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一啼笑皆非,也懶得理會提前陷入憂慮症的男人,馬車行的平穩,她也著實累的很了,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的打盹,容珩也不再說,隻替她挪了個舒服的姿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慢慢的道,“我不在,你在京,一切當心。”


    京城風雲變幻,隆慶帝身體又不知能撐到何時,相比北疆真刀真槍的驚險,這裏的殺戮才是真正殘酷,偏偏她如今勢必會被卷入這些是非之中,可他偏偏不能護著她。


    雖早已下了決定,心中仍不由自主的後悔,容珩望著她日漸清瘦的臉龐,心中止不住的焦灼,“我……”


    “你得去。”孟初一閉著眼睛,“你不去,北疆危,大雍危,傅近雪身體不適,一個人怕也獨木難支,你一輩子不會心安,你又如何離得開大雍?放心,我會保重我自己。”


    容珩望著她,心中愈發掙紮,半晌,微微垂眼,終究歎息了聲,“我會盡快迴來。”


    “嗯,我等你。”


    “若有事,你去尋晉王,或者,齊王也可。”


    “齊王?”孟初一微微睜眼,想起齊王給她的那種滑涼陰冷似曾相識的感覺,心頭沒來由的翻湧起一陣不適,她下意識掩住口,容珩急忙端了茶水給她,她借著他的手喝下,將那股惡心感覺壓下去,抬眼朝容珩笑了笑,“不妨事,估計是累著了,有點惡心,這孩子幾乎沒怎麽折騰過我,算是脾氣好的了。”


    容珩勉強笑了笑,眸裏掩不住憂慮,“不足三個月,本就不穩,這……”


    “我是醫生,我心裏有數,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與孩子的危險做賭注的。”孟初一伸手撫平他攏起的眉頭,微笑在他臉上落下一吻,“好啦,別囉嗦了,就算你在這裏,也不能替我孕吐,你早些迴來就最好不過了。”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你相信齊王?”


    “不信,但他暫時與我利益一致,而且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自會選擇最適合的路。”容珩看她,“你見過他了?如何?你不信他?”


    孟初一略略沉吟,“我不知道,但我想著,他已經昏迷了這麽些年,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來,未免太湊巧了些。”


    “他想要的,與我要的,從來都不一樣,至少沒有最根本的利益衝突,齊王向來都心機深沉,防著他的,不止我們,還有陛下,他眼下的困境,隻會大於我。”容珩淡淡一笑,眸光深深,隱隱銳利,“他有籌碼,我也有我的籌碼,他暫時不敢動你我,他與我之間的賬早就不是一筆兩筆,待我迴來,再慢慢清算。”


    孟初一心中一動,“你懷疑,上次就是他向隆慶帝說破了你的身份?”


    容珩不是行事不謹慎之人,他既然入宮,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卻被隆慶帝輕而易舉的識破,這其中沒有任何貓膩,連她也不信。


    “若無絲毫建樹,他如何在第一時間內獲得那位的重新信任,我不過是他行進的籌碼罷了。”容珩神色淡淡,倒也沒有絲毫怒色。


    孟初一盯住他,忽的若有所悟,“這一切,在你意料之中?”


    “我沒想到是他。”容珩平靜的道,“半個月前,藏在珍寶閣中的暗衛發現有人闖入,但那人來的突兀消失的也快,他沒有追上。”


    孟初一臉色微變,“什麽人?是風挽裳,還是鬥篷人?”


    珍寶閣一戰,珍寶閣毀了大半,風挽裳不知生死,鬥篷人也消失無蹤,一直都是懸在她心頭,絲毫不忘。


    她驀然了悟,“所以你入宮的時候刻意露出破綻,就是要逼著藏在幕後的人現行?你就不怕……”不由瞪他,“胡鬧!隆慶帝心思深沉,你就不怕他對你出手!”


    “北疆不穩,我又是唯一見過默軍的人,他不會讓我死,況且他還要利用我來鉗製你,即便受些皮肉苦,至少死不了的。”容珩輕笑,“為夫算不算得上算無遺策?可要獎賞我?”


    孟初一沒好氣的瞪他,“就你想的多。你逼出了齊王,齊王與風挽裳又有什麽關係?還有那鬥篷人,又在何處?他們想做什麽?”


    “我不知道,時間太短,我藏在齊王府的暗衛根本打探不出來,但齊王應該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投鼠忌器,不會與你為敵,若是利用得當,或許還能成為你的助力。”


    “我明白。”孟初一頷首。


    容珩望著她,喜憂參半,卻隱隱驕傲。


    她從來不是養在深閨中的女子,行事魄力更是遠勝尋常男兒,雖然他不放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無他在左右,她也能將自己照應的很好。


    “我會將周行留下來。”見她又要阻攔,他歎了口氣,伸手捂住她的唇,“周行不僅是暗衛統領,這些年更是雍王府實際的大管事,雍王府這些年韜光養晦,聚累的財富資源也不少,周行雖然不全知,大抵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他留在這裏,你使用起來也方便,退一萬步說,我隻身去北疆,若是需要險要之處,或許還要你救我,這些,便是你的籌碼。”


    孟初一微微抿唇,也知道容珩說的是實話,略略猶豫便點頭,“好。”


    容珩笑了笑,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再睡一會罷,我陪著你。”


    孟初一也笑了笑,才待說話,忽聽得外麵風聲微厲,周行喝道,“誰?”


    “傅帥請見雍王殿下。”外麵有人恭敬的道。


    周行壓低了聲音道,“主子,前麵有家酒肆開著,傅帥在裏麵。”


    容珩與孟初一交換一記視線,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起身,步出馬車,果然見前麵一方小小酒肆開著,二人慢慢過去,就見酒肆並不如何大,不過三四張舊桌子,發黃油膩的桌子上擺著幾個粗碟子,碟子裏放著花生鹵煮之類的小菜,不論味道,賣相著實不佳,便是那小酒甕裏裝著的也不是什麽好久,遠遠的就聞著一股劣酒的嗆人味道。


    傅帥就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慢悠悠的喝酒,神色平靜甚至頗為享受,仿佛他喝的是瓊漿玉露,他抬眼,望向前麵兩人,“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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