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慢慢走出洞口,望著洞外站著的人,唇角微微揚起,淡淡嘲諷,“紀王叔甘冒奇險,親自迎接,容珩真是受寵若驚。”


    紀王葛理保養良好的麵孔微微抽搐,目光微閃,掠過些微懊惱與後悔。


    如果不是已經下不了船,他真的不想與皇子對上,尤其是容珩。


    他這些年雖然不涉朝政,一直韜光養晦,看似頹廢懶散,實際上也頹廢懶散,但骨子裏還保留著些微舊時的銳利眼光,直覺告訴他,雍王容珩,絕對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但事已至此,就算他再後悔,也不可能脫身了。


    葛理微微吸了口氣,峻聲道,“容珩,你射殺定遠侯世子,犯下如此謀逆大罪,還沒有什麽話好說!”


    容珩目光微冷,唇角依舊含笑,“定遠侯世子……裴長天不是死在帝都城外麽,那個時候,我可是在往央州的路上,前後相距千裏,紀王叔就算想要栽贓,也該找個可行的借口吧。”


    紀王一窒,咬牙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恐怕不知道,裴世子身邊跟著的親衛逃出了三個,他們完全可以作證!”


    “三個普通親衛,就妄想指正堂堂親王,紀王,你難道不覺得太過草率了!”容珩聲音陡然冰冷下去,隱隱威重!


    紀王臉色登時變了變。


    他下意識看向身邊幕僚,幕僚朝他微微點頭,平凡無奇的臉上神色凝重而肅殺。


    紀王微微一驚,臉上滑過些微猶豫。


    “當然,我也知道,不管這證據是否妥當,隻要我今天死了,偽證也成了鐵證,就算我有天下的冤枉,也辯白不了了。太子殿下就這麽容不下我?”容珩突然輕輕歎了口氣,“同室操戈,非我大雍之福。”


    紀王微微動容,“容珩……”


    容珩神色突然一厲,沉聲道,“紀王叔,你可知道,不管今天你殺不殺得了我,以太子的心胸,你才真的是萬劫不複。這樣的儲君,當真是大雍之福?你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中,你甘心?你放心?”


    紀王驀地握拳。


    容珩說中了他的心事。


    太子殿下雖然位高權重,但度量狹窄為人陰狠,容珩不過是殺了裴長天,還沒有做出旁的事,太子就猜度容珩心有二意,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容珩,就命他借口剿匪關閉城門,限製容珩的出行,以期讓他無聲無息的死在央州城。


    如果他今天殺不了容珩,太子殿下自然會不悅,可是就算殺了容珩,誰又知道,當這件事翻出來時,太子殿下會不會將他推出來當擋箭牌?


    擊殺皇子,就算是有真憑實據,也是大罪,更何況所謂的證據,本身就有太多漏洞。


    “王爺!”幕僚低低喚了聲。


    紀王望他一眼,臉色微沉。


    這個幕僚名義上是他的人,實際上是太子殿下安排在他身邊的暗樁,他的一舉一動,無疑都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之中。


    想他大雍堂堂鐵帽子王,也算是金戈鐵馬征戰沙場的人物,今日居然受製於一個區區幕僚,就是一個傀儡!


    紀王不由一陣氣怒,冷聲道,“本王自然知道該怎麽辦,不用你多嘴!”


    幕僚眼底浮上些微不悅,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吩咐,他也不想跟這個愚蠢庸碌的紀王打交道!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容珩身上,卻是微微心驚,其實太子殿下命令擊殺容珩時他還覺得操之過急,現在才覺得殿下果然有先見之明。


    雍王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挑的紀王心浮氣躁,這個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幕僚眸光漸狠,沉聲道,“王爺,雍王罪證確鑿,當斷則斷……”


    話音未落!


    砰!


    他整個人突如斷線風箏似的飛了出去,飛出三丈開外,砰的聲撞上巨石!


    紀王霍然退後一步,驚駭的看向容珩。


    “我跟紀王叔說話,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插嘴?”


    容珩慢條斯理的撫了撫衣袖,唇角含笑,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懶散姿態,完全看不出他剛才不過一抬手,就將一個成年男人震飛了出去!


    幕僚口一張,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口鮮血噴出,整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顯得猙獰,“王……王爺,您別忘了,允諾了太子殿下什麽!”


    紀王身體一震,霍然轉頭,“來人,把朱先生送出去!”


    幕僚臉色一白,他沒想到一直唯唯諾諾的紀王會突然剛烈起來,“王爺,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府兵強行押送了下去。


    紀王望著他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抬眼定定看向容珩,突然長身一揖,“雍王殿下。”


    他用上了敬語。


    容珩眸光微動。


    紀王繼續道,“敢問雍王殿下,您此次奉旨巡查央州,隻是單純的奉旨巡查,還是另有要旨?”


    容珩神色微斂,定定看了眼紀王,半晌才慢慢的道,“紀王叔是聰明人。”


    紀王臉色陡然蒼白,身體不由自主踉蹌後退了兩步,幾乎是刹那間,整個人仿佛已經蒼老了幾歲,滿身華服也撐不起威重氣勢。


    “哈哈……哈哈哈……”他驀然仰頭長笑,一反平日的庸碌頹廢,笑聲肆意張狂,仿若狂生。


    容珩靜靜望著他,長眸裏浮上些微憐憫與諷刺。


    “我以為……我以為我隻要安分度日,隻要什麽都不管,就能保住我上下滿門……所以,我一直都掩飾本性,一直都在裝,裝了這麽多年……現在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紀王仿佛被自己逗樂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容珩,你說好不好笑?”


    “確實好笑。”


    “你也覺得好笑,連你也覺得好笑。”紀王喃喃低道,笑聲陡停,保養得宜的臉孔扭曲變形,顯出幾分煞厲,猛地伸手指向容珩,“既然如此,我何必再裝何必再演!就算明天拚個魚死網破,至少也有一個親王作陪,我也不枉了!”


    容珩神色不變,輕輕歎了口氣,“紀王叔可知道,你選了最錯了一條路。”


    “那也是你們容家人逼的!”紀王獰狠低吼,“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看我這個紀王不順眼!既然如此,我就如了你們的願!弓箭手!”


    唰的一聲,數千支箭弩舉起,黑色的弓箭,齊刷刷的對準容珩!


    “容珩,你記住,我不是為了太子,今日,老夫是為了自己!射!”


    “誰敢!”


    一聲清脆的厲喝突然響起!


    一直從容鎮定的容珩臉色微變,霍然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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