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話和尚危難得真經,梅花遇雨香消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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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邊無際的大海,海上一葉扁舟隨風搖曳,戒殺和尚雙手合十盤膝坐在扁舟之上。一隻海鷗鳴叫著緩緩飛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後便已落在船頭。戒殺和尚將雙手放於膝上,雙眼緩緩睜開,雙眸雖深邃卻透露出無盡的迷茫。


    一片海浪拍來,扁舟搖曳幅度變大,已隱隱有被推翻之勢。船頭海鷗鳴叫著飛起,突又落在戒殺和尚右肩之上,被海水淋濕的羽毛在他臉頰緩緩摩挲。


    戒殺和尚轉過頭,迷茫的看向海鷗潔白的羽毛,心中一陣陣無力感油然而生。落寞道:“我們很相似,隻不過你在海上,我在路上,但最後我們卻都要歸於泥土化作塵埃。”


    海鷗拍打著翅膀在他肩膀鳴叫幾聲,便又仰頭看著遠處海麵。


    戒殺和尚無奈的搖搖頭,隨著它的目光看向遠處。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海風突然變得輕而柔,海浪也已不在迅猛,扁舟已漸漸趨於穩定。戒殺和尚感覺心似已都不在跳動,無邊的落寞與無際煩惱在心頭盤踞,而他此時卻也隻有一種想法——死。無論是那一種死法,隻要是最快最有效的,他都會選擇。


    紅日還未變色便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殘月,殘月靜靜懸在正前方,戒殺和尚空洞的眼中也已映射出它的輪廓。


    戒殺和尚突然發現,無論哪一種死法,都比不過跳海,隻因他不想讓屍體化為塵埃,他想讓屍體化為氣泡懸浮在深海中。


    戒殺和尚已站起,也已低頭看著水麵,片刻後身體微微傾斜便要向水麵栽倒而去。突然一絲金光在水麵閃爍,刺眼的金光中還隱隱有一人靜靜站立其中。戒殺和尚收住傾斜之勢,緩緩抬頭向天上望去,一片金光已將月與星掩蓋,金光中心有一人,此人卻已緩緩向小舟走來。


    來人已站在船頭,卻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佛主,戒殺和尚猛然雙膝跪地雙手合十,顫抖的道:“弟子……參見……佛主。”


    佛主寶相莊嚴,卻又微笑著道:“世間萬物大至一片宇宙,小至一粒塵埃皆有其存在之真理,千萬不可以己(自己)思論之。”


    戒殺和尚額頭沁出一絲冷汗,靈台瞬間被一片光明所籠罩,身體已開始微微顫抖。


    佛祖微笑著在戒殺和尚肩膀輕輕一拍,莊嚴道:“迴去吧!”


    戒殺和尚懷中少女掌勢已劈在他頭頂三寸內,已可在她盡顯妖媚的臉上,看到一絲邪邪的笑容。


    戒殺和尚突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雙手瞬間成掌猛然擊在懷中少女胸脯之上。少女在戒殺和尚睜開雙眼時就已感到不妙,手中力道便又增加幾分,而此刻她卻被拋飛在雨中,一口鮮血已飄飛在空中,片刻後便已被雨絲衝淡。


    戒殺和尚環視一周,突然盤膝在地,瞬間將內力提起,猛然仰頭朝天一吼。吼聲震天,已將滾滾雷聲蓋過。


    眾位少女眼中寒芒爆射,皆已對李逍遙四人使出殺手鐧。


    吼聲如天外之音,將其餘四人耳膜震痛,突然一道陰冷的殺氣瞬間將眾女籠罩,軒轅聲猛然睜開雙眼,踏前一步,手提長劍,一道驚虹瞬間將空氣割裂。沒有血,眾女隻是被逼退在一丈外。


    被戒殺和尚擊飛的少女,淩空一躍已然落在李逍遙身前,目光如電,冷冷道:“快將……”


    “嗖”的一聲一道火箭衝天而起,突然在遙遠天際炸響,瑩瑩綠光燃燒著緩緩落下。


    李逍遙身前少女麵色一沉,冷喝道:“退。”


    二十五位少女瞬間躍起身形向遠處遁去,不消片刻便已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李逍遙突然轉過頭,看著戒殺和尚道:“和尚為何睜眼。”


    戒殺和尚搖搖頭道:“和尚不睜眼,你們卻也無法再睜眼。”


    鬼醫道:“可和尚曾經發過誓。”


    戒殺和尚雙手合十誦一聲佛號道:“佛主說和尚誓言是錯的,所以已將和尚誓言打破。”


    尉遲禦風驚訝道:“你已見過佛主。”


    戒殺和尚點點頭,道:“你們為何不追。”


    李逍遙冷冷道:“追,但不是你們。”


    鬼醫瞪大雙眼道:“你要自己去,可為何……”


    李逍遙突然裝作戒殺和尚的樣子,緩緩道:“快追有快追的好處,慢追有慢追的好處。”


    話音未落,李逍遙已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向眾女消失方向掠去。


    李逍遙身影已隱身在黑暗中時,鬼醫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淡淡道:“和尚是不是在說謊。”


    戒殺和尚瞪一眼鬼醫,低下頭不在言語。


    軒轅傷冷冷道:“和尚若想再次見到佛祖,我手中劍一定可以帶你去。”


    無月,風輕,雨冷。


    李逍遙在一處密林外停下,二十五位少女進入密林後,就已消失蹤跡,但他依然可以感覺到密林內若有若無的氣息。


    李逍遙緊握手中劍緩步向密林內走去,沒有鳥群驚起,隻因鳥已南飛。很靜,隻有雨絲擊打在落葉上發出的沙沙聲。李逍遙眉頭緊鎖,他已隱隱感覺到一種危險已隱隱在他身周徘徊。


    一炷香後李逍遙依舊在密林內徘徊,並無任何發現,但卻明明感覺到有人隱藏其中,而且這種感覺卻也越來越強烈。


    雨水打在湖麵上,偶爾會浮起一片水泡,卻又瞬間破裂消散。李逍遙靜靜站在湖邊,注視著湖麵水泡下隨風而起的漣漪,雙耳突然一動,迅速躍起身形向遠處掠去。


    李逍遙在沙沙聲中捕捉到一絲奇異的聲響,雖然他猜不出聲響是因何而發,但卻知道這絲聲響一定有詭異之處。


    一塊石子靜靜躺在落葉之上,雨絲還未將石子表麵淋濕,顯然石子剛落下不久。李逍遙突然抬起頭向上望去,黑蒙蒙一片,雨絲似是都已不再反射光芒。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森冷慘白的電光瞬間將夜空照亮。原來李逍遙已不知不覺間走進一處山穀內,身前一百丈處便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石子很可能就是從峭壁上墜落下來的。而石子會墜崖也隻有兩個原因,一是強勁的風將石子吹下,二是有人不小心將石子踢落而下。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李逍遙都一定要上去一探究竟。


    李逍遙已在崖底遊走大約一炷香時間,但他卻沒有找到能夠上到懸崖頂的通道或者是繩索。李逍遙抬頭望向峭壁,峭壁異常光滑,連一絲縫隙都不存在,若想徒手攀岩簡直比登天都難。他還在找,隻因他堅信一定有通往懸崖上的方法,隻是他沒有留意。


    一陣風怒吼著從山穀吹過,似是野獸的狂吼,又似是鬼魂的哭號。


    李逍遙突然站定身形,眉頭也緊緊鎖在一起,探手入懷將石子取出,眼神疑惑的看著手中已被烘幹的石子。片刻後,他眉頭緩緩舒展開,嘴角也已勾出一抹微笑。


    李逍遙站在一棵樹上,遙望著峭壁之上,他在等,等閃電劃過的瞬間,他要證明一件事,一件可以讓他出現在懸崖頂上之事。


    無論是人或是一些別的東西,隻要你靜下心來等他出現時,他確如被風吹遠的蒲公英般,遲遲不肯出現。閃電本就會在不經意間將無準備的人嚇到,而有準備的人想要它出現時,雲卻已有消散之意。李逍遙已暗暗決定,再過一盞茶時間,若閃電依舊不出現,他也隻能原路而發,隻因上去之後二十五位少女早已人去屋空,而且也一定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雨已停,李逍遙衣襟卻依舊在滴著水。他深邃的眼眸中漸漸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落寞,臉頰也已漸漸蒼白。


    突然一人飛身落在李逍遙身側,卻是戒殺和尚。


    戒殺和尚向隱藏在漆黑夜色中的懸崖峭壁遙望一眼,將手中一個小巧的瓷瓶遞給他後,緩緩道:“冷若霜給你的。”


    李逍遙雙眉緊皺,幽幽道:“什麽?”


    戒殺和尚道:“她說是解藥。”


    李逍遙微笑著撫摸著胸口,胸口上小巧黑色的掌印早已消失不見,但他眼中卻已浮現出一絲暖色。


    戒殺和尚搖搖頭道:“我說過你身上的傷本就無事,若有事你早已經躺在墳塚之中,可她……”


    戒殺和尚看著李逍遙臉上幸福的微笑,立刻將嘴閉起,不在言語。


    李逍遙轉過身向東方望去,淡淡道:“天快亮了,可惜……”


    戒殺和尚驚訝道:“可惜什麽?”


    李逍遙自嘲一笑,道:“可惜我不夠聰明,若聰明現在已舒服的躺在二十五位少女懷中。”


    戒殺和尚道:“你不是不聰明,是你的這種想法太過……”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唿從遠處傳來,片刻間便已在山穀內縈繞不絕。


    李逍遙雙眉緊鎖道:“你們是何時從小溪旁離開的。“


    戒殺和尚道:“我來找你之時便已離開。”


    李逍遙道:“你找了我多久。”


    戒殺和尚道:“不到半盞茶時間。”


    李逍遙道:“半盞茶時間,他們走的也不會太遠。”


    戒殺和尚道:“不會太遠,所以我聽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李逍遙道:“似是誰的聲音。”


    戒殺和尚麵現落寞,道:“冷若霜,其實你也已早已猜到。”


    淒厲的慘唿確實是冷若霜發出的,不過她卻沒有受傷,受傷的卻是梅青萱。


    梅青萱已倒在她懷裏,嘴角也已溢出鮮血,血是鮮紅的,顯然身上毒早已被解,而一把長劍卻插在她小腹中,劍上無毒,卻已可將她生命帶走。一名黑衣之人倒在軒轅傷神身側,咽喉處有一道極細的血痕。


    李逍遙緩緩走上前,蹲在梅青萱身邊,眼神落寞的看著她,並未說上一句話。


    冷若霜臉頰已被淚痕掩蓋,眼中也盡是憂傷之色,一盞茶後,她緩緩抬起頭看向李逍遙,幽幽道:“你是不是有許多話想問她。”


    李逍遙看著唿吸漸漸微弱的梅青萱,搖搖頭道:“想,但我不會問,這是屬於她自己的秘密。”


    冷若霜憂傷的道:“可我想問。”


    李逍遙堅定的道:“你也不能問。”


    冷若霜道:“為什麽?”


    李逍遙搖搖頭沒有說話。


    李逍遙站起身向遠處望去,突然一道閃電劃過,電光瞬間將整個夜空照亮。電光寂滅之時,李逍遙神情猛然一震,眼中瞬間爆射出寒芒。


    電光消失之時,李逍遙在懸崖頂看到一個黑點,雖然隻是黑點,但他相信一定是一個人,有人在崖頂就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尉遲禦風在李逍遙肩膀輕拍一下,淡淡道:“你在看什麽?”


    李逍遙冷冷道:“看一個快死之人。”


    魚肚白已現,梅青萱也已永遠的躺在泥土中。冷若霜突然轉過頭看著李逍遙,語氣冰冷的道:“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呂書生。”


    李逍遙麵色神傷,並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突然一人如鬼魅般出現在墳塚前。李逍遙雙眉忽然緊緊皺著一起,冷冷道:“青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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