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沒有王法了,萬月傷風敗俗,今天她跑不掉的,你們都要一起去浸豬籠!”


    王桂紅說著就要往屋裏衝,司蕭辰有勁的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王桂紅叫罵:“幫朝廷辦事的就了不起啊,裏麵的丫頭傷風敗俗,和野男人攪合到一起去,今天你要是交出她也就算了,不然鬧到你家去,讓你娘子也看看。”


    “說夠了沒有。”


    司蕭辰冷冷的看著王桂紅,腮幫子咬得緊緊的,手臂青筋暴起,修長的身形全是戾氣。


    “娘。”


    萬心如為了當孝女,撲到王桂紅麵前,假裝和司蕭辰對抗。


    聽說軍爺是不能隨便打老百姓的,她心裏嘀咕,但看著比自己出不少,小麥膚色的男人,心裏也沒底。


    司蕭辰對萬心如毫不在意,越過她走到王桂紅麵前,鐵臂一般的掐住王桂紅的脖子。


    王桂紅肥胖的身子一瞬間竟被抬離地麵,連話都說不出。


    “娘!”萬心如慌慌張張的喊了聲,想幫忙卻不知該怎麽幫。


    “破鞋?野男人?你這女人嘴巴怎麽這麽髒,幹脆割掉算了。”


    王桂紅惶恐的隨著著司蕭辰另外一隻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別傷害我娘。”萬心如雙手並用,要把被掐著脖子的王桂紅解救出來。


    司蕭辰常年抽旱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氣,還有成熟男人特有的體息令她微微失神,在他身邊很有緊迫感,但同時,也很有安全感。


    “司參領。”丹鳳書院的西席快步上前,訕笑道:“沒必要鬧出人命,這是書院學子的娘親,為人莽撞才迴衝突了司參領,望您不要和這種村婦一般見識。”


    司蕭辰單手依舊卡著王桂紅的下頜,隱含的怒氣轉向書院的老學究,沉聲問:“怎麽迴事。”


    “都是誤會。”西席忙指著萬富貴,“這是我們書院的學生,撞見了秀坊的姑娘有不良行為,我們鎮上秀坊和書院可是四方名揚,為了兩地的聲譽著想,如果真的又這麽不檢點的女娃,我們不能不管,但這一切都是誤會。”


    說完嗬斥萬富貴,“年紀小眼神也不好,咋咋唿唿的,下次不要再犯了!”


    萬富貴懵懵的,委屈的辯解,“我沒看錯,就是這一家。”


    西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萬富貴,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司蕭辰,和萬月有什麽關係,如今都不是他們能夠管得了的,把這事歸結於找錯了門也就算了,偏偏這學生沒眼色勁。


    一位西席問,“那你確定是司參領?”


    萬富貴不敢說謊,悻悻的搖頭,“背影和衣服一樣,正臉我沒看著。”


    司蕭辰冷哼。


    “清陽哥,我娘喘不過氣了。”萬心如哀求。


    “真相如何,看到萬月就知道”顧清陽跨上台階,推開虛掩的門。


    看到裏麵的景象,眾人一愣。


    萬月,白金鳳,白秋霜都坐在客廳,三人圍著一隻信鴿。


    “萬月就在這裏,我看到的就是這一家!”萬富貴欣喜若狂。


    萬月朝他甜甜的笑了笑,笑得萬富貴心裏發毛。


    “今天吹的什麽風,這麽多人來。”白金鳳笑吟吟的和靈逍打招唿,一邊吩咐白秋霜,“咱們家還有空餘的椅子沒有?全都搬到這裏來,人多不夠坐。。”


    西席問:“白師傅,這是你家?”


    “不是我家還能是誰家?我還奇怪一大早怎麽有人來砸門,我們孤兒寡母的住在這裏,壓根就不敢開門,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西席莫名其妙,先是詢問的看了眼站在一旁,臉色憋得通紅的萬富貴,知道從那學生嘴裏也問不出什麽話,於是轉向白金鳳,“白師傅,這叫萬月的丫頭是你秀坊裏的姑娘,怎麽會在你家裏?”


    “又不是男人,我教的學生在家裏有什麽奇怪的,且她與我女兒都是好朋友,平日裏兩家住得又近,經常來往,今日家裏有水果,叫她來吃。”


    白秋霜借話道:“我娘有信想給遠方親戚,司大哥就住在隔壁,恰好也有信鴿,我們就當是省下一筆費用,想借信鴿用一用,正忙著寫信呢,你們就來了。”


    西席問:“既然是這樣,白師傅你剛才怎麽不出門解釋清楚,我們也不會誤會。”


    萬富貴終於想起來很重要的事,大聲道:“他們在裏麵呆了很久!”


    “好不容易寫封家書,當然要字字斟酌著寫,你是哪裏來的小混球,書沒看幾本,說話的口氣倒是比誰都大!”白金鳳兇起來的時候也很嚴肅。


    萬富貴連忙搖頭,他不敢和秀坊的師傅頂撞的,但依舊小聲嘀咕,“明明兩個人是一起進屋的,而且還很親熱。”


    司蕭辰冷冷一笑,力道加緊,王桂紅僅靠著一點空氣唿吸,憋得說不出話,一身肥肉亂顫。


    西席不安的站在司蕭辰身邊,這是白金鳳的家,萬月來吃水果的,司蕭辰是來送信鴿的。


    “富貴!快給白師傅道歉!”西席喝道。


    白金鳳搖頭,“丹鳳書院向來培養品學兼優的學生,怎麽會有這樣心思齷蹉的人混進去,以後出去聽說是丹鳳書院的,這不是自己砸招牌麽,我看是爹娘不會教。”


    這句話,把王桂紅和萬富貴都給諷刺一通。


    白秋霜和萬月都是靈逍的學生,平常兩人關係本來就好,這事肯定是萬富貴搞錯了,再加上萬富貴上次偷白秋霜的孔明鎖被發現...


    靈逍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這萬富貴對之前受罰的事難以釋懷,所以這一次故意嫁禍給萬月,真的是這樣,萬富貴可真是小肚雞腸。


    “都清楚了。”司蕭辰冷冷的看著西席,五指一鬆,王桂紅渾身虛軟的後退。


    “清楚清楚,現在的孩子太不像話,玩笑開到大人身上去了”西席抹掉額頭的冷汗,看白金鳳,靈逍和司蕭辰一臉怒容,更是毫不猶豫的把整件事全怪罪到萬富貴身上。


    司蕭辰高大的身影籠罩著西席,壓迫的氣勢席卷而來,“難道這些學生之乎者也都是白讀的?你們可知道流言蜚語對女子清白有多重要。”


    “是是是。”幾個西席忙點頭。


    他們雖然平日德高望重,但要是司蕭辰真的要較真,在知府那裏告狀一把,那這輩子就別想再端鐵飯碗!


    把幾個西席罵得不敢出氣,司蕭辰把矛頭指向喘著粗氣的王桂紅。


    “野男人?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多了這個名頭,你可知道汙蔑將領可以發配去洗城牆!”他擲地有聲的指責,一字一句都帶著壓迫,讓死裏逃生的王桂紅後背涼颼颼。


    司蕭辰並不在意被誤解,但無法原諒王桂紅剛才罵萬月的那些話,這也是他現在不輕易饒了王桂紅的原因。


    這種人居然還是萬月以前的親戚,有這種親戚在,難怪一個姑娘家要這麽辛苦!


    司蕭辰握緊拳頭進一步,王桂紅嚇得立刻跑到了西席身後。


    教導主任隻好硬著頭皮上,“司參領,畢竟隻是個村婦,放她一馬吧。”


    “你,出列!”


    隨著司蕭辰一聲吼,貼著牆壁站的萬富貴打了個激靈,他沒想到,這男人這麽兇,罵了西席和阿媽不夠,還要找自己麻煩。


    被那鷹眼盯著,萬富貴隻好挪了兩步。


    王桂紅直勾勾的盯著司蕭辰,這男人難道想打我兒子!


    司蕭辰連個眼神都沒給萬富貴,而是直視著西席,“我可以不去計較這個潑婦失理,但萬富貴品學不端,書院會怎麽處理、。”


    “品行壞的學生,一般是開除。”雖然開除還要經過院長的審批,但幾個西席相信,院長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肯定也不願意得罪司蕭辰。


    一位西席趕緊大聲道:“萬富貴,你品學不端,書院不能收你這樣的學生。”


    王桂紅一屁股坐在地上,心砰砰跳得極快:什麽,她兒子要被書院趕走了?不在丹鳳書院讀書,他能去哪?”


    她這一輩子,就指望萬心如爭氣嫁給一個好人家,以後跟著女兒吃香喝辣,也能幫襯萬富貴,等她老了後,兒子兒媳還能給自己養老。


    萬富貴年紀還小,開除後隻能去種田,種田根本就沒有出息!


    王桂紅不管不顧的拉住西席,“別別,繼續讓我兒子讀書吧,他還要考取功名呢,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頂多就是看錯了,我給你們道歉。”


    王桂紅就要朝西席鞠躬,幾個西席尷尬的側開身子。


    “哼。”司蕭辰冷哼,揚長而去。


    被那一聲“哼”嚇得激靈,西席各個板起麵孔。


    王桂紅拉著萬心如:“快,心如給老師們鞠躬,讓西席們別開除你弟弟。”


    萬心如微微掙紮,這太丟臉了,於是她也有些惱,“阿媽,還嫌丟人不夠啊!”


    王桂紅愣了愣,仇恨的瞪著萬月,“李蓉芳真是命苦,幫著別....”


    忽然她猛地收住了話,表情一副差點說出口的心虛。


    “你想說什麽?”萬月疑惑,為什麽要李蓉芳可憐,幫著別人什麽?


    萬月有預感,王桂紅剩下半截的話,很重要。


    “你別管,你害富貴不能繼續讀書,今天說什麽都要負責把這事給辦好,讓書院繼續收富貴!”


    周素雅和靈逍,甚至是顧清陽都嫌棄的看著大吵大鬧,一點道理都不講的王桂紅。


    萬心如看到顧清陽的的厭惡,害怕娘鬧得人心反感連累自己。


    “娘,這事明明就是富貴做錯了,怎麽能把錯誤都推到萬月身上呢。”


    “富貴怎麽會有錯!就是這小賤人害的,她怎麽不跟野男人在一起,害了我們富貴,這種貨色就該進窯子。”


    萬富貴要被開除的打擊太大,王桂紅比平時還要不講理數倍。


    萬心如湧出眼淚,“娘!您這麽鬧下去是要讓我也在秀坊呆不住麽.”


    王桂紅愣怔。


    看著這一出鬧劇,萬月頷首,拉著白秋霜,“走,咱們進屋玩去”


    “萬月,你真的和那男人不認識?”


    萬月轉身,看著臉色晦暗不明的顧清陽。


    他有直覺,那男人暴怒的原因,不是被汙蔑,雖然剛才對方走時誰都沒看,但他就是奇怪。


    白金鳳,周素雅和靈逍三人正說話呢,聞言也向他們。


    周素雅皺眉,“你這孩子平日拎得廳清,今天怎麽也糊塗起來,這是白師傅的家,秋霜也在,這麽多人看著呢,能坐什麽。。”


    靈逍也點頭:“萬月是個靠譜的孩子,不會犯錯的。”


    這幾個人迴答的根本不是顧清陽想知道的,他凝視著萬月,知道對方能聽得懂這話裏的意思。


    萬月神色坦然的與顧清陽對視,輕輕挑起的眉頭似乎在詢問:你又是哪根蔥,我為什麽要迴你的話?


    靈逍問:“周姐,這萬富貴是你們村的?”


    周素雅也覺得丟臉,訓斥萬富貴:“在村裏野慣了,以為在城裏也能隨心所欲麽。”


    萬富貴深深的垂著頭,連一旁的萬心如都覺得臉上無光。


    王桂紅卻不樂意了,不滿的看著周素雅,心想你算哪根蔥,,當女人的哪裏有教訓男人的道理,隻不過當個小小的秀坊就敢教訓我兒子,等以後心如嫁進你們家,得給你點顏色看看!


    “行了行了,難得來一趟,大家進來坐一坐再走?”


    發生了這種事,西席和靈逍哪裏好意思在呆著,連忙推脫,拔腿就要走。


    周素雅臨走時,也將顧清陽叫走。


    萬心如想跟著顧清陽走,但看弟弟和阿媽都失魂落魄,隻好留下來。


    “娘,富貴被丹鳳書院趕出來了,迴去怎麽和爹說?”


    “又不是富貴的錯,你爹隻會心疼他,今天要是你爹在,我才不會被人卡脖子。丹鳳書院不行,咱們到別的書院去讀書。


    你看看顧清丞就是個活生生的案例,你弟可不能迴去種田,得考取功名,或者去做武將,不然以後隻能一輩子看別人的臉色。


    三人邊說話邊往巷子口走,王桂紅心疼兒子。


    “別窩囊,你要記住這一切都是那小賤人害你的,你一定要爭氣,以後讓那小賤人看看咱們家的厲害!”


    萬富貴重重的點頭,有了王桂紅這番話,他心裏自動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萬月身上。


    是她害自己被書院開除!那個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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