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琴腳下生蓮,緩緩地走向正堂,兩邊皆是卑躬屈膝的,麵容姣好的女婢夾道相迎,腳下是踏上去極其柔軟的香墊,香墊上繡著無數綺麗的紋飾,在香墊的兩端是鑲金的渡邊。


    頭上琉璃壁宇,周圍的目光,有不屑,有崇拜,有嫉妒,有憤怒,有欣賞,有玩味,有貪婪。


    與那些衣著華麗的賓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聞琴一身素服,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閃耀的首飾點綴,唯有頭上是古樸的檀木簪,耳邊垂著並不昂貴的銀吊墜,其它別無一物。


    就連臉上也僅僅雙唇塗了那一抹嫣紅,素麵朝天,和那些雍容華貴的夫人,小姐相比,渾然天成,清新脫俗,就像一朵青蓮一樣,淡然立於眾人之間,亭亭玉立,絲毫沒有怯場。


    一男子看見聞琴,一臉喜氣地走了過來。


    “琴兒,快點隨我來,賓客們都等不及了!”


    隻見那男子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這人便是煙雲穀的少穀主,煙琅漸,八劫散仙。


    煙琅漸拉著聞琴的手,聞琴皺了皺眉,悄無聲息地掙開,隨著煙琅漸走著。


    煙琅漸對這見怪不怪,帶著聞琴來到了正堂的中心。


    “在場的各位來賓,勞煩各位暫且安靜一下。”煙琅漸的聲音不鹹不淡,在喧鬧的場中散開。


    很快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煙琅漸一臉的激動,努力地咳了咳,說道:“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今日即將迎娶的新娘,聞琴!”


    眾人目光看向煙琅漸身邊站著的聞琴,後者一臉的淡漠,接受著無數炙熱的目光,麵色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化。


    “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少夫人猶如天女下凡一樣,加上少穀主天神一般的神勇,真是讓旁人羨煞啊。”


    率先有人拍起了馬屁。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客套話,但是這人說道卻讓人聽起來很是舒服。


    “新娘真是天生麗質,不施粉黛卻讓我們這些平日自詡美麗的婦人,都感到黯然失色了。”也有不少女子開始誇讚起聞琴。


    大家都知道,想要和煙雲穀搞好關係,今日惹得少穀主煙琅漸高興,隻要在他的心裏自己能留下不錯的印象,那日後想要攀個關係就不是那麽難了。


    “不錯,不錯!”焚炎寺的二長老炎絕也是到場,不停地對著聞琴連連點頭,不過他口中的不錯,並不是在說聞琴長得如何,而是看出了聞琴骨子裏的奇根。


    “不過可惜了,仙骨尚未成型,有點天仙轉世的味道。”炎絕不斷摸著自己的長髯,雙眼眯成一條線,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不錯什麽?從她身上透出的氣息來看,就定是那身份貧賤之輩,何來不錯之言。”出聲的是無缺閣的大弟子楚月,當然這些話她隻是私下小聲的腹語。


    楚月原本和煙琅漸情投意合,兩人見麵時都要做那分流快活的雲雨之事,煙琅漸也曾答應過她會娶她過門。


    不過,現在看來,顯然她是被煙琅漸給玩弄了,煙琅漸竟然娶了別的女人做妻子,還是這麽普通的一個凡胎俗子。


    “真是不知道,這樣身份低賤的人,是如何迷惑了煙琅漸的,竟然能讓煙琅漸娶她做了妻子,真是可惡,可恨。”


    像楚月這樣,看聞琴百般不順的不在少數,她們無不是被煙琅漸玩弄了感情,然後被糊弄會給名分,最後被無情拋棄的可憐兒。


    有無知的少女,有情竇初開的玉女,有風韻猶存的少婦,也有耐人尋味的寡婦。


    事實就是如此,即使聞琴在如何優秀,在她們心裏,也會被詆毀的一無是處,不如上流。


    “這被人玩弄過的下賤女子,竟然真的嫁給了煙琅漸,她怎麽有這個臉!”人群的角落裏,林蕭兒陰毒地自語道。


    如今的她幾乎陷入了奔潰,她一直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今日竟然就在她的麵前要娶她人為妻了,這讓她怎麽能夠接受!


    “當初將她帶迴煙雲穀做人質就是個錯誤!我真該早點就殺了她!”


    “凡事都沒有如果的,蕭兒你該學會放下,其實少穀主並不適合你。”在她的身旁,林天宇淡淡地說道,這和當初他說林蕭兒和煙琅漸的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蕭兒撇了一眼林天宇空蕩蕩的衣袖,眉頭緊鎖,目光帶火:“二叔,當初蕭兒就是聽了你的話,沒有殺了這賤女人,把她帶到了煙雲穀做人質。現在可好,她不但沒有變成人質,就快成為煙雲穀的少夫人了!”


    “二叔,你也不好好想想,這賤貨一旦成為了煙雲穀的少夫人,如果能討得煙琅漸的歡心,到時她在煙琅漸麵前讒言幾句,我們的日子能不能好過,你心裏應該有數吧!”


    聞言,林天宇臉色一變,其實他也沒有想到,平日對愛情走馬觀花,到處沾花惹草的煙琅漸竟然會對聞琴一見鍾情,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地想要娶她為妻。


    原本隻以為煙琅漸不過是一時玩心大起,過一陣就會忘記的,卻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成真的了,直到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林天宇也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


    “所以,我不會讓她如願當上少夫人的!”林蕭兒目色一沉,嘴角掠起一道陰狠的弧度,猙獰地看著場中的聞琴。


    “難道你……”林天宇心中一驚,他知道林蕭兒的性格,她為了達目的往往不折手段,薛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連自己的夫君都敢殺的人,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就在這時,場中心的聞琴突然胸口一悶,一口黑血直接噴了一地,黑血沾到的地方,無論是華麗的地毯,還是奢華的裝飾,無不在一瞬間被腐蝕的化作一灘黑水。


    在四周婦人有驚喜,有驚愕,有戲謔的尖叫下,聞琴就那樣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見到聞琴倒地,場上的局麵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煙琅漸一臉的焦急,臉上是比擔心還要凝重的表情,一把抱起聞琴就往後殿跑去。


    “你就真的這麽愛她嗎?”無數聲哀怨的歎聲,從在場與煙琅漸有染的女子心中發出。


    無數目光望著煙琅漸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走道盡頭,場上頓時爆發一陣嘈雜的議論。


    有人在議論是何人下毒要謀害新娘,有人在議論新娘是否還有救,有人在議論這煙琅漸對聞琴真是一往情深,有人在議論是否能攀上煙雲穀這顆大樹,還有的人則是暗暗毒咒聞琴不要活過來。


    “她就真的,這麽,讓你愛,嗎?”林蕭兒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興奮,相反卻是更加的痛苦,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天宇,沒有再說一句話,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煙雲穀少穀主煙琅漸大婚之日,新娘竟然被人下毒謀害,這件事可不小,頓時在整個散仙域內都流傳開來。


    煙雲穀方放出狠話,一定要徹查下毒的真兇,一旦找到真兇,絕對不留情,舉報者有重賞。


    後半句是煙琅漸加上去的,聞琴雖然被救了迴來,但是身體虛弱的已經下不了地,看來想要再次拜堂結婚,又要有些時日了。


    距離這件事已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在一座臨近煙雲穀的城池中,一家普普通通的酒樓。


    “誒,客官你的東西落下了。”


    小二見到剛剛那位貴公子將一張圖紙落在了桌上,連忙拿起圖紙追了出去,可是那位貴公子對小二的叫喚就是不聞不見,徑直走出了酒樓,一瞬間便不見了。


    “奇了怪了,明明剛剛才走出去的,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店小二無奈地搖了搖頭,將那張被貴公子落下的圖紙拿在手中,仔細地看起來。


    這張圖紙製式古樸,上麵隱隱繪著殘缺不全的路線,還有一些看不懂的字符。


    顯然這張圖紙是一張殘損的地圖。


    店小二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這地圖上的含義,將它藏入懷中,想到日後貴公子也許會再次來到他們的酒樓,到時將它歸還,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些打賞。


    這一想,店小二心裏頓時樂滋滋起來,勤快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卻不知道周圍已有數雙眼睛正隱晦地看著他,那些無不是貪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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