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西沉,四周籠罩在黑暗之中。


    帝城一隅,兩名帝國兵正根據固定巡邏路線進行巡視。


    他們手持燃燒著魔法之火的火把,拚命趕走替非法侵入者掩護的黑暗。


    「唉,現在這個時候,那些位高權重之人都去參加晚宴……一定在享用美食吧。」


    「喂,少說廢話了,萬一被聽見,我可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一名士兵眺望遠方的燈火,唉聲歎氣抱怨。


    另一名士兵皺眉糾正,但是造成他皺眉的原因其實並不如他口中所說。


    真要說的話,原因應該比較像是『天氣熱時喊熱會感覺更熱,所以別說出口啊』,其實他內心也發著相同的牢騷。


    「不過你也想早點出人頭地,參加那樣的晚宴吧?」


    「……當然想啊,如果出人頭地到能參加那樣的晚宴,就不愁沒有錢和女人了吧……」


    「就是說啊,在晚宴吃飽喝足,然後跟千金小姐們共度良宵,根本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啊~真不想在這種地方做無意義的巡視,好想抱女人啊,最好是兔人族的女人。」


    「你還真喜歡兔人族女人呢。亞人女人大多身材都很棒,但你就算去妓院也總是點兔人族。」


    「那當然是因為她們最有欺負的價值啊,她們的哭聲很好聽呀。」


    「你的嗜好真差勁……」


    「你在說什麽啊。兔人族總是會散發一股『請欺負我』的氣息吧?我是在成全她們的願望呀,而且你也折磨死好幾個人了吧?」


    「那有什麽辦法?因為她們的哭聲很好聽呀。」


    兩名巡邏兵看著彼此,一同發出下流的笑聲。


    在帝國,亞人就跟道具沒兩樣,既是為了發泄壓力與性欲存在,也是用壞即拋的道具。因此,並非這兩人的性格特別殘酷,而是玩弄亞人的風氣在帝國兵之間可說已形成常識。


    就在此時,其中一名士兵的目光忽然移動,似乎在建築的陰影處看到有動靜。


    「喂,剛才好像有什麽……」


    「啊?怎麽了?」


    士兵小心翼翼地接近建築,想要照亮那個地方,另一名士兵感到疑惑跟了上來。


    走在前麵的士兵出聲采問「有人在嗎?」,同時將火把照向勉強僅能容一人通過的建築縫隙之間。


    然而前方並未看到人影,他口中喃喃自語「是我看錯了嗎……」安心地鬆了口氣。然後,士兵露出苦笑,迴頭望向搭檔……


    「抱歉,我看錯——?喂,毛魯?你在哪裏?毛魯?」


    結果卻沒看見人,地上隻留下應該在他手上的火把。士兵不清楚同伴到哪裏去了,向四周張望,周圍卻不見人影。


    他感到背上竄過一陣寒意。


    為了掩飾心中湧上的恐懼感,士兵語氣憤怒地再次唿喚搭檔。


    「喂,毛魯,快點出來!你再鬧的話——唔咕!?」


    下個瞬間,本來應該無人的建築縫隙間,突然無聲無息伸出兩隻手。


    仿佛從黑暗中長出的一隻手上,握著漆黑無光的短刀,當另一隻手捂住士兵嘴時,短刀插進其延髓。


    士兵痙攣一下後,身子隨即癱軟,被兩隻手拖入黑暗中消失。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火把也失去蹤影,隻剩溫暖的夜風徐徐吹拂。


    黑暗中,一個幾乎被風掩蓋的話聲響起。


    「司令部(hq),這裏是a,c地點壓製完畢。」


    『a,這裏是hq。了解,前往e2地點,那裏有兩名步哨,從東邊繞過去。』


    「hq,這裏是a,了解。」


    在輕聲交談之後,多名身穿黑衣的人影,無聲無息地開始移動。


    他們以黑布確實遮住臉部,隻有眼睛的部分為了確保視野而露出,眼中則是閃爍銳利的目光,背上還綁著兩把小太刀。


    如果有日本人看到他們的打扮,一定會大叫:「啊,忍者!」


    不過很遺憾的是,雖然無法判斷個人是誰,他們的身分卻一目了然。


    在頭巾上方長有兩根耳朵,不管怎麽看都是兔人族,還是郝裏亞族。


    他們趁著夜色,躲藏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中。


    從陰暗處探頭一看,正如報告所說,有四名步哨分成兩組,各自站立在能看見彼此的位置。


    郝裏亞族的其中一人,對身後的三人打手勢。


    三人點點頭,立刻退向後方,宛如融入夜色一般消失不見。


    等待數秒後——


    趁著步哨目光離開的空隙,指示之處突然光線一閃。


    同樣地,考慮到不會進入步哨的視線範圍內,另一名郝裏亞族拿著打火機大小的容器,在打開蓋子的瞬間立刻關閉。這道具是在容器內放置綠光石製成,功用就像是簡易的手電筒。


    發送暗號的郝裏亞族轉過身,以手勢對背後的兩人下達指示,同時展開行動。


    當兩組步哨離開彼此視線範圍的刹那,一名郝裏亞族將氣息隱藏至極限,一口氣接近,用手掩住士兵口鼻,另一手則往延髓一刺。


    「——!?」


    另一名郝裏亞族同樣以單手製住第二個士兵的行動,同時用刀刺進腎髒。


    最後一人在步哨手上的火把落地前接住,吹熄火焰,確認沒有留下其他痕跡。再一口氣把兩名士兵拖進建築的陰影內。


    然而,畢竟無法做到完全無聲,另一組步哨聽到聲音,目光看了過來。


    卻看不到剛才還在的同伴,火把的火光也不見,隻剩下一片黑暗。


    「他們到哪裏去了?」


    步哨感到訝異,凝目一看,看到黑暗中有人影在動,似乎拖著某個大型物體。


    一股危機感頓時竄過背脊,步哨立刻伸手打算吹響掛在脖子上的警笛……


    下個瞬間,一把刀子已插在那名步哨頸上。


    步哨連要發出悲鳴也辦不到,意識便墜入永遠的黑暗。


    在手握警笛的步哨身旁,其搭檔果然也頸部中刀、氣絕身亡。同時,火把的火被吹熄,兩人被拖進建築物的陰影處。


    現在帝城各處正發生同樣的殺戮。


    多處哨所的眾多士兵皆已身首分離,在兵舍就寢的士兵們也被下了樹海特製的睡眠藥,進入平常無法相比的深沉睡眠。


    即便警報響起,他們也會一覺到天亮,充分消除平時的疲憊吧。


    今晚高掛天空的是纖月。


    別稱『二日月』,在新月的隔天升起、細到快要看不見的月形。


    其形狀宛如惡魔的笑容,仿佛在嘲笑這場月下的喜劇。


    崇尚實力至上主義的人們,將會被他們輕視為最弱的對手蹂躪。


    帝城內的宴會會場可說金碧輝煌。


    晚宴以自助餐的形式進行,鋪著純白桌巾的桌上擺滿上百種精致料理與甜點。


    裝飾與家具也十分華美,令人目光不禁為之吸引。


    ——hq,這裏是a,h4地點壓製完畢。


    ——hq,這裏是b,全j地點壓製完畢。


    ——hq,這裏是c,對全士兵宿舍散布睡眠藥完畢。


    ——hq,這裏是e,擒獲皇子兩名、皇孫及皇女各兩名。


    在金碧輝煌的宴會會場中,始麵露平時不可能出現的愉悅笑容,應付著前來攀談的帝國貴族。


    那段期間內,戴在耳上的耳環型通信神器陸續傳來火藥味十足的情報,始卻完全不動聲色。


    除了始以外,『勇者一行人』也是注目焦點,帝國貴族們為了想認識他們,頻繁地前去搭話。


    畢竟他們既是『神之使徒』,也是『


    勇者一行人』。一般人都認為勇者一行人是強者,他們勢如破竹,不斷更新【奧爾庫司大迷宮】的攻略樓層。看在以『實力』為基準的帝國貴族眼裏,『勇者一行人』是非常令人感興趣的存在吧。當然,貴族們也有私心,希望能以個人立場與其結交關係。


    不過,向始搭話的人們則是打著另一種歪腦筋。


    其目的不用說也知道。


    當然是打從宴會一開始就片刻不離始身邊的貌美女性們。


    即使在跟始說話,他們的眼睛仍頻頻偷瞄背後的月等人,根本一目了然。


    然而那也怪不得他們吧。


    在這場歡迎莉莉安娜來訪、慶祝婚約的晚宴上,月等人的存在豈止錦上添花,甚至仿佛她們才是主角,釋放出強烈的存在感。


    「喔~~世上有這樣的地方啊,這在樹海裏無法想像呢。」


    希雅對會場的豪華程度驚訝到瞠目結舌,她身穿淡藍色禮服,毫不顧忌地展現修長的美腿。


    不過她的禮服絕不低俗,翩然澎起的裙子,將希雅少見的楚楚可憐印象,襯托得更加可愛。


    平時直直放下的美麗秀發,如今卻綁成辮子垂在前方,正是讓她更顯得端莊可愛的主因吧。


    「料理和酒都是一流呢。若不趁現在享受,就太可惜了。」


    一旁的緹奧端莊地品著美酒,身上穿的是黑色長裙禮服,與她平常穿的和服顏色相同。


    但由於是突顯身體曲線的禮服,她高低起伏的身體曲線更是清晰。除此之外,背後與胸前大大敞開,豐滿的雙峰也仿佛唿之欲出。


    每當她的雙峰一晃動,會場男性的目光便被晃動的兇器吸引,陸續引來女伴的抱怨。


    「嗚嗚,我們非常受到注目耶。」


    香織害羞地雙頰泛紅,身上是完全露出肩膀的長直禮服。


    雖然凹凸起伏不像緹奧那麽劇烈,不過在平衡度上正可說是神的傑作。宛如旗袍開高衩的裙擺,隻要稍微一動,美腳隨即若隱若現。高高盤起的銀發光輝閃耀,性感的後頸令目光忍不住受到吸引。


    「……嗯。」


    而始的本命,最愛的吸血姬則穿著——純白的新娘禮服(類似)。


    帶有光澤的質料,微露香肩,裙擺的層層摺邊逐漸向外擴大。頭發綁成馬尾,配戴上象征高貴白花的發飾。


    雖然暴露最少,但雪白豔麗的玉頸、雙唇塗上引人注目的鮮紅口紅,微微濕潤的深情雙眸,無一不激起男人的情欲。


    一如往常,稚氣外表與妖豔氣氛造成的反差,使月的魅力提升數十倍。


    所有女性更衣完畢進入房間的瞬間,始、光輝、龍太郎等三人受到她們的魅力衝擊,頓時完全僵硬,這也無法怪他們。


    尤其始的目光緊盯著月,任誰見了都知道他被深深迷住;而月也察覺到,開心地露出微笑,目光凝視著始。


    對於始的目光隻集中於一點,希雅等人不滿地想要抱怨,始卻先一步有了動作。他二話不說擁抱月,直接跟她舌吻,這次則令全員在不同意義上僵硬。


    之後,由於始和月一直不肯分開,隻好眾人齊上,強行將兩人分開,這就是所謂的『始理性全失事件』……


    總而言之,月她們就是這麽有魅力,甚至讓人不禁想吐槽「你們明白這是誰的訂婚宴嗎?」


    因此,也不能怪罪帝國貴族爭相圍上,但是在始的銅牆鐵壁之前,隻能表麵露出笑容,背後暗自咬牙切齒。


    附帶一提,雫和鈴也盛裝出席,論裝扮華美也不輸帝國的千金小姐們……


    然而,月她們的原動力是為了博取始的歡心,沒有強烈動機的兩人則不如她們積極,所以相較之下較為低調,並不是那麽引人注目。


    由於雫的應對進退麵麵俱到,與被帝國貴族千金圍住看不見人的光輝不同,可以安心地放著她不管。


    另外,龍太郎連連喊著「好吃」享用美食料理,鈴頻頻勸諫「龍太郎同學!這樣太丟臉了啦!」雖然鈐如此阻止龍太郎,卻也不放過美味的蛋糕,兩人可說是半斤八兩。


    「話說迴來,南雲先生的女伴真的都是美女呢。」


    「沒錯,等一下的舞會,請務必讓她們與我共舞一曲。」


    「有機會的話啦。」


    ——hq,這裏是d,全地點炸彈裝設完成。


    ——hq,這裏是i,m地點壓製完畢。


    看到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帝國貴族們側著頭感到疑惑。


    然而,在他們開口詢問前,會場的入口吵鬧起來。看來是身為主角的莉莉安娜公主和拜亞斯殿下進場了,一個文官裝扮的男人大聲介紹兩人出場。


    莉莉安娜從敞開的大門現身。


    看到她的身影,會場的人們皆感到困惑與吃驚。


    莉莉安娜公主身穿一襲漆黑的禮服。


    本來考慮到莉莉安娜的容貌,以及歡迎與祝賀訂婚的宴會主旨,她應該穿顏色更明亮的禮服才合適。


    配合上莉莉安娜一副「出席隻是義務」的表情,漆黑禮服就像是她張設的防壁。


    身為伴侶的拜亞斯也露出苦澀的表情,兩人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即將成為夫妻的人。


    本來隻要莉莉安娜一進場,拜亞斯的愛人們就打算要瞪她一眼,結果一開場就出乎意料,讓她們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會場眾人鼓掌歡迎兩人,氣氛卻非常微妙。


    兩人直接走至台上。


    盡管困惑,擔任司儀的男人仍讓宴會進行下去。


    在向加哈路德問候時,加哈路德看到莉莉安娜與拜亞斯的相處情況,一副想笑出來的樣子。結束問候之後,會場開始播放音樂,接下來是莉莉安娜和拜亞斯向賓客問候與跳舞的時間。


    動聽的音樂響徹會場,仿佛要趕走尷尬的氣氛。


    會場中央,男賓們帶著女伴盡情舞動。莉莉安娜與拜亞斯雖然也跳了舞,但總覺得像是機械,主要原因則是莉莉安娜的表情與態度。即使拜亞斯強行抱住她,隨著旋律舞動,兩人卻又不知不覺拉開微妙的距離。


    一曲結束,莉莉安娜立刻前往拜會賓客。


    拜亞斯神情不滿,但拜會賓客是必要的禮節,他隻好追隨莉莉安娜而去,而且似乎頗在意自己的胯下。其實,拜亞斯才清醒不久,但他醒來以後,不知為何胯下的弟弟就一直沒有感覺。


    即使想質問莉莉安娜發生何事,卻被對方用弟弟的治療作為威脅(正確來說是介紹可能可以治療的人物),所以拜亞斯隻能乖乖聽話。對於這個狀況,他感到焦躁與惱怒。


    原因當然是金屬蜘蛛最後刺的那一下,無需粉碎也可以殺死胯下。


    ——hq,這裏是r,p地點壓製完畢。


    ——hq,這裏是t,r地點壓製完畢。


    「該怎麽說呢,這真不像是莉莉。如果是平常的她,絕不會將內心的想法表現在外……」


    看到莉莉安娜臉上沒有笑容,淡淡地問候賓客,香織這麽說道。


    「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嘛,公主當然會感到不愉快吧。」


    「……那樣的事?」


    聽到始的話,月側著頭望著始。


    「南雲同學,你對莉莉做了什麽?」


    「喂,八重樫,你那是什麽意思啊?」


    穿著酒紅色長禮服的雫,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始。


    「莉莉竟然會在公開場合表現出那種態度……依照至今的經驗法則,隻要發生超乎常識的事,大多都是南雲同學的錯不是嗎?實際上,你好像也知道什麽。」


    「呿,竟然挑我難以迴嘴的事情。不過,這次我真的什麽也沒做,隻是公主差點遭


    皇太子強暴時剛好路過,於是出手相救。」


    「這樣啊,莉莉遭強……你說什麽?」


    「等等,始同學!?你剛才說什麽!?」


    以雫和香織為首,眾人一齊驚愕地看著始。


    自從開始跳舞後,就不斷有男人來邀約月等女性,卻都被始以『威壓』趕走,所以周圍隻有月她們和雫。


    光輝被淑女們半強迫地帶走,拚命跳著不習慣的舞步,龍太郎還在努力進食。鈴則是被某個帥氣大叔帶去,被動地跟著跳舞。


    所以,聽見莉莉安娜差點被拜亞斯強暴的人,除了月她們之外沒有別人。雖然沒有別人,香織和雫卻仿佛要抓住始的衣領般要求說明,引來其他人的注目。


    「啊~嗯,所以說………………月,願意陪我跳一曲嗎?」


    「嗯……樂意之至。」


    「啊,等等,南雲同學!你不要因為感覺麻煩就逃走!給我說明清楚!」


    「對、對呀!事關重大!你要說明清楚!」


    正如雫所說,始覺得說明十分麻煩,便握起月的手,逃進舞池之中。月美貌得宛如藝術品,就某種意義來說比主角·莉莉安娜更引人注目,加上她的舞伴是白發眼罩少年(燕尾服版本),兩人瞬間成為焦點。


    月原本就是王族,對跳舞並不陌生。始則是在她的引導下,不惜使用『瞬光』才能跳舞。由於剛才就有在觀察別人跳舞,跳得還算有模有樣。


    「好玩嗎?月。」


    「……嗯。」


    月的表情既快樂又幸福,始眼角帶笑,在兩人服裝的襯托下,於旁人眼中這完全就是兩人的婚宴。


    先前氣氛緊繃,演奏者們為了炒熱氣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過,如今在始和月的氣氛感染下,開始歡樂地演奏。


    現在會場的主角是始和月,每個人都看著幸福地轉圈的兩人。


    莉莉安娜麵露微笑,注視著他們,眼中似乎含有少許的羨慕之色。


    另一方麵,不管是即將發生的事,還是莉莉安娜的事件,愛慕始的女性們將之暫時拋諸腦後,激烈地爭奪誰是下一個陪始跳舞的人。


    不久演奏結束,兩人微笑著輕輕接吻,帝國貴族們給予如雷掌聲,眼中純粹是讚美的心情。帝國千金們也吐出溫暖的氣息,看得陶醉不已。


    對於觀眾如雷的掌聲,始和月優雅地迴禮,手牽著手迴到同伴身邊。


    競爭獲勝的緹奧走上前,眼中閃耀期待的光芒,靜靜地向始伸出手。但是,如果能順利當上女主角,她就不是緹奧了。


    「南雲始先生,可以請你與我共舞一曲嗎?」


    果不其然,在絕妙的時機有人阻撓。


    向始搭話的人是莉莉安娜。


    「公主……你這個主角離開伴侶,突然邀我跳舞做什麽?」


    「唉呀,喧賓奪主的人說這種話不會太過分嗎?」


    「那是因為你擺出像在工作的表情吧?話說你放著皇太子不管好嗎?」


    「賓客大致都問候完畢,現在是享受晚宴的時間。而且原本就有幾曲是要和別人跳,你看,拜亞斯殿下也和愛人之一在跳舞。」


    「愛人……你還真不當一迴事呢。」


    「嗬嗬,別說那些了,可以請你握住我的手了嗎……還是你不願和我共舞?」


    莉莉安娜似乎不是隻想跳舞,而是有話要說,始大概也猜得出她想說什麽,正因為覺得麻煩要拒絕時……


    月卻說了一句「不乖!」否決。


    「……在公眾場合,不可以讓女生蒙羞。」


    正是如此。月倒是相當替莉莉安娜著想,說不定意外地欣賞她吧。另外,香織和雫也對始施加壓力。


    始露出苦笑說道:


    「我明白了……很高興與您共舞,公主。」


    「好。」


    或許是受到眾人注目,始以平常無法想像的恭敬態度握住莉莉安娜的手,引領她至舞池中央。


    大概是剛才始與月的舞蹈閃過腦海,再加上莉莉安娜嬌羞的態度,始與莉莉安娜非常受到關注。


    附帶一提,剛才在始與莉莉安娜談話的期間,緹奧一直伸出手固定在原地,卻沒有人看她一眼。


    「竟、竟然在這個時機來這一招!主人到底多麽了解妾身呀!唿唿……嗯!」


    雖然緹奧紅著臉這麽說,旁人卻是連一句吐槽也沒有。


    曲調和緩的旋律響起,莉莉安娜與始優雅地搖擺身體,緊貼彼此。


    莉莉安娜將臉靠近始的肩頭輕聲說:


    「……剛才謝謝你出手相救。」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啊……虧你會知道是我。」


    「那種超乎常識的東西,除了南雲先生以外,不可能是別人吧?而且你的『紅色』非常美麗……不可能會錯認。」


    「是嗎?既然帝國的第一皇子是那副德行,我救你也隻是一時。」


    「說得真果斷呢……縱使如此,我還是很高興。因為我聽香織說過被南雲先生解救時的事,我一直很憧憬。」


    莉莉安娜說著將臉稍微離開始的肩頭,露出如她所說的開心笑容。那張笑容與剛才在拜亞斯身旁時相比,充滿莉莉安娜本來的魅力,令周圍觀賞此景的帝國貴族們一陣交頭接耳。


    「所以你才會看開,換上這套禮服,擺出那種態度?」


    「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但還是那件桃紅色禮服比較適合你。你之所以選擇完全相反的禮服,是想氣他嗎?」


    「是啊,對於會強暴未婚妻的丈夫,穿這樣就足夠了。倒是……你果然透過那隻蜘蛛,看見我衣衫殘破的模樣了吧,啊啊,我嫁不出去了。」


    莉莉安娜裝出難過哭倒的動作,再度將臉埋在始的肩頭,始一臉無言,就像在說「這家夥在說什麽啊……」


    「雖然你講得很小聲,可是別在這種場合亂說話。話說你從剛才就太靠近我了吧?皇太子的臉色很難看喔?」


    「有什麽關係,一過今晚,我就是實質的皇太子妃,至少現在讓我當個平凡女孩子吧。還是說,對一個近期內就會遭到強暴、受愛人們欺負的可憐公主,你連她一個小小的任性要求都不肯聽嗎?」


    「遭到強暴、受愛人們欺負已經是確定的未來了嗎……」


    「確定了。」


    這時莉莉安娜再次緊緊抱住始隱藏表情,脫口而出似地說道:


    「……如果……如果我求你救我,你會怎麽做?」


    莉莉安娜本來沒有打算問出這句話。


    為了王國的將來,與帝國皇子締結婚姻關係勢在必行。


    兩國受到魔物與魔人襲擊,都受創甚重。聖教教會根據地消滅之後,為了使北大陸的人心安定,必須以一目了然的方式,彰顯人類的團結。


    身為王族的一員,這是莉莉安娜必須履行的職責。就算等待她的可能是連尊嚴也被奪走的艱苦婚姻生活。


    即使如此,她仍問出這句話。因為在無法期待任何人救助的狀況下,始仍救了打從心底感到恐懼的自己;因為看到在始擁抱下露出幸福表情的月。而且如果是始,他一定會拒絕。這樣一來,莉莉安娜就能真正下定決心,或許這也算是對始的一種依賴吧。


    然而,始的迴答出乎莉莉安娜的預料。


    「就結果而言,在我出手之前,你應該就會得救了吧?視情況,現在的帝國也有可能在今晚結束……至少皇太子大概是沒救了。」


    「……什麽?」


    ——hq,這裏是v,s地點壓製完畢。


    ——hq,這裏是,y地點壓製完畢。


    莉莉安娜瞠目結舌,忍不住抬


    起頭,始揚起嘴角,露出笑容。


    看到始的表情,莉莉安娜心中湧上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先前哀傷的氣氛完全消失,莉莉安娜的臉頰陣陣抽動。閃過腦海裏的是,始不肯說的進城目的,以及剛才光輝等人意味深長的言行。


    始將嘴湊到她耳邊。


    「還有,如果你要撒嬌,就要說清楚一點。因為我很駑鈍,可能會誤解你的意思,不小心做出什麽事。」


    「——!」


    莉莉安娜身體一顫,雖然可能是聲音與吐息近在耳邊的關係,不過主要是因為她聽出始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說——『我會救你』。


    莉莉安娜心情激動,身為公主的部分大喊不行,結婚是她必須履行的職責。正因為如此,她才希望始斬斷自己身為女孩子的夢想。


    莉莉安娜詢問「為什麽?」眼眶泛淚地看著始。她的淚水不知是為了就某種意義來說殘酷的對待,還是基於喜悅。始好似不當一迴事,他的迴答在某種意義上,完全不顧莉莉安娜的心情。


    「因為如果公主不幸,有些人會感到悲傷。」


    始說著朝香織等人看了一眼。


    簡單說,始並不是為了莉莉安娜本人,而是她的不幸會傷害到始『重視的人』。


    明白這一點後,莉莉安娜冷冷地瞪著始。


    「這種時候,就算是說謊,你也該說是為了我吧?那樣我一定會愛上你喔?」


    「我要你愛上我做什麽?總之,你隻要知道,隻要你還是她們重要的友人,最壞的情況就不會發生。」


    「……南雲先生真是專情,我真的好羨慕月小姐……」


    莉莉安娜表情略帶怨懟地注視始。


    始倒是毫不在意。


    曲子終於來到尾聲,見到始不為所動,莉莉安娜終於放棄抱怨。她深深籲一口氣,身體靠著始,決定好好享受現在這個瞬間。


    在留下濃濃的餘韻後,曲子演奏完畢,莉莉安娜不舍地抽離身體,卻不肯放開握著的手,


    注視始好一會兒……呢喃一句「謝謝」。


    臉上展露有如盛開花朵的嬌美笑容。


    那是十四歲普通女孩的微笑,由於實在太過純潔無瑕,使眼見此景之人無不怦然心動,各處都聽得見讚歎的聲音。


    在短暫的寂靜後,隨即響起不輸剛才始與月跳舞時的如雷掌聲。


    莉莉安娜似乎還必須和其他貴族跳舞,始便在途中與她分別,一個人走了迴來,迎接他的卻是女性們的白眼。


    「始同學這個花花公子……」


    「……始先生,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真是令人大意不得。」


    「主人啊,因為放置y的關係,妾身的內褲有點濕了,可以去換嗎?」


    「跟你剛才說的強暴有關係吧……你在莉莉危急時救了她,剛才的舞蹈大概就得到了她的芳心吧?喂,你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莉莉將要成為人妻了喔?你明白嗎?喂,你明白嗎?南雲同學?」


    「啊哇哇,南雲同學終於連掠奪人妻的屬性也覺醒了……那不正常啊!你的世界離鈴太遙遠了!已經超過鈐的腦容量了。」


    雖然夾雜著變態的發言,不過香織她們全都說得好像是始對莉莉安娜出手,始不禁露出無言的表情說「你們在說什麽啊」。


    始所做的事情就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並應要求與她共舞一曲。然後,因為香織她們會在意,於是告知莉莉安娜,自己會給予最低限度的必要協助。


    始完全沒有想要搭訕她的意圖。就算萬一、億一的機會,莉莉安娜對始懷有好感,也不關他的事。


    為了保險起見,不至於被誤會,始將目光移向月。


    「……沒問題,我明白。」


    月如此迴答,握住了始的手。


    果然月就是不同,始對月原本就突破天際的愛情,如今更無止盡地上升。雖然月握著自己手的力道比平常強,但這一定是錯覺。


    ——hq,這裏是z,z地點壓製完畢。


    ——通告全隊,這裏是hq,所有配置準備完畢,開始倒數計時。


    不隻光輝等人,連月她們也略微感到緊張。


    這時,希雅閉著眼睛,深唿吸一口氣,隔了一拍後睜開。


    看到她雙眼蘊含的戰意,每個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始先生、月小姐。」


    希雅目光環視眾人,連香織等人也不遺漏。


    始點點頭,露出狂傲的笑容。


    「從現在起,你是『郝裏亞族的族長之女』,去吧。」


    聽到始的這句話,希雅也露出狂傲的笑容。


    「是,我走了!」


    話一說完,希雅立刻消除氣息,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會場。


    始目送她的背影,隨即聽見男司儀的聲音。


    看來加哈路德接下來要演講,並再次敬酒。


    加哈路德登上台後,隨即以宏亮的聲音開始演說。


    「再次感謝各位光臨,我們歡迎莉莉安娜公主訪問我國,以及慶祝她與犬子正式婚約的這場晚宴。晚宴發生許多驚喜,實在是一場有趣的宴會。」


    這時加哈路德別有用意地望向始,始轉過頭看著別處。見到始的態度,加哈路德的表情更加愉悅。


    同時,始的耳環也傳來毅然決然的聲音。


    ——通告全隊,這裏是a1。現在開始將為長達數百年的迫害畫下句點,在這個世界的曆史留名,我們的名字將會是恐怖的代名詞。我們正處於命運的交叉點,墜入地獄或邁向未來,全都係於這一戰。無需手下留情,來吧,讓對方見識最弱的爪牙有多麽鋒利吧!


    「宴會才剛開始,今晚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盡情跳舞,享受這場晚宴吧。那樣就是對犬子與兒媳最好的祝福。來,舉起你們的酒杯。」


    兔人族與人類,兩個種族的首領同時進行演說。


    ——十、九、八……


    隻有始等人與在各處橫行的兔子們聽見命運的倒數計時。


    ——老大,感謝您將我們引領至這個戰場。


    帝國貴族們毫不知情。


    加哈路德確認會場全員都舉起酒杯後,也高舉裝滿紅酒的酒杯,停頓一下。


    然後深深吸一口氣,以充滿霸氣的聲音帶頭幹杯。


    而心電感應的另一端也一樣。


    ——燃燒你們的鬥誌!要上了!!!


    ——「「「「「「「「「「喔喔喔!!!」」」」」」」」」」


    ——四、三、二、一……


    倒數計時終於——


    「借由這段婚姻,人類將會更加團結!我們無所畏懼!人類萬歲!」


    「「「「「「「「「「人類萬歲!!」」」」」」」」」」


    ——零。祝各位武運昌隆。


    就在這一瞬間——


    一切光源熄滅,會場籠罩在黑暗之中。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不要啊!這是怎麽迴事!?」


    一瞬之間,五感被奪其一,帝國貴族們驚慌失措,顫抖著聲音大叫。


    「別慌張!用魔法製造光——呃啊!?」


    「怎麽了——呀啊!?」


    「發生什麽——嗚啊!?」


    較為冷靜之人一邊下達指示,一邊以魔法製造光球,想要確保光源。隨後便聽見慘叫與倒地的聲音,貴族們於是更加驚慌,陸續發出悲鳴。


    麵對此異常的狀況,會場再度一片混亂。特別是千金小姐們完全陷入恐慌,胡亂地奔逃,四處傳來跌倒或撞擊的聲音。


    「冷靜下來


    !你們這樣也配當帝國人嗎!」


    黑暗中,加哈路德充滿霸氣的聲音響徹四周。


    仿佛要驅走黑暗的宏亮怒吼,強製使帝國貴族因黑暗與悲鳴而陷入恐慌的精神振作起來。


    這時加哈路德正準備要下達指令,不過……


    咻!咻!咻!連續的破風聲朝加哈路德襲來。


    「!?呿!鬼鬼祟祟地有夠煩人!」


    飛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明明比一般的箭短上許多,卻具有驚人的速度與威力。


    非但如此,由於飛箭刻意以巧妙的時間差,精準且毫不間斷地射向棘手的位置,即便是加哈路德也被逼得隻能防守。


    他沒有餘裕發出指示,讓部下們重整態勢。


    即使如此,在一片黑暗中,他仍能隻憑破風聲掌握箭的位置,單靠禮儀劍便能擊落飛箭,真了不得。


    以發出怒吼的加哈路德為中心,鏗!鏗!鏗!鏗!金屬交擊聲接連不斷。


    接連的慘叫與人或物品倒下的聲音中,終於有幾名恢複冷靜的人,成功地製造出火球作為照明。


    他們露出嚴峻的表情,一邊環視周圍情況,一邊大聲唿叫衛兵。


    視界邊緣某個黑影咻的一聲飛過。


    「!?什麽人——嗚啊?」


    帝國貴族男人立刻想朝黑影發射火球。


    然而,在火球發射之前,一道人影從他身後的黑暗竄出,明明是在正後方,男人卻絲毫沒有反應。一把黑色小太刀朝毫無防備的頸子一揮。


    結果非常單純,男人的首級輕易飛起。


    人頭在空中轉動幾圈,掉落地麵,死者一臉意外,似乎尚未自覺到死亡。


    帝國貴族與千金原本像是受到光源吸引的飛蛾,奔向製造出火球之人,但目睹火球熄滅之前的模糊人影,以及人頭瞬間飛起的光景,不由得嚇得腿軟。


    不知不覺間,原本照亮周圍的火球全部熄滅,再度迴到一片漆黑的狀態。


    「咿!怪、怪物!怪物啊!」


    「我、我不想死!來人啊!來人啊!」


    嚇得坐倒在地的多數是千金小姐與文官,不過也有不少軍方將校。他們從前線退下後便過著極盡奢華的生活,在精神上似乎無法承受有如死神鐮刀的黑暗和襲擊者。


    他們毫無例外,既無能為力也不來及反應,全部遭到無聲接近的黑衣人割斷手腳筋,痛得掙紮倒臥在地。


    但並非每個人都那麽窩囊,既然這裏是崇尚實力至上主義的軍事國家,他們就不可能一直陷在混亂內。


    即使沒有佩帶如加哈路德般的禮儀劍,強者們仍靠著護身用短劍抵擋襲擊,循著同伴的氣息聚集、組成陣形。


    「可惡!對手訓練有素,完全掌握不到他們的氣息!」


    「現在哪是抱怨的時候!洛古、提德!你們以確保視界為優先!其他人專注防禦!」


    他們背靠背,將術者配置在中央,專責進行詠唱,真是了不起的團隊配合。


    距離加哈路德比較近的人們恐怕是近衛隊,那些人也立刻組成陣形,守護加哈路德的背後。


    需要注意的範圍一下子減少一半後,飛箭攻勢就再也奈何不了加哈路德。能夠緩出手之後,加哈路德隨手擊落數十支箭,同時開始詠唱。


    他以迅速無比的發動速度,一瞬間製造出近十個《炎彈》,瞬間擴散至會場,原始的火光照亮黑暗。


    「別讓他們再猖狂下去!開始反擊!」


    加哈路德如此下令,隨後卻見眼前地上有金屬塊在滾動。


    「這是什麽……?」


    擔任加哈路德貼身侍衛的男人盡管十分困惑,依舊接近金屬塊,想要確認那是何物。而且不隻是他,在遠處確保照明後的人們也相同。


    加哈路德感到強烈的不祥預感,立刻出聲製止。


    「停住!不可靠近!」


    「!?」


    貼身侍衛反射性地遵從加哈路德的命令,想要向後縱躍閃避,但下個瞬間就證明,那樣的行動對金屬塊的效果毫無意義。


    強光大作,「嘰咿咿咿咿」的刺耳噪音無差別地蹂躪四周。


    「咕啊!?」


    「什麽東西!?」


    加哈路德等人瞬間閉上雙眼,用手臂護住臉部,可是出乎意料的攻擊令他們防不勝防,暫時失去視覺和聽覺。


    而身為襲擊者的郝裏亞族不可能放過這個絕佳機會。


    一身黑衣的郝裏亞族人抓住絕妙的時機急速逼近,將氣息壓抑至極限,欺至目標身前,揮動漆黑的小太刀。


    五感中突然被奪去其二,近衛隊員們毫無抵抗之力,一下子便被割斷手腳筋。


    激烈的疼痛使他們發出慘叫,倒臥在地上。


    隨後,為了封住詠唱,刀子刺入他們口中,割斷舌頭。


    即使在遠處也一樣,企圖反擊的人們陸續被斬斷手腳筋、割斷舌頭;企圖行使大型魔術者則毫不留情遭到斬首。


    這時,鏗!鏗!的金屬交擊聲傳出。


    令人吃驚的是,加哈路德在失去視覺與聽覺的狀態,仍然能抵擋壓抑氣息至極限的兩名郝裏亞族人的斬擊。


    襲擊加哈路德的兩名郝裏亞族人也感到吃驚,睜大頭罩下的雙眼。


    或許是感覺到對方的精神動搖,加哈路德抓準空隙。


    有如震腳般踏出腳步,發出衝擊波。


    「呃!」


    「唔!」


    兩名郝裏亞族失去平衡,忍不住發出呻吟。


    加哈路德在眼耳皆失靈的狀態下,卻能揮出精準無比的斬擊。


    宛如鞭子般奇特的劍路逼近郝裏亞族,兩人沒有餘裕反擊,隻能將小太刀交叉在身前,全力進行防禦。


    加哈路德的斬擊破壞力驚人,令人感覺不出是二連擊。擁有最高等級防禦力的小太刀雖然成功擋下斬擊,其主人們卻被強勁的力道震飛。


    接替飛出的兩人,箭矢緊接著射來。十字弓齊射的箭矢有如暴雨,可是——


    「驅散吧——『風壁』!」


    以短短兩字詠唱發動的強烈風之障壁,輕易改變全部箭矢的軌道。


    「貫穿吧——『炎彈』!」


    又是兩字發動的魔法。加哈路德靠著『風壁』抓出箭的飛行軌跡,一次製造出十顆『炎彈』,順著軌跡一齊掃射。


    由於射手已經移位,沒有受到影響。但在各處引起爆炸的《炎彈》,落點正是在郝裏亞族移動前潛伏之處。


    加哈路德發動魔法的速度和威力都非比尋常,而且即使掩去氣息接近也能發覺,加上宛若鞭子的斬擊,讓人隻能全力防禦。


    無數對加哈路德感到戰栗的氣息頓時湧出,是壓抑氣息的郝裏亞族在心神動搖之際泄漏的些微氣息。


    加哈路德微微睜開眼皮,盡管看不見,眼眸依然閃爍類似野獸的兇光。


    「在那裏!」


    他一迴頭,視線準確地捕捉到黑暗中的郝裏亞族。僅僅一瞬間的精神動搖,竟然就被他掌握位置!


    「爆炸吧——『炎彈』!」


    大群《炎彈》再度發射,加哈路德背對炎彈,一直線衝向黑暗中的郝裏亞族。


    隨後,背後飛向晚宴會場天花板附近的炎彈瞬間收縮,立刻發生大爆炸。


    原本在天花板上、以十字弓進行掩護的帕魯狙擊隊墜落地麵。


    雖然他們在《炎彈》射出時就已退開閃避,並沒有被直接打中,卻躲不過壓縮爆炸產生的衝擊與熱流。


    他們沒受什麽傷,不過原先的立足之處已崩毀,至少在移動至下一個狙擊點前,有短暫時間無法以射擊支援。


    「舞動的風啊!


    迅速傳達吾意——『風音』。」


    加哈路德乘隙行使下一個魔法。


    ——風屬性輔助魔法『風音』。


    此魔法可幹涉周圍的空氣以增強音量,能將微小的聲音傳至遠方。加哈路德想靠這個魔法輔助,盡可能恢複一點受巨響而失靈的聽覺吧。


    確實,隻要善加利用,或許可以稱得上是技能『氣息感知』的魔法版本。話雖如此,但這是透過聽覺感知,會降低精確度,也需要集中精神,並非適合近身戰鬥使用的魔法。基本上,這個魔法是斥候或情報員用來聯絡或傳遞情報之用。


    「喝啊啊啊!!」


    「——!!」


    「咕唔!」


    伴隨氣勢十足的呐喊,加哈路德隨心所欲地揮動斬擊。


    郝裏亞族人發出痛苦的呻吟,依舊變換氣息的強弱,借由擾亂加哈路德的感覺抵擋攻勢,卻也隻能勉強抵抗。


    『風音』導致操縱氣息的效果明顯減弱,加哈路德似乎能確實感受郝裏亞族動作時的細微風聲。


    盡管失去視覺,發動的魔法也隻是效果遠不及『氣息感知』的聯絡用魔法,加哈路德卻有膽識相信那樣的魔法,毫不遲疑地踏出腳步,持續升高的殺氣隻能以強烈形容。就算看不見,加哈路德的斬擊卻一次比一次精確。


    這就是皇帝,軍事國家的首領,放話力量就是一切的戰鬥者之王!


    郝裏亞族們親身感受到他的強悍……


    「誰怕誰!」


    「看我把你剁成肉醬!」


    郝裏亞族的鬥誌非但沒有減弱,甚至每個人的嘴角都浮現殘忍笑容。麵罩縫隙露出的眼眸閃耀著兇猛光輝,噴發濃烈殺氣。


    他們的行動宛如單一生物,仿佛在說——即便操縱氣息的效果薄弱,我們也會靠團隊合作解決你!


    以一擊脫離為基本的攻擊,從四麵八方掩殺而來,他們的團隊配合就算以絕技形容也不為過。


    「哈哈哈,很令人舒暢的殺氣嘛!郝裏亞族!」


    加哈路德以獨特的劍術擋開襲來的斬擊,愉快地叫道。看來他早就知道襲擊者是郝裏亞族。


    郝裏亞族聽見加哈路德的呐喊,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持續散發殺意。


    「啊?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聽他的說法,看來借由魔法,他的聽力果然有稍微恢複。


    對於加哈路德的叫囂,殺氣格外強烈的郝裏亞族——卡姆揮動兩把小太刀,以冰冷的語氣迴答:


    「戰場之上多說無用,用你的實力突破吧。」


    「哈,求之不得。」


    火花在黑暗中飛散,激烈的兵器交擊有如暴風。


    個人戰力是加哈路德壓倒性地高強,然而郝裏亞族是以卡姆為起點的群體戰力。


    兩者勢均力敵,形成彼此皆無法給予決定性一擊的膠著狀態。


    不知經過數十秒還是數分鍾……


    會場之內,保有意識卻被割斷手腳筋、表情痛苦的人們,對外麵為何沒有人趕來援助感到焦急,仍祈禱自己的王能獲得勝利。


    但是,對於襲擊者是兔人族這個難以置信且未知的事態,同時恐懼戰栗。


    就在此時,事態出現違背他們期待的變化。


    「!怎麽迴事?我的身體!?」


    加哈路德的身子突然開始搖晃,動作也急速變得遲鈍。郝裏亞族人仿佛早就等待已久,抓準機會從四麵八方撲上。


    加哈路德雖然勉強擋開攻擊,然而對方似乎打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此異狀,箭矢以絕妙時機射出,終於正中加哈路德。


    「咕啊!」


    小腿肚遭到利箭貫穿,加哈路德跪倒在地,卡姆揮動小太刀向他砍去。


    加哈路德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下攻擊,手筋卻被另一把小太刀割斷,長劍終於脫手。


    雖想立刻發動魔法,但兩名郝裏亞族瞬間交錯而過,小太刀揮向戰鬥中試探出的位置,破壞或打掉加哈路德身上暗藏的魔法陣和神器。同時,他剩下的手腳也被箭射中。


    「——!」


    加哈路德猛然吃痛,即便沒有發出悲鳴,身體卻違反他的意誌,緩緩地傾斜……


    咚的一聲。


    加哈路德終於倒下。


    晚宴會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不發一語。盡管也是因為被以物理方式強製閉嘴,不過就算可以開口,一定也沒有人說得出話來吧。


    即使伸手不見五指也能理解,因為這個事實太過衝擊,足以令帝國人啞口無言、停止思考。


    沒錯,就是荷魯夏帝國皇帝陛下——戰敗。


    同時也是帝國身為一個強國,敗給最弱種族的瞬間。


    時間稍微迴溯。


    「快點,晚宴出事了!我們要盡快趕去陛下身邊!」


    寂靜的帝城內,語氣焦躁的怒吼聲響起。


    出聲的是帝國軍第三連隊隊長古禮德·哈夫,他身後帶著大約二十名部下。


    幾乎和晚宴會場籠罩在黑暗中的同一時間,他們正負責守衛帝城內的寶物庫,寶物庫位於地下深處,因此才得以逃過地上發生的異變……


    但是在守衛途中,通知發生異狀的魔法道具突然起了反應,他們於是急忙跑出來。


    這個魔法道具是加哈路德戴在身上的防備措施之一,啟動的瞬間,會連帶讓其他魔法道具變色,至於具體發生何事則不得而知。


    話雖如此,這是皇帝陛下親自發出的警告與緊急召集命令。


    一定是發生某種異常且急迫的事態。


    而帝城內的異樣氣氛,正顯示出異狀的征兆。


    「連隊長!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其他部隊呢!?為什麽都沒有人?」


    沒錯,各處都有士兵巡邏,而且接到緊急召集的通知,在據點待命的士兵們應該也要趕來,卻沒有人來會合。


    部下難掩內心的不安,對著古禮德如此問道。古禮德也感到不好的預感迴答:


    「總之現在先趕往陛下所在之處!這可是敕命!」


    帝城之內格外寂靜,途中碰巧與幾個暫時離開部隊去廁所、食堂或資料庫的人會合,他們遇見古禮德的小隊後,同樣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最終增加至三十人左右的古禮德一行人,從帝城內部經由走廊,進入晚宴會場所在的建築物。


    隨後——


    「晚安,各位帝國兵,你們不覺得今晚是很美的夜晚嗎?」


    一個與緊張狀況不相襯的可愛聲音響起。


    「你是……」


    古禮德吃驚地睜大雙眼,其他士兵則是抽了一口氣。


    本來應該是下人忙碌來來去去的入口大廳,如今卻異樣地鴉雀無聲。莊嚴的吊燈與中央的樓梯下,隻有一名盛裝打扮的美少女。


    一對毛茸茸的兔耳陣陣抖動,水藍色迷你裙禮服每踏出一步就會翩然飄動,其美腿曲線甚至可說有如藝術。甜美微笑的美貌固然不用說,與禮服同樣為淡藍色的柔順秀發,看起來充滿神秘氣息。


    即使是在賞玩方麵受到歡迎的兔人族中,她也是萬中無一的上等貨色。在發現來者是古禮德後,少女低頭顫抖的模樣,也引起想淩虐她的欲望。


    「呿!我可沒空理你,走吧!」


    不過,古禮德不愧是連隊長,畢竟是被賦予權限能統率上千人部隊之人。他懂得分辨事情的輕重緩急,才會無視兔人族少女——希雅,準備前往會場。


    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不,是被迫停下。


    「哼哼、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


    因為,古禮德看出她顫抖的理由並非恐懼,而是強忍笑意。


    「有什麽好


    笑——」


    「這是多麽、多麽幸運啊!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你!」


    「……你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很高興。」


    聽到希雅說很高興見到自己,應該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吧。


    這時的古禮德卻一點也不這麽想,反倒毛骨悚然。


    「現在我的家人正在襲擊皇帝,如果想去救他,唯有先打倒我。」


    「連隊長!為什麽不前進!我們別管區區兔人族,直接通過吧!」


    一名士兵按捺不住,認為希雅隻是在胡說八道,急急忙忙地想要前進。忠心耿耿的他,一定很想早一刻趕到加哈路德身邊。


    然而,當他正要通過希雅身側的時候——


    「我說過唯有先打倒我。」


    下個瞬間,他消失蹤影,隨後聽見一聲巨響。


    古禮德等人就像忘了上潤滑油的機械,動作生硬地轉頭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那個人血肉模糊,宛如用力將泥丸砸在牆上。


    視線移迴,卻見希雅橫向伸出拳頭。


    她看起來不像用力揮拳,更不用說對方是無力的兔人族,還是個少女。


    然而,隻是隨手伸出的拳頭,卻將全副武裝的大男人,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擊飛?


    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古禮德卻沒發覺其中一個是自己發出。他被不可能發生的狀況震懾,倒抽了一口氣。


    希雅麵露微笑,以平淡的語氣繼續說:


    「想要進入會場,這裏是必經之路,你們以為我為什麽會一個人站在這裏?」


    不用說,隻要看到剛才部下的下場就知道了,她是為了擊潰趕來的帝國兵。


    即便事前的壓製戰進行得再順利,也必然會有漏網之魚。在與加哈路德進行決戰時,就算隻是小隊規模的漏網之魚,也絕對不能讓他們闖入妨礙決戰。


    所以郝裏亞族把個體最強的戰力配置在此。


    沒錯,就是族長的女兒,最強的郝裏亞族·希雅。


    希雅的戒指微微發出亮光。


    在古禮德猛然迴神之際,巨大戰錘·德盧肯出現在希雅上方。


    啪的一聲,希雅看都不看,隨手握住德盧肯,手腕一個翻轉,輕鬆轉動戰錘。


    僅僅一個動作便卷起狂風,衝擊擴散四周!


    「既然是你和你的部隊,我就重新報上名字。我是希雅,希雅·郝裏亞,過去逃過你們追捕的——怪物。」


    希雅甜甜一笑,自豪地報上名字,將兇惡的戰錘扛在肩上,引誘似地伸出一隻手,纖細的手指彎了一彎。


    完全沒有誤解的餘地,任誰也看得出她的意思。


    ——我來當你們的對手,放馬過來。


    原本一直啞口無言的古禮德,看到她的動作額上青筋浮現。


    「怪物?區區兔人族竟敢誇口!」


    她確實與普通的兔人族不同,但終究也是兔人族,在不會使用魔法的可憐種族之中也是最弱。


    對於被最弱的『區區兔人族』震懾,古禮德的自尊似乎受到傷害,大聲咆哮:


    「弟兄們!敕命在前!我們先殺死那隻兔人族再前進!就算力量強一點,終究隻是亞人!用魔法對付她!」


    古禮德的部下立刻開始詠唱,另有數名部下這次不敢大意,使出全力對希雅發動攻擊。


    希雅握起拳頭,對他們比出姆指向下的手勢。


    「飛吧!」


    她跨步向前,礦石製地板霎時炸開,前衛刹那間飛出去時,希雅已在後衛麵前。


    「!?」


    兩名後衛驚愕地睜大雙眼,下個瞬間,橫向揮擊的暴風隻吹走他們的上半身。這是因為戰錘揮擊的速度與威力太超出常軌,才讓身體上下立刻分離。


    揮擊到底的德盧肯接著發出衝擊,僅是餘波便讓三人內髒受到致命傷。


    晚了一拍後,血雨才跟著降下,而這時希雅已在剛才發動攻擊的兩名前衛麵前。


    「糟糕——」


    「剛才的究竟是——」


    兩人好不容易爬起,德盧肯的一擊卻立刻讓他們的頭顱變成彈珠。


    頓時降下滿天血雨,被血雨淋到頭後,古禮德終於下達指示。


    「散開!散開!」


    他根據希雅異常的怪力判斷,聚在一起會被對方一網打盡。


    士兵們以希雅為中心,散開至周圍。


    「喝呀!」


    吆喝聲雖然可愛,德盧肯卻以驚人的速度擲出,將一名帝國兵變成牆上的汙漬。


    見她武器脫手,古禮德臉上浮現喜色,殊不知那可是大錯特錯。


    希雅揮動手臂,埋在帝國兵身體裏的德盧肯立刻受到牽引飛出。


    仔細一看,她手上握著戰錘握柄前端,從握柄延伸出鎖鏈連結至德盧肯。這個機關可以讓握把分離,變形為特殊的連結棍。


    「趁現在!」


    「去死吧!」


    兩名帝國兵想趁她完全拉迴德盧肯之前進攻。


    希雅扣下手上握把的扳機,瞬間,空中的德盧肯發出連續炸裂聲,從打擊麵射出的子彈從背後貫穿兩人。


    希雅一躍越過倒下的兩人,在空中接住因後座力而浮空的德盧肯,立刻以射擊模式連續開槍,又有五人倒落血泊。


    「可惡!接招吧!怪物!」


    盡管看到同伴死亡,帝國兵們仍完成魔法。散開的帝國兵靠著絕妙的團隊合作展開包圍射擊,同時發射十發《緋槍》。


    麵對射來的十把炎槍——


    「耍小聰明!」


    希雅轉動身體,將臂力與離心力發揮至極限,使出一記迴轉打擊。衝擊與暴風如龍卷風般卷起,將逼近的《緋槍》全部吹散。


    「怎麽會!」


    「不可能!」


    對付亞人占絕對優勢的魔法,竟然被輕易破解。


    士兵們忍不住大聲喊叫,但下個瞬間,拳頭大的鐵球擊中顏麵,他們立刻變成無法言語的屍體。


    希雅從『寶物庫』取出鐵球拋至空中,再揮動德盧肯擊打鐵球攻擊。


    轉眼之間,又有兩人遭到希雅近身毆打,粉身碎骨而亡。


    開戰還不到一分鍾,戰力卻已損失過半。


    「這種事情我絕不接受!」


    古禮德大聲呐喊鼓舞自己,揮劍斬擊過去。


    不愧是連隊長,經過身體強化的踏步近身與斬擊,隻能說近乎完美。他挑選的攻擊時機也很恰當,是抓準希雅對一名士兵攻擊後的空檔。


    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及這隻外掛兔子。


    「什麽!」


    斬擊被擋下。希雅利用揮落德盧肯的反作用力抬起一隻腳,用鞋跟與鞋底的空隙夾住古禮德的劍接下攻擊。


    希雅夾著他的劍,身體翻轉一圈,古禮德連同劍一起受到牽引,失去平衡。刹那之間,腹部傳來衝擊,希雅的拳頭打在古禮德身上。


    「呃啊!」


    古禮德的身體彎曲,搖搖晃晃地向後退。這次希雅使用始親傳的流氓踢,踢在他的腹部,古禮德立刻口吐鮮血,身體被打飛至牆邊。


    或許是希雅手下留情,他沒有當場斃命。古禮德勉強保持清醒,在劇烈疼痛中,目睹部下一人接著一人被擊飛的光景。


    ……不到三十秒,已經沒人能動。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腳步聲響起。


    身上一滴血也沒沾到的怪物兔子來到眼前。


    「等、等一下……別殺我……」


    古禮德吐著血求饒,眼前是無法理解的存在,他恐懼到身體顫抖。


    自己那時放走的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當時


    他幸運地發現,有一群兔人族毫無防備地在樹海外晃蕩,便起兵追趕捕捉。為了賜與絕望,在他們麵前殺死男人與老人,那樣一來,最弱種族的兔子應該就會絕望屈服。


    就算逃入【萊森大峽穀】,她也沒有存活的可能性,等到逃累了之後,部下應該就會把她抓迴來。


    她是擁有罕見發色的上等貨,蹂躪她的話,不知她會用怎樣的聲音哭泣?到時一定要向同伴炫耀一番……


    自己那時竟然想要對這樣的怪物出手?


    古禮德被希雅抓住胸口,他身上雖是輕便鎧甲,不過也是金屬所製,在希雅的手中卻好像黏土一樣變形,一下子被捏成容易抓住的形狀。


    「拜、拜托你,饒過我吧!對、對了!我告訴你那時抓到的兔人族下落。你殺死我的話,她們就——」


    「對你,我已經無話可說。」


    希雅一口拒絕古禮德的求饒,單手將他高高舉起。


    希雅並非對他沒有怨恨,反而是有深仇大恨。


    所以才會在無意識中手下留情,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卻演變成將他留到最後。


    然而,她是郝裏亞族,還是始的同伴,因此不允許自己為了複仇而失去理智。


    就是這一擊,她要用一擊清算一切!


    為了讓希雅·郝裏亞,這個誕生於樹海的怪物能夠再前進一步!


    她將古禮德往上拋起,同時高高揮起德盧肯。


    然後,露出與心愛男人相似的狂傲笑容。


    「給我飛到月球去吧!」


    「住手——」


    一聲轟然巨響,古禮德如彈珠般飛出,撞破入口大廳的天窗飛到屋外。


    窗外可以看見今晚的月亮——纖月。


    正如希雅所說,古禮德朝露出微笑的月亮飛去,消失無蹤。


    希雅將德盧肯一揮,發出劇烈風聲。


    「……大家……這樣算是稍微替你們報仇了嗎?」


    遙想如今已不在的家人,以及為了希雅甚至舍棄故鄉的重要人們。


    希雅為他們稍微閉目默哀了一會兒。


    過了一段時間,兔耳捕捉到匆忙奔來的眾多腳步聲。


    看來還有一些漏網之魚的士兵。


    希雅睜開雙眼,原本平靜的表情再度轉變為狂傲的笑容。


    帝國兵開門進來,看到入口大廳的慘狀,不禁大吃一驚。


    希雅心中帶著驕傲向他們宣戰。


    「做好覺悟了嗎?在你們眼前的兔子……強得超乎想像喔?」


    之後,在心電感應傳來聯絡前的這段期間,誕生於樹海的兔子怪物持續上演虐殺戲碼。


    「是毒嗎!?」


    晚宴會場內,加哈路德痛苦地叫道。


    當每個人都因象征不敗的皇帝陛下敗北而呆若木雞時,一名郝裏亞族走近倒臥在地的加哈路德,給他恢複視力與聽力的藥。為了接下來的交涉,有必要讓他恢複視覺與聽覺。


    『哼,沒想到散布了魔物用的麻痹毒,你還能撐這麽久。』


    「可惡!打從一開始就打算用毒嗎……」


    加哈路德倒在地上,衣服內暗藏的魔法陣與神器全被取出,當視力和聽力逐漸恢複,聽到推測得到證實,不禁口中咒罵。


    這時突然有強光從加哈路德頭上照下,那是郝裏亞族的裝備之一,作用類似閃光燈。而那個閃光燈有如聚光燈,照在加哈路德身上。


    見到突然出現的光景,會場邊有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這這這這、這是怎麽迴事!?南南、南雲先生!這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不用管,冷靜下來吧,公主。現在正是高潮呢。」


    襲擊之際,莉莉安娜在皇太子拜亞斯身邊,但為了不讓她礙事,月使用空間魔法,將她傳送至早已退到會場角落的始他們身邊。


    突然被拉進空間之門,接著是一片黑暗,發生亂鬥,皇帝就倒在地上了。雖說是公主,心神卻也無法不動搖。


    不過也有人是在不同意義上心神動搖,那就是光輝等人。


    光輝看見眾多帝國貴族死亡,不禁皺起眉頭;鈴、雫和龍太郎也臉色蒼白,不發一語。


    他們明白這是改善亞人待遇的最大機會,也是左右郝裏亞族命運的一戰,才沒有動作。但是對於發生在眼前的慘劇,也不是如此輕易可以釋懷。


    然而,就算不能釋懷,他還是隻能靜觀。


    如果衝動行事,主張「這樣做得太過頭了」,企圖妨礙卡姆他們……


    隻要看到目光盯著光輝的始,結果自是不言自明。


    『好了,加哈路德·d·荷魯夏,你知道你現在還能活命的理由嗎?』


    「哼,你們有要求對吧?說說看吧,我在聽。」


    『……扣分。加哈路德,認清你的立場吧。』


    盡管看不見身影,卡姆的聲音仍在整個晚宴會場迴蕩。


    見到加哈路德狂妄自大的態度,短暫停頓後,冰冷的聲音提出忠告。


    卡姆的忠告以部下生命的方式,呈現在加哈路德眼前。


    在距離加哈路德稍遠處,忽然聚光燈亮起。在那裏的是,與加哈路德同樣被割斷手腳筋的男人,為了封鎖詠唱,嘴巴也被割裂。


    卻見一隻手從聚光燈外伸向男人,抓住他的頭發,讓他跪在地上,下個瞬間,男人的首級一下子被斬飛。


    「你這家夥!」


    『扣分。』


    加哈路德忍不住怒罵,幸存之人則是驚聲尖叫,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得到的迴答卻隻有如機械般平淡的聲音。


    聚光燈再度照亮另一處,同樣地又有另一名男人首級被斷。


    「貝思塔!可惡!別太囂張——」


    『扣分。』


    那個人或許是心腹,加哈路德大叫男人的名字,對著卡姆咒罵。


    卡姆的迴答依然是平淡的聲音,以及砍頭作為處罰。


    「……」


    加哈路德咬牙切齒,默不作聲,他瞪視著前方的黑暗,眼神兇惡得仿佛能殺人。


    不過卡姆仍平淡地對加哈路德說道:


    『沒錯,認清自己倒臥在地的意義,判斷要迅速,說話要慎重,你的一言一行都關乎現在會場幸存者的生命。』


    在卡姆說話時,不知何時從聚光燈外伸出的手,迅速地在加哈路德脖子上戴上項圈。項圈是以較細的鎖鏈串成,前端則有一顆紅色寶石。


    『那是「誓約項圈」。加哈路德,這個神器能讓你以性命遵守自己許下的誓約。隻要效果發動,不隻是你,凡是靈魂與你有聯係之人都必須一生戴著項圈,否則就會死。當然,違反誓言也是死路一條。』


    然後卡姆告知加哈路德,皇帝一族的人都已被擒,也戴上了相同的神器。加哈路德聞言,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


    ——神器『誓約項圈』。


    施有魂魄魔法,具有能讓人以靈魂等級遵守誓約的效果。


    具體來說,在發動狀態說出的誓約將會直接刻印在靈魂上,隻要違反誓約或拿下『誓約項圈』,魂魄本身就會強製消散。


    另外,『靈魂有聯係之人』——加哈路德一族,神器對其也有效果,若不配戴相同的項圈也會死。簡而言之,就是能讓皇帝一族世世代代遵守誓約的神器(對姻親需要另外的誓約項圈)。


    「你說……誓約?」


    『誓約的內容有四。第一,解放現有的亞人奴隸。第二,明確約定不侵犯、幹涉樹海。第三,禁止奴役、迫害亞人。第四,將第三點明定為法律遵守。聽明白了嗎?明白的話就說「我代表荷魯夏在此宣誓」,這樣神器就


    會發動了。』


    「我不接受的話呢?」


    『今天就是帝室斷絕之日,在帝國重整態勢前,帝國將校會持續遭斬首,之後暗殺行動也會不斷持續下去。除非我等郝裏亞族全滅,否則帝國的夜晚將不會有安全兩字。帝國的將校們返家時,迎接他們的將會是妻子的首級吧。』


    「別小看帝國,就算我們死了,也不會那麽簡單就瓦解,帝國肯定會率領上萬大軍進攻樹海,這次就真的會毀滅費雅貝魯根吧。你應該明白,隻要帝國認真起來,要消滅費雅貝魯根也是辦得到的,至今之所以不行動……」


    『因為毀掉田地就不會有農作物收成,對吧?』


    「你很清楚嘛。現在還來得及,即使是借助『那家夥』的力量,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攻陷帝城的手段,以及剛才的戰鬥……失去你們果然很可惜。如果是現在,我可以給予優待,收你們做我的直屬部隊喔?」


    『少來了,迴想你們至今對亞人的所作所為,你說的話根本不值得信任,所以才需要「誓約項圈」啊。』


    「那就開戰吧,我絕對不會宣誓。」


    加哈路德嘴角露出笑容,卡姆始終機械式地應對。


    『是嗎……扣分,加哈路德。』


    卡姆再次說出扣分二字,聚光燈照亮的人是……


    「放開我!你們以為我是誰!這群肮髒獸類!我要把你們全殺光!你們全部的人都得死!我要殺光——咕啊!」


    皇太子拜亞斯。隻聽見四周各處傳來震驚之聲。


    隨後,斬擊毫不猶豫地揮出,下任皇帝的人頭一下子就被砍下。


    「……」


    『那就是下任皇帝,你的接班人嗎?真是個窩囊廢,讓人不忍觀之。』


    「……我說過了,就算你殺了我們全部的人,我也不會宣誓,等著被憤怒的帝國消滅吧。」


    加哈路德的表情沒有變化,雖不知他內心想法如何,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毫不在意。


    『兒子死了還是那種態度啊,你大概原本對孩子就沒什麽親情吧。』


    在隻以強弱作為無上基準的帝國,或許皇帝一族並不是特別重視血緣。從剛才部下死去時,加哈路德做出的巨大反應看來,讓人不禁有這樣的想法。


    聽到卡姆這麽說,加哈路德哼了一聲。


    「既然你知道,就別白費工夫了。」


    『別那麽急。你無論如何都不肯宣誓嗎?今後仍要繼續迫害亞人?繼續追捕我們郝裏亞族嗎?』


    「囉嗦。」


    『是嗎……很遺憾——「d1,這裏是a1,動手。」』


    卡姆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語。


    加哈路德麵露疑惑的表情,下個瞬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他臉色一變。


    「!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引爆了監視奴隸用的士兵宿舍。』


    「引爆?難道說……」


    『嗯,裏麵有多少人呢……至少有數百名士兵死亡吧。加哈路德,他們是你害死的。』


    「下手的明明是你!」


    『不,他們是你殺的,加哈路德,你的決定奪走了士兵的生命。然後——「d1,這裏是a1,動手。」』


    聽到這句話,加哈路德急忙出聲製止。


    「喂!郝裏亞!」


    第二次的爆炸聲響起,並不在帝城內,而是帝都某處發生大爆炸。


    加哈路德壓抑情緒問道:


    「……你炸了哪裏?」


    『治療院。』


    「什麽!你這家夥!」


    『放心吧,我炸的是軍方的治療院,死的隻有士兵和軍醫。不過民間的治療院、旅館、妓院、住宅區、受到先前魔人襲擊而失去住宅之人的臨時住宅區,這些地方也全都裝了炸彈,你希望我炸哪裏呢?』


    「別對一般人出手!你們已經這麽墮落了嗎!郝裏亞!」


    『……你們至今隻因為對方是亞人,也照樣迫害女人小孩不是嗎?立場顛倒過來,就說得正義凜然嗎……「d1動手。」』


    「慢著!」


    帝國全體上下一起迫害亞人,事到如今沒有無辜的一般人吧?卡姆不禁對他感到無言,毫不留情地下達命令。


    聽見第三次的爆炸聲,加哈路德咬牙切齒,以為這次真的有帝國人民跟著建築物一起被炸死。


    其實爆炸的是連接帝城的吊橋。帝都發生爆炸,一定會有人前來報告,所以卡姆先破壞了唯一的入城路徑。


    除此之外,卡姆說的話有一半是虛張聲勢,他們並沒有在與軍方無關的場所裝設炸彈。這是郝裏亞族的矜持,表示他們不會跟帝國人一樣。


    雖然有必要的話,他們會不擇手段,但若非必要,不管是謊言、虛張聲勢或是詐術,他們會使用一切能用的手段打倒對手。這就是現在的郝裏亞族。


    『既然你不宣誓也沒辦法,我就炸掉帝都,跟你們一起陪葬吧。黃泉路上有數千或數萬的人民同行,陪你們走最後一段路,這樣的死法也不錯吧?』


    話雖如此,在旁人看來,卡姆就是恐怖份子,心狠手辣到極點,到底是誰教出來的……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會場角落的一名少年身上,他本人卻絲毫不在乎。


    麵對苛刻的要求,加哈路德無法立刻答應,沉默不語。他在腦中拚命摸索突破現狀的方法,卻始終想不出妙計。苦澀的表情與流下的冷汗,如實說明他已被逼至絕境。


    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卡姆仍毫不留情。加哈路德遲遲不迴答,他即將再次下令。


    『「d1,這裏是a1,動——」』


    「慢著!」


    加哈路德趕緊出聲製止。然後,仿佛要發泄怒氣與悔恨,用頭撞了地麵好幾下,抬起頭時已是看開一切的表情。


    「啊啊~!可惡!我明白了啦!是我輸了!我答應你們的要求!所以別再無差別引爆炸彈了!」


    『那再好不過,你就宣誓吧。』


    要求明明被接受了,卡姆仍平淡地迴答。


    加哈路德表情依舊苦澀,但是他放鬆心情,對著會場的幸存者說道:


    「各位,抱歉了,這次我真的敗得一場糊塗。帝國奉行實力至上,而這群兔人族用『攻陷帝城』證明了實力,人民的生命也操縱在他們手裏,因此——」


    幸存者們聽到王的話,似乎非常不甘心。


    加哈路德看著他們,宛如要將他們烙印在眼中大聲地說:


    「——我代表荷魯夏在此發誓!解放所有亞人奴隸!毫不幹預哈爾崔那樹海!從此刻開始禁止奴役與迫害亞人!違者將受帝國處以重罰!此條文將會製定為帝國的新法律!」


    誓約完成,項圈上的寶石發出光芒。


    加哈路德最後以皇帝的身分宣布:


    「對此決定有意見者就來找我!隻要勝過我,帝國就送給你!之後愛怎樣都行!」


    加哈路德這正是在宣告,想要像過去一樣奴役亞人,就斷絕荷魯夏的血脈吧!本人隨時候教!


    他真的是體現實力至上主義的男人。


    『嗯,看來神器正確發動了。』


    卡姆說出這句話,聚光燈同時照在會場一角,皇帝一族都站在那裏,全員已配戴『誓約項圈』。


    『不想荷魯夏的血脈斷絕,就別違反誓約。』


    「我明白。」


    『明天就公開宣布誓約的內容,至少帝都的奴隸要在明天之內全部解放。』


    「明天之內?你知道帝都到底有多少奴隸……」


    『去做。』


    「可惡!我照做就是了!」


    『我會負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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