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爾曼老師怎麽會……」


    看到從兜帽深處露出來的臉,阿路貝魯驚愕地發出顫抖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佩爾曼臉上浮現出滿足又刻薄的笑容。


    老實說,我也和阿路貝魯一樣不知所措。但是比起這個人是佩爾曼,我更震驚的是『月神眾』的人竟然潛伏在貴族學院裏。


    在各國貴族輸送兒女的學園裏,既然埋下了麻煩的種子,就會相當注意安全性。


    但這個男人在那裏,卻作為教師直接教東西。就算學生之間不清楚他的來曆,學院方麵也應該在雇傭的時候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啊。


    盡管如此,『月神眾』的信徒還是在貴族學園當了教師,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重要的是,他在被雇傭之前就是『月神眾』的一員,還是被雇傭之後才成為『月神眾』的。或者——是後來『代替』了原本就存在的佩爾曼,考慮起這些簡直沒完沒了,暫且不提了。


    不管怎麽說,原本我以為未來才會興起的宗教團體,它的曆史卻出乎意料地悠久而強大,這是無法忽視的事實


    我咂了咂嘴,瞪著佩爾曼。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家夥輕撫了一下臉,就露出了老師柔和的笑容。


    「唔……你這家夥挺厲害的啊。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幹這種閑事的?」


    「倒也不是閑事,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我若無其事地試探了一下,不知道佩爾曼意沒意識到,心情很好的說道。


    「雖然很遺憾,但你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這次的事情之所以會動用我,也為因為作為老師的我最方便監視你。結果所有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了,搞得我很焦慮。」


    心情這麽好,連不該說的話都說了……更確切地說,那口氣簡直就像是在解釋給小孩子聽。


    「豁?因為我才派你出場的嗎?」


    「沒錯。擁有『瑟伯利亞之發』——被伊魯塔尼亞所愛的你,在我們中是很重要的人物。」


    但是,當伊魯塔尼亞神出現在話題中時,他的話語中就會夾雜著些許憤怒。


    雖然知道,但對『月神眾』來說,『伊魯塔尼亞』這東西比想象中更令人厭惡。


    「散播藥物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


    「不,那是我們的活動之一,是為了讓人類活得像人類,為了創造更美好的世界。」


    雖然沒有觸及核心,但藥和我無關……嗎?活動內容似乎也很廣泛。


    說到底,未來的那種狀況才是這些家夥的目標吧。


    那個未來,因為藥物泛濫,暴力的人增加了,他們咒罵著瑟伯利亞之發。


    雖然我的心沒有細膩到會在意他人的評價,但在那樣的世界裏,頂著這頭頭發好像會活得很辛苦。


    「是的,我們『月神眾』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直行動著。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米蓮努小姐。你打不打算協助我們?」


    憤憤地哼了一聲後,佩爾曼的聲音再次迴歸平靜,它伸出手來,就像要邀請我跳舞一樣。


    對此做出反應的是阿路貝魯。


    「……!什麽!米蓮努小姐不可能幫助你們那種行動的!」


    他紅著臉激動地說。


    雖然覺得不要隨便替我發言啊——但總的來說,他說的並沒有錯。


    當然,我也不認為這些家夥會認真的跟我合作。


    「你是被那個『伊魯塔尼亞』選中的無可救藥的人。但伊魯塔尼亞費盡心力創造出的蘊含了巨大魔力的身體,作為迎接我們主神的操碎了心,製作了莫兄弟的巨大魔力,調皮,因為這個身體是迎接我們的主神的『容器』有很高的利用價值……怎麽樣呢?喲啊不要成為迎接我等神明的容器,創造一個隨心所欲的世界呢?」


    充滿熱情的佩爾曼的聲音中,再次夾雜了剛才的瘋狂。


    這是信仰邪教之神的人共同的感受,啊,這下沒辦法溝通了啊。


    我聳了聳肩。


    「我沒興趣。你們這些混蛋說的神,估計不是什麽好東西。」


    「……真是不敬。明明是要拯救你肮髒的身體和靈魂呢。」


    學院教師佩爾曼已經不存在了。


    他隻是眾多狂熱信徒中的一個。


    「就讓我拯救你的靈魂吧,雖然會大幅推進計劃,但是隻要有屍首的話,就足夠作為神的供品了。砍下你的頭,在供奉給大主神的同時,作為通向混沌之世的開端吧。」


    他的燃點低得不正常吧。


    佩爾曼進入臨戰狀態,釋放出魔力。瞬間,空氣的溫度急劇下降。


    ……驚人的魔力。既不是普通的教師,也不是賣藥人。


    柔和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麵無表情。自己就是那家夥失去的『神之犬』吧。


    「米蓮努……」


    雖然被強大的魔力所壓製,科萊特還是痛苦地唿喚著我的名字。


    她是想讓我逃吧。確實,這個男人的魔力很驚人。這種異質而兇惡的魔力,在一生奮戰的『雇用兵恩維爾』的人生中也從未見過。


    但即便如此,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很好,能拿的走的話就試試吧。雖然我的腦袋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但要送給一個不知名的神,你還付不起這個價。」


    不管怎麽說,『米蓮努的首級』已經訂出去了。雖然是免費的,但卻是女帝的禮物。可不能給他啊。


    唉,想“吃下我”可是會壞肚子的。


    我輕揮了下劍,確認身體的感覺後釋放出魔力。


    強烈的光芒如溢出來一般包裹著我的身體。


    「……!米蓮努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平時總說靠技術就有辦法應對,恐怕誰也沒有見過她認真吧」


    不知為何,看著得意揚揚的阿路貝魯,我的心情就放鬆了下來。雖然過於放鬆是個問題,但這樣的放鬆並不壞。


    「我上了。」


    我輕輕宣布,降低重心,踏了出去。


    順暢滑過去的動作讓佩爾曼睜大了眼睛。


    這是『獸』的體術。不過,他還在觀察我。


    佩爾曼迸發出魔力,揮出手。


    下一個瞬間,我感到一股魔力在我眼前暴漲。與此同時,冰柱筆直衝上來。


    不過,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我立刻蹬地猛地改變了角度。


    「嘖!」


    我輕輕咂了一下舌。剛才,為了防禦我的魔法,佩爾曼製造出了從下麵升上來的冰牆。這種選擇看得出他對魔法的使用方法非常熟練。從下麵往上衝的話,降低姿勢的野獸的體術也沒有效果。


    無論是之前瞄準的技術,還是附加魔術的速度,都是一流的。


    「還沒完呢!」


    佩爾曼再次揮出他的手。


    三支縱向排列的冰箭從那裏射出。魔法和魔法之間沒有間隔。由於威力很大,根本無法直接靠近。然後,他舉起手臂一揮,我的頭上就出現了冰塊,然後猛地砸下來。我跳開躲避那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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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在剛才地方的冰塊,大概有體格健壯的成年人那麽大。看那砸的粉碎的氣勢,大概能把人砸碎成石榴那樣一塊一塊的吧。


    確實是很棘手的對象啊。最後一擊,放在三連擊後並不是毫無意義的。魔力量也多的不自然,並且與人戰鬥的技術也出色。


    這就是科萊特輸掉的原因吧。沒被殺,僅僅是被抓了,可以說很幸運了。


    「這不是很強嗎?」


    「這是信仰的恩賜,是我的神迪亞?米魯斯賜予的力量。」


    佩爾曼迴答道,泛著紅光的雙眸因笑容而扭曲。


    「哦,恩賜,嗎。」


    我敷衍著說道,平淡的聲音中卻能讓人感覺到興奮。


    神賜的,嗎。雖然不知道狂熱信徒的話應該相信到什麽程度,但如果這種力量是通過某種方法得到的,那就相當危險了。


    「這還沒到你的極限吧?讓我見識見識神明的加護吧。這種滑稽的勸誘,說不定會引起我的一點興趣呢。」


    「……少說話,閉上你的嘴吧。」


    煽動怒火似乎沒有什麽效果。雖然他的沸點很低,但他不會因為憤怒而失去自我,是那種安靜發怒的類型。


    現在該怎麽辦呢?前世培養的技術沒有效果,有點麻煩了。


    既然如此,隻能用這次人生掌握的能力想想辦法了。


    也就是魔力。為了正麵對打而磨煉的力量。


    「……!這種年紀,就有那麽大的魔力。果然是受到了伊魯塔尼亞的加護啊……」


    「嗯,我不否認自己很有天賦。」


    我釋放魔力後,佩爾曼的臉上浮現出了憤怒。在這家夥看來,這也是『伊魯塔尼亞的加護』吧。


    因為發色就不去努力,真可悲啊。……但這是我從未想過的事。


    正因為有才能才會努力,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像我前次的人生,沒有就沒有,開拓別的道路就好了。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東西,不過,用不了的東西就趕緊放棄也是我的做法。


    我把魔力纏繞在手上,壓低身體。


    然後蹬地。石質地板出現裂縫,腳尖微微下沉。


    把這些力量全部轉化為推進力,向著『敵人』突進。


    說實話,神什麽的,煩死了。如果佩爾曼在我周圍妨礙我的話,那隻要打倒他就行了。


    雖然我不討厭粗野的事,但我也很享受現在平穩的生活。絕不會讓他妨礙我。


    「嗚……」


    是對我的突進速度感到出乎意料嗎?佩爾曼的喉嚨裏發出苦澀的聲音。


    他慌忙的伸出手對著我,從正麵瞄準。他的眼神很好,雖然沒有像剛才那樣提前預測,但也完全沒有偏離目標。


    我用脖子的微小動作避開射出的冰箭。


    所謂分毫不差地瞄準,也就是目標稍微偏離軌道就擊不中。


    「還給你!」


    我一邊跑著,一邊將手中的魔力打出來。和剛才被冰牆擋住的魔法一樣。當然,擊不中他——


    「休想。」


    和最初一樣,很容易就阻止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也是用這招掩人耳目。


    還有一發,我沿著冰牆右側放出了魔力球。不過,真的隻是這樣而已。我還沒學會把直線飛行的魔法扭曲。


    「那裏嗎!?」


    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隻要『牆裏出現東西』就可以了。不單是人類,所有生物都有用眼睛追隨著移動物體的本能。更何況在一舉手一投足都要集中注意力的戰鬥中,突然出現的東西很難在一瞬間分辨出來。


    所以魔法隻是佯攻。我從上麵跳過了冰壁。


    「怎……!?」


    佩爾曼冷靜的表情中浮現出驚愕。他的反應非常迅速,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嗚!」


    我趁著下落的趨勢踩在他的右肩上,踩碎了他那塊骨頭。


    就在他膽怯的時候,我落地立刻抓住了他的左臂。


    「哇!」


    然後就那樣,像揮繩子那樣揮舞,把他摔向地麵!


    骨頭的接縫處從肩頭脫臼,然後撞擊地麵的力量又使肌肉斷裂。


    手臂功能完全被破壞,疼痛應該也相當嚴重。


    我一邊跳著後退保持距離,一邊想著如果能就此結束就好了——感覺這是沒完沒了啊。


    「『神之犬』啊……」


    佩爾曼垂著胳膊站了起來,像幽魂一般搖晃著,臉上浮現出憤怒的表情,眼裏布滿血絲。


    一看就能發現異常,簡直沒有人樣了。


    後背著地的話應該連唿吸都很困難了。再加上一隻胳膊斷了,另一隻脫臼又肌肉撕裂的話,應該疼得連說話都困難。


    話還沒說完,他就站了起來,詛咒道——


    「你沒有痛覺嗎?真是方便啊。」


    本身就感覺不到疼痛,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隻要沒有疼痛,就能戰鬥到死。如果這也是神的力量的話,這種使用人的方法也太粗暴了。


    不管怎麽說,事情好像還沒有結束。


    本來應該動不了的佩爾曼的雙臂,突然舉向天空——


    「偉大的神迪亞?米魯斯!我以這雙眼睛為貢品,賜予我這個渺小的人類,殺死秩序的走狗的力量吧!」


    佩爾曼用兩根手指刺向自己的眼睛。


    蛇神的眼睛閃爍著紅光,仿佛在迴應他的唿喊。


    「什……!」


    阿路貝魯和科萊特驚愕地叫了起來。我也對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感到惡心。


    但是,瞬間——佩爾曼的身體升起了血煙般的紅色魔力。


    我不可能幹看著什麽也不做,所以嚐試放出了魔力蛋——但包圍佩爾曼的是巨大的、令人想起渾濁血液顏色的冰,這些冰保護著他的身體。


    這次冰塊沒有碎裂,這是魔力量明顯上升的證據。


    「那、那股力量是什麽……」


    「多麽不詳的魔力啊……」


    那股力量讓阿路貝魯和科萊特戰栗。


    這也難怪,我也沒遇到過擁有這種力量的家夥。


    說到底麵對贏不了的對手,就應該趕緊逃走,這才是生存下去的聰明做法。


    但是,扔下朋友,而且是王族逃走也太過分了吧?


    所以戰吧,就是這麽迴事。


    我哼了一聲,紅色的冰塊就碎裂消失了。


    從裏麵出現的佩爾曼,瞳孔被染成了赤紅,蛇眼般的細長瞳孔閃爍著殺機。


    「我要殺了你『神之犬』……!你的首級會被示眾,成為混沌的導火線……!」


    佩爾曼怒吼著,毫不掩飾自己的暴虐。


    在我見過的之中,這種不可思議的魔力量——完全沒有度量的意義,這根本就不是人的魔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真的是『神降臨了』嗎?即使我再討厭那種存在——『伊魯塔尼亞』也是真的存在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真想給她臉上來一拳。」


    這種存在是夢的話就好。但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我想責問她為什麽選中米蓮努這種混蛋,這種肆意妄為無能的人。然後發泄把我塞進這種家夥體內的憤怒。


    但這是後話。現在必須殺了這個男人。


    我看著佩爾曼,他從牙縫中擠出一絲聲音——同時以驚人的速度衝了過來。


    那樣子就像我模仿的動作,是『獸』。他發出了呻吟般的聲音——完全失去了理智,隻會單純的使用力量。


    這樣的對手才是我最擅長對付的……但是。


    「嘖……」


    佩爾曼用力揮舞著手臂,附著在他指甲上的紅冰魔力,變成了刀刃一般的形狀——!


    我快速轉身躲開,魔力之刃從我眼前掠過。微微切斷了發梢的刀刃,直接砍進了石砌的牆壁裏——


    就這樣,砍穿了。


    外麵的陽光透過刻在石壁上的爪痕射進來。威力已經大到就連厚實的石牆,也能像奶酪一樣切開……!


    「你的臉扭曲了——即使不看也知道哦。」


    麵對僅憑武力強推的家夥,本來應該很好對付。


    但是『力』的質量差太多了。雖說直爽的攻擊很容易看透,但這簡直就像麵對巨龍一樣。


    對比連厚實的石牆都能貫穿的威力。這種又鈍又細的西洋劍完全不稱手,根本沒法和他對打啊。


    「怎麽了,『神之犬』!再多跑跑給我看啊!」


    佩爾曼興奮地揮動著手臂,心情很好的樣子。


    紅色的冰形成了冰柱,稍微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後,以驚人的速度向我襲來。


    我跳開,從軌道上逃離,順著滾動的趨勢站起來。背後傳來石頭碎裂的聲音,與形狀相反,破壞力並不如剛才的斬擊。


    「石頭,碎了……米蓮努小姐!」


    但是,我馬上就知道了那並不是什麽好消息。關鍵是他擁有炮彈般的威力。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擊中。


    而且——


    「……喂喂,你太自暴自棄了……!」


    佩爾曼身旁有數十根冰柱。雖然在威力上不如斬擊,但是在數量和速度上卻遠勝斬擊。


    真麻煩啊。


    「去死吧!」


    佩爾曼像揮動指揮棒一樣,把張開的手揮下。


    然後軍隊一般既視感的冰刺蜂擁而至。


    「可惡!」


    我瞬間彈跳開。


    一瞬間之後,冰柱砸在了剛才的地方,石頭的碎片飛起。


    他身邊還有很多冰柱。冰柱追著我的影子,一個接一個地射出。簡直就如槍林彈雨。破碎的冰塊和石頭的碎片,刮傷正在奔跑著的我的臉頰和大腿——!


    疼痛倒沒什麽大礙,隻是這樣下去處境會越來越窘迫。


    佩爾曼的魔力沒有用盡的跡象。雖然我暫時還能跑動,但很快就會被碎裂的地麵絆住。這種追逐戰持續的時間越長,勝負對我就越不利。


    雖然想在那之前進行反擊——無論是接近佩爾曼,還是切斷冰柱的射線,都需要短暫的減速。從人體的構造上看,不放慢速度是無法進行急劇的方向轉換的。


    如果因為心急就那樣做的話,一瞬間就會被冰柱射穿。那樣不是變成蜂巢就是碎成肉末。


    但是,也沒閑工夫去想了。


    「別得意忘形了!」


    我在手心匯聚魔力,變成光球放了出去。


    雖然是極其簡單的魔法,但隻要擊中的地方得當,就能有擊潰對方的威力——不過。


    「沒用的!」


    佩爾曼身旁的一根冰柱,變成劍的形狀打散了光球。


    也是。我也不覺得靠這招就能結束戰鬥。在這期間,冰柱還在不斷攻擊我。


    但是,哪怕隻有一瞬間,隻要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就足夠了!我稍稍蹲下身子,猛地跳起來。


    「冥頑不靈!」


    然後,我抓住支撐倉庫天花板的鐵柱子,鉤住它大幅度的迴轉身體。


    隻要我停下腳步,就會被冰柱刺穿。隻能繼續跑下去——那麽,就隻能不停下腳步折迴去。


    「什麽……!」


    出乎意料的動作,讓冰柱朝著我剛才跑的方向射去。


    下一發立即修正了狙擊路線。


    還來得及!


    手離開柱子的同時,我將身體扭轉,使轉動軌道呈錐狀旋轉。


    「……?目標……沒法確定……!」


    我在複雜的軌道上旋轉,不讓佩爾曼瞄準。


    我的視野也變得很複雜——但我可是憑一己之力就闖過了以生命為目標的魔法風暴的,所以我對自己的眼睛很有自信!


    「適可而止吧——」


    可以看到向這邊伸出手的佩爾曼,那隻手,瞄準方向稍稍偏移了我。


    我保持著旋轉的勢頭,讓魔力纏繞在劍上——


    「給我停下來!」


    然後,對他做的事我可要狠狠的迴擊啊,反正豁出去了!


    「哦……啊啊啊!?」


    我猛地砍向佩爾曼纏繞了魔力的身體,將他擊飛出去。但不能砍斷這件事,證明了佩爾曼身上的魔力,大大超過了劍身上的魔力。


    防禦力也相當強。但是,這種勢頭的攻擊不可能毫發無傷。


    「哈!」


    後背撞上石壁,佩爾曼深深喘了口氣。


    沒有受身就直接背部著地摔在石地板上,換作普通人,這一下也活不了了吧……


    「你……!果然這種力量,不能讓你活下去……!」


    雖然算不上毫發無傷,但佩爾曼還是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就算沒事,背部著地摔下去,也應該受到了無法唿吸的傷害。


    沒想到這麽麻煩。那種力量,他說的是我的台詞。這樣的人隻要有十個左右,對於小國來說毫無疑問會被攻陷。


    「還要打嗎……差不對得了吧。」


    「『神之犬』!我要把你的頭顱獻給我的神!」


    佩爾曼擦了擦臉上的傷口,嚐試唿出一口氣,他露出細細的——蛇一般的牙,猙獰的笑了。


    好像完全失去了自我。


    但是,神之犬啊。那些家夥以為我會對伊魯塔尼亞言聽計從嗎?我才不崇拜那種東西呢。我不過是一隻野狗,就算神存在,也會一口咬死她。


    盡管如此,野狗也有野狗想法,是為了活下去必要的事。


    佩爾曼的雙臂形成了覆蓋住整條手臂的冰刃,揮動起來。


    我鑽過冰刃的空子,向他靠近。擦身而過,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哈哈哈……!」


    但是,佩爾曼的動作並沒有停止,甚至帶著笑容揮動冰刃。


    以為這樣就能乘虛而入了嗎?那就大錯特錯了。疼痛對他來說沒有意義,在他精神抖擻地揮動手臂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了。


    撞到牆上他也沒什麽影響的動了。我發現這點損傷不會妨礙他的身體活動。


    我更進一步,與他擦身而過,然後輕輕按著他的背,踩著跳了過去(譯注:類似跳馬的動作)。


    雖然沒有疼痛,但在他不穩的地方用力,會使他的姿勢崩潰。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不管有沒有神的力量,支撐人類身體的隻有兩條腿。


    「你這家夥!」


    佩爾曼感覺自己被捉弄了,血管都浮了出來,衝了過來。


    我架好劍。不過事到如今,我也不覺得這把鈍劍能做到什麽了。


    從雇兵時代開始,我就很喜歡一種劍的使用方法。


    那就是——投。


    如果鐵製的利刃用力旋轉著飛過來的話,就很難接住。


    「喂……你這家夥竟然把劍扔了……!?」


    這次瞄準的是腦袋。即使是揮舞著殘破手臂的怪物,腦袋壞了的話也動不了了。佩爾曼停下動作,大動作迴避著 。


    對,如果被扔劍,就不得不迴避。這種意料之外的動作——會讓他露出破綻。雖然很感激魔法的存在,但戰鬥的人卻對武器有著自豪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帶有家徽的裝飾品。從沒有魔法時的戰鬥開始,就留下了『托付生命之物』的認識。正因為如此,戰鬥的人雖然會輕視武器,卻以劍為榮。


    ——真是無聊透頂。


    把尊嚴和生命放在天平上,本身就是錯誤的。任何時候都應該最優先的,當然是你的『生命』。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如果變成沒有必要的負擔的話,無論多麽昂貴的東西都會舍棄並前進。


    ——這就是傭兵恩維爾(野蠻之牙)的生存方式!


    當然,這次的人生中有兩樣不能輕易舍棄的東西黏著我——話說迴來,或許『米蓮努』的生活方式才是貪婪的吧。


    總之,丟掉劍這一意料之外的一擊,足以令佩爾曼驚愕不已。


    不過,真正讓他吃驚的現在才開始,因為那時我已經鑽進了他的懷裏。


    「啊……!」


    我用殺了他也無所謂的力量朝他的腹部打了一拳。


    雖然不會感到疼痛,但如果把他積存的空氣擠出來的話,他應該會感到唿吸困難。除此之外,以腹部為起點的力量動勢會使佩爾曼的身體彎曲。


    我衝著他低下的鼻子——用膝蓋踢了上去。


    我感覺他的鼻子快要碎了,然後我雙手撐著佩爾曼的肩膀向空中跳了起來。


    被踢膝的動勢帶的向後仰的佩爾曼,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跳到半空的我。但是,他的身體受到重力影響,什麽也做不了。


    「你這家夥,暈過去吧!」


    我傾注全部體重,用雙腿全力踩向佩爾曼的臉!


    佩爾曼的後腦撞碎了石地板,嵌了下去。


    我保持著平衡,慢慢地從沉默的佩爾曼身上挪開腳。


    陷進去的鞋子勾起紅色的線,發出黏膩的聲音。他的鼻子被壓碎,頭也裂開了,大量出血——但,他之所以失去意識,與其說是受到了傷害,不如說受到了使大腦搖動的衝擊。


    也許是因為他失去了意識吧,包裹他身體的紅色魔力消失了,擁有強大魔力的人特有的壓力也消失了。


    「他死了嗎?」


    阿路貝魯戰戰兢兢地往這邊看。


    「沒,他好像還有氣。老實說,我當時是抱著殺了他的心態幹的。」


    雖然處於危險的狀態——但佩爾曼還活著。


    雖說沒有打算殺人,但事實上,那我也沒有餘力對他手下留情。


    以學生的身份殺了他們還為時過早,但仔細想想,這些人是監禁王族,甚至想奪走她生命的危險人物。即使殺了他,應該也不會被問罪。


    「那麽,接下來怎麽辦?」


    戰鬥結束後,我的亢奮感也淡了。我歎了口氣,感覺情況相當棘手啊。


    衣衫襤褸的柯爾翁公主和監禁她的宗教團體。為什麽會伊魯塔尼亞的王子和他的未婚妻也在——而且主謀還是貴族學園的班主任,而打敗他的還是未婚妻大小姐。


    既然給他打了個半死,總不能不報告吧。現在要說明的事情太多了,我開始頭疼了。雖然想把這些問題扔給阿路貝魯特,但我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麽。


    「唔姆……」


    我思考著,發出煩惱的聲音。


    雖然增加了再次把老師弄暈的麻煩,但他醒了我有想問他的事。


    「喲,醒了嗎?」


    「你這家夥……」


    聽到聲音,佩爾曼抬起頭。但,能做的事似乎到此為止了。


    他的頭再次低了下去,血流下發出水珠滴落的聲音。


    果然,剛才寄宿的力量沒有了。想到他之前短暫地變得強大,或許寄居神明的說法並非天方夜譚。


    ……不,無論怎麽想也解釋不了那種力量。如果不是室內戰的話,應該會更費時間吧。


    我粗魯地走過去,坐在佩爾曼的下半身,抓住他的前襟拽他起來。


    「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抓住科萊特不過是順勢而為——到處散播藥有什麽好處?」


    佩爾曼對我夾雜著威逼的盤問——隻是冷嘲熱諷地哼了一聲。


    與小嘍囉不同,這家夥不會開口的吧。


    本來就是已經一副死相中年人,再這樣下去就真沒命了。殺了就沒有拷問的意義了。


    「伊魯塔尼亞的加護竟然如此深……即使腐朽了也是主神嗎……」


    但是,佩爾曼突然浮現出冷漠的表情——自言自語起來。


    他苦澀的嘟囔著,麵無表情的男人說出這句話時,似乎還帶著憎恨。


    當然他說的主神不是他們崇拜的那個,而是伊魯塔尼亞。


    「你們看伊魯塔尼亞有什麽不順眼的?」


    「我沒必要跟你說。」


    他沒有說理由。


    「我的神迪亞?米魯斯,『主神』雷澤盧克,以及即將到來的月神眾的世界……榮耀的混論之世啊……!」


    那些話就如字麵意思,是『胡話』吧。


    在緊要關頭,意識到自己死期已到的人,會詠唱對神的信仰,這並不稀奇。


    佩爾曼輕蔑我一般的伸出舌頭。在那上麵,浮著一個蒼藍的冰魔力球。


    佩爾曼一口氣收迴舌頭,咬碎了那個魔力球。


    瞬間,佩爾曼的臉上到處出現霧凇般的冰刺,刺穿皮膚刺了出來。


    「什!?」


    阿路貝魯發出驚愕的聲音。


    就在剛才,自己的班主任自殺了,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做,所以沒有感到驚訝。年輕的感性很重要的。


    「真是的!又添麻煩了……」


    我放倒佩爾曼,站了起來。


    為了不泄露情報竟然做到自殺這種地步。『月神眾』比我想象的更像正經的『宗教』。


    殉教者聽起來不錯,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把最重要的東西都丟掉的狂熱信徒。


    從這個時代開始就有這樣的家夥,也許我對這個宗教是未來新興宗教的印象是錯誤的。


    「真麻煩。」


    我不擅長考慮複雜的事情。總是抱著輕鬆的心情去解決問題,結果問題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我深深歎了口氣,捂住了頭。


    「總之——先叫衛兵吧。」


    問題堆積如山。隻能從先能解決的部分開始解決。首先要把這件事告訴衛兵。


    話雖如此,如果所有人都離開這裏,可能會被那些家夥破壞現場。但又不想留下誰來分散戰力。考慮到他們打算把刺殺王族也納入『計劃』,現在還是在阿路貝魯和科萊特身邊保持警惕吧。


    「找個附近的人吧……」


    我明顯地歎了口氣,垂下了肩膀。


    不過,比起這個,應該先關心科萊特的傷勢嗎?


    我知道她能動能說話,但有些忍耐力強的家夥,即使在危險的狀態下也能動。


    「……有沒有受傷?」


    「嗯,啊……嗯,沒受傷。」


    雖然有點發愣,但從外表看來,應該沒有受傷。


    「是嗎……你沒事就好。」


    「唿!?是,是嗎……?」


    她安心地輕輕歎了口氣,肩膀不知為何誇張地顫抖起來。


    我對她的反應浮現出了訝異的表情。……總之,她看起來很有精神。


    「……喂,真的沒事嗎?」


    看著她不像平時的科萊特,戰戰兢兢的樣子,我問道。


    被抓了一晚上,出了什麽事也不奇怪。這樣一來,事態就會一下子上升為國家之間的問題。


    雖然也有被抓時就已經晚了的情況,但如果那樣的話就無法挽迴了。


    「啊……不,隻是有點,吃驚而已。……嗯。」


    科萊特的臉紅紅的,歪著頭,這是平時無法想象的樣子。


    「……沒事的。因為他們好像也無法決定如何處置我。特別是佩爾曼,他嚴厲地訓斥部下,在沒想好辦法前不要動手。」


    但是聽她本人說好像沒有什麽問題。


    我環視了一下她,看看有沒有受傷,科萊特微微縮了縮肩膀。


    雖然科萊特的反應看著很不好——但隻要他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就沒有問題了。


    我終於放下肩上的擔子。


    瞥了一眼臉上生滿冰枝的佩爾曼。


    壯烈自殺的狂熱信徒。讓他這麽做的,是掛在他脖子上的神——長著角的蛇神『迪亞?米魯斯』嗎?


    而且我也很在意那個所謂『主神』的存在。是叫雷澤盧克嗎?難道『月神眾』是多神教嗎?


    像這樣的人還有別人,這是我根本不想思考的事。


    我蹲在佩爾曼的屍體邊,借用了紋章吊墜。


    佩爾曼的魔力增強的時候,這個吊墜閃閃發光。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感覺不到什麽特別的力量,但這東西以後也有必要調查一下。


    「……好,我去找人。叫衛兵來。」


    「知道了。」


    我帶著阿路貝魯和心不在焉的科萊特,暫時離開了倉庫。


    最後將視線投向佩爾曼——在心中告別。


    就算那副麵孔是假的,我想他也很適合當老師,太可惜了。


    我對他選擇的結果毫無同情之意——即使選擇不同,也會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吧?雖然這不是我的風格,但也有和原本是敵人的人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的生活方式。就像科萊特一樣。


    ……說到底,還是取決於人的生活方式。作為反麵教材,他是個很好的參考。


    我移開視線,再次走向倉庫外。


    從半開的門裏透進來的光,讓我感到無比炫目,我打開了沉重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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