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沈哥哥以後是要入仕做官的人,當然得好生辦差,有事耽擱也正常。


    這般自我安慰了一通,阿圓去書架上找了本書來看。


    .


    春雨霏霏,連著下了好幾日才放晴。


    阿圓的癸水幹淨後,又迴歸了書院生活。


    慧香書院學製三年,今年是她們在書院最後的一年,待過了五月,就要從慧香書院結業了。


    因此,這最後一年的學業還頗是緊張,從早上到下午,講堂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阿圓和好友們整日不是背書就是背書。


    這日,幾人窩在號舍裏背書。


    “哎你們見了嗎,京城來了許多考生,好些客棧都住滿了。”過了會,曹薇在一旁說。


    沒過多久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闈,天下學子寒窗苦讀就為了一舉高中。從去年冬開始,京城就陸陸續續地湧入了許多學子。


    有的在京城租屋子住,有的住客棧。臨近考試,客棧幾乎都要住不下了,放眼望去,街道上、酒樓裏、茶寮中,隨處可見考生們。


    阿圓今早乘馬車來書院時,還聽了一耳朵路人談論春闈的事。


    “蘇州有幾個學子,奪魁的唿聲很高啊。”曹薇繼續道。


    “你如何知道?”程蔓歆問。


    “嘿嘿.....”曹薇神神秘秘道:“我哥哥今年也參加春闈,聽他說的。”


    “而且.....”她湊過來:“我還聽說蘇州的這幾個學子長得最俊呢。”


    都是十五六的少女,對男女之事也懂了許多。再談到這種話題,反而沒以前小的時候放得開。


    這會兒,個個皆是微微紅著臉。


    羅玉秀啐道:“呸!都在說考試的事呢,你提俊不俊做什麽?”


    “這很重要啊。”曹薇說:“若是個花白胡子老頭當了狀元,屆時遊街多瘮眼睛啊。”


    她話落,幾人好笑得不行。


    “我看你不是想看狀元遊街,你是想物色人選,屆時好榜下捉婿吧。”


    聽她們這麽一打趣,曹薇臉就紅了。


    這一臉紅,眾人頓時明了。


    “看來你真是這麽想的。”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曹薇也不扭捏:“我都打聽好了,那幾個蘇州來的學子就住在百福客棧。”


    “所以呢?”


    “所以.....”曹薇眼睛一眨:“我想去瞧瞧,你們去不去?”


    “這不好吧,若是被發現多羞人啊。”


    “我們又不是去客棧瞧,我打聽得知他們明日會在聚賢茶樓辯論文章,屆時我們就當去湊熱鬧如何?”


    曹薇仔細說了一番安排,然後道:“怎麽樣?你們去不去?”


    幾個姑娘都有點心動。


    程蔓歆當即道:“若是阿圓去,我就去。”


    “啊?”阿圓正在想事,突然被提名字,迴過神:“什麽?”


    “明天我們想去看蘇州學子辯論文章,你去不去?”


    “明天我還有事......”


    “聽說蘇州那幾個學子長得很俊呢,而且才學極好。”


    “......也....也可以抽空。”阿圓改口道。


    於是,事情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了。


    隻是,令阿圓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那樣的場合猝不及防地撞見了蕭韞。


    第48章


    翌日午時下學後, 阿圓便和曹薇、程蔓歆、羅玉秀幾人去了聚賢茶樓。


    聚賢茶樓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這裏邸店林立、百貨雲集,隨處可見衣著華貴的行人。


    她們的馬車才到聚賢茶樓門口, 就見這裏門庭若市,人群進進出出, 還不乏各家女眷們。


    程蔓歆驚訝:“天啊, 這麽多人?”


    “當然, ”曹薇說:“今日是蘇州和沂州兩撥學子在此辯論,這兩個地方來的學子是奪魁唿聲最高的。”


    “而且.....”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今日來這看熱鬧的可不止我們,你適才瞧見了吧, 好些夫人們帶著女兒也來了。”


    程蔓歆驚訝:“都是來物色女婿的?”


    “噓——你別那麽大聲。”


    程蔓歆趕緊閉嘴, 四處看了看, 這才緊跟著曹薇和阿圓她們進門。


    聚賢茶樓是京城最大的茶樓,一共分三層,一層是大堂, 堂中央設了處高台,平日是唱戲說書的地方,而如今有個學子站在上頭慷慨激昂, 台下四周皆坐滿了人。


    二層和三層是封閉的雅間, 呈迴字形分布。說封閉其實也不全然, 推開雅間的格窗往下望,能清楚地瞧見大堂裏的情況。


    如此設計, 倒是方便了今日各家夫人小姐們窺探未來女婿了。


    曹薇早就在此定了個雅間,還是她爹爹幫著訂的。曹薇跟她爹爹商量好屆時出榜了就捉個女婿迴去, 因此, 對於女兒要來看學子們辯論, 他一點也不反對。


    幾個姑娘進了二樓的雅間後, 兀自站在窗前打量。


    “現在還沒開始,”曹薇說:“蘇州的學子還沒來。”


    “你如何知道?”


    “我上樓的時候聽人說了。”


    阿圓往窗外瞧了眼後,徑直坐迴椅子上喝茶。然而才品了一口,就微微蹙眉放下了。


    羅玉秀見了,問:“阿圓不喜歡喝茶?”


    “並未,”阿圓搖頭:“我喝不慣這個。”


    “這還喝不慣?”羅玉秀笑她:“你這嘴巴實在是太金貴了點,這茶可是聚賢樓的臻品,一兩茶葉都值當許多錢呢。”


    阿圓笑了笑,從旁拿了塊糕點細嚼慢咽地吃。


    瀾苑有許多好茶,蕭韞不在京城,但凡景王府所得的好東西,陳瑜都讓人送到瀾苑去。


    一年四季新鮮水果不斷,連茶葉也皆是新采摘的。因此,把阿圓的嘴巴養得刁了些,尋常茶葉,若是品一口不大滿意就不想喝了。


    這時,大堂開始熱鬧起來,人聲鼎沸。


    “來了來了,蘇州的學子來了。”曹薇在那邊喊。


    “在哪呢?”


    幾人湊過去,隻見一樓大堂裏烏壓壓的人群,誰是誰都分不清楚,不過人群中還是有那麽幾個出挑的。


    許是身姿挺拔,又許是模樣年輕俊朗,惹得其他人也紛紛注目。


    阿圓還聽見隔壁雅間的夫人小姐們談論這些學子的家世背景。


    其中有個叫霍高旻的被提及得最多。


    阿圓忍不住問:“霍高旻是誰?”


    “哎呀,”程蔓歆打趣他:“阿圓莫不是也想瞧這位公子?聽說他才學最是了得,極有可能中會元呢。”


    阿圓正想解釋自己隻是聽說,那廂大堂就突然起了陣騷動,緊接著驟然安靜下來。


    原來是辯論開始了。


    .


    而此時,聚賢茶樓三樓,一處寬敞奢華的雅間裏。


    三名男子圍坐於桌前品茶,其中一位玄色錦袍男子端坐於北側,手指漫不經心地轉著茶杯。


    此人,正是離京兩年的蕭韞。


    蕭韞昨日夜裏剛迴京城,才歇息沒多久,就被顧景塵和蘇雲平約至此地談事。


    談的也不是別的,正是眼下大熱的春闈。


    “賢貴妃一黨近日頻頻動作,又想故伎重施利用科舉清除異己。”


    “這麽急也不怕露馬腳。”


    “渝州之事辦得很是利落,眼下已經結束,我看他們是害怕殿下迴京。”


    “不論如何,六年前我們大意失策,如今不會再重蹈覆轍,索性將計就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便是蕭韞與顧景塵謀劃了六年的事。


    “綢繆六年,成敗便在此舉。”蘇雲平難掩激動:“殿下總算要熬出頭了。”


    蕭韞神色平靜,這兩年在外曆練,膚色黑了不少,整個人比之前變得更沉穩許多。


    他下顎線條鋒利,延至耳邊的鬢發間。長眉如劍,眼睫微微下壓不動聲色的模樣,透著一股堅毅內斂的上位者氣勢。


    “此時言之過早,”蕭韞放下茶杯,淡淡道:“未到最後,切忌掉以輕心。”


    蘇雲平正色:“殿下說得是。”


    顧景塵坐對麵,眉目閑適中透著股春風得意。


    事情談完,蘇雲平轉而打趣他:“顏姑娘迴京後,顧大人越發的風采照人了。”


    顧景塵八風不動,眼皮都未掀半寸,隻唇角淺淺地勾了下,是男人們才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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