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帶著婢女離去。


    肖梓晴又問阿圓:“表妹想不想一起玩?”


    阿圓沒所謂的,她乖巧地點頭。


    “梓晴,這是你表妹啊,真可愛。”


    何慧珠家裏都是兄弟,沒有姐妹,她頭一迴看見阿圓就喜歡得不行。


    阿圓靦腆地笑了下,喊道:“慧珠姐姐好。”


    陸亦姍今日是跟著堂姐過來的,堂姐跟何慧珠是好友。她此前受了傷,這會兒以絲巾半遮麵,聽了兩人對話,不屑地低哼了聲,目光看向別處。


    肖梓晴與她不對付,看她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這個年紀大多是愛攀比的。尤其是陸亦姍,自從在蘇府輸了臉麵後,就總是想贏點迴來。


    她先是炫耀了番衣裳首飾,又故意誇在座的其他人,獨獨把肖梓晴和阿圓排除在外。


    見阿圓從行囊裏掏出個茶葉罐,便立即說道:“你莫不是想泡你帶來的茶喝?”


    阿圓點頭:“我不喜歡喝濃的,這個清淡些的好喝。”


    她指了指自己的茶葉。


    陸亦姍低嗤了聲,嘲笑:“真是個土包子,你可知我們現在喝的是什麽茶?”


    她說:“這可是今年最好的龍井,我祖父都不舍得喝,還是我特地從他那央過來的,片片茶葉堪比黃金。”


    “哦。”


    阿圓點頭,但她確實不喜歡喝濃茶,也不會因為陸亦姍說片片堪比黃金就去將就。


    她兀自取出自己帶來的茶具,慢吞吞地煮水,邊聽表姐和她同窗說趣事。


    過了會,何慧珠突然轉頭看過來:“好香啊,阿圓是你泡的茶嗎?”


    阿圓問:“慧珠姐姐要喝嗎?我給你倒一杯。”


    時下,世家貴女皆有習茶的愛好,各種茶是好是歹,聞香觀色便可分辨出來。


    而何慧珠是這裏頭的高手,一聞便知這茶好。


    陸亦姍不服氣,心想,一個小官之女的茶葉罷了,能好到那裏去?


    這些人真是沒見過世麵。


    但下一刻,何慧珠品了杯後,讚不絕口,其他人也湊過來品。


    有人說:“我覺著阿圓的茶葉更好喝呢。”


    “豈止更好喝,”何慧珠揭開茶葉罐,挑了幾片茶葉出來,歎道:“這裏頭都是芽頭,葉片肥厚嫩綠,可見吸取了整個冬天的精華。”


    有人探頭來瞧:“的確,淨是芽頭,我聽說芽頭茶乃萬畝茶園才采摘一斤呢。”


    “你說的那是其他地兒,若是虎跑泉的龍井,可沒這麽多,也就幾兩罷了。”


    “啊,這麽說,該是比一芽一葉的好?”


    “自然是的。”


    陸亦姍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地,臉色漲紅。


    不因別的,她帶來的茶葉,正是一芽一葉。


    倒是阿圓對茶不懂,聽得雲裏霧裏的,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啦,這是我平日用來消食的茶。”


    眾人:“.........”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討論了半天,陸亦姍也臉紅了半天,直到人群裏傳來了陣騷亂,有人說是景王來了,她們才停下來。


    第10章


    幾個小姑娘對茶葉討論個不停,仿佛誰多說兩句,就比別人懂得多似的。


    一旁的陸亦姍越聽臉色越難看,直到有人說景王也來了南城湖畔,她們才停下來。


    可此事卻在陸亦姍心裏久久未平。


    她此前言之鑿鑿說自己的茶葉是祖父都不舍得喝的。她確實沒撒謊,這一芽一葉本就金貴,又是早春新茶,祖父很是寶貝,她今日也是磨了許久才得了小半罐茶葉。


    可這個褚家女,喝的卻是芽頭茶,還說這是平日裏自己用來消食的。


    如此囂張之言,簡直就是在打陸亦姍的臉。


    她分明是故意的!


    陸亦姍氣得很!


    阿圓竟不知陸亦姍想了這般多,她這會兒邊吃果子,邊抬頭張望。


    然後悄悄問表姐肖梓晴:“哪個是景王?”


    肖梓晴奇怪看她:“你問景王做什麽?”


    阿圓想說,我就想看看到底長得多俊,跟沈哥哥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景王即便來南城湖畔也不會像我們這樣席地而坐的。”肖梓晴說:“景王定然是跟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樣去畫舫裏遊玩。”


    “哦。”阿圓略微遺憾地收迴視線。


    不同年紀的公子小姐們的玩樂自然不一樣。成年的公子小姐,不會像十一二歲的姑娘們坐在這吃瓜果攀比首飾。他們更傾向於攀比才藝,聊聊詩詞歌賦以博得旁人的豔羨。


    因此,在湖岸草地上坐著的,多是半大的小孩。


    小姑娘們吃了會茶無聊,就提議去放風箏。


    於是,一行人嘩啦啦起身,由婢女們提著風箏和線,往高處走。


    今日春光秀麗,風輕日暖,各式各樣的風箏飛舞在空中。有鸚鵡、大雁、蜻蜓、鰱魚,還有胖娃娃形狀的。


    阿圓自己也帶了風箏,是一隻蝴蝶,此前她姐姐從國子監休沐迴家時買給她的。


    她一邊放線,一邊眯眼盯著她的蝴蝶。她的蝴蝶風箏顏色鮮亮,飛在空中很耀眼。


    這時旁邊來了隻雙魚風箏,將她的撞了下就往更高處飛去了。


    阿圓轉頭四周瞧了瞧,風箏太高,線也拉得長,沒辨出來是何人的。


    這邊,陸亦姍跟著她堂姐,還有另外兩個小姑娘一起。


    幾人邊扯線,邊談話。


    “還有半個月,慧香書院就得考試了,你們緊張嗎?”


    “當然,聽說這次是由慧蘭公主親自監考呢。”


    “啊!我怎麽不知道?”


    “我母親昨日說的,還對我耳提麵命了一番,今日過後,就得抓緊學業了。”


    “唉,我都還沒準備好呢。”一個小姑娘轉頭去看陸亦姍:“阿姍你呢?”


    陸亦姍故作雲淡風輕道:“不就是慧香書院嗎,我娘說了,我定是能去的。”


    那人點頭:“也是,慧蘭公主是景王的嫡親姐姐呢。”


    這話隻說了一半,剩餘的是何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陸亦姍卻微妙地從這話裏獲得了一絲優越感,此前被阿圓下麵子的糟糕心情也好了些。


    但沒過多久,一個婢女就匆匆過來對她道:“四小姐,夫人讓奴婢來尋你迴去。”


    陸亦姍蹙眉:“何事這般急,沒看見我在放風箏嗎?”


    婢女為難,躊躇了會,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陸亦姍動作停下,手指捏得死死的。


    “確定了?”


    婢女點頭:“奴婢親耳聽見夫人這麽說的。”


    陸亦姍傻眼,可她娘此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她能去慧香書院讀書嗎?甚至連考試都不用去呢。


    為何景王那邊不願疏通?


    “四小姐,”婢女勸道:“您還是迴去吧,夫人有話與你說。”


    陸亦姍咬了咬唇,心裏不甘,猛地拉了下線頭,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起來。


    “哎呀,絆住了。”


    這聲音是阿圓的。


    陸亦姍抬眼往天空看,這才發現,她的風箏跟旁邊那隻蝴蝶攪合在一起了。


    下一刻,兩隻風箏迅速墜落下來。


    阿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轉過頭去,就見陸亦姍麵目慍恚地盯著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圓下意識道。


    陸亦姍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適才是她自己停了,還扯了線。可她此時心情不好,正巧這褚家女撞上來,她便要好生發泄發泄。


    她順著這話,質問:“誰知你是不是故意?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撞我的風箏?你可知我那風箏值多少銀錢嗎?你賠得起嗎?”


    阿圓心想,不就是風箏嗎,竹條和棉紙一糊就是,還能值多少銀錢?


    陸亦姍繼續道:“上頭的畫可是請衛國公府謝世子著墨的,謝世子的墨寶千金難換,你要怎麽賠?”


    阿圓一聽,頓時不吭聲了。


    謝世子謝弘瑜才學斐然,世人皆知。他尤擅丹青,其畫作行雲流水、入木傳神。此前還聽過一則傳言,說是一富商遠從千裏慕名而來,捧萬金求一幅畫,卻被謝世子拒之門外。


    於是,謝世子的畫作千金難求的說法就這麽傳開來。


    肖梓晴聽了,嗤笑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個風箏嗎,多少錢,賠你就是。”


    “一百兩,”陸亦姍伸手:“那你賠來!”


    “你——”肖梓晴氣道:“好不要臉,你怎不去搶?誰知道你上頭的畫是不是謝世子的?我們又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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