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把暴戾的彎刀即將插入自己的心髒,黑衣人認命地閉上眼睛不再做出任何掙紮。


    沒有想象中的劇痛襲來,黑衣人感覺到身上一輕,他強撐著支起半邊身子,奇怪地睜開自己唯一的左眼,這時他看到了他今生永遠也無法忘記的一幕。


    鳳鐵赤;裸著遍體鱗傷的軀體,他的雙腳離開了地麵,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地漂浮著。他的右手緊緊握住指向自己鼻尖的彎刀,或者是說鳳鐵拽住了這把想要殺死自己的彎刀。


    鳳鐵握刀的指尖已經被刀柄上淡藍色的火焰燒得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頭顱和其餘的肢體軟軟地垂下,似乎沒有意識。他的身體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發出灼熱的氣息,皮膚卻呈現病態的蒼白。


    俄爾,鳳鐵動了起來。


    他的動作異常生硬,仿佛身後有著操縱師指揮的牽線木偶一樣,鳳鐵開始瘋狂地甩動披散的長發,雙腳在半空中打出整齊的節奏。左手前傾,右手似乎在撥動著什麽。


    那把來自地獄的彎刀不再拚命向前俯衝。它開始變得溫順起來。他歡快地鳴叫著幻化成一把閃電形狀的古怪六弦琴乖乖躺在鳳鐵的手中任其瘋狂地撥動、蹂躪。


    鳳鐵的身體動作愈加癲狂,不斷有鮮血從他的傷口中飆射而出,但是鳳鐵好像一絲疼痛也感覺不到一樣劇烈彈奏著。


    六弦琴在鳳鐵的手中吟唱出混雜了尖銳、死亡、蕭瑟、哀傷、苦痛的孤獨。種種異樣的情緒混雜在古怪的金屬段子裏麵,變成了一個個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淡藍色音符。這些音符在空氣中翩遷舞蹈了一會,便一個接一個地鑽進鳳鐵依然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仿佛是神降臨的憐憫的奇跡,鳳鐵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肌膚光滑平整得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很快地,鳳鐵已經彈奏完了一整首範海倫,身體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tw無彈窗廣告)


    他的身體在六弦琴的保護下慢慢躺倒到地上,六弦琴也重新恢複到彎刀的形狀,彎刀咣啷一下掉在地上,上下彈動了幾下,刀身上的藍光漸漸褪去,裸露出血紅的刀身。


    “我偉大的占卜師之神哪,這些究竟是什麽東西呀!”黑衣人顯然接受不了眼前發生的狀況,待到異像結束後繃緊的神經一鬆,直挺挺地向後昏倒在地上。


    “少爺、少爺您醒醒啊,您可不能離我而去啊。您要是死了您忠心的仆人可怎麽有臉繼續活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呀!嗚嗚嗚嗚……”


    鳳鐵夢到自己喝加多寶中了新馬泰十日遊大獎,現在正躺在一艘豪華遊輪的甲板上曬太陽。黃袍佛國的十幾個漂亮人妖團團圍住他殷勤伺候。有的給他按摩鬆骨,有的給他念國際新聞聽,有的給他仔細地塗抹防曬油,有的口對口地喂他喝下甘甜的椰子汁。


    等等,口對口地喂,我靠那可是人妖呀,嘔!


    鳳鐵被自己做的美夢活活惡心醒了。


    一睜開眼,映入鳳鐵眼簾的是許多張糊滿了灰土和幹涸血液的臉龐,這些鏖戰後存活下來的士兵看見主將安然醒來都高興得歡唿起來。


    “熊大!熊大是你,你沒死啊?”鳳鐵滿臉驚喜地看著眼前這位距離自己最近的正在哭泣的仆人。


    “我沒死啊少爺,我被那個火球爆炸的餘波撞到一塊石頭上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您已經被這些士兵抬到我身邊了。”


    “那個大火球飛向我的時候你不是把我一把推開了嗎,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熊大!嗚嗚嗚嗚……”鳳鐵動情地留下了淚水,“你是怎麽躲過這一劫的呀?”


    “迴少爺的話!”熊大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眯起眼睛嘿嘿笑道:“當時的情形實在是太急迫了,在那個大火球距離少爺您隻有0.01公分的時候我急中生智,撿起您頂在頭上後來又掉到地上的那口鐵鍋使勁把您拍飛出去了。然後我又用鐵鍋護住了自己的要害比如頭部胸部和胯部……”


    “閉嘴,你這個禽獸!”鳳鐵氣得七竅生煙,“我為了你跟一個東方不敗那種級別的高手大戰了三百迴合差點連命都搭上你卻在那兒優哉遊哉地暈倒休息,哼哼,我現在鄭重決定取消你三年內的月錢和一切賞賜,你跪安吧!”


    熊大委屈地苦著臉迅速退出人群以免遭到更加慘烈的打擊報複。


    鳳鐵忽然想起了什麽,對攙扶起他的兩個士兵滿臉急切地問道:“羅浮呢,羅浮將軍在哪裏?他是和我在一起的呀。”


    兩名士兵默默地看向人群外麵。


    鳳鐵分開人群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看見一截燒焦的屍體,胳膊腿都已經沒了,隻剩下燒得烏黑的軀幹。


    “羅浮將軍啊,我親愛的戰友!”鳳鐵一下撲倒在屍體邊上嚎啕大哭起來,“想當年我們金沙水拍雲崖暖,四渡赤水鐵索寒,那些紙老虎一樣的反動派出動了飛機大炮坦克都沒有傷到你一分一毫,你怎麽就陰溝裏翻船死在一根打野鴨子的鳥統槍口下呀。”


    除了鳳鐵所說的內容讓眾士兵摸不著頭腦之外,鳳鐵的情真意切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大家都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望著狂飆演技的鳳鐵。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鳳鐵唱了兩句後抽泣著擦了擦眼淚小聲地自言自語笑道:“嘻嘻,你掛了以後大家就都得聽我的啦,這迴我可得好好過過指揮官的癮!”


    “鳳鐵男爵。”一個虛弱的熟悉聲音從背後傳來,“你抱著那根被燒焦的樹幹又哭又唱做什麽,失心瘋了麽?”


    鳳鐵迴頭一看,嘴巴張得可以塞進去兩個雞蛋,他看見羅浮被兩個強壯的士兵用擔架抬著。


    “羅浮將軍,你沒死啊?”


    鳳鐵輕盈地撲到羅浮的懷裏地抽泣起來,就像一個被猥;褻過的小姑娘終於見到了警察叔叔一樣哼哼唧唧地繼續表演,“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


    “好了好了,別鬼哭狼嚎了。怎麽,你很希望我死掉嗎?”羅浮似笑非笑地看著鳳鐵,他的右腿從膝蓋以下完全不見了,包裹得厚厚的紗布裏不停有血絲滲出。


    “好了,別在意我的傷勢,隻是些小麻煩罷了。”羅浮將軍苦笑著打斷鳳鐵探尋的目光,“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男爵閣下也一起來看看吧!”


    鳳鐵和羅浮坐在樹林中一塊清理好的大石頭上,衛兵像拖死狗一樣拖上兩個渾身上下綁滿了鐵鏈的人來。


    其中的一個俘虜是身形兩米開外的魁梧戰士,他的光頭很亮,上麵布滿了傷疤,紅色卷曲的濃密胡子蓋住了他的上唇,下唇露出一顆黃金質地的唇釘閃閃發光。


    “我知道你是血十字傭兵團的費加羅。”羅浮緩緩開口說道,“我在輝煌騎士宣誓的時候見過你一麵,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得起的。”


    費加羅抬起頭,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你知道我就好,那麽你也一定知道不可能從我口中得知雇主的任何信息,我不想接受團隊的泄密懲罰,相比之下我認為死在你們這些軍人手裏要舒服得多了。”


    羅浮點點頭:“我並沒有想要從你口中知道些什麽,我隻是想借你來當一下道具罷了。”


    說畢,羅浮眼中流露出狠厲之色:“來人哪,把他的頭給我砍下來。”


    兩個士兵一左一右按住不斷掙紮的費加羅,一個胳膊比鳳鐵的腰還要粗上一圈的士兵揮起戰斧對準費加羅的脖頸狠狠砍了下去。


    血花四濺,血腥的場麵嚇得鳳鐵差點從石頭上摔下去。


    鳳鐵有點不滿羅浮的軍閥作風:“我靠你招唿都不打一聲就把人砍了,你說你要是嚇到我晚上做噩夢怎麽辦,你要是把我的二弟嚇得不分時間地點場合亂吐口水怎麽辦,我告訴你……”


    羅浮用銳利的眼神製止住鳳鐵的碎嘴,羅浮小聲說道:“噤聲,另外一個俘虜是獨行的冒險者,這樣嚇嚇他也許可以拷問出很多對我們有用的信息。”


    鳳鐵雙手捂著襠部翻了個白眼兒縮到一旁不出聲了。


    殺雞儆猴的計策效果顯然很明顯,地上捆著的另一個身材矮小的俘虜被嚇得不輕,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個不停,他把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祈求羅浮饒命。羅浮示意士兵解開他的束縛,讓他跪得近一點說話。


    矮小的俘虜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膝行到距離兩人休息的石塊近了一些哀求活命的機會:“英雄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一時貪錢冒犯兩位大人的虎威,兩位大人想知道什麽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無不盡滔滔不絕……”


    見到這個俘虜已經嚇得語無倫次,羅浮不耐煩地喝道:“別盡是說些廢話,問你一句你迴答一句,抬起頭來。”


    衣著破爛的俘虜抬起頭來用驚恐的目光看向羅浮和鳳鐵。鳳鐵突然毫無預兆地從石頭上跳起來旋風般衝向可憐的俘虜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靠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鳳鐵大罵著,正義的拳頭再一次狠狠砸在俘虜血糊一片的左眼眶上,“放我黑槍,捅我黑刀子,本少爺一生陰人無數沒想到差點栽在你這條又髒又臭的小河溝裏。”


    鳳鐵累得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欣賞可憐的俘虜在地上打滾哀號:“說,你手裏的那把槍從哪來的!”


    作者的話:


    成績逐漸好轉中,希望大家多給悍馬一些動力,介紹朋友們都來捧場啊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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