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月的唿吸正噴灑在某個不可言喻的地方上。


    這幾分鍾,顧清丞很煎熬...


    顧清丞小心的將萬月的腦袋往外移了一點,讓她枕著自己大腿繼續睡。


    他把茶杯放在一邊,低頭打量沉睡的人。


    睡得直露憨態的萬月,顧清丞也很喜歡。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萬月光潔的麵龐,眼神裏溫柔成一片海洋。


    當萬月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她眨眨眼,意識逐漸清醒,發現自個正不知羞的躺在男人大腿上,連忙起身。


    我怎麽睡到清丞哥懷裏了?


    萬月心虛的掃了眼撐著桌子假寐的顧清丞。


    當懷裏的人一有動靜,顧清丞立刻就知,為了給台階才裝睡的。


    貼心的顧清丞繼續假睡了幾分鍾,讓萬月整理,這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


    對麵那對男女共呢個過分,把幾張椅子拚接成個小床,兩人摟摟抱抱的睡在一起。


    “喝水?”


    顧清丞倒了杯溫茶遞過。


    萬月表情還有點不自然,她看眼睡覺在小板凳上的男女,早知要遇到這兩個不害臊的,還不如同意顧清丞一開始的提議:坐馬馬!


    茶寮比剛才喧鬧,因為城門就要開了,開了城門就可以進城去,不斷有人走來走去。


    抱著麻花狀的男女也醒了,兩人膩歪了一陣。


    此時開始有住在附近的村民來賣吃的,人都湧向出口的小攤買早飯。


    “強哥,我要吃玉米,雞蛋...”


    “好,我去買。”被稱為強哥的男人性格不錯,笑著問顧清丞:“哥們,帶妹妹出門呢,想吃什麽,我一起買迴來得了。”


    萬月捂著嘴忍著笑喊了聲:“哥。”


    顧清丞眉毛一挑,牽住萬月的手五指相扣,溫和道:“謝謝,不用。”


    “你們兩個是夫妻?”女人狐疑的看著萬月,“這妹妹看著有點小。”


    萬月不動聲色的想抽出手,但顧清丞的手鐵閘似得紋絲不動。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


    “我未婚妻長得比較顯小。”


    顧清丞老神在在的說。


    “小妹,你想上茅廁麽?”


    女人問萬月,後者忙抽出手,點頭答應。


    等萬月上完廁所,顧清丞已經買了早飯:兩杯現磨花生漿和炸裸子,饅頭,雞蛋。


    用花生磨出的花生漿煮沸後杯麵上漂著一層油光,放白砂糖調味,味道和豆漿不同,卻更加香。


    萬月小口喝著豆漿,一邊看著強哥喂女伴吃雞蛋。


    嘴邊忽然出現一小塊掐開的饅頭。


    顧清丞含著笑,“張嘴。”


    “我自己吃。”萬月臉紅紅的。


    強哥說:“喂著吃好,能增進感情,我們經常這麽喂,是不是阿蘭?”


    阿蘭笑嘻嘻的點頭。


    “你們是夫妻?”萬月問。


    麵前的兩人臉色不太自在,萬月和顧清丞對視一眼。


    強哥歎了口氣,“我和阿蘭沒有成親,阿蘭家裏情況不行,被爹娘賣到城做童養媳,她跟的男人不是個東西,不僅不對她好,而且還想轉賣給別的男人,他們有小孩,可是那男人一迴家就打阿蘭,要不就是逼她去借錢還債。


    我和阿蘭相見恨晚,可是她的老公肯定不會放走她,隻想著找第二個賣家把她給賣了,所以這趟我們偷偷跑出來,打算跑得遠遠的,安頓好了後就把阿蘭的孩子也接到身邊。”強哥有些靦腆。


    萬月沉默,她理解阿蘭為什麽會跟著強哥私奔,恐怕在老家也活不下去,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命苦的女人。


    “強哥,抱我嘛!”阿蘭忽然撒嬌,非要拱進強哥的懷裏。


    萬月尷尬的挪開視線,但又覺得阿蘭時而正常,時而行為有些奇怪,她看向顧清丞,後者為不可聞的點頭,也發現了異常。


    強哥摟著阿蘭,“她從小就被那家人欺負,被當看門狗一樣關在家裏,我遇見她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有些奇怪,不過沒有關係,不管她什麽樣,我都愛她這個人。”


    臨近開城門的時間,已經有人顧顧續續走出茶寮,萬月心裏酸酸的。


    強哥帶著阿蘭和他們打過招唿後,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裏。


    “如果阿蘭早點碰到強哥就好了。”萬月道。


    “所以我們兩比他們幸運,更不能放棄。”顧清丞眼底熠熠生輝。


    。。。。。。。。。。。。。。。。。。。。。。。。。。。。。。。。


    老中醫並不住在城內,而是郊區。


    山裏的路非常難走,要不是緊緊摟著顧清丞的腰,萬月不知要被甩下馬幾次。


    半路時,馬實在是上不了山,這裏的泥地不似平常的地方,馬走得越來越艱難。


    顧清丞帶著萬月下馬,遙遙的看著半山腰。


    萬月看著隱在雲層裏的山,“老中醫住半山腰?”


    “馬沒辦法上去,隻能靠著兩條腿爬上去。”顧清丞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在手上,兩人肩並著肩開始走山路。


    萬月並不是嬌嬌女,背著兩人行囊的顧清丞更是如履平地,大氣不喘,山裏全是霧,走起來並不熱。


    早上剛下過雨,兩人被積滿雨水的深坑擋住了去路,水能沒過腳踝。


    顧清丞低頭看了眼萬月的布鞋。


    “丫頭,抓緊。”


    “啊?哇!”


    顧清丞一隻手臂撈著萬月的腰肢,將她抬離地麵,從容的走過水坑,到平坦地時才將她放下。


    怕摔的萬月還下意識的緊緊貼著顧清丞。


    顧清丞露出滿意的表情,而且還看向遠處,沒想錯的話,前方這樣的坑不少。


    萬月還心有餘悸:“清丞哥,你這樣做不對,至少要告訴我一聲。”


    顧清丞悠悠來了句:“知道了。”


    果不其然,剛過了一個水坑,又是一個水坑。


    顧清丞無言的伸出了手臂。


    “我要抱你了。”


    “啊!”


    萬月又被攬住了腰提著過水坑,她瞪眼,顧清丞老神在在的辯解:“按照你的要求,提前說了”


    上輩子高冷的顧清丞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的能言善辯?萬月想不通。


    “丫頭,強哥和阿蘭的事你怎麽看?”


    顧清丞目視前方,淡淡問到。


    “沒什麽看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


    這是萬月的心裏話,萬月兩輩子遇到的事太多了,無暇去同情別人。


    走過水坑,顧清丞將萬月放下,手卻沒有鬆開,依舊鬆鬆的環著她的腰,逼她眼裏隻有他。


    “那聽聽我的感想?這輩子我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能給你幸福的人隻有我,這輩子我們一起走,誰都不要放棄,不要離開。”


    顧清丞牽起萬月的手,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下她的手背,真摯的發著誓言。


    萬月心裏卻大震:什麽叫這輩子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


    是她想的那方麵嗎?一般人不會這麽說的,除非顧清丞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過來的人?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知道我也是嗎?


    萬月震驚萬分。


    顧清丞眼底的眸光一閃,化作溫情,執起萬月的手往前方走,嘴角始終噙著笑意。


    因為想著事,萬月也顧不上被牽著手。


    山腳下有老伯正在放牛。


    老伯這輩子還沒看過這麽好看的小夥子,舉著根趕牛的樹枝搭話,“年輕人,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們想去美秀村。”顧清丞拉著萬月上前,溫和的打聽著,“老伯,要去美秀村還要走多遠。”


    “走著可遠,不騎牛上不去呦。”


    騎牛?萬月看著壯實的牛群,心裏發怵,她才不要騎牛,她害怕!


    顧清丞問:“老伯,那能不能租你的牛騎上去,我們付錢。”


    萬月糾結的聽顧清丞和老伯談價錢。


    顧清丞給的路費不少,老伯也不怕城裏人覬覦自個的牛,收了錢指著一頭大黃牛。


    “要不我走上去吧。”


    萬月心悸的看著大黃牛,別說騎,她都爬不上去!


    顧清丞單手撐著在牛背上,輕輕一發力就躍上了牛背。


    “女娃子,別怕,跟著你家相公,掉不了。”老伯樂嗬嗬的對著萬月說道。


    萬月很無語,心想難道是自己長相太老成,或者是顧清丞長得太稚嫩,怎麽也不像已經成親過的人啊。


    “來。”


    顧清丞朝萬月伸出手。


    老人還在一旁絮絮叨叨:“你們兩夫妻這一趟出來,孩子誰看啊?”


    顧清丞笑道:“我們還沒有孩子。”


    迎著萬月的目光,顧清丞聳肩,本來就沒有孩子,不是麽?


    這話像是變相的解釋兩人沒有成親,但在外人聽來,意思卻是兩人成親了,隻不過還沒生孩子。


    “趕早不趕晚呦,別說現在年紀輕,生個六七個的正好。”


    “此次我們來美秀村,就是為了找李修海,李大夫給嶽母看病。”


    萬月趕緊握住顧清丞的手讓他拉自個上去,不然再聊,真不知這男人嘴裏還會吐出什麽話!


    顧清丞微微一用力就把人帶上了牛背圈在懷裏,下巴輕輕摩挲著萬月的發頂,動作很親昵。


    萬月活了兩輩子的臉,紅嘟嘟的。


    老伯說:“李大夫早就洗手不幹了,聽說人腦子還有點問題,為人也不好相處,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不給人看病了,萬月想問清楚點,扭頭瞪身後把自己圈在懷裏的男人。


    “放手。”


    “什麽?”


    顧清丞壓低,含著笑看她。


    “我說放手,不要抱我那麽緊!”


    顧清丞揚眉,雙手均鬆。


    萬月差點從牛背上滑下去,下意識手腳並用的抱住顧清丞。


    嚇死了,這牛背怎麽迴事,這麽難騎。


    顧清成老神在在的把人抱得更緊,問老伯:“還請老人家指點,李大夫怎麽就不給人看病了?”


    這話正是萬月剛才想問的。


    老伯說:“說什麽的都有,好像是說這人家兒子常年在外,老頭和媳婦兩人扒灰弄上了,不知被哪個人傳出去了,結果兒媳婦沒臉見人,一賭氣一瓶弄藥下肚。老頭子氣得再也不給人治病,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真的假的誰也所不清楚,小夥子還是你好,李大夫家的兒子要不是外出打工,村裏哪裏有那麽多閑言碎語。


    現在誰杜不願意呆在村裏種田,都說外麵的銀子好掙,村子裏年輕人越來越少裏,我看這女娃子紅光滿麵就知道平日裏兩口子比較恩愛,這酒對了。”


    萬月無力的解釋:“老伯,我們不是夫妻。”


    老伯樂嗬嗬的笑了,壓根不信,還教育她:“女娃子,這話不吉利,別說別說。”


    顧清丞食指刮了下萬月嫩嫩的臉蛋,“她的追求者很多,我可是千辛萬苦追了很久才追上的,當然要對她好。”


    繼續吹吧顧大爺,她重生迴來到現在,兩人有交集也不過短短一年,這叫千辛萬苦追了很久?


    逗弄自個臉頰的手似乎不知道停,萬月索性一把抓過來,銀牙在顧清丞修長手指上啃出了一小排牙印。


    顧清丞寵愛的任由她去,笑容不斷,親切對老伯說:“她有時候很調皮。”


    牛馬騎著兩撥人往山上走去。


    平日裏向來嚴謹的顧清丞和老伯依舊談得甚歡。


    萬月無語望天,心底深處一個角落忽的咯噔一下。


    不對,如果顧清丞真的是重生迴來的,那加上上輩子,他確實追了自己很久。


    想起顧清丞上半輩孑然一身的理由,再想自己被顧家人欺騙了大半輩子,萬月心裏五味雜陳。


    她側頭看顧清丞,如果他真的是重生迴來的,那不知在自己死後,顧清丞經曆了什麽。


    顧清丞雖然和老伯聊天,但第一時間察覺到萬月的異樣,低頭看她,“怎麽了?”


    “沒什麽。”萬月又扭過頭看著前方的山路。


    “小夥子,你們有夫妻相的呦,我看了很多對新人,看得很準。”


    這話顧清丞愛聽,頗為讚同的點頭:“借你吉言。”


    萬月已經學會假裝聽不見,反正聊到興頭上的顧清丞說什麽都不會停的。


    老伯:“這打算添幾口人?”


    顧清丞認真的想了想:“隨緣吧,一個有好,我不想讓她痛。”說完還低頭征求萬月的意見,“你覺得呢?”


    萬月還沒說話呢,老伯插話,“生一個不行,哪裏有生一個的,家庭要興旺就是要靠人丁來湊。又沒有個兄弟姐妹的怎麽行,我看女娃娃的福相,生三男三女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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