不多都忘了家裏還有這尊大佛。


    就算記得又如何?曼青現在可一點都不想看這尊佛的臉色,於是,山不動我動,她轉了個方向,繼續掃地。


    “咳咳——”高老摳見狀出聲了,“那麽用力做什麽?塵土飛揚,一室髒亂!”


    曼青撇撇嘴,心想你這明擺著要求我了,還張口就訓人,誰愛聽啊!她力度不減,繼續往別的方向掃去。


    高老摳心下氣氛,心想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死丫頭現在越發目中無人,壓根就不把他這個父親一絲一毫放在眼裏!若不是——若不是書房裏的紙和墨沒了十多天了,他才不想來跟這個臭丫頭說話呢!


    “我書房裏的紙和墨都沒有了,你今天去鎮上,給為父買一點迴來吧!”


    曼青手上用力,有點沒聽清,就停下竹掃帚,站直身來,“你說啥?”


    “哼!”高老摳也不看她,身子站得筆直,“我說我書房裏的紙和墨沒有了,你今天去鎮上給為父帶點紙墨迴來!”


    曼青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腰挺得跟竹子似的家夥:這家夥不會到今天還是這麽——天真吧?!


    高老摳以為曼青在認真聽,心下稍稍欣慰了一點,接著理直氣壯地道:“鎮上留墨軒的紙墨就不錯,為父一直是用他家的——”


    “唰——唰——唰——”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又響起了掃地聲。高老摳眉頭一皺,這死丫頭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你可聽見了?”


    曼青手下不停,她已經懶得生氣了。而且今天陽光不錯,已經立秋過了,漸漸的也有了秋高氣爽的涼意,所以,她不想發飆。


    “為父在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沒空,你要買自己去買吧!”


    “你——”高老摳麵紅耳赤,他要是有錢,還要等到今天來叫她?“叫你去買你就去買,哪有那麽多廢話?”


    曼青頭都不抬,繼續掃地,“廢話多的人是你吧——”


    “你你你——你這個不孝女!你外出做工有工錢,可曾給過為父一分一毫?你這不孝女——”


    曼青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停下活兒,看稀罕物似的看著高老摳,“我掙的工錢憑什麽給你?!”


    “因為我是你的父親!”高老摳真是脖子上的青筋都給氣出來了,“你母親是怎麽教你的,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一聽到他扯上了淒慘過世的母親,曼青的臉色冷了下來,“不要提我母親,你最沒有資格提她!她就是被你給拖累死的!告訴你,不要這麽天真了,我不可能給你買什麽狗屁紙墨的!”


    “你你你——”高老摳這一刻隻覺得這一被子的斯文都被唯一的女兒拿來掃了地,隻恨自己身體好,怎麽不氣死過去了。


    “讓開!你占到地方了,我要掃地!”曼青壓根不去看他的青筋,直接一掃帚掃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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