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月和白秋霜一起收拾桌子。


    “小月,前幾天有位軍爺找你。”


    “軍爺?”萬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清丞。


    “不是顧爺,個頭倒是差不多,人長得有些痞氣,穿著戎裝沒有佩劍,模樣還挺好的。”


    “個頭差不多...痞氣,戎裝,還知道秋霜的家。.”.


    一個人的形象浮現出來。


    萬月笑道:“那人是不是叫司蕭辰。”


    “司蕭辰?他也沒自報姓名,見你不在也就走了,隻不過臨走時說很喜歡你。”


    萬月停下擦桌,怪異的看著白秋霜。


    “是真的,沒騙你。”


    “我知道你不會拿這種事尋開心。”萬月尋思著,難不成是司蕭辰的玩笑話,於是說:“他算是我救命恩人,之前來找你租房那一天我遇到了個壞人,幸虧有他出手相助,恐怕隻是那人性格頑劣,喜歡開玩笑。”


    “他說喜歡你那一天恰好就是你來之前...遇到壞人?難怪那天你來得這麽遲,可有受傷沒有?”白秋霜後知後覺。


    萬月忙捂住她的嘴,示意不要這麽大聲讓李蓉芳聽到。


    她若有所思的繼續擦桌子,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兩人才見一次麵,且她也並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美人,司蕭辰怎麽會有那種心思?


    再想起司蕭辰看到自己的詫異,忽暴怒至極,幾乎要將人揍死的勁頭,原來不是他性格本身暴烈,而是因我?


    可是那之後,卻裝做第一次相識?


    萬月笑笑,把凳子擺好。


    白秋霜說得口幹舌燥,看萬月反應平常冷靜就道:“你好歹給個表情,那個軍爺可是真的很帥氣。”


    “我能有什麽表情,反正一見鍾情我是不信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嘖嘖,肯定是因為顧少的原因,所以你眼光高。”白秋霜自顧自的說,“顧少軍銜肯定比姓司的大,且人又無可挑剔,還相貌堂堂能文能武,你看不上其他男人也是正常的。”


    論家庭背景,能像顧少那樣身家的人估計不多,不過和顧少這種男人比,大部分男人都得甘拜下風吧。”


    “我沒把他們放在一起比較。”


    白秋霜追上出門倒垃圾的萬月。


    “我覺得一見鍾情挺美好的,那日他說時表情認真,不像是隨口胡謅的”


    “這麽替著他說話,難不成被收買啦?”


    萬月笑著說,話剛落下,手臂就被白秋霜掐了一把。


    “我和你的情誼是金錢能收買的?好歹得來幾座金山銀山我還要考慮一下,這不是為了你終身大事著想麽。”


    “你年歲與我差不多,這麽好自個留著。”


    “我這不是沒看上眼又喜歡的麽,要是真的喜歡,保準讓他做我夫婿。”


    兩人邊說話邊推開院門,看到李蓉芳在客廳裏,都自動住嘴,畢竟是女孩家家的小秘密。


    李蓉芳已經切好了橙子,今天讓萬月買了些水果拜土地公,這下全切出來給孩子們吃。


    白秋霜歡唿一聲,拿起一瓣柳橙,邊吃邊和李蓉芳說話。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顧清丞在暖洋洋的日光下進院子。


    “清丞哥。”萬月放下手裏的柳橙,快步迎出去。


    顧清丞身上還帶著清冷的風,更顯冷峻,他給萬月一個笑意:“吃飯了?”


    “吃了,不過給你留了菜。”


    “好。”


    其實顧清丞已經吃過,但當知道萬月有心留菜,精神上十分愉悅,丫頭做的菜,是怎麽都吃不夠的。


    “早知顧爺現在能到,我們就先不吃,快進來,我去熱菜。”李蓉芳急著就要往廚房走。


    “不用麻煩,這天氣菜溫著好吃。”顧清丞對李蓉芳態度溫和,醇厚低沉的嗓音讓說出的每一句話很悅耳。


    顧大少的嗓音天生性感得要命!


    白秋霜邊吃柳橙邊觀察顧清丞,心想這兩人眼裏都有壓製不住的情意呢,恐怕連萬月自個都沒察覺,更別說李嬸,旁觀者清,還是她看得透徹..


    顧清丞進屋後,除了和李蓉芳說了幾句話之外,視線一直沒離開萬月,白秋霜想,在顧爺的眼睛裏隻有萬月才算活人,其他定多算是會動的背景牆。


    目光都如膠似漆了,說對萬月沒點意思,白秋霜才不信!


    李蓉芳去張羅飯菜。


    所有飯菜都是炒好的時候先單獨盛出來用碗蓋著,如今還有餘溫。


    顧清丞滿意一掃:賣相不錯。


    “若是哪個男人娶了丫頭就有口福了。”顧清丞悠悠的說,眼神卻帶著一股占有欲,如果丫頭非要嫁人,哪個有口福的男人當然是他。


    李蓉芳笑,“哪裏,都是些家常菜,顧公子喜歡吃,就趕緊也找一個女子成家立業,成了你的妻,自然會將你照顧妥當。”


    “我娶的妻自然是拿來萬般寵愛的,不會舍得讓她操勞。”


    正巧萬月拿來筷子,顧清丞眼底的溫柔自然而然的放在她身上。


    李蓉芳察覺。


    遞過筷子的時候,萬月又發現顧清丞有濃密整齊的眼睫毛,視線在往下就是顧清丞若有若無的笑意。


    剛才她在廚房聽得不清楚,隻知道是在說娶親的事,難道是說到心上人才笑得一臉蕩漾?


    這時,客廳傳來幺妹的哭聲。


    “李嬸,幺妹哭啦。”白秋霜陪孩子可以,但哄孩子沒有經驗,幺妹一哭,她也手足無措。


    李蓉芳從飯廳往客廳一路小跑,腹部卻忽然劇痛,比以往幾次都要強烈。


    她忍著痛挪到客廳,從白秋霜手裏接過幺妹。


    “是不是我弄哭了?”


    “沒事,這孩子粘人,半天看不到我就哭。”


    白秋霜放下心,繞過李蓉芳往飯廳看。


    飯廳裏,顧清丞放下筷子,“有事要說?”


    “你先吃,吃完再說。”


    “先說。”


    顧清丞目光柔和,一副有事先解決再吃的樣,他本身是這個性子,且又是涉及萬月的事,更是會放在首位,這樣的內心活動,有時他自個都會詫異。


    在意識到對萬月的情感不一般後,那種忍不住關注她的情緒正愈演愈烈得幾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我和娘說,桌子和床都是托你幫忙買的,你看看那時賣豬的錢還有多少在你那,你扣掉就好。”


    顧清丞眉頭輕擰著,不喜歡萬月和他算得這麽清。


    她不肯接受他的好。


    擰著的眉頭又舒張開,顧清丞眸色深沉:沒關係,反正來日方長。


    “我不急用銀子,賬先記著。且已經為萬欣找好了教書先生,那先生本是個舉人,卻沒有再上京赴考,願意收萬欣。”


    “這麽快!”萬月吃驚又欣喜,鄉下的教書先生都隻是會幾個字而已,她可沒有肖想能找到一個正經的教書先生來教導萬欣。


    在當下,一旦女娃娃落紅後就算女人,到時候就不能上學堂了。就算是女娃娃,也根本沒有多少西席願意收的。萬月希望妹妹能識字,而不是做大字不知的村婦。


    “那需要給先生哪些禮品?還有些學費。”


    “不用,那西席是顧家熟人,且還欠著顧家一些銀子,當是抵債。”


    其實是顧清丞暗地裏已經辦好了所有手續,但他知以萬月的性格一定不會接受,所以才這麽說。


    萬月還是很感激,“清丞哥,真不知道怎麽謝你,又幫我們搬家,現在還幫萬欣找到了可以上學堂的地方。”


    “諸葛弘文以及其他人辦事的速度未必有我快。”


    顧清丞美目凝視著萬月,言下之意:下次還有事,記得找我。


    萬月高興的去客廳把這好消息告訴李蓉芳和萬欣。


    在一旁的白秋霜心想:難怪萬月看不上另一位軍爺!


    她是個非常識趣聰明的女孩子,所以當萬月再折返迴廚房的時候,她拉著想跟進去的萬欣,把人帶到院子裏玩耍。


    顧清丞吃相優雅,下筷子也非常準,往往一筷子下去,碟子裏的菜就少了一半。


    不是他,而是萬月做菜好吃,莫名的讓他食欲大增。


    萬月坐下,好奇問:“清丞哥,你不是訓練精兵麽,怎麽看起來很疲憊?”


    “訓練,不僅僅是在操場上訓練那麽簡單,有時候要到外頭去實戰。”


    “所以你今天是出去實戰了?”


    顧清丞每日訓練大,身上卻沒有難聞的汗味,衣服也都是洗幹淨曬幹的皂角味,非常好聞。


    “嗯。”


    “厲害,一天能幹成這麽多事,還能趕得急來吃飯,那晚上得空了?能留下來吃飯?”


    “好。”


    聽到確定的答複,萬月燦爛一笑,梨窩驟現。


    顧清丞隻要微微側頭,就能看見萬月可愛的梨窩和水潤的雙唇。


    “今晚給你做好吃的。”


    水嫩的雙唇一張一合的,好像有魔力般拽著顧清丞的視線,他本就比普通人要黑得多的瞳孔越發濃,薄薄皮膚下的喉結上下一動,他微笑:“好。”


    過了沒多久,白秋霜的娘也來了,這次她到別的城去,見那裏的人穿著時髦,還特意做了兩套衣服,一套給女兒,另一套給萬月。


    她很欣賞萬月的才華,再者這陣子白秋霜音樂水平也進步很快,都是萬月的功勞。


    看到女兒能和積極向上的姑娘一起玩,一起進步,她這才放心,對萬月也是真心的好。


    不僅萬月有禮物,她還帶了一些雲母雞蛋,特意給李蓉芳補補身體。


    李蓉芳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禮物,有些受寵若驚。


    “咱們兩家的女兒關係好得很,又住得近,以後常常竄門。”性格天生爽朗的白母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一高興什麽事都記不住,秋霜和我娘家姓,我叫白金鳳。”


    李蓉芳心裏暗暗的吃驚,自古以來孩子都是跟著夫家姓的,不愧是娘家財大氣粗的,厲害。


    白金鳳在外頭就看見燥烈馬,也知馬鞍上的徽章並非普通人所有,等萬月介紹時立刻猜到,麵前高大帥氣的男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顧爺,顧清丞。


    她雖然爽朗,但很有分寸,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顧清丞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看起來貧寒的家裏,這就是不該深究的問題。


    白金鳳的到來讓本就很熱鬧的家歡聲笑語更多。


    晚飯菜色很豐富,酸蘿卜老鴨湯,涼拌杏鮑菇,醋溜魚,蘿卜幹炒四季豆,筍尖炒肉。


    顧清丞還去買了烤得脆脆的烤乳豬,沾著酸甜醬。


    上輩子,為了有機會能夠做菜給顧清陽吃,萬月跟著大江南北的不少大廚學習做菜,可惜上輩子沒機會展示。


    白家母女邊吃邊誇,因為同樣都是身邊沒有男人可以依靠,白金鳳和李蓉芳談得很投機,這下更是不留餘力的誇,“我看大廚做的菜都比不上小月。”


    白秋霜插話,“顧爺剛才還說呢,以後誰能娶到萬月,那一定是上輩子修了福。”


    顧清丞目光含笑的看了一眼萬月。


    李蓉芳是很開心,這話題也同樣讓她憂愁,“你是不知道,就我們家這情況,不知道男方會不會介意,再加上我們家沒男丁,以後等我死了,這三姐妹連個娘家都沒得迴。”


    白金鳳安慰道:“放心,會那麽想的隻是少數,我們家不也隻有秋霜一個女兒。我看萬月以後絕對是個有出息的,長得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等她們再大點,我親自物色好男人介紹,這麽優秀的孩子,不配個更優秀的男人太可惜!”


    白金鳳是說真的,她娘家親戚多,和萬月同齡的男子不少,這麽好的女孩流到別人家去,還不如介紹給自家親戚的孩子。


    本來目光含笑的顧清丞在聽到白金鳳的計劃後,笑意漸漸斂去,若有所思。


    李蓉芳倒是笑得越來越開懷,要真的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迫不及待說:“我也不求男方大富大貴,隻希望他對萬月好,到時候我就給負責帶孫子。”


    “娘,我還小呢。”萬月無奈。


    “你那裏小了,在我們那裏,這個年紀就到夫家去培養感情的可多了去了。”


    “那麽急幹嘛。”


    “反正都是要結婚生小孩的,趁著年輕早點生有什麽不好。”


    李蓉芳正在興頭上,萬月的話是絕對聽不進去的。


    白金鳳也樂嗬嗬的說:“慢慢挑,現在有本事的男人多了去了,萬月不急也對。”


    白秋霜一邊扒拉著飯,一邊想,還找什麽找,最有本事的男人就坐在這裏。


    她坐在側邊,剛好能看見顧清丞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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